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那张和气温柔的圆脸,无论何时,却依旧亲和力十足,配上话音真挚,长睫半掩下的飘忽眼神,一点没有豪门子媳的架子不说,竟让人生出点微妙又怜惜的恻隐之心来。
顾姨登时有种重拳打棉花的颓唐感。
余下的大篇唠叨,只得顺势倒回腹中,剩下不明不白的一句:“唉!你总是这样,太太,在咱们家怎么能行呢?”
卓青心里门儿清,自是不接这话。
半晌,等对面彻底静了,复才用刚刚好不大不小的音量咕哝着:“我倒是不要紧,就是等好点了,也该去给奶奶道个歉。她今年八十九岁大寿,司予又不在国内,我本来想给她画幅好画贺寿,没想到,反而让她这么担心。”
顾姨:“……”
虽没吭声,一贯不苟言笑的妇人,却似乎隐隐被她这一句两句说动,脸色柔和不少。
卓青深谙个中玄妙。
正要佯装无意地继续试探两句,还没来得及开口,顾姨却先一步被茶几上震动不停的手机引去视线。
不过摸到手里匆匆一眼,脸色忽变。
也没来得及和卓青多说几句,顾姨便头也不回地踩着那“哒哒”作响的高跟鞋,快步走出病房。
却也不乏压低数度的嗓音,顺着未曾严丝合缝闭拢的门缝依稀传来——
“怎么回事?老太太怎么说?”
“四少他……”
可惜,走得更远些,下文便再听不清切。
=
飙戏对象的先行离场,强硬地中止了卓某人原定计划中声泪俱下的表演。
她倒乐得给那群看护们放假,索性也不叫人,只自个儿瘫在病床上,一边从水果篮里摸过几颗手指葡萄啃啃,一边从枕头底下掏出自己藏好的手机解闷,彻底解放了天性。
果不其然。
刚一解锁,微信推送中便争先恐后窜出来几百条未读信息。
虽说无外乎是些台面上的关心,她还是一一客套回复完,不忘从中挑选了几个同纪家往来频繁的,截下图来,又顺手拍了张自己的石膏腿,发上条用词热络的朋友圈。
【生病时,愈发能感受到来自家人和朋友的关爱!真的非常感谢大家/心//心/,我会尽快好起来的。】
例行公事一毕,这才转而退回微信页,点进置顶的对话框。
对面人被她备注“八卦大赛总冠军”,头像是个不知名的动漫萝莉。
可惜瞧着萌乎乎,聊天记录里半个“么么哒”没有不说,无聊的包袱和废话倒是一箩筐。
卓青失笑。
划到末了,还是配合地点开对方发来那条——标题起得颇为唬人的新闻链接,【前线直击:豪掷四十亿!商业版图再扩张,纪氏基建欧洲中标】
“被称为纪氏家族第三代接班人,毫无疑问,出身于鼎食鸣钟之家的纪家四少,拥有着同龄人难以比肩的雄厚身家。”
“年仅二十五岁,便能代表纪氏基建旗下的欧洲分部,在芬兰首都赫尔辛基与当地政府签订合作意向书,公布耗资近五亿欧元的能源合作项目,被不少业内人士盛赞后生可畏。”
……
卓青轻轻“啧”了一嘴。
直至到了图片页,复才指尖一顿。
画面定格于出席者甚众的酒会。
纪司予被簇拥其中,手执香槟,纤长手指轻托杯座,与面前人举杯相碰——毕竟身形颀长,倒丝毫不比身旁一众白人矮了气势,那身私人手工订制、耗费近200小时方才完工的William Westmancott浅灰色西服穿在他身上,亦浑然气质天成般妥帖。
哪怕镜头只拍到侧脸,无比顺畅的三庭五眼线条,一路自微敛长睫过渡到近乎呈直线般高挺利落的鼻梁,依旧让人移不开视线,由衷感慨一句上帝偏爱。
由里而外,都不愧是纪家最拿得出手的完美作品。
如若不是,她比谁都深知这人风姿隽秀、八面玲珑的做派之下,其实暗藏另一番玄机的话……
卓青视线落低,瞥过自己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光秃秃毫无点缀的白金戒指。
廉价的材料经不起时间过分打磨,顺着灯光微微旋转半圈,已经隐约能瞧见划痕错落。
她近来瘦得脱形,这戒指更是有些箍不住似的,每每需要自行微弯起无名指来固定,养成她一副要发功似的手势习惯,颇映射出某种“此处你不留,不留也得留”的叛逆心态。
正晃神间。
手机蓦地传出“叮”一声提示音,震得她猛一抖擞,下意识手指上划,按到微信推送。
八卦大赛总冠军:【我滴个青啊,还活着吗,咋不理我捏。】
八卦大赛总冠军:【)))19’’】
低头看着屏幕弹回聊天框页面,卓青松口气,这才回过神来。
一边点开语音,一边放空似的向后一瘫——
也不过就是那么瞬间的松懈。
分卷阅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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