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丢脸,别的事我都不哭,但是想到这件事,青青,我还是偷偷哭了好几回。本来中国人,就是图一个养儿防老,可我没能等到他老,就先变老了。我看着老爹在医生面前哭得啊,我很少看见他掉眼泪,除了我妈死的时候,这是头一回。我一直说自己不怕死,只要漂漂亮亮的活着,二十年不亏,三十年赚了,可是到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我糟蹋自己的命,伤的最深的,是我爸爸的心。我很怕我走了以后,他没有依靠,没人送终,我对不起他……所以,青青,如果我不在了,拜托你,就装作我还在那样,过年的时候给他打个电话,祝他新年快乐,生日的时候……他的生日是十月初六,帮我转告一声,让他每年每年都要少喝点酒,好不好?”
她说得那样恳切。
说到最后,也是这天唯一一次,卸下坚强伪装,涕泗横流。
“我知道。”
卓青没有再说些“别担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客套话,或是佯装发怒,哭着说“别说这种蠢话,这些事要你来做,我才不做”,逼着她答应好好养病。
从神经深处泛起的麻木,让人除了最简单的点头和应允,已经无法思考。
白倩瑶冲她咧咧舌头,做了个鬼脸。
飞快地擦掉眼泪之后,在卓青耳边,轻声说了【遗愿清单】的最后一项。
……
卓青最终,是面无表情离开的病房。
离开时,除了手里紧攥了一把银行保险箱钥匙,与她来时,似乎并无丝毫区别。
只在恍恍惚惚走到电梯间时,又突然停步,扭头朝另一侧的楼梯间走去。
沉重的防火门一关,内外仿佛两个世界。
她就站在楼梯交汇的平地处,扭头看向窗外,
有一瞬间,她几乎很想再像小时候那样撕心裂肺的哭一场,很想不管不顾撇开窗户对着外头大喊大骂,就像她无数次的在心底咒骂老天不仁,让从未作恶的人走向痛苦结局,而自始至终从未醒悟的祸害精,却能够遗臭万年般不死不绝。
可理智偏偏杀不死般,在脑海中叫嚣,狂躁,怒吼。
她做不成少年意气的小孩,只能在失力前倚住墙壁,从包中摸出手机,拨通了纪司予的电话。
——“喂,阿青?”
那边不过嘟声一秒,便被人接起,隐约传来的嘈杂声,在他出声的瞬间归于寂静。
她问:“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还顺利吗?”
他答,“还好,没什么大问题,”顿了顿,也问,“你呢?”
她快步走下楼梯。
“不顺利,所以我现在要去找卓珺算总账了。”
“……卓珺?”
“我问了以前在卓家唯一关系好点的老阿嬷,她现在就在九间堂那边,跟卓振伟谈事,我现在过去找她。”
这显然和他们最初约定的【冷静】、【好好商量】背道而驰。
可纪司予并没问她突然这样爆发的原因,也没有问,为什么不找简桑,而去找卓珺。
“去吧,注意安全,”沉默片刻,只在电话那头,轻声说:“兴风作浪也没事,不管什么烂摊子,我会帮你收拾。”
这会儿倒轮不到“纪小穷”出场了。
该出场的,而今是无需遮遮掩掩的顶天立地、雷厉风行,更是屹立顶端,说一不二的底气。
卓青轻轻“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她的步子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几乎小跑起来——
却在走到一楼、即将推开最后一扇门的瞬间。
【“口意!妖怪!”】
她倏然僵在原地,霍然回头。
背后,恍惚还站着七年前,那个穿着粉白洋装的小公主。
虽是小公主,却会为了自己佯装摔断腿的糗事回国,走进病房,一惊一乍地逗人开心,也飞也似地跑来将她抱个满怀。
或是记忆中的更远更远之前。
那个抱着薯片嚼吧嚼吧的小姑娘,走向默默坐在一旁的自己,比任何人都要开朗地,这样自我介绍说:“你好啊,刚才听你说,你的老家在湖州,我也是诶!我叫白倩瑶……你要不要做我的同桌啊?”
这中间,隔着长长又长长,永远也无法回头的十五年。
【你知道吗,青青,昨天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坐在一个很高很高的城堡塔上,那里很漂亮,天上是棉花糖做成的云,海是我最喜欢的橘子汁,我的城堡,要用巧克力砌成屋顶,每个窗户都是好吃的芝士夹心饼。下雨的时候,天上就会掉好多好多我喜欢吃的零食,我喜欢的话,就能每天每天吃热干面炸鸡年糕和方便面……我好像永远都不用长大,不管吃再多也不会难受,吃了也不会吐,胖了也不会哭。我每天每天都笑很多次,从来不觉得虚度光阴,因为我知道,有一天我的骑士会披荆斩棘地到城堡底下,不管我是什么样子,他都会对我说,“公主,久等啦,我来接你回家!”,可惜,昨天晚上太冷,我竟然就那么被冻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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