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一想，这么多年，他心软的时候屈指可数，但每一次，似乎都跟这个叫顾念之的小姑娘有关系。
    霍绍恒弯腰下去，极轻缓地给顾念之拉上因为翻身而垮了一半的被子。
    微凉的手指在顾念之脖颈处不小心滑过，如同有电流一样，麻酥酥的感觉透过他的指尖，沁入她的肌肤。
    顾念之再一次睁开眼睛。
    这一次她是真的醒了。
    倏然回头，果然看见霍绍恒俊美无俦的轮廓，昏黄的夜灯从他背后照射过来，给他的轮廓镶上一道暗金色的背景板。
    每一分每一寸都无懈可击。
    顾念之睡眼惺忪，口齿缠绵带着睡意呢喃着：“……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霍绍恒的嗓音更加磁性低沉，很自然地掀开被子，和顾念之睡在一起。
    顾念之的心跳禁不住漏了一拍。
    待她反应过来，霍绍恒已经将她搂在怀里，侧睡在她身边，摆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一只胳膊自然而然地伸到她的脖颈下给她枕着。
    顾念之脑子里还有些迷迷糊糊，分不清是他的左胳膊还是右胳膊，但还是惦记着他的右胳膊前不久才受伤。
    她忙艰难地抬起头，不肯枕在他的胳膊上。
    “……会弄疼你。”
    霍绍恒亲了亲她的脸颊，“没事，已经好了。”
    伸手压了压，摁着她的头，枕回到自己的胳膊上。
    顾念之不再挣扎，因为熟悉的人，熟悉的气息就在身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再一次让她放下时时刻刻都背负的警惕之心。
    睡意汹涌而来，顾念之沉沉睡去。
    霍绍恒想了想今天的事，特别是网络上轰轰烈烈的一顿热炒，以及那五分钟清晰版小电影，本来想问问跟顾念之有没有关系。
    但是看见她累成这样，他又没有问了。
    反正是她做的又有什么关系？
    肯定是有非做不可的理由，明天再问好了。
    网上突然闹得这么大，不仅内阁、议会都在瞩目，军部的人当然也在旁观。
    霍绍恒和季上将在军区基层部队里就知道了这件事，当时季上将就跟霍绍恒商议，要不要特别行动司出手，查一查是谁做的。
    他们不是要给谭首相讨公道，但是他们不能被蒙在鼓里，连是谁做的都毫不知情。
    霍绍恒当时并没有同意，他的理由是，这是国内事务，目前没有迹象表明这件事跟国外势力有关，所以他们特别行动司不方便插手。
    还提醒季上将，内阁有特勤部，是跟特别行动司差不多的职权部门，不同的是，特勤部掌管的是国内事务，不像特别行动司，职权范围是在国外。
    这件发生在微博的大事件，肯定是要特勤部出手调查。
    再说出事的又是内阁首脑人物，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应该特勤部打先锋。
    季上将觉得有道理，就没有再提这个问题。
    其实霍绍恒一看那个视频，就大致猜到是谁的手笔……
    想到这里，霍绍恒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用唇触了触顾念之的额角，和她一起睡了。
    ……
    两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月十五上午十点多了。
    官邸里静悄悄的。
    厚实隔音的乳黄色带小白圆点金丝绒窗帘低垂，挡住了光，也挡住了外界的声响。
    顾念之醒来的时候，脑袋里放空了一秒钟，才回过神。
    偏头看见在自己身边熟睡的男子，顾念之的目光不由自主被他长而浓黑密集的睫毛吸引。
    像是两道惊心动魄的弧线盖在他俊美的面容上。
    顾念之忍不住伸手轻轻触了触了霍绍恒的长睫。
    不过她的手刚一触到，霍绍恒倏然睁开双眸。
    顾念之讪讪地缩回手，下意识找了个借口：“……我看看是不是假睫毛。”
    说完她就闭紧了嘴，懊悔自己口不择言。
    还不如什么话都不说，扯出这么无稽的借口是要闹哪样？！
    霍绍恒：“……”
    过了一会儿，霍绍恒拉起顾念之的手，放到自己的眼睫前，“……自己摸。”
    顾念之：“……”
    好吧，手指微微曲了一下，飞快地点了点霍绍恒的长睫。
    白腻的指肚像是被细密的牛毛针扎了一下，当然不疼，也不痒，只是有一股无法忽视的存在感，跟他这个人一样，绵里藏针。
    “是假的吗？”霍绍恒低低地笑，亲了亲顾念之已经红成小苹果的脸蛋。
    “……不是。”顾念之埋在他怀里，“我就是随口说说，你要不要这么较真啊？”
