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朝太后告发?
若是如此,太后搜到东西, 自己就知道是误会, 舒暖并不担心,反而更在意那个告发的人。
这行为其实没错, 碰见有人做此十恶不赦之事,告发方是正途, 否则只能连累自己。可话是这样说,一个会举告自己主子的下人, 舒暖是不敢用的。
待会儿无论如何也要问出那人是谁。
留着这么个玩意儿在宫里, 舒暖定要吃不好睡不香。
她躺在床上, 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 一阵翻箱倒柜的嘈杂声。
太后声音冷冽:“白氏行为恶毒, 诅咒的是陛下你, 你还要袒护她到何时!”
“母后, 不过一个娃娃, 既无生辰八字,更不见针扎火焚,怎么就算是诅咒?”皇帝好听的声音比太后还冷, “何况,母后怎知是诅咒朕的?这上头哪个字提到朕了?”
“陛下糊涂!”太后道,“这十二冕旒,冠冕堂皇,除却陛下,还有谁可佩戴这般服饰!”
“至于针扎火焚,焉知是不是这白舒暖还未来得及!”
“朕非父皇。”皇帝冷冷盯着太后,口中吐出几个字,“莫须有三字,行不通!”
“人证物证俱在,如何算是莫须有!”太后怒道,“这白氏居心叵测,狐媚惑主,欺上媚下,皇帝袒护她至此,不怕列祖列宗在天有灵,降下报应吗?”
“母后都不怕,朕何惧之有?”皇帝勾了勾唇,淡声道,“朕说不是诅咒,那便不是诅咒,太后懂吗?”
他加重语气,话语中的胁迫,显而易见。
太后面对他,那是一点都不肯低头,只管与他僵持着:“今日她害陛下,陛下不以为意,那是陛下宽宏大量,哀家却不敢留这样的人在宫中,万一哪一日,她诅咒哀家呢?”
舒暖在里间听着,心中一跳。
那个娃娃,做了一对,一个她自己,一个是皇帝。
如果被太后强说是诅咒皇帝,似乎也行得通。
关键是她在屋里头,外头的侍女们不敢跟太后呛声,太后冤枉她,她也没法子。
而听太后这个话音,是真心实意想冤死她的。
皇帝自然是想要救她的,态度亦十分强硬,说出的话都带着冰碴子,两人谁都不肯相让,若她不出去,只怕永远也解决不了。
舒暖一把掀开被子,套上鞋子,直接朝外头走去。
小产什么的,随意吧,这件事儿一过,自有皇帝帮她遮掩。
走到门前,她脚步一顿,扒乱一头长发,朝着镜子里看一眼,觉得自己足够狼狈可怜,这才打开门,使哭哭啼啼扑到皇帝跟前。
“陛下,你听妾身解释,妾身从未要害陛下。”
皇帝很上道,一把搂住她的腰,将人抱在怀中。
“你怎出来了?”
声音里的关切,不似作伪。
舒暖心中轻叹,楚楚可怜窝在他怀中:“妾身在里面听见太后娘娘的话,不忍陛下和太后因我产生矛盾,特来解释一通,太后娘娘,这小人不是用来诅咒的。”
“那是用来干什么的?”
太后不信,在宫中做娃娃,向来都只有这一种用途。而且娃娃这等东西,不用来诅咒,还能用来做什么。
舒暖轻轻一叹,看向跪地不语的几个侍女,道:“绿萝,将屏风和另一只娃娃拿来,演给太后娘娘看。”
绿萝被点名,愣了一下,连忙爬起来冲进屋内。
一阵叮铃咣铛声后,绿萝一手举着另一个未完工的小人,一手提了个一尺见方的素绢屏风出来,跪在地上,觑着舒暖:“主子!”
挣开皇帝的手,舒暖缓步上前,接过绿萝手中的女娃娃,用手指撑着,放在屏风后。
缓缓启唇,声音清婉如黄鹂初啼。
“长相思,在长安。
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
手下动作,拿女娃娃便不停走动。
只唱这二句,舒暖便停了下来,轻轻喘息,看向太后。
“太后娘娘,这是皮影戏,在我们合州民间,十分风行。”她盯着太后,凄然一笑,“七月七日是陛下万寿,妾身受陛下大恩,无以为报,便想用这等小技巧,博得陛下一笑。”
“不想却被太后娘娘误解。”舒暖转头看向皇帝,“陛下,妾身本想给您一个惊喜的。”
皇帝抽了抽唇角,低眉看她一眼。转头冷淡开口:“太后这下满意了?”
“陛下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哀家是故意为难百宝林的吗?哀家还不是为了你……”
皇帝垂下眼眸,居高临下看着太后,缓缓勾唇,“太后心知肚明!”
这么一句话,消解了太后所有的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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