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不懂吗?总之,这件事,听奶奶的,你也得站在奶奶这边。”
说得多理所应当。
可惜,最主要的倾听者,却不知何时,已然右手支颊,听得昏昏欲睡。
“说完了?”
纪司予最后总结:“那是不是,也该轮到我说了。”
……
他的话简短有力。
两分钟后,老太太满面惊怒,不住打量着面前人,厉声呵斥:“纪司予,你疯了?!为了一个孩子?!你对我这是什么态度!”
“是您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踩到我底线。”
老太太闻声,手指颤颤,不住抚着胸前,试图给自己顺气,整个人却依旧直打哆嗦。
疯了。
真是疯子!
“我教了你这么多年,我一番心血扑在你身上,指望你这芝兰玉树好子弟给我光耀门楣!你现在跟我说,你跟我说这种混账话——”
纪司予的态度,比任何人都平静。
“事实上,我试过想跟你好好谈,连阿青我也努力去说服过。但是,照现在看来,谈和不谈都是一样的结果。就像我曾经以为我能改变点什么,可其实你从来没有给过纪家的孩子改变的资格。
我不想看到跟我人生一样的悲剧,发生在我的儿子身上,所以,在来北京的飞机上,我已经想好了,现在只是找个机会如实告诉你——并没有和您商量的意思。”
究竟是他没了纪家死的更快,还是纪家没了他,会一蹶不振?
这问题就留给旁人去揣测,与他无关。
至于老太太留给他的回答——
一如他十来分钟前,那“砰”一声踹门而入。
老太太在下一秒轰然倒地,白眼直翻,喘息不止。
那模样,让纪司予想起许多年前,他的母亲,也是死得这样狰狞可怖,一点也不像旁人说的安详平和。
但再可怖,也比不过老太太在母亲葬礼上故作慈悲的嘴脸。
那份自以为是的高贵。
那份任性矜傲的高贵。
永远高高在上,不容践踏的高贵。
以及让人无法呼吸的,“人上人”的自觉。
所有这一切,逼死了他的母亲,也逼死了他心里所有,生而为人本该有的善良,让他在母亲的葬礼上面无表情,不曾掉过一滴眼泪,成了彻头彻尾的怪物。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为人子时不能保护的,终于花了十来年站上顶端,等到这一刻,为人夫,为人父时,为什么还要再沉默?
他低垂眼睫,冷眼看着老太太挣扎,在地上不住拍打着胸脯,哀鸣,抽噎。
而顾晓惊叫一声,飞快跑到老太太身边将人扶起,从外套兜里掏出一个小药盒,收拾出两片硝酸甘油片和速效救心丸喂她服下,“小姐!小姐!振作一点……我马上联系医院,小姐!”
顾晓艰难地抱住老太太,从怀里掏出手机。
想要联系医院,却怎么也按不下号码,手指不受控制、颤颤巍巍发着抖。好半天,只能转头恳求:“少爷!少爷您帮忙,帮忙打医院电话……”
这大概是老太太发病最严重的一次。
她已是九十六岁高龄,本就在鬼门关外徘徊已久,只差一步,便是天人永隔。
更何况她早也该死。
是故,哪怕哀鸣与抽搐声不住传入耳中,纪司予依旧只是面无悲喜,寸步不动。
分明生着一张小菩萨般白玉无瑕面孔,却比寒冰冷玉更加绝情无义,冷酷无情。
甚至于,就在心底狂欢的黑暗即将把他整个吞噬之际——
“是我,李云流,你不是认识301的王主任吗?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我这边有一个病人发病很严重,年纪很大,可能需要手术,总之情况很危急,麻烦他安排一下……对,是纪老太太。”
“喂你好,我这边是海淀区合景映月台,有一个心脏病发的老人……”
卓青突然推门而入,当着所有人面,两个电话一前一后打通。
飞速联系完人,她复又快步上前,帮忙将老太太放平,询问乱了方寸的顾晓,该怎么做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
纪司予愣了愣,看着眼前意外场景。
卓青没有理睬他,
只等手脚利索地急救完毕,复才当机立断,回头一瞪,“杵在那干嘛?纪司予,过来帮忙!”
=
事实上,进了门以后,卓青并没安静等在楼下,而只是把小谢安抚着,哄着他和方耀一起玩,随即便上楼听了十来分钟墙角。
也好在她多留了这份心,才不至于让事态发展到最严重的地步。
——“去看看,救护车来了没?”
——“老太太的药,顾姨,先喂她吃药!”
虽然她深知,纪司予内心对于老太太从未原谅过的新仇旧恨一箩筐。
然而,她也更明白,以老太太的身份地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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