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击香案的音声渐渐歇了,长公主轻轻嗤了一声,嗤声似骞动帘栊的三月微风,凤眸一转,眉心波漾,却是宴宴笑着凝睇翠茵。“你去殿外候着吧。”
翠茵退出内殿,来到殿庑下对郑媱道:“小娘子先等一等。”
——
“阿嫦。”长公主唤了一声。
帘幔后缓慢地踱来一个腰背微驼的老妪,向长公主躬身哑声道:“贵主?”
长公主问她:“你且说说,是为什么?”
阿嫦默然,只关切地凝视着神情倨傲的长公主。她只觉得满面荣光的长公主这般眄视傲物、目空一切的仪态,普天之下恐怕再也无法从第二个女人面上找到了。思起以往,阿嫦在心底里唏嘘不已,长公主还是年少不知愁滋味的少女时,她就一直跟在长公主身边,跟了这么多年,亲眼目睹长公主一步一步地从风华正茂的青葱岁月踏入丰韵犹饶的迟暮之年,美人虽然迟暮,高华但增不减。
阿嫦见过她情窦初开时青涩羞赧的眼底娇波;见过她被迫痛别爱人与骨肉至亲时的肝肠寸断;见过她出嫁之日没有一丝欢喜的镇定眸色;见过她洞房花烛夜面对驸马殷勤执手时的冷如冰霜。阿嫦知道,长公主一路走来不易,是那些不为人知的、风刀霜剑里的磕绊坎坷成就了今日的长公主。
长公主望着阿嫦无声地笑着,良久,才叹息了一声,又柔声道:“那个孩子真是没有什么心眼,总是喜欢先人后己。”
“是,”阿嫦颔首,平淡的音调仿佛与长公主闲话家常,“公子性情至醇。”
“本宫都把人给他送去了,他竟然不要又给本宫送回来了,呵——”
“或许公子没有揣测出贵主的心思,”阿嫦道,“或许贵主当初不应只让郑媱送去一枚玉玦,该让乌衣卫给他一封信,信中说明贵主送郑媱去的意图。”
“不——”长公主顿了顿,说:“他揣测出来了。”扬手一掀,繁复的翟衣裙裾空中翻卷着曳到地面,长公主直起腰来,探足下榻,小婢娥过来为她穿屐理裾。
长公主双足稳稳落在地面。“本宫去看看,那郑丫头如今变成什么样了。”说罢由小婢娥扶着出了内帷。
郑媱正立在四面通风的殿庑之下等候,翠茵为她换上了一身纱衣,纱衣尾长,曳地数尺,其色深绛,火红得如裂苞而吐、恣肆绽放的番石榴。殿庑外是如碧玉倒扣的水池,中植红莲,时入初夏,已经接天连叶,密密匝匝的翠盖向阳而举,随风涛波浪起伏,中有玲珑球灯大小的芙蕖破叶顶起,已现嫣色,将展未展。
微风过,送来一阵清雅的芙蕖香,四方贴着廊柱而饰的纱幔鼓鼓而动。望见长公主到来,郑媱连忙理衣上前福身施礼,身后轻薄的曳地纱衣陡然乘风而起,似要脱离了那纤瘦的身体,轻若无物地翻飞飘举着直出殿庑,拂打上了莲叶,足见其长。
立在一旁的翠茵看得失了神,只觉得换颜归来的郑媱脱胎换骨,穿上一身冶艳的绛纱,一改从前的冰玉清丽之姿,宛如九重天阙之上的绛霞仙姝,绮貌艳光惟有年轻时的长公主可与之媲美。
长公主以涂满蔻丹的护甲轻轻勾起了那尖俏的下巴,仔仔细细地审视了郑媱片刻后,对上郑媱的眼神,眉心一拧,似是不太满意,她说:“只有个皮囊,就是金蝉脱下的空壳,一拈就碎成灰烬了,里头却没什么东西。”
郑媱眼睫颤了两下,追问道:“郑媱不解贵主在说什么?贵主可否将话说明白一些?”
“哼——”长公主捏着她的下巴道:“说你单纯倒不如说你愚蠢,你真是比本宫年轻时还要愚蠢。”长公主松了手。“艳貌倒是有了,艳骨却没有,此种吸引也只是一时,不能持久,你拿什么复仇?”
郑媱眸中浮冰般漂出数碴气丧和细碎的失落。
“别用这种清冷的眼神看人!”长公主叱令道:“哪个男人爱看?”吼得郑媱眼中一酸,竭力压回去并将喉头不断上涌的酸涩吞下。
阿嫦驮着背从长公主身后走来,慢条斯理道:“贵主息怒,郑娘子换颜回来就是有了一些变化。贵主却想要她一步登天,怎么可能呢?凡事不可操之过急。”
郑媱看了说话的人一眼,恰对上那老妪慈祥的笑容。
长公主平息一口气,又望向郑媱,道:“本宫差点忘了再一次征求你的意见。你失踪的这段日子,有人隔三岔五地就来威胁本宫,暗地里把整个盛都都翻遍了,薜芜山都不知道搜了几遍了,哼,到底是解不了近千年的机关。你若放弃复仇,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郑媱答:“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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