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桌上。
她说:“大理寺催得紧,立秋就要审核卷宗。不过关于忍冬夫人的案子,尚有一点不明,滞着笔也不知该写些甚么。”
“说来听听。”段崇肃容,端正坐好,一派正经地看向她。
傅成璧说:“徐有凤曾告诉我,是因忍冬夫人不肯偷了那画来,所以他才会恼羞成怒,将她杀死。我却一时糊涂,不知忍冬究竟在为了谁行事。”
若她是为了睿王,定然不会绣衿带给徐有凤;若她真一心一意为了徐有凤做事,也不会遭到灭口。
段崇想了想,将当日在四君子图后发现的四句诗说予傅成璧听,且道:“忍冬夫人不肯偷盗《宝鹤图》,应当也是为了徐有凤。”
“此话怎样?”
“忍冬夫人颇具才名,对书画研究甚深。倘若她一早就知道睿王手中的《宝鹤图》是赝品,定然是不会偷了。”
傅成璧恍然大悟,笔杆轻叩了一下桌面,道:“是了,不能偷的。交给徐有凤,他早晚会知道《宝鹤图》是假的,他那时将自己复国的希望都寄托在这张画上,若知道其中根本没有甚么宝藏,他岂非要愿望落空?忍冬怎舍得看他万念俱灰?”
段崇却没想到要这样情绪化地去推断、揣测一个人的心思,傅成璧这样站在对方的角度去分析、入情的思考几乎是出自天性本能。
作者有话要说: 段崇:凤仙花是干甚么的?
傅成璧:下一章你就知道了。)
————
日常啾咪一口吧!明天就结束本卷!
第73章 来客
傅成璧想着四雅图后的诗句, 兀自喃喃念了一番,却忽地想起段崇刚刚说过的话。
她问道:“你说是在四雅图后发现的?”
段崇点了点头。
傅成璧想起来当初她去忍冬夫人房中勘察之时,曾在其中“竹”的画卷边缘处发现一道小裂口。当时裂口很新, 可以看得出是最近才造成的。
当时忍冬夫人的房间已经封禁, 在她进去之前,甚至都没有官府的人前来察看。忍冬夫人是爱书爱画之人,连早些时候的古籍都好似崭崭新新的, 不大可能会是她所损。
唯一可能之人……李元钧?
傅成璧一蹙眉, 提笔写下单九震、徐有凤以及太子三人名字,分列三方。
段崇眸色沉了沉, 看向她,“想到甚么了?”
假若李元钧通过四雅图一早就知道了忍冬夫人的身份, 可他秘而不发,试图放长线钓大鱼, 故才谎称《宝鹤图》在自己的手中,引徐有凤上钩。
后来徐有凤三番四次来与忍冬接洽, 果真将自己的行踪暴露了出来。
而单九震策反,将徐有凤交给了段崇,也就是说当初她是假意投诚, 一方答应为徐有凤夺得《宝鹤图》, 一方借助他的势力逃出京城。之后, 单九震就入其麾下,为徐有凤出谋划策,才有了之后蒲山叛乱的事。
然蒲山叛乱为表, 徐有凤与太子联手逼宫篡位才是真。
单九震、徐有凤、太子,能将他们三方联系起来的人只有一个——李元钧。忍冬夫人是他的姬妾,单九震是他的师父,而太子则是他的侄儿。
傅成璧曾在睿王府邸见过太子出现,当时太子跪在李元钧面前苦苦哀求,“求王叔帮帮我”……所求之事应当不外乎是为了废后柯氏。
宝鹤宴和蒲山行,不仅彻底剿除前朝余孽,还彻底毁了太子、皇后,当真是一石二鸟之计。
前世,在傅成璧的眼中,李元钧无论是才能还是德行,都是千好、万好。文宣帝去世前,将大周托付给他,傅成璧一直以为是天道使然、大势所趋。
但从最近侦办的几桩案件来看,李元钧指不定窝藏有虎狼之心。他日后能名正言顺地继承大统,全是靠一点一滴谋划得来。
此事事关重大,傅成璧不敢对任何人说,但她实在害怕,只怕李元钧当真登上皇位后,必定像前世一样,不肯放过段崇。
傅成璧捧住段崇的手,将自己的推断告诉了他,并道:“你与他有旧怨,我怕他、他会算计你。”
但凡傅成璧能推测出的,段崇怎会不知道?
在单九震将徐有凤交给他的时候,段崇就已猜了个七七八八,碍于一切都没有确凿的证据指向李元钧,不能宣之于口。
只是他没能料到,傅成璧竟也想到了这一步。
傅成璧的手指凉凉的,像是薄冰,眸中的忧惧没有任何掩饰地展露出来。
段崇理了理她鬓边儿的发,眼眸深邃,一字一句地说:“别怕。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永远陪在你身边,无论是谁都改变不了。”
明明只是一句话,可仿佛只要是段崇承诺的,字字都如千金,能将她悬着的心一点一点压落回原处。
她脸上浮现明艳艳的笑,将脸颊贴到他的掌心当中,口吻有些意气,却很坚定地说:“我要你的。”
段崇促然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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