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这可不行,昨天已经用过梨羹了,今天不能再用了。梨伤胃。”
阿生把头一歪,想了想:“葡萄!”
“好好好,就葡萄。让厨房弄些葡萄汁。”
葡萄甜,吉利也喜欢。跟着拍手:“噗!图!”
祖父:……“吉利也要葡萄汁。”
祖父大人婴儿语满级,对付完口齿不清的老大,还乐呵呵地逗老二:“还想用什么?”
阿生想了想,蛋白质有了,维生素也有了,煮烂的藕糊是每天必备,淀粉类也不缺。她是个容易满足的好孩子,就放过厨房好了。“够!”
丁氏行了礼:“我去厨房看着他们。”若说不放心孩子,也不止张氏一人。
每天的下午茶,只有祖孙四人一起吃,丁氏是不参与的。她恪守节俭。阿生对这个母亲的感情挺复杂,又亲近又不亲近。她将两个孩子看得很重,但将丈夫和礼教看得更重。这明明不是个礼教森严的时代,丁氏却让自己活得透不过气来,犹如一个锦绣包裹的苦行僧。
这样的性格必然不得男人喜欢。事实上,便宜老爹对这个妻子敬而远之,客气是有的,爱情,就是痴人说梦了。这更加深了丁氏的忧郁,让她小心翼翼不敢踏错一步。整一个恶性循环。
阿生吃完饭,一头扎进祖父怀里。这才是家里最大的靠山,祖父疼她,她就什么都不怕。
注【1】:出自《诗经》中的《国风·魏风·硕鼠》。
第4章 承膝下
“也就我家富贵,能让你这般折腾。”祖父用手指点着阿生的额头。
阿生捂住光溜溜的脑门,她如今才一岁多点,除了头顶上留了一小块桃心形状的胎发,别处都剃光了。没错,就是老派年画里肚兜娃娃的那个发型。曹腾说要拿她当男孩养,就真的是当男孩养,连发型都跟吉利小哥哥一样一样的。
“麦磨碎了,依旧是麦呀。”阿生装傻。随着她的牙齿越长越多,说话也越来越利索了。
庭院里放着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石磨,两个仆人正手忙脚乱地将带壳的麦粒放进石磨里,另有三个大汉推着石磨转。等第一道碎麦出来了,还要由仆妇们耐心地将其中的外壳剔除。第一遍磨出来的麦粉还不够细腻,还需要倒入石磨中反复研磨,才能获得真正的面粉。
然而阿生依旧不满意。人工是不能够将麸皮剔除干净的,所以最后的成品是发黄的全麦粉。这个时候的筛子全是用竹子做的,根本无法满足筛面粉的需求,所以最后蒸出来的馒头口感粗糙,混合着各种不明小颗粒。
“生产力低下啊。”阿生在心里默默吐槽。
十多个人忙碌了一天,最后获得的就是这种东西。想要吃到真正的白面,她得改进石磨,还得弄个小孔径的筛子。这个计划要实施,怎么也得等到她再大些。在此之前,就当是吃粗粮了。
粗粮有益身体健康。
阿生伸手去抓热腾腾的馒头,然后被热气烫了回来。“呼呼。”她对着被烫红的手指吹气。
“娇气!你瞧瞧大郎。”
阿生扭头,就看到吉利小哥哥两手都抓着馒头四分五裂的残体,左右开弓往嘴里塞。见到阿生望过来,他还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好吃。蒸饼,好吃。”
阿生:……你开心就好。
除了阿生,所有人都对发黄的夹杂着小颗粒的馒头十分满意,包括见多识广的祖父大人。毕竟这个时期,麦的主要食用方式是煮麦饭。想想吧,带壳的麦子像米饭一样直接加水煮,香是香,但每一口都是食道在和硬壳作斗争。讲究一些的人家能够在煮之前将麦粒稍微捣碎一些,再加点香料;平民百姓想吃上纯粹的麦饭还是奢求,一般都得混着豆子一起吃。
年纪大了,就想吃点松软的。费亭侯曹腾一气吃了三个大馒头,才停下来。“不能再吃了,精麦细面,太过铺张,不是持家之道。”
阿生刚刚咽下的一块粗面差点卡在喉咙里。你说啥?铺张浪费?我们家不是土豪吗?而且你管这种东西叫细面?细面在哭好吧。
阿生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吉利也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
祖父:……
他招招手,让青伯俯身。“叫他们多磨些,存起来,每隔几天给两个孩子解解馋也就罢了。”
青伯点点头。
“口风把紧了,别将我家磨了八遍麦子的事传出去,对名声不好。”
青伯再度点点头。“主人放心。”
祖父又思量了一阵:“我家的饼比宫宴上的还白,这不妥。你叫厨房捏几个规整模样的,再附上磨麦子的办法,送宫里去。”
到这里也算是面面俱到了,青伯行了礼就要退下,又被喊住了。“别明目张胆的送,拿着我的令牌,送到御膳房就行了。掌管那处的郭仁以前与我共事过。”
阿生……阿生都无奈了。她戳了戳面前盘子里已经当上贡品的粗面馒头,深深感受到了时代的距离。
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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