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吾知道。」
他望著斯蘿,無奈地笑了:「吾一直都知道。」
所以,若非在她「不是女王」的此刻, 若非在這段記憶也將被掩埋的此刻,他又怎能說得出口。
典瑜紫眸沈穩,表情柔緩,面容如入夜之海,平靜卻暗湧著傷。斯蘿望著他,不知眼前之人的憂鬱是從何而來,只知自己不願見他難過。
「……真沒辦法。」裝作成熟地嘆息了聲,她撫上他的臉,輕輕啄吻,道:「孤准許卿了。」
那無憂而澄澈的笑意,他怎樣看都看不夠。
「請靠過來。」典瑜道。
斯蘿依言,任由他摟著自己,觸碰她的唇畔,接著落下親吻,以輕柔而珍惜的方式,一次次地觸碰。那薄唇輕柔和緩的擦摩,有些酥癢,卻又令人感到甜美,使她輕輕閉目,沈醉其中。然而,他又以種強勢的力道將她的唇打開,引導她的小舌與他纏繞,像是嬉戲著那樣地吻她。
過了許久,兩人分開,斯蘿輕拍著自己的面頰,想要降下那股灼熱:「好了,孤今日還未探視母皇,應當去看看了。」語畢,她轉身欲出,卻被拉住。
「不必。」典瑜道。
斯蘿疑惑地望向典瑜,卻見他的神色又復寒冷。那一瞬,心底突現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冰涼。她搖搖頭,想甩開那不可知的情感,問道:「為什麼?」
「陛下有令,不願見人。」典瑜回答:「您待在這兒,暫且不要外出。」
斯蘿望著典瑜,那清亮的眼眸似是能夠看透人心,緩緩開口:「……暫且,是多久呢?」
他沈默。
「好吧。」見典瑜如此,她無可奈何地笑了:「既是母皇命令,孤不該為難卿。」接著,她望向窗外,淡淡地道:「……畢竟病容醜陋,母皇不想見人,也情有可原。」
窗外綠蔭幽淨,光線清亮,有晚蟬之聲。
典瑜望著她,心神有些無定。
他常以為,他足夠了解她。
……可現在,他卻無法理解她的思緒。為何明明就在眼前,卻依然覺得遙遠。
典瑜皺了皺眉,開口:「……您在想什麼?」
「孤在想……」斯蘿望向他,微笑,道:「歷代女王分明都遵循著責任,賜予國家新生,最後卻總活不長呢。」她說著,又望回透出美麗光線的窗戶,以與年齡不相稱的成熟,淡淡地道:「待母皇逝去,就輪到孤了。」
那話音,無喜無悲,有的只是對於其命運的認份。一股憤怒自心底噴湧而出,他壓抑著嗓音,冷淡地道:「您不會如她們一般。」
他不容許。
斯蘿回望他,輕輕笑道:「是啊,至少,孤還有卿喜愛。」
那笑容,包含了禮貌、安慰、與感激,卻沒有包含相信。
71.仿品
清和殿。
本為朝議之時,人卻到的不全。無論三朝老臣斐羊、丞相諭夆、甚至最重要之人——女王,皆尚未出席,引得眾臣議論。那些不知情的,憂慮難平;而知情的,隱而不言,靜待無動。
過了一陣,僅有那隨侍,如平時般緩步行走而來。其身段挺直、鳳眸飛躍,暗紫長髮華美如綢,黑袍重穩一絲無苟,行至王座之前停步,垂著長睫俯視喧嚷諸臣。
今日,典瑜清冷的明紫瞳孔中,不再隱藏那孤僻獨傲與目中無人。那氣質,與平時的溫雅形貌判若兩人,黑暗而俊美,強烈的存在感使群臣愣著止了語聲。
待殿內完全靜寂下來,落針可聞,過了一會,典瑜方緩緩啟齒,以平靜而不容置疑的輕沉中音,道:「陛下抱恙。自今日始,由吾暫代國務。」
底下諸臣聞言,驚至說不出話。直到有人「啊?」了聲,殿中才炸開了鍋:
「王身體抱恙?是何疾病?何時會好?」
「床侍如何解決?」
「諭相跟斐相呢?怎地不在?我不信!」
「怎樣都不至將國交由隨侍處理吧!」
「讓王與丞相出來,否則根本是竊國!」
面對吵嚷的人群,典瑜只靜默而隔離地望著這一切,不再言語。
他已掌握實權,又何須多做解釋。
轉身,掃過荊冶一眼。
荊冶正輕勾唇角,望向諸臣,眸中無悲無喜,僅有斷衡生死之殺機。察覺到典瑜的目光,連迎上都未曾,只輕輕地頷首,表示明白。
目的既已達成,典瑜便無所罣礙地走向後殿,對那些竊國的指責與辱罵恍若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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