瑀站在院子里,望着那扇破烂关不紧的门,再次驻足。曾经很多次,当她将自己关在佛堂的时候,他都是这样驻足在院子里,静静地望着紧闭的房门。然而那时的他是安心的,他知道紧闭的房门里面有她的存在。如今换做了北苑,他的心就再也无法安定了,因为无论他再怎么在这里停留,房门就不会再有她的存在。
“黄园。”
萧瑀的声音很轻,即便是在寂静的夜里也需要仔细地倾听才能听得见。
“那个孩子在哪里?”
“孩子?”黄园上前几步,走到萧瑀身后的不远处,错愕地听着他的问话。
“对,她的那个孩子在哪里?”她和他没有出世就被迫夭折的孩子,会在哪里?萧瑀望着空荡荡的四周,她是在这里被郭如玉打掉那个孩子的,她来不及将那个孩子带离皇宫,那么那个孩子必定是在这里,但又是在哪里呢?
萧瑀沉思的瞬间,黄园已经反映过来了。他主子口中的那个孩子,应该就是指杜云锦的那个孩子。此时他才明白,原来所有的事情都在年轻帝王的掌控之中,萧瑀只是不动声色在旁静观而已。
“就在你旁边的这株树下。”黄园的声音很平静,他看见萧瑀也是一脸的平静,没有他想象中该有的癫狂。
“原来在这里。”萧瑀微微地笑了,他蹲在枯树的旁边,望着树干下的泥土,无限宠溺地笑着。在他的眼里,仿佛这并不是一堆泥土,而是孩子稚嫩的小脸,他揉着孩子的发丝,如同每一位新晋的父亲般慈爱。
“陛下。”黄园试探地唤了两句,萧瑀就像是魔怔了般充耳不闻,他也只好悄然地退回原位,偷偷地打量着月光下的诡异画面。
有许久没有睡得这般安稳,没有纠缠不清的梦境,杜云锦能想起的也只是白茫茫的一片。
苓丹撇着嘴,一脸不甘愿地将盛好水的洗脸盆端进屋里,随她一同到来的还有露出一双好奇的眼睛直直盯着床上杜云锦的阿福。
她口中小声地嘟囔着,大抵都是为萧少康抱不平的话语。杜云锦当做没有听见,转过头与透着好奇打量的阿福对上眼。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见到一只活的火狐狸,当初卿若风在书上看见有关于它的传说后,就背着行囊出门去找了三四个月,最后绝望而归。她还记得当时卿若风那张绝望又无奈的脸,让她暗自憋笑了许久。如果现在卿若风能亲眼看见的话,也算了他一个长久以来的心愿吧。
可惜那个人,如今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杜云锦眸光一暗,从阿福的身上移开。苓丹帮她洗漱收拾了一番,又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汁,据说是萧少康新开的药方,要她趁热喝了。
杜云锦望过苓丹一眼,就偏过头去,没有丝毫要理会她的企图。苓丹瞧她这般顽固不化的样子也懒得多费口舌,将药碗望床边的矮凳上重重的一搁,带着阿福就出门去做她每天都要做的巨大工程。
屋子里恢复了宁静,杜云锦朝向床内方向的脸上却徐徐地流下眼泪。她曾以为这辈子的泪水都已经流干了,谁知道还有,果然是应了那句“女人是水做的”老话么?
这算什么?
养育她的父亲死了,杜家军也散了,荣景成解甲归田再也不问世事,孟冲及一干将领都被斩首,她还失去了她的孩子。她的人生已经变成了一团糟,她什么都没有了,但最为罪魁祸首的她却独自活下来了,这算什么呢?
假若不是她一意孤行地要嫁给那个人,一心一意地不惜动用杜家的力量也帮他登上高位,那么哪些无辜的人是否还能保全性命,自在的生存着?是她的执着害了所有的人,可这样的她却能够苟活于世,这是不是天理不公!
之前因病中昏迷,她并没有仔细地想过往昔发生的这一切,如今清醒过来自然是悲痛交加,又加上深深地自责,随即胸口处便是一阵血气翻涌。她半撑着身子,捂住绞痛不已的心口,对着床边的空地儿就喷出一口血。
本在屋外守候的人,见此场景再也是忍耐不住,提脚将门踹开,急步走到杜云锦的面前。
见到她的那一刻,萧少康是惶恐不安的。他知道自己没死的事实对杜云锦会造成多大的打击,因此这几日他都让苓丹出面,自己却躲在门外偷偷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切莫再这么激动。”萧少康小心翼翼地将她扶靠在床边,并朝她的身后塞进几个枕头,又仔细地将被褥为她拉好。“你才醒转过来,正是静养的时候,切忌不能情绪波动得太厉害,否则对你的病只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杜云锦的唇边还残留着血迹,映衬出脸色的极度苍白。她微弱地笑了笑,轻声答道:“哦,是吗?”
她不在乎,她用这样不在乎的语气反抗着萧少康的治疗。她仍然想着那个死字,仍让放不下过去,不肯原谅他,也不肯原谅包含自己在内的所有人。
“在南疆的时候,你曾对我提起过杜将军的枪法可谓是传世之宝。当时你怨叹自己的身子不好,无法再将这门技艺传承……”萧少康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留意着她的神情。果然在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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