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吃药,他只要板起面孔看着她,她就会乖乖把药喝下去,可刚刚他坐下的那一瞬,见她虚弱却又任性的模样,心中又柔软又急怒,几乎想都没用想就把人抱到怀里。这样亲口喂药的事情,在她昏睡的日子里,他确实做了很多次,可那时她毕竟毫无意识,而不是此刻这样清醒地望着他。唇舌相触的一瞬,他已然意识到不妥,但心底却有个声音一直在欲盖弥彰——这没什么,只是喂她吃药而已,没什么。
可是,真的没什么吗?
怀中少女的眼神清澈中带着委屈不解,青宇伸手盖住她的眼睛,感觉那卷翘的长睫在自己的掌心扫了扫,明明是轻若鹅毛的力度,落在他心中却重若千钧,因为他的心,忽然重重地跳了跳,刚才见她无碍才得以镇定的心绪,突然又乱了。
“别看我。”他叹了一口气,将一团乱麻的心思放在一旁,只端起那药碗问她,“你是自己喝,还是我喂你?”说到后半句,他的面上隐隐发烫。
兰珊何时这样听话过,她不光拉开他的手掌,露出秋水潋滟的一双明眸,更是坚定地摇头,“我不喝,也不要”
“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青宇干脆地打断了她的话,低头耐心却不容拒绝地以口相渡,将一碗药全部喂她喝完。
兰珊不过一介凡人,哪怕平时没有生病的时候,在他怀里挣扎反抗也讨不到一丝便宜,何况此刻先是经历了寒清洞一场激烈的性事,如今又发着烧,她捶打对方胸膛肩膀的力气越来越弱,最后几乎靠在青宇怀里喝完了药。
她怀疑自己的舌尖被苦得失去知觉了,一碗药下肚,她一脸生无可恋地窝在他怀中,她有种感觉,自己怕是一动就要吐出来了。她知道自己正在发烧,不是能胡来的时候,可她很烦躁,计划有变与生病发热都让她有些不理智的急切,她不明白青宇为什么又好似对她亲昵起来。猜一个人的心思太累了,她觉得惊疑、不甘和不解,凭什么只有她有这种种情绪,对方却能毫无负担?她心烦意乱,在青宇喂完最后一口药,嘴唇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几乎没想清楚就下意识地咬了一口他的嘴唇。
哪怕事出突然,青宇也是可以避开的,可是他没有。他任由兰珊咬破了他的嘴唇。
等兰珊尝到那股血液特有的铁锈味时,才意识到自己简直在发疯,她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身体状况,怎么能再催发青宇身体里的龙淫之气?!
青宇低头望着安静的少女,大概因为刚刚太不情愿喝药而乱动,导致她的唇角残留了一丝淡褐色的药汁,在嫣红的唇与白皙的皮肤相称下,尤为明显。他修道以来一向鲜少有什么欲望,并非故意克制,而是淡泊的个性与坚定的道心使然,但这一刻,他却萌生了某个奇怪却又无法忽略的念头——他想低下头,吻住她的唇角,将那药汁一滴不剩地舔舐干净,再含住她的唇随着张牙舞爪虚张声势的少女突然气势一撤,他打断了自己的思绪,然后兀自心惊,为着自己刚刚戛然而止的绮念,以及那些还没有具化的想象里,有更无法言说的罪孽深重。然而,他宁可默念清心咒,还是舍不得把怀里的她放开。
兰珊总算看清了他面上的困惑与犹疑,心中有种隐秘而扭曲的畅快,她轻轻巧巧地又抛出了一个问题。她侧着头,表情带着恰到好处的无辜与疑惑:“对了,昨晚我们不是双修,那到底是在做什么?”
青宇整个人都一僵,仍然是避重就轻的一句话:“是我的问题。”
兰珊似是而非地点点头:“那,我可以解决你的问题?”她从凌若谷煞气发作失控的事情上找到了灵感,既然青宇做惯了正人君子,偏不肯剖白欲望,那她就顺着他说好了,总有一天,他会再也难以自圆其说。
青宇怔然,脸上的冷淡自持几乎要尽数落下。她把他所说的“问题”理解成了什么?他那控制不住的欲望?所以,她觉得昨晚那场情事,是她在帮他“解决问题”?他想解释,却无从说起,最终决定先直接否认时,她却伸手抚上他的胸膛,语气笃定地又重复了一遍:“我可以解决你的问题。”
他的话突然梗在了喉舌间。
不见厌恶、不含拒绝、不带绝望,只是平铺直叙地确认了这么一件事情,没有一丝抵触。他低头朝她看过去,她也正仰头看着他。
她的眼睛生得极美,此刻长卷的睫毛尽数抬起,一点阴影与眼尾的弧度错落有致,仿如能拢住人心的一汪泉水,潋滟温柔,引人沉溺。
青宇的心被她硬生生撬开了一条缝,于是这温软的泉水就流进了他的心里。
见他望着自己沉默,兰珊忽然笑了笑,笑容因着在病中而犹显娇气,“我能帮你解决问题,还能化解凌若谷的炎煞之气,所以哪怕我不会道法剑术,还什么都不记得了,收留我也很有用对不对?所以能不能对我好一点?下次,我们换一种不苦的药吃吧”
青宇不曾想到让他纠结万分的话题,最后会拐到关于吃药的讨价还价上。不等他想好措辞跟她解释,她竟然闭目垂头,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兰珊是在混淆概念,装睡也不过是不给他分辨的机会罢了。只是,她太累了,本来的假寐变成了真眠。
即便在睡梦中,她依旧轻蹙烟眉,睡得十分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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