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懒洋洋地向后靠进椅背里,伸出手要来霍小将军连夜带来的密信,认真地重新看了一遍。
霍小将军霍佑安是骁勇大将军霍平疆的独子,随他父亲自幼长在军营中,虽然他的战功和能力远不及他那战神一样的父亲,可也是不可多得的少年英豪。这次前来送信是秘密行事,昨夜亲手交了信,立刻离开,没有暂留。就连周家人都不知道霍佑安昨夜来过。
北衍曾遭灭国之难。国破民亡,为奴十载,才迎来卫瞻父皇永铭帝的复仇之役,披荆斩棘,收复河山,再建北衍王朝。卫瞻的父皇当年并非亡国之君,只是皇室宗亲,北衍亡国之后,他联合宗室其他子弟,凭借过人的武艺和才能招兵买马。霍平疆彼时还只是个火头军,永铭帝慧眼识珠,连连提拔一身蛮力的霍平疆,甚至亲自点拨他武艺。后来,永铭帝和霍平疆一刀一戟斩遍西蛮贼子,杀出一条血路,终辟河山。
即使已经过去了近二十载,亡国之痛北衍子民未曾敢忘。民间曾有一首广为流传的民谣,大意是若有土匪打家劫舍,邻人会忌惮惹火烧身视而不见。然而倘若是西蛮人出现,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幼齿童子也会不要命地冲上去。
这也正是北衍极其重武轻文的原因。虽然朝廷已经尽力提高文人地位,可收效甚微。这种状况恐怕还要持续些年头。
宫中,永铭帝手握书卷,听着暗卫的禀告。
“大殿下如今因为暴雪停在西泽,从得到的消息看,的确有民间的杀手埋伏在大殿下前往西荒的路上。”
永铭帝翻了一页书。
西厂督主等了等,才问:“陛下,可需派西厂的人暗中保护大殿下?”
“不用。他要是连那些民间的杀手都应付不了,死在外面也没什么可惜的!”永铭帝说道。他左臂一阵酸痛,气得把手中书卷扔到长案上。
他偏过头看向自己的左侧胳膊,骂了句:“逆子!”
想了想,他又骂了句:“畜生!”
——他的左胳膊,差点被卫瞻活生生撕下来。
永铭帝口中的畜生,正一边黑着脸由江太傅施针,一边等着霍澜音过来。
霍澜音正在房中专心描画地图,得知小豆子过来请她。她放下笔,望了一眼外面满天的晚霞。时辰还早,居然这么早喊她过去。
她收了笔墨,简单收拾了一下出门。刚刚迈出门槛,脚步忽然停下了。
“怎么了?”姚妈妈问。
“落了东西。”霍澜音转身回屋,将放在盒子里的匕首带上。
拐过月门,霍澜音迎面撞见府里的大姑娘周静兰。打了个照面,两方都愣了一下。周静兰是赵氏的女儿。出嫁没多久夫君意外去世,周家没让她留在夫家守着,让她重新归家。
而故意调换霍澜音与周荷珠的人正是赵氏。
当年战乱,北衍男丁无不上战场,周玉清也是其中之一。家乡被灭,大火屠城,百姓没有生还。
战后,周玉清多方打听,得知妻儿死在那场大火屠城中,五年后再娶了宋氏。可宋氏怀孕没多久,周玉清才得知当年屠城时,赵氏带着儿子和女儿事先逃走,逃过了一劫。
周玉清上表朝廷效仿古人的平妻之制。在这个年代消息闭塞,战乱让百姓流离失所四散逃离,多少人与家人走散,一辈子再不得见。倘若多年后久别重逢不知是多么幸运。如今北衍,像周玉清家中这般的平妻并非个例。若真因乱战分离多年后再相聚男人又已经再娶,只要两方同意,特允平妻之行。
可一个家两个女主人总是要起争斗。这十几年,赵氏和宋氏一直不和,勾心斗角。霍澜音与周静兰自然也是不和的。
“这是去哪儿呢?哦,我知道了。又是过去伺候人的。”周静兰掩唇讥笑,“瞧瞧,像不像花楼里等着翻牌子的女人?”
霍澜音平静开口:“大姑娘这是要给你的母亲送饭去吗?”
赵氏做的事情接揭穿后,被周玉清关在房中,不允她踏出房门半步。也不准她身边的下人去伺候。不过周静兰这个亲女儿一日三餐去送饭倒是被允许的。
周静兰冷笑:“看来你很关心我的母亲。哦,也是。正是我母亲把你和荷珠交换,才让你当了十六年的千金大小姐,被人伺候了十六年,享了十六年的福气。你自然得感谢我母亲。”
“那就烦请大姑娘代我向你的母亲道谢了。”霍澜音平静地说。
周静兰收了讥笑的表情,上下打量着霍澜音。半晌,她叹了口气,说:“我从小就喜欢和你争和你抢和你比。没想到到头来,你只不过是个乳娘的孩子。我倒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真是又没劲又可笑。”
周静兰瞧着霍澜音毫不动怒的样子,觉得很没趣,转身回自己的院子。她甚至觉得过去这些年的争斗都变得特别可笑起来。
“音音?”姚妈妈担忧地拉住霍澜音的手腕。
霍澜音反而安慰似地拍了拍姚妈妈的手背,说:“我和她从小就吵,早就不会因为她说的话生气难过了。”
霍澜音含笑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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