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声音:“曹阿丕,你是我祖宗。”然后他认命地往前挪动几步,到了稻草堆的边缘,偷偷掀开篷布的一角。
车轮不停滚动,灰黑色的石浆碎砂地面匀速后退,伴随着行道树的影子一丛又一丛。偶尔到了没树的地方,就能看见远方广袤的田野与村庄,一番让人心生希望的绿色,即便在骄阳下也生机勃勃。沿新道两侧都是有人烟的熟地,与几年前的赤地千里相比仿佛沧海桑田。
“车在动呢,怎么下啊?”孙权自言自语,“讲道理,说要跑出来的明明是你。小孩子的话真不能信。”就算曹丕再怎么早熟,也策划不起离家出走这样的大事。
“你们去听听,后面是不是有什么声音?”突然,护卫家丁的声音响起,吓得孙权一个激灵,赶忙放下篷布钻回草堆里。
家丁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两个小朋友互相捂着嘴巴趴在冰块旁,仿佛两只瑟瑟发抖的小老鼠。至少有三匹马绕着他们所在的这辆车兜了两圈,“笃笃”,“笃笃笃”,马蹄铁和硬路面撞击的脆响是如此清晰,好像透过耳膜敲到人心上似的。
熊孩子们在黑暗中睁大的双眼。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在光线突然变亮的瞬间达到顶峰。
有人揭开了篷布!
“有异常吗?”男人的声音就在头顶上方。
接下来是一阵捣稻草的响动。“似乎稻草乱了。”
“稻草本就乱,被你一搅就更乱了。”
孙权还没因这话松口气,就见一把长刀连刀带鞘从上而下,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子扎进草堆中。“救命”两个字瞬间蹦到了嗓子眼。他怎么忘了,曹家的护卫中可掺了不少狠角色。这一下要是扎身上,就算是没出鞘的刀,也能把小孩的肋骨砸碎了。
“刷!”又是第二下,这次刀鞘落在孙权的腋下。命和面子,那必须是命更重要啊!孙家二郎几乎是立马作出了决定,正准备起身,就听见外头那个男声喝止道:
“你疯了!这里面是给二公子的生辰礼,扎坏了怎么办?”
“……是属下考虑不周。”
“快走快走。既然没问题就去下一辆。”
沉重的骑兵马蹄声渐渐远去,孙权趴在黑暗里久久不能回神。等反应过来一抹额头,好家伙,头上全是汗。
曹丕蠕动着往冰块的方向靠了靠。“那咱们还下车吗?”
孙权一边往稻草上擦手汗,一边回答道:“你再忍忍,再3里地就是新汲第二驿站了,车队必定要修整的。”
“阿权,你会看里程碑啊?”
孙权上手捏了把曹丕的小脸:“叫权兄。我可是在辽东学完了《交通论》的男人。”
曹丕不服:“你不是只学了造船?”
“船舶道路,殊途同归。本质上都是能够让物资、人口、文化进行传播的物理途径。”孙权棒读道。
这句话超过了曹五岁的理解能力,所以他乖乖闭嘴了。
又过去大半个时辰,自上午开始就转动不止的车轮终于“嘎吱”一声停下了。已经饿过头了的曹丕在孙权的掩护下蹑手蹑脚地从铺满草堆的车板上翻下来。两小只趁着护卫们喂马的空档,麻溜跑进驿站后头的茅房。
驿站是新建的,即便是旱厕,也比农村用了几十年的粪坑强不少。出门后还有个洗手的池子,能够让两个小公子松口气。
“阿权,你看,是玉米地。”曹丕突然说。
孙权抬头,可不是嘛,围绕着驿站后院,种着两亩玉米,这个时候都长出苞谷了,嫩绿嫩绿的,剥开叶子就能生吃。正好这个时候有人往茅厕的方向来,两个小娃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钻进了玉米地里。
等到太阳又偏转过一个角度的时候,曹丕扔下第五个啃干净的青玉米棒,打了个饱嗝。地面上已是一片狼藉,秸秆、杂草和玉米叶混在一起,好不可怜。即便是十岁的孙权,也没法摘到植株顶上的玉米,所以他们采用的是靠身体重量将玉米杆整个压倒,再暴力分尸的做法。但这一压往往受害的就不止是一株这么简单了。到最后,吃进嘴里的还没有祸祸的多。
孙权挠挠头:“好像得付铜钱,你带钱了吗?”
曹丕一脸懵逼:“……没。这是驿站的玉米地吧。驿站的,不就是我家的吗?”
“得付钱。”孙权说,“公共交通不是家族私产。”
两人面面相觑,临时起意跑出来的,谁会带钱啊?
曹丕摘下自己脖子上的玉佩:“这个成吗?”
“你真是个贵公子,就这玉,够买五十车玉米了。”孙权翻了个白眼。
于是两人将身上所有的装饰品都摘了下来,零零碎碎摆了一地,其中还有两支画笔。
“你怎么还带笔出来?”孙权伸手去拽那两支画风不对的东西,“就这个最便宜了。”
“胡说!这这这,这可是颜夫人铺子的画笔,价值百金的。不如用这颗小金桃。”
“行行行。咦,这是什么?彩色的卵石?”
曹丕顺着孙权的目光看去,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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