    霍绍恒没有接话，把她的脑袋从怀里抬起来，扶着后颈，给了她一个悠长又深入的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荷尔蒙刺激散发出来的多巴胺让人的精神愉悦，恋人之间就算清晨刚醒的时候，亲密起来都不觉得对方有异味。
    顾念之在这方面其实很龟毛，但因为是霍绍恒，她不觉得有不妥。
    一个吻还没有结束，顾念之已经感觉到霍绍恒身下的剑拔弩张。
    她紧张地一动不动，生怕会进一步刺激到霍绍恒。
    好在霍绍恒也没有非做不可，他抱着顾念之温存了一会儿，就下床回自己的房间洗漱去了。
    顾念之才松了一口气，从床上慢悠悠地起身，也去浴室沐浴洗漱，换了身舒适的白色底羊绒里背后绣绣蓝色小熊的线衣套装，披散着刚洗的半干长发，下楼去餐厅吃饭。
    已经快十一点了，厨房给他们准备的是早午餐。
    顾念之下楼，看见官邸多了好多勤务兵来来往往，才恍然春节已经过完了，休假的士兵们也来站岗执勤上班了。
    “顾小姐，早。”
    “早，过年好？”
    “挺好的，刚从老家回来，谢谢顾小姐。”
    “顾小姐，我从老家带了些山核桃，已经跟战友们分吃了一些，还有一袋，是专门给您的。”一个年纪比较轻的勤务兵拿着一个小布袋走过来，结结巴巴地跟顾念之说话。
    被人惦记关心总是好的。
    顾念之心里欢喜，笑着接了过来，“谢谢你，我很喜欢吃山核桃。”
    本来想给钱，但那小战士已经欢天喜地地跑走了，只丢下一句：“喜欢吃我下次再给你带！”
    顾念之：“……”
    想了想，她把山核桃拿回自己的套房，去小冰箱里挑了一盒godiva的大包装巧克力，下楼来到勤务兵的值班室，一眼就看见那个小战士，正在电脑前工作。
    顾念之走进去，将那盒巧克力放到他桌旁，笑着说：“谢谢你的山核桃，尝尝我的巧克力，也很好吃。”
    那小战士惊讶抬头，看见是笑容甜美的顾念之，不由自主红了脸，想推辞，可看着顾念之充满希翼的大眼睛鼓励地看着他，他鬼使神差般接过那个精致的巧克力盒子看了看。
    “godiva？这个巧克力很贵的！我妹妹很爱吃！”他惊喜地叫了起来。
    “好啊，我那里还有，喜欢的话，我再送你两盒。”顾念之笑着对他点点头，才走出勤务兵值班室。
    来到餐厅坐下，霍绍恒放下手里的报纸，淡定地说：“山核桃呢？”
    顾念之：“……”
    “我刚才正好路过，看见了。”霍绍恒慢条斯理地给顾念之倒牛奶，“我给你扒。”
    顾念之想起以前吃山核桃，曾经拿小锤子砸。
    霍绍恒和阴世雄、赵良泽三个人在旁边见了，一人分了一堆，跟练手劲似地，将山核桃生生用手指头碾碎了外皮……
    顾念之有些怀念阴世雄、赵良泽也在这里的日子。
    “霍少，大雄哥什么时候回来？”顾念之知道阴世雄是回家休假了，因此可以问。
    而赵良泽是出任务，所以对赵良泽，她什么都没有问。
    “快了。”霍绍恒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又给厨房做的pancake淋上枫叶糖浆，推给顾念之。
    今天的早午餐是西餐。
    霍绍恒面前照例是牛排，不过今天是中式做法的炭烤牛排。
    顾念之是pancake，牛奶和炒鸡蛋。
    两人刚开始吃没多久，就听见了阴世雄大呼小叫的声音。
    “霍少！霍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急了一天一夜！”
    阴世雄风风火火闯进餐厅，看见顾念之也在这里，愣了一下。
    霍绍恒朝他优雅地举了举红酒酒杯，“大雄，吃午饭了吗？”
    “没有，正好，给我也来一份同样的。”阴世雄朝门口的勤务兵说了一声。
    勤务兵马上去吩咐厨房，阴世雄就在顾念之身边坐了下来。
    他本来想问自己结婚报告被打回重写的事，但是看见顾念之在这里，他下意识改了话题。
    “什么怎么回事？”霍绍恒慢条斯理地问。
    阴世雄喉结滚动着，压下心底的焦灼不安，说：“微博上的啊，闹得这么大，咱们的首相啊！啧啧，这是真开的国际玩笑！”
    顾念之的手抖了抖，pancake上金黄色的糖浆流到面前的白色骨瓷盘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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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七更连发，往后翻，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