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转首看向郑媱:“奴婢,奴婢有个问题,想问问娘子。”
“你说。”
犹犹豫豫再三,春溪期期艾艾地问:“娘子,娘子可是姓郑?”
如食野之苹的鹿听见拉弓的声响,郑媱蓦然明目盯住春溪。
“娘子不必戒备,奴婢其实猜到了,”见那眼底闪过难明的心事,春溪的心怦怦直跳,仓促垂首,拾起碎瓷装匣,一转脸再次对上郑媱紧绷的脸色和晦暗不明的眼睛,扯起嘴角笑道:“娘子着实不必惊慌,在这盛都,恐怕没有哪个府里的下人会比右相府里的下人更忠于主子、更愿意为主子肝脑涂地的了。相爷和卫夫人派奴婢来照顾郑娘子,更是对奴婢信任有加,奴婢至死也不会出卖郑娘子和相爷的。”
郑媱沉默,微扬了唇,不欲拆穿她,不料她过来掖了被子一角,眼光闪闪烁烁,再一次试探地同郑媱讲话:“昨日,御前都指挥使徐统领来相府搜人一幕好生惊险,奴婢当时躲在阑干一角,窥见徐统领提着剑向马厩走去的时候,真是为郑娘子捏了一把汗。奴婢想冲上前拦住他,可奴婢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奴婢,胆子小......那徐统领于大曌十大骁勇之士榜上有名,不仅骁勇,更是以当机立断、明察秋毫而著称。据说他看谁一眼都能把人看得心虚,众人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每次去谁府中拿人时,那府里连只苍蝇都崩想飞过,说起来,他此番前来搜捕郑娘子,还是第一次无果而返,躲在一方马厩里的娘子竟能从他眼皮子底下死里逃生,真是佛祖庇佑娘子。”
“哪里是佛祖庇佑,徐令简将我搜出来了,是你们相爷出面,算是跟他讨了一个人情。”郑媱便给了一个她想要的回答。
“哦......”春溪望着她笑:“原来如此,奴婢听说此前相爷曾为郑娘子授业六年,看来郑娘子在相爷心中,是卫夫人都比不上的了。”
“你出去吧!我累了。”
得到预期的答案,春溪点头,慢慢退出阖门。
郑媱脑中闪过马厩里的一幕:当他以手握住剑刃的时候,徐令简说了一句“好自为之”......
她料定:春溪背后那人应该不会再有动作,在自己伤势痊愈得差不多、能够自如活动时,将找机会来会会自己......
冬雪逐渐消融,红杏枝头春意尽展,右相府里的女人们都换上了与之相得益彰的浅绯色春衫,忙忙碌碌地穿行在春花烂漫、绿叶成荫的廊道间。
郑媱所居乃是右相府一处僻静荒芜的园子,地势较高,站在窗前向外放眼窥看,几乎能俯瞰整座右相府,园子外围却被林木、假山、池苑层层围住,十分隐蔽,置身其中的人就像身处于瓮。如今春意盎然,佳木秀而迭翠,花如云蒸霞蔚,满目姹紫嫣红正堪右相府的如日中天。车马不绝,宾客声喧,即使身居僻静深院、关着轩窗,平日里她也能听见。
今日难得没有宾客。
疏疏密密的绿叶底下穿来一个人影,那人像是风尘仆仆地驰马自外侧帽归来,忘记将马鞭交给府门处躬身相迎的驯马人,他携着马鞭走得急促,蹬着皂皮靴拾级而上,经过她所居深院的月门时巧合地停驻,马鞭被月门旁的丹桂枝桠勾住,待他解开时又遇见准备入月门找她的卫韵,卫韵跟他讲了几句话,他侧过视线往她这厢瞥了一眼,丢了马鞭,即刻转首,绕过卫韵走了。
自马厩那日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此人。
此番再度亲眼望见此人时,那陡然于自己心湖中泛起的涟漪已经不成波澜。
一切都好像已经风平浪静,春溪说得不错,恐怕在盛都没有哪个府里的下人会比右相府里的下人更忠于主子、更愿意为主子肝脑涂地的了。府中人都是知道有她这么一个人的存在的,她却安然无恙地过着自己平静养伤的日子。也不知那人给这府里的人都下了什么“蛊”能让他们都守口如瓶。
郑媱的伤势差不多痊愈,她愈加频繁地绸缪起什么来,秦王公孙戾如今已是新帝,宫禁重重,她一介女流,没有武功、手无缚鸡之力,若要潜入宫中取他性命几乎是不可能的。
当务之急,先打听到媛媛在哪里,而后再......
若百密中有一疏,只会功败垂成。
汤药损身摧人,身体瘦损得几乎形销骨立。春溪帮她换上鹅黄春衫时一牵一引都小心翼翼,生怕用力就要使她骨头散架,帮她换完衣裳春溪竟发自内心为她难过地流涕,一边引袖抹泪一边说她瘦得弱不胜衣。她想:春溪其实是个好姑娘,被人利用亦是身不由己。
卫韵偶尔过来与她说会儿话,每次来时必备贵礼,朱绮罗绫、玉钗翠翘、金钏银钿,却吝啬地不给她透露半点关于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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