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这孩子,还算有点眼力见。”
得了夸,小芽子咧嘴笑。她正是换牙的年纪,门牙掉了两颗。这一笑,黑漆漆的洞,凉风漏进嘴里。
霍澜音只是简单地冲洗了一下,她拿帕子擦了手,皙白的手背和指上仍旧有大片红印子。
她走到灶台前,将各种不同的花料和药粉倒入不同的坛罐中。搅拌、加水、过滤,又或者叮嘱冯叔添减柴木。
忙碌,却也有条不紊。
卫瞻半躺在藤椅上,一直细细瞧着霍澜音的忙碌。他隐约记得霍澜音曾被周家当成千金小姐养在深闺十六年,后来得知身世有误,她才一朝跌进泥里。
他不知道的是,在霍澜音养在深闺时是否也这样懂许多旁的闺阁女子不会的东西,又或者从云端跌落后才跌跌撞撞慢慢学会这些,以来生存?
他的视线从霍澜音被花汁染红的手逐渐上去,去看她的侧脸。天炎,她又立在灶台旁,香汗淋淋。额角的发皆是湿了,软趴趴地贴着。一小绺儿长发滑落下来,她随手往耳后一掖,没多久那绺儿长发又落下来。她正端着矮罐往琉璃瓶里倾倒,没再管那绺儿长发。
不久之后,那绺儿发沾了香汗,湿漉漉地贴在她的脸颊。
她浑然不觉,忙忙碌碌。
半躺的卫瞻直起身,搭在小杌子上的双脚落在地上。他略弯腰,手腕随意搭在膝上,抬着眼睛,专注地望着她,望着她。
半晌,他轻轻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玉质温凉,她雕磨时,那双手曾千百次抚过。全当,带了她的香。
霍澜音终于将灶台这边的事儿做完,瓶瓶罐罐不论是该敞口晾晒,还是该密封存于阴凉处,都一一归置好。
想了想,她打算去磨珍珠粉。
经过这一番忙碌,霍澜音原本就未曾洗净的手上,又多了些杂乱的颜色印子。她走向水缸再次简单冲洗。可是这一次,小芽子刚被她支使去院外采一种野花。
霍澜音望着水面上飘着的水瓢,犹豫了一下。她还未来得及拿帕子裹了手再去拿水瓢,视线里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霍澜音惊讶地抬起眼睛,去看卫瞻。
卫瞻没在看她,他垂着眼,舀满了水后,才看向霍澜音。
四目相对了一瞬,霍澜音后知后觉地向后退了两步,至墙下,探出双手。午时的眼光落在她的手上,更照得斑驳难看。
卫瞻跟过来,往霍澜音的手上倒下清水。
水声凌凌。
一瓢水倒尽,霍澜音刚要收回手,湿漉漉的手便被卫瞻握住。滑滑的香胰落入霍澜音手中。
卫瞻将霍澜音的手翻过来,手心朝上,捏着香胰在她的手心反复蹭了蹭,然后是手背、手指,连每一个指缝都没落下。
霍澜音很想告诉卫瞻不必如此,反正下午还要再染上色料,往常都是结束了一天的活儿才彻底洗净的。
她抬起眼睛,望着卫瞻面无表情垂目专注的模样,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
坐在不远处的冯叔用蒲扇遮了视线,他在蒲扇后一脸过来人的慈爱笑,摇了摇头。
“我回来啦!”小芽子用衣兜包着采摘的小野花蹦蹦跳跳地回来。
小芽子跑到冯叔身边,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冯叔才“哎呦”一声,“竟然都这个时候了!”
他赶忙起身打算去小厨房准备烧饭。可他还没走到小厨房,冯婶和莺时回来了。
两个人愁眉苦脸,冯婶更是一瘸一拐。
霍澜音一惊,赶忙迎上去,先和莺时一起扶着冯婶坐下,然后才问:“怎么了这是?”
冯叔和小芽子也围上来。
莺时一脸气愤,愤愤道:“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强盗,真是太可气了!一些胭脂水粉和香料,能值多少钱?也值得那些人来抢!”
卫瞻皱了下眉。
冯婶重重叹了口气,也跟着抱怨:“那两个人人高马大的,做些什么活计不能养家糊口?偏要走了歪路!害人害己……”
霍澜音的视线落在冯婶的腿上,蹙眉问:“怎么受伤的?对方动手了?”
“那倒没有。那两个男人从胡同里冲出来,一人抢了一个木匣就跑了。跑得特别快,立马就没了影!我和冯婶气不过想要去追,冯婶是追的时候摔了一跤。”
冯婶忙说:“我不碍事。就是崴了下脚,过半日就能好。只是心疼东西……”
“钱财身外物,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去追了。”霍澜音语气里并没有损失财物的遗憾,反倒是得知冯婶的腿没事而松了口气。
她说:“这时候回来了也好,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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