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两次手,还是一股蒜味,的确痒。她手指皮肤敏感,碰到山药、洋葱、大蒜、辣椒,都会痒得要命,高中选修的烹饪课上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头,回家还要完成菜式作业,怕被姆妈骂,躲在二楼公用厨房里折腾,痒到眼泪汪汪。周道宁给她擦过醋涂过牙膏敷过冰,都没用。有一次他抄起她通通红的两根手指头,含进嘴里。她心慌意乱之下却问他的嘴能不能塞下一只拳头。拳头没有,她脑袋吃了好几巴掌,手指头上多了整整齐齐的一排牙印,半夜摸着有说不出来的甜丝丝。
周道宁绝对是故意的。
唐方深深吸了口气,她不能吃回头草,再香甜再诱人也不能。看着镜子里脸通通红的自己,她伸手撩了点水,啪啪啪打在脸颊上,看看四周,连张抽纸都没有,索性关了水龙头,蹲下身,在小黑裙的膝盖处把脸上的水蹭了蹭。
门一开,唐方吓了一跳。
门口小凳子上的周道宁显得有些疲惫慵懒,像扯紧了的皮筋终于松弛下来,甚至有点失去方向的迷茫。
周道宁的视线在唐方手指上转了转,站了起来,伸出手。
唐方往后退了一步,预设的台词一句也用不上。她想过被指责被嘲讽被提问,唯独没有“什么都没有”。
白衬衫卷起的袖口,轻轻印过唐方的下巴,带走残余的水渍,一股蒜香味从空气中划过。
唐方有点结巴:“周——周道宁!”
“到。”
周道宁笑着闻了闻自己的袖子:“还好不是韭菜味。”
他越过唐方,挤进厕所,开了水龙头洗手:“不过我现在吃韭菜了,也吃香菜,还吃茴香。”
唐方转身吸了口气:“你别这样——”
“你十年前就跟我分手了是吗?”周道宁没挤洗手液,拿了一块洗衣皂,打了一手的泡沫,仔细搓洗着。
唐方有点狼狈:“是。”
泡沫顺水而下,周道宁带着几许自嘲笑问:“所以唐方你不经过我同意,自说自话地闯进来,烧了一把火,然后拍拍屁股就跑了?”
唐方眨巴着大眼,好像确实有点理亏气短。
周道宁拿了几张草纸把手擦干了,淡淡地看了唐方一眼:“可房子还烧着呢。”
外头传来方少朴的笑声:“唐方,子君让你去给她作证,追她的人能不能从静安公园排到延安路外滩。”看到厕所里的周道宁,方少朴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你们老同学在叙旧?”
周道宁看着方少朴,笑了:“Sam,看来你这次是认真的了?”
方少朴也笑了:“是很认真,不过两个人的事一头热也热不起来。我尽力,但不勉强。”大家都是聪明人,明人不说暗话。
唐方丢下他们,径直回了阁楼,觉得那张白云观的符纸可能在突突突地跳。
***
楼上陈易生正乐颠颠地打击林子君:“不不不,美不美真的不重要。在一起时间久了,相貌反而是最不重要的,你看,我爸和我长得很像吧,当年也是有名的美男子,可你看我妈,长得真不怎么样,大学里就又高又壮。我妈主动追求我爸,追了三年才追上。她除了会审图,啥也不会,可你看我爸几十年从来没有过外心。”
唐方坐下来纠正了一句:“是你长得像你爸。不是你爸和你像。”
林子君呵呵冷笑:“男人有没有外心,难道还会告诉老婆孩子?侬真是纳亦无哦 。”
陈易生一愣,问唐方:“纳亦无是撒?”
“naive。”赵士衡抬起头:“Sometimes naive.是江伯伯00年回答TVB女记者张宝华说的,那次他真的很生气——”
桌子上突然没了声音,赵士衡被众人的目光注视着,很不自在地放下手中的小龙虾:“对不起——”突然想起钟晓峰的身份,更紧张了:“我不是——”
钟晓峰举杯碰了碰他面前的酒杯:“这有什么,来,喝一杯。”
陈易生拍了赵士衡一巴掌:“怎么又怂了?放心,老钟现在管日本这块吧,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林子君好奇地问:“以前呢?你为什么会被他抓?”
陈易生耸耸肩:“传教。”
林子君皱眉:“现在出去吃饭,购物中心里常遇到拿着福音小册子传教的人啊。他这样也会被抓?”
陈易生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
钟晓峰笑着摇头:“易生他胆大包天,尽在国家机关事业单位和外企里干,一年就搞出了一万多人,全是各行各业的精英,还搞类似什一税的募捐。出事是因为有人搞外国人违规收养中国孤儿被举报了,才立了专案。”
陈易生叹了口气:“那几个福利院本来就太烂了。给我们展示要钱的时候什么都好,私下里扣克伙食,虐打儿童,甚至还有畜生——唉。你根本不知道,被带出去的孩子真的都是得救了。哎,不说了,想起来都郁闷。”他转念又得意起来:“不过你们知道吗?其实我真的很厉害,老钟跟了我一个月就被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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