江潭说话有条有理,忧色隐现,这是我自从认识他之后见他说废话说得最少的一次。
沈静低头想了一会儿,问道:「可有探知北蛮粮草都存放在什么地方?」
江潭摇头:「都在城北蛮族的大后方,幕天也想过要去烧掉北蛮的军粮,但是北蛮人也知道粮草对他们的重要性,早已屯下重兵把守,更何况,想要对粮草下手就要穿越大半个北蛮营寨,再厉害的人到了那里只怕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了。」
「……是这样……」
沈静没有说话,似在细细思虑,江潭停了一小会儿,突然也笑了起来,说道:「当然,那只是你不在的时候,现在既然你平安回来了,这—切自然又要另当别论。」
语气中充满了对沈静的信赖,沈静却也只是哼了哼说道:「那是当然。」
这样的战争不可能没有伤兵,由于威远信兰的原因,我看到裴幕天平安无事时最是开心,他虽惊讶于我的易容,更多的却是一副跟我百深仇大恨的模样,追问儿子的下落,我只说他们现在应该在安全的地方,但是并没有把卫家庄说出来。
「楚寒,你拐带靖远侯公子,又劫走本王的人,算起来本王该当治你的罪才是。」
沈静像是这时才想起剑琴已被我带走,淡淡说道,却看不出来什么太大的不高兴,我看着他这样一副无关痛痒的样子,虽然早已知他对剑琴是虚情假意,新仇旧恨涌上来,本来已经暂时强行压熄了的怒火却忍不住又露出了一点苗头。
不想再同沈静废话,我转头看这几天的军情记载,刚刚翻了几页,身边沈静却又是悠悠一叹:「楚寒,你可有过极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
「你指的是什么?」
翻着书页没有抬头,我随口问道,如果什么都算,那么我曾经极端非常想要他的命。沈静一旋身却也在我身边坐下,接着说道:「一向只要是我想要的,我都会得到,要是得不到的,那就一定要毁掉才甘心,可是如果有一样东西,我极为想要,偏偏又舍不得毁掉他,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只要不去强求不属于你的,你自然就绝不会有任何烦恼。」
我的口气冷淡,能让沈静这么牵挂,无论是人是物还是事,我倒也很想见一见。听他前面说话的意思,我已经肯定绝不会是剑琴,自然放心。他有要毁掉的意思,当然那更不可能是宝座王冠,中原大地。
「……强求?」
沈静喃喃,沉默良久,握住手掌骨节传来「卡卡」的声音,我突然觉得一阵不安,心头掠过一阵轻颤,就像跟武林高手对敌之前所能感受到的那种杀气一样,只觉得说不出来的危险,扭头看过去,沈静的表情显得有点奇特,目光如炬,捉到我望过来的视线,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道:「就算是我强求,我也—定要得到我所想要的!」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那种无形的压力反而因此变得更加迫人,对于皇位,似乎他都没有这样执着过,我只觉得心头一震,脱口问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我想要的东西,打败蛮族之后自然就会告诉你,只可惜现在仍是时机未到。」
沈静语调仍是轻轻,迫意十足,说到一半,突然却又笑了,眼神益常热切,虽然马上就恢复平淡,我倒觉得其中掩饰的成份要大一些,心中那种叫嚣着危险的感觉始终不去,只觉得气氛变得很奇怪。
幸而他的想法如何,我并不一定非要理会,指着手上的卷册,我把谈话导回正途:「北蛮的粮草位于正北方,看它的位置,绝不会轻易得手,你有什么方法?」
「你觉得诈降如何?」
沈静眼睛直视着我,其中的一抹狡诈与自信,光华流转,我想了想说道:「只要能带着三千精兵混进北蛮大管已是足够,但是没有凭信北蛮人绝不会轻易相信,我不认为他们会对投降者要京城以外的东西。」
兵不厌诈,这一招我也想过,但是蛮族中也不乏才智之士,拓邑更不是有勇无谋的武夫,在我看来,诈降并不可行,沈静却只是轻轻地抿了抿唇,慢慢说道:「不,并不是那样,有一样东西,在蛮族一定看来同京城一样重要。」
他的眼中闪现出雄心勃勃的光芒,薄唇微翘,带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一闪既逝,却只是冰山一角。
心念电转之间,我骤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失声说道:「你是想要……可是他是你的父亲呀!」
能与京城相提并论的,除了帝国的皇帝再没有第二个人选。
兄弟与父亲毕竟不同,我先前没有想过沈静会连沈刚也不放过,这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觉得一阵透骨的阴寒慢慢地涌了上来,同沈静待的时间太长,倒有些忘了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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