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瞧见没有?”小陈氏抬手指向那座隐没于黑暗中的宫殿,说道:“那里便是著名的锦华殿,前朝静贤太后的居所。”
前朝静贤太后,关于她的传说实在太多。有说她踩妹惑主的,也有说她极为聪慧才能培养出孝宗这等的明君。不同于正史短短的几行记载,民间传说有为她打抱不平的,编撰出不少关于她与肃宗皇帝悱恻缠满的爱情故事。这些故事,小陈氏当年待字闺中时都曾听闻过,她既然为静贤太后的遭遇感伤,却又对肃宗皇帝的情深艳羡不已。
她总想着,她像静贤太后对肃宗皇帝一样的对他好,总有一日他也会像肃宗皇帝一样的对她情深。可事实证明,那些风花雪月都只是人们编造出来的,对于美好爱情的向往。她在这寂寞的深宫里,日日煎熬着,日日与人互相算计着,只为让自己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只为让自己的儿子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渐渐地,她明白了,在帝王的后宫中本就不可能有深情存在,于是她也看开了,学着做一位外表贤惠的皇后。她的与人相斗,不再是争飘渺的帝宠,而是守护住自己的盾牌。可在她的心底,终究还是藏着一缕不曾实现过的少女情怀。这份最纯真最美好的情怀在今天被彻彻底底地打败,原来在他的心中,不是不爱,而是他的爱情都给了旁人,他的恨意都给了她。
同样都是庶出的女儿,静贤太后却得到了肃宗皇帝的爱情,她得到了萧沨的一句“不必心慈手软”。
夜色渐浓,略带凉意的风从湖面吹来,拂过她冰凉的脸颊。
“碧文,你明日就出宫去吧。”
“娘娘!”碧文被她忽然出口的话语震惊,顾不得坚硬的地面,“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碧文哪里做的不好,请娘娘责罚便是,但请娘娘莫要赶碧文出宫去。”
“出宫不好吗?”小陈氏扬起头,疑惑地看向她:“出宫了就有自己想要的自由,不必每日都提心吊胆何时会丧命,何时位置会不保。哦,你是担心出宫后的生活吧。你且放心,本宫自会为你准备一份厚重的家礼,让你下半生都生活无虞。”
“不是。”碧文跪着朝她爬了几步,抱住她的双腿,几乎留下泪言道:“奴婢不想出宫,是不想离开娘娘。娘娘身边已经没有了裕王,若是奴婢也不在,娘娘就是孤独的一个人了。”
“康儿……”听到那个名字,小陈氏便是一阵心酸。若是她的康儿还在,她的人生也许还会有一丝光明,如今只剩下的都是黑暗。她的康儿,怎么会去的那么早,又去的那么凄凉。
“娘娘。”碧文靠在她的腿边,柔声安抚道:“娘娘您还有奴婢,奴婢会一直陪着您的。”
“陪不了的,”小陈氏摇摇头,“他接下来就要对付本宫了。你若还在本宫的身边,只怕是难逃一死。”
月光从天边洒落过来,映出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显得那般的不真实。
小陈氏扬起头,目光悲凉地望着那一簇月光。这样的月光不知道她还能看得了多久,不过也好,想必康儿一个人在下面也万分寂寞,她能去陪陪他也好。
与她一般,今夜无法安眠的还有另外的一个人,就坐在镜湖的另一边,藏身在宫中花匠精心培植的牡丹花丛后。
酒,一壶接着一壶,一滴不剩地都灌进他对着月光扬起的口中。脚边是被他无情践踩乱倒着的花枝,不远处还散落着空空如也的酒壶。
辛辣的酒窜入口中,他却已然忘记是什么样的滋味。多年来支撑着他走到今日的信念在顷刻之间全部倒塌,不仅砸得他头破血流无处躲藏,更让他觉得前路茫然,不知应该何去何从?
他曾深深地记恨着他的父皇,那个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帝王。他恨着帝王的无情,不顾他的年幼径自处死了他无辜的母后,亦恨着帝王对他的漠不关心,让他丢在一群杀红眼的狼群里任由他自生自灭,让他本应在双亲怀抱中享受快乐的童年变得阴暗不堪,让他在旁人的指指点点与蔑视中长大,让他不得不忍受萧玉礼的种种挑衅与不敬,让他成为开朝以来最窝囊的太子。
因为这些恨,他咬紧牙,靠着自身微弱的力量闯过一关又一关。在最艰难的时候,他无数次地假象过,倘若有朝一日他能主政,必定要将那些轻视过他的人都踩在脚下,必定要将那个视他为敌的父皇狠狠地羞辱一番!事到如今,他做到了,他将萧玉礼连根拔起,不顾背负残暴的骂名执意斩杀。他要那些曾经鄙夷过他的人,从此都不敢抬头看他,因为他已经掌握了天下间最大的权利,真正地成为了一位储君。不,是名义上的储君,实际上的帝王。
他想着,定要在他那位病卧在床的父皇面前好好地表现一番,将这些年所受的窝囊气好好地吐一吐。
可任凭他机关算尽,却还是棋差一步。他没想到的是,那位从来就对他不闻不问,每次见面都几乎是怒目而视的父皇竟然说,一直都没有起过废除他的心思。对他的疏远,对他的仇视,皆是对他的保护!而他的母后,他的父皇明知她是受奸人所害,他非但没有为她挺身而出,反而如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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