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珍谁都不看,一心一意的往外爬。
徐国文喘着气指挥道:“谁都别动,这女人给脸不要脸!我今天就当着哥儿的面,把她操了!
他哈哈哈癫痫大笑着上前,正要弯腰去捉金曼珍打着石膏的脚,大铁门突然嘎吱一下被人推开。
雨幕越下越大,潮湿阴冷。
一把大黑伞顶在曼珍的头上的天空,门内所有的人一动不敢动。
她的面前立着一双漆黑铮亮的皮鞋。曼珍使劲儿眨眼睛,泪水混着冷雨往下滴,视线模糊不清,头痛欲裂中,她撑着最后的力气抬头上望,那是一张五官非常熟悉的脸。
“爸爸.... 爸爸...”
金玉森看了眼抓着裤脚的血手,居高临下审视了半分钟,声音低沉无波:“可怜,真可怜。”
徐国文吆喝上前,肌肉扭曲:“你是谁?!怎么进来的?是不是不想活了?”
金玉森慢慢的抬起雨伞,双目对过去,轻蔑中寒光乍现:“不入流的东西。”
一群人威逼上前,金玉森不过是一抬手,子弹呼啸而去,破开风霜冷雨,徐国文走了不过半步路,眼睛睁得大大的,脑门正中央破了个大洞。
其他的人当即傻愣,眨眼间,数十荷枪实弹的军官冲进来突突扫射,杀了个片甲不留。
金玉森把雨伞交给身旁之人,弯腰一把抱起曼珍,曼珍面前满是重影,已然神志不清,他凑过耳朵去听,她还在叫爸爸。
“可怜。”
他摇摇头,抱着浑身是血的侄女踏出了金公馆的大门。
新生活
金玉森在一处政府资产的宅子里将曼珍安置下来,何团长龙行虎步的赶过来,问候他对屋子满意不满意。一位医生连同三位女护士涌进房间,着手处理床上的血糊糊的女人。何团长好奇的去看,金玉森面上带笑:“我们出去聊。”
“当然当然!好的好的!”
金玉森要走,食指却被昏迷的曼珍死拽着,他无奈的勾下腰,在曼珍耳边低语几句,再来抽自己手指,就方便多了。
何团长趁机偷看,只看得出这女人很年轻:“金参谋,这是您的...”
金玉森率先往外走,佣人送来热茶,他垂眸抿了一口,无所谓道:“远房的一位侄女。李将军还在广州吗?”
何团长登时挺直了背脊:“已经到武汉了,正同中央政府交涉呢!”
这位金参谋凭空出现,李将军真正的参谋长可不是他,只是将军打电话吩咐过来,叫何某人以最高规格好好招待。
金玉森一方面在这里领了个职务,另外一方面于苏州军政府内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人人尊称声一主任。他早年去日本待了几年,又跟着革命军去过檀香山筹款,秘密接受美军将领高规格的训练。十几年来游走于中日美之间,化身成各种身份,如今回了苏州,堂而皇之的用起了真实身份。说真实也真实,曾经的确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说不真实也不真实,因为他早就从出身阶级中脱胎出来。除了他的直属领导,无人能窥破其中的秘密。日方一直想揪出这么一个人,然而每一次,都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何团长没有久待,他是专程来给金参谋送钱花,虽然有心从这位英俊体面的参谋嘴里套些话,被人懒洋洋的看了几眼,看出一身冷汗。实在能力有限,他只能灰溜溜的带人走了。
金主任让厨房弄了份葱花面条,再加上两根酥软的广式凤爪,他架着腿吃得很慢,吃完了宵夜又捡了一本书看,这书原本用来垫桌角,中心凹下一大块,金主任混不在意,拿着这本《苏州园林铸造风格总览》看了半宿,医生带着护士下楼来,告知金小姐不是很好,脑震荡加多处骨折内出血,需要去医院动手术。金玉森的脸被书本遮挡住,手指上夹一根香烟,点头道:“那就去医院。”
曼珍沉睡已久,睡得不踏实,时不时因心悸头痛骨头痛折磨得半昏半醒。偶尔隐约中,她能瞧见爸爸坐在床边的一张靠椅上,手里有时候捧一本书,有时候是一只个子硕大红彤彤的苹果。因为苹果够大够圆还很红,所以她还认得出那是苹果。她好想跟他讲话,问他不是去德国了么,怎么还在苏州。只是无论她怎么想说,嘴巴干涸紧闭,上了锁般张不开。
她也不知自己躺了多久,每天都会做很多梦,仿佛活在梦里就已足够。
新年夜匆匆而来,病房内满是消毒水的味道,靠外墙的一扇窗户被护士开了一条缝,无论天气怎么冷,还是需要时常透点风。半夜十二点整,整儿苏州城因为千家万户的鞭炮声震动起来,硝石的味道顺着窗缝飘进来,曼珍迷糊中有点儿意识:这是过年了?
窗缝里突然插进一只修长苍白的手,这只手明显属于男人,动作灵敏轻巧,骨节分明。玻璃窗很快被挑开,一道黑影从外跳进来。
屋外寒凉屋内温暖如春,敬颐在昏暗的光线中慢慢走近,窗纱在寒风中飘荡,几缕灯光刚好从他的脸颊上滑过,这人的脸瘦得几乎脱形,于是显得鼻梁格外高挺,眼窝格外的深陷。只是底子太好,看上去还是位锐利沉郁的青年模样。
他特意刮了胡子修了面,头发长长一寸,也被生发油妥帖的往后梳理。然而仔细看的话,能从鬓边耳后巴拉出几根银丝的白头发。过新年就要就过新年的样子,身上着一套立领西装,脚上却是穿着一双寒酸的厚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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