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根稻草,将她仅剩的一点犹豫和理智轰然击倒。
信应该是在薛嫚死后写的。她不晓得这事,薛嫚也不晓得。
她颤抖着站起来,郑重道:“阿晔,大陈就交给你了。”
他笑嘻嘻说:“当然要交给我。”
*
薛璎召集人手,回府准备动身,临要启程却被魏迟发现了不对劲。
阿爹办差未归,阿娘红着眼急急带人出门,孩子敏锐察觉到了什么,非要跟她一起走,不愿孤零零被留在公主府。
他哭得撕心裂肺,薛璎也不忍,但她是去救人的,不知那边到底什么情况,捎上他怕危险,所以妥协一半,决定带他走,但将他留在卫国边境安全的地方。
事到如今,她也猜到宗耀就是带大魏迟的那个“钟叔”了,她招来他,向他说明情况,叫他领魏迟去他自幼居住的那座密宅等消息。
一行人匆匆忙忙离开长安,七日后,薛璎与魏迟及宗耀在卫境边上分别,领着羽林卫独自深入卫国。
七日来,原先身在卫境附近的羽林卫没有一刻放弃过搜寻,却一点线索也没发现。
这种情况指向两种可能。要么,魏尝在遭遇敌手的时候当场就死了,如此,自然不会在别处留下痕迹。要么,他正身在一个艰难的处境,或重伤昏迷,或遭人控制,这才没办法联络他们。
不论从主观还是客观来讲,薛璎都更偏向后一种。
私心想想,她真不信那个敢于和天作对的人会如此轻易着了小人的道。而理智上看,卫王的反应也有点异样。
理所当然的,他始终没认这事,义正辞严说魏尝在卫境内失踪,有他的一分责任,所以派出了大队人马协助羽林卫。
薛璎不认为他是清白的,那么这番大张旗鼓的“协助”,在她看来就更像是“追杀”。
也就是说,魏尝应该没死才对。
薛璎抱着这样的侥幸,沿王城一遍遍搜寻,山川河谷,平野丛林,用最蠢的办法一个角落一个角落找,整整三日三夜,盲目又疯狂。
最后还是林有刀实在看不下去了,劝她歇一觉。
仲春时节,日光明媚,山花烂漫。
薛璎高踞马上,停在一处山道入口往上望,被满山春光衬得憔悴如纸。
她摆摆手说不用。林有刀还想再劝,却见她目光一定,落向半山腰一处瀑布,指着那儿问:“那是什么地方?”
薛璎对王城附近这一带并不熟悉,几日来的搜寻都依靠地图,林有刀也是,闻言摊开羊皮纸翻了翻道:“殿下,这是云泉飞瀑。”
云泉飞瀑?是卫飏那幅画上的地方,是她听见那声“阿薛”的地方。
薛璎心念一动,说:“我们上去看看。”
羽林卫跟她上了山。山道崎岖,走了一截后就不能再通马,一行人改为徒步,半个时辰后到了半山腰的瀑布处。
瀑布飞流直下,水声震耳欲聋。薛璎走到崖边往下探看,瞧见底下青黑的湖泊和礁石,和她在魏府落水时所见一模一样。
此刻,她第一次真正有了一丝自己就是薛嫚的真实感。
这个地方是薛嫚和卫敞,或者说,是她和魏尝来过的。
但这里没有魏尝,也没有任何线索。林有刀不清楚她为何忽然瞧起了春景,想她可能是有什么发现,就静静在旁候着指令,不料片刻后听她说:“下山吧。”
辛辛苦苦爬上来,看了几眼瀑布就下去了?他不解,却也不敢质疑,打个手势示意羽林卫们下山,可脚步一抬,又看薛璎不走了。
她忽然盯住了崖边一棵巨大的松柏。
林有刀问:“那树怎么了吗,殿下?”
薛璎直直盯着那棵老松,莫名其妙喃喃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却独独没忘记这里。”
那么这里对她来说,应该就是个特别的地方。既然如此,对魏尝来说兴许也是。
他会不会把那些给她的信埋在了这棵老松下?
薛璎沉默片刻,抬脚往那边走去,蹲下身摸了把树底的泥巴,而后起身吩咐羽林卫们:“给我挖。”
林有刀一骇,瞠目结舌:“魏……魏中郎将被埋这儿了?”
薛璎狠狠飞他个眼刀子:“乌鸦嘴,小心我把你埋这儿!”
他赶紧闭了嘴,带人开挖。
薛璎退到一边静等,也不过试试看而已,谁料一炷香后,真听林有刀大喊起来:“娘呀!这儿有个匣子,里边不会是魏中郎将的人头吧!”
人头他个芝麻开花!
薛璎一把拨开人群,看见一个紫檀色的木匣子,克制着冷静道:“都退下,离我一丈远。”
众人赶紧退开。
她犹豫了下,像近乡情怯一般,慢慢走上前,蹲下来开启了匣盖。
入目是厚厚一沓书信,但封皮是空白的,不见收信人的名姓。她拿起最上头一封,轻轻抚了抚泛黄的封皮,而后小心翼翼拆开。
第一眼就看见首行的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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