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着，不然，伤口发脓、就不好处理了。”

    他果然发现了。

    冷洛鸢利落地睁开眼，正好撞进一双温润的星目，眼前的公子眼中似乎有群星闪烁，又似乎是春日湖水，拥有能平静一切的力量。

    饶是她做了这么多年的特工，见过无数美人美男，在看见救下她的这个人的长相的一瞬间，也屏住了呼吸，在心中暗叹道。

    祸水。

    “醒了？”

    杨临晗看她这么干脆，弯了弯眼眸，笑道。

    冷洛鸢看向杨临晗眼中的戒备不减，只是因为身形过于瘦弱，这份戒备倒显得几分可爱起来。

    杨临晗说得不错，她身上那几处足以致命的伤必须处理消毒一下，不然这条莫名其妙得来的二次生命又要再次归西了。

    忍着后背传来的剧痛，冷洛鸢刚想翻下身，却被杨临晗伸手拦住。

    “别动了，伤口会撕裂得更严重的。”

    杨临晗再次轻轻捞起小姑娘，抱着她交给了侍女瑶光。

    闻着熟悉的墨香味，躺在温热的怀抱中，冷洛鸢心里有些微妙。

    自己两世为人，还没有见过对自己这么温柔的人。

    ......

    虽说冷洛鸢的经历和那个龙傲天惊人的相似，但是，他们之间，还是有本质上的差别的。

    冷洛鸢行事风格虽然也十分狠辣，但好在她从不滥杀无辜，处世奉行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准则。

    杨临晗那个世界的主角就不同了，那边奉行的是，杀一人为罪，杀万人为雄，杀百万为雄中雄。

    活脱脱一尊不分青红皂白的杀神。

    品着茶，忽然想起自己一个因为一句戏言，就被龙傲天当场斩杀的师弟。

    ‘啪——’

    骨关节泛起微微的白，手里的茶盏竟然直接被捏得粉碎，几缕鲜血顺着茶盏碎瓷片流了下来。

    见到杨临晗受了伤，身边站着的几个侍女小厮瞬间慌乱了起来，该找药的找药，该收拾的收拾。

    为主人担忧的同时，也唯恐那双无瑕的手上会留下伤疤。

    杨临晗微笑摇了摇头，示意她们不必太过在意，拿起侍女备好的金疮药，简单给自己包扎了一下。

    瑶光走了进来，抱着才九岁多的小姑娘，重新将她安放在柔软绸缎制成被褥的床上。

    收拾好上完药之后，冷洛鸢就显得精致粉嫩多了，一身青绿撒花百褶裙，圆润的猫眼可爱而俏皮，脸色虽因为失血过多，还有些苍白，但精神看上去，已经好了很多。

    呼退了伺候的侍女，杨临晗温和地笑着，拿了一盏空杯，重新添了一杯热茶，递给了半躺在床上的小姑娘。

    冷洛鸢接过茶盏，猫眼瞪大，直直盯着杨临晗，但里面的戒备已经消去大半，只剩下了狐疑。

    “为什么救我？”

    杨临晗站在床边，举止之间满是儒雅，笑意更是近乎完美的温和，眼中满是真诚，她反问道：“冷大将军一生忠烈，为国为家鞠躬尽瘁，战死沙场，你是他的后人，我为何不救？”

    冷洛鸢盯着杨临晗，似乎想从他的神情中捕捉到一丝值得怀疑的地方，“你会惹上大麻烦的。”

    “那又如何？我行我为，皆出我心，若是他们想找我的麻烦，那就尽管来。”

    载着星子的眼中一片温柔的坦荡。

    冷洛鸢握着茶盏，热意从手心里传来，温暖的感觉就像眼前男子周身的气质，沉默半晌，没有说话。

    冷洛鸢的父亲冷战死沙场前，是个周朝上下举国爱戴的好将军。

    如今他唯一的女儿落难，上至天子，下至平民，却没有一个人出手相助，任凭她遭人追杀，暴尸荒野。

    不是不愿相助，而是害怕相助之后，便会给自己惹上杀身之祸。

    其实我们中的大多数都是这样，不触及利益的情况下，总愿意站在制高点上，施舍着自己那点善心，享受着消费道德带来的快感。

    但若是有危害到自家的利益安危的可能，无论事关多大，涉及什么大义，还是请你自求多福吧。

    那些网络暴力的人是这个样子，那些选择无视山区里被困女孩求助的人也是这个样子。

    毕竟，愿意虎口夺孩、下水救人的人，只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愿意站在高台上，为英雄喝彩鼓掌。

    这并非是人性的令人作恶的阴暗面，这是一种近乎冷漠的衡量。

    冷洛鸢明白这一点，所以她并不怪那些冷漠无视的人。

    龙傲天不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屠尽了当年选择无视他不幸遭遇的所有的人。

    也正因为冷洛鸢和龙傲天，这份在本质上截然不同的认知，当她印象里，只是一个普通郡王的杨辰，愿意对她施以援手的时候。

    望着那双诚挚温暖的眸子，她的心里，才会有现在的这份感慨。

    哪怕他还是晚了一步。

    但是，他让她明白了，原来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