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上。
“我爱你,我真心的爱你,我疯狂的爱你,我向你献媚,我向你许诺,我海誓山盟,我能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怎么才能让你明白,我是如何爱你。”
身着红裙的女演员声情并茂。
“他有着小动物一般的眼神,他的温柔也是小野兽一般的,温柔违反了他的一直,从他的眼睛里泄露出来。他自己仿佛也意识到了,为此羞愧似地故意表现得粗鲁无礼,就像小野兽朝天空龇出它还很稚嫩的利齿,做出不可侵犯的样子。”
“可我要是不爱他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如果没有那么多的感动,那么多的痛苦,在狂喜和绝望的两极来来回回,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忘掉她,忘掉她就可以不必再忍受,忘掉她就可以不必再痛苦,忘掉是一般人能做的唯一的事,可我决定不忘掉她。”
薛言沉默着看向表演着的两人,表情认真而专注。
夏离小幅度的转头去看他,从她的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下颌弧度稍显锋锐,连带着眼尾透出的余光都染了几分凉薄,看上去无端的多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冷。
薛言认真的时候是不笑,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瞳孔深处映出淡淡的漠然,似乎此时外界发生的一切皆与他无关。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投过来的视线,他的睫毛动了动,没有回头看她,只是悄悄伸出手来,指尖在她的掌心轻轻一点,然后又将她的小手紧紧的握了起来。
从话剧社出来的时候,已是月上柳梢头,昏黄的路灯斜斜的拉长了行人的身影,枫叶铺满的林间大道上,脚踩上去落叶沙沙作响。远处的湖边吹来阵阵晚风,皎皎月色在湖面上氤氲化开成一滩柔软的水纹。
薛言牵了她的手,肩并肩的在枫林大道上走着。
夏离抬头看他,他低垂着长长的睫羽,表情看上去沉静而温柔,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话剧表演中没有回过神来。
“薛言?”她忽然开口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薛言这才从自己的情绪中挣脱出来,“怎么了?”他笑了一下,温声问她。
“你在想什么?”她问。
“嗯……我在想,我会不会有一天,也会像马路那样。”他的唇角是微笑的弧度,声音却是淡的听不出情绪来。
他的话说的很隐晦,说一半藏一半,但夏离却是一下就听懂了他所未说出口的话,我会不会有一天,也会像马路那样,被执念蒙了眼睛,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但你不是他,因为我不是你的求而不得。”她抿了抿唇,认真的抬眼看他。
薛言怔了一怔。
“你跟我来。”
“嗯。”他也不问去哪儿,就这样随她牵着走。
“一,二,三……”她也不说去哪儿,只是认真的数着自己脚下踩过的阶梯,“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九十九层阶梯,夏离停了下来,“九十九了。”
“九十九?”薛言的尾音微微扬起,
见他一脸疑惑的模样,她这才笑眯眯的解释道:“我们镇大一直有一个传说,相传恋人牵着手一起走过这枫园的九十九阶石桥,便会得到山神的庇佑。”说着,她眨了眨眼,“你看,刚才我们已经走过了石桥,山神会庇佑我们的。”
听她这样说,薛言忽然笑了起来,温温和和的应了一声:“嗯,我也相信。”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他本不信鬼神,但因为她,他愿意去相信有神明。
“你现在还在害怕吗?”夏离忽然问了一句。
她的这话问的没头没脑的,可他却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还是会怕。”他的眼底隐着两分克制,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侧脸上,低头看她,“以前怕你看到我另一面,现在怕我的占有欲会伤到你。”
“才不会。”她歪了歪脑袋,站上了路边突起的台阶,微微仰头看他,“I am yours。”她这样说道。
薛言一怔。
——I am yours.
或许对他人来说,这句话并没有什么真实的意义,但对他而言,这句话却是足以拯救溺水者的最后一根稻草。
薛言忍不住握紧了她的手,他想,对他而言,当有一天生命的潮水褪尽,死亡的冷意自指端寒起,她的手仍会是他最想握住的人世间最后的余温。[1]
“薛言。”她离的他更近了一些,轻声开口道,“我知道每个人都藏有秘密,就像是一棵大树,表面上葱郁俊秀,地底下淤泥满满,但我爱你,不仅仅是爱你阳光下的枝繁叶茂,也爱你阴影里的盘根错节。”
他浓长的睫羽微敛,深不见底的眼底忽然有一道流转的星光划过,似漫漫长夜中忽然燃起的一盏长明灯。
“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的庸俗,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不堪,你的私欲,以及你试图隐藏起来的那些冷漠和疏离,然而我仍旧爱你。吸引我的从来不是你刻意表现出来的温柔,而是你的寂寞,你的危险,你的困惑。”
她拉下他的领带,踮着脚轻轻吻上他的唇角,“薛先生,你已经用它们打败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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