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床好几天,无法开口苛责,只待她好转之后,再出院回返。
重症监护室里连烧了三天,病危通知书也下了,查房的医生瞧见她脖颈间戴着的舍利子,建议父母最好取下。妈妈伸手要去拿时,却被朱菁死死地攥住了手,不肯让她把东西拿走,在昏迷中呼吸急促起来,心率开始急速飙升。
家人顿时不敢再动,退开去,见她的情况又渐渐稳定下来,三天之后,便退了烧。
她同非人世之物做着斗争,用了三天,终于耐过这颗舍利子的磨合,醒来后便不顾父母反对,办了出院便直下垠安。
到垠安时,正好赶上众人去为谈笑吊唁。
周五中午,他们都进了素食饭店的包间,朱菁身着黑白站在门外,听见林主任在招呼着学生们吃东西。
“今天这里,应该南中和垠中的孩子都有吧?来了就别客气,都动筷子吧,别客气。”
方才在饭店大厅里远远望了这个言笑尚算从容的女人一眼,朱菁看到她的眼里已经浮起了红血丝,形容枯槁,却在人群之中站得笔挺,接受着来自儿子的同学朋友们的吊唁和安慰。
门外站了一会儿,不多时,这个素来威严庄重的女人便面具掉落,深吸了一口气道,“他走得突然,没给我们这当爸妈的打一声招呼,这几天我以为我的眼睛都哭干了,没想到看到你们来还是……”
她说到这里,有些哽咽,旁的人急忙上前安慰她,也有人跟着红了眼睛。
朱菁隔着一道门,默然不语,竟有些想笑。
世上没有后悔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逼迫谈笑的时候,他们有想过今天吗?
“小谈从小什么都做得好,什么都会和我们商量……上星期才说了考完试要在外面过生日,我也没想到,他这一去就不回来了,不回来了……
“他过得不开心,从小学时候就开始了,我知道的,我早就知道的……是我们不该逼他填志愿,不让他去学摄影……”平时总是声色俱厉的女人此时哭得泣不成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抚着额头道,“其实他走了也是好事,他走了,就解脱了,不用再过得这么不开心了……”
朱菁面无表情地听着,垂着头,眼睫一颤,缓缓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前那颗冰凉的珠子。
那头谈笑妈妈还在继续说着话,“他现在肯定轻松了,但我不轻松啊……”她嗓子撕扯着,因为哭得太多轻易就绷得仿佛声声泣血,“我只有他一个,他爸爸也只有他一个,他是我的半条命啊……我怎么舍得?”
怎么舍得,怎么舍得?
十多年的养育,一朝断送。
谈笑这么狠心,特意选在自己生日出门,然后别出心裁地选择了在那天借酒醉从高楼上坠下。
十七岁,生日忌日同一日,可否看作从未来过这个世界?
欠你们的还不了,你们欠我的也不必还。
他把自己的死伪装成一场事故,却没想到自己病时的主治医生会联系到父母那里去,一切真实,尽数浮出水面。
可人都死了,谈家却是秘不发丧,怕孩子自杀的事传了出去,会影响外界对整个谈家的看法和谈家的股市。像今天这样的一场小型哀悼会,来的人也不过是谈笑的朋友和同学,谈局都没露面,对外,他们仍声称谈笑是死于事故。
朱菁替谈笑不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饭店,心沉得快要坠下。
对她而言,死的不止是谈笑一个人。
她不想像别人一样给予那个痛失爱子的女人任何安慰与哀悼。在她心里,她不配。
……
正值暑热之时,谈笑的遗体存放不了太久,定在了周六早上火化。
前一夜,顾晓宁和李雪玉纷纷打电话来问朱菁是否要去送他一程,朱菁任电话里的人“喂喂”地喊着,出神良久,终于在对方等得不耐、要撂电话之前开了口。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没打过几次照面……和他不熟。”
“随便你。”顾晓宁怨她冷漠,不高兴地挂了电话。
朱菁捂着脸,弯下腰去,哭得脊背猛烈耸动着,压着声音,不想叫父母发现,以免他们又要担心。
房内一夜亮灯,天边剖出鱼肚白时,妈妈身着一身黑色套裙敲响了她的门,端来一碗热粥,看见朱菁通红的眼,便知道她又是一晚没睡。
当妈的心疼,但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一直消沉下去。她把粥端到朱菁面前,温声劝她,“吃点东西吧,你病都还没好全,怎么能再这么折腾?”
在杭州看她从鬼门关走一趟,她差点没被吓得随着她一起去了,想不到十来岁的孩子之间会有这么深的感情,一个走了,另一个就险些没活过来……她不敢再想下去,又催朱菁,“快点吃了,看你吃完我才走。”
今天,她和朱景程都要去殡仪馆,要全这一场和谈局相交多年的情谊。
朱菁的眼看着窗外,没转过脸,过片刻,才慢半拍地从妈妈手里接过那碗粥,搅动着汤勺,轻声细语地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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