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心里一颤,在这花好月圆夜想起沉璧长姐昔日的音容笑貌不免悲从中来,只巡礼说了一句“告辞”便转身扬长而去了。
翌日,众秀女入宫待召。合宫嫔妃便已经迫不及待地纷纷开始发挥自己“慧眼识人”的本事,用各色奇珍异宝对出挑的秀女加以笼络。
慕容清毫无悬念地成为了众秀女中的拔尖儿,进退有度、谈吐不俗,呈到她手上的珍宝更是如行云流水一般络绎不绝。
“小姐小姐,你瞧,这些珍宝都是皇后和德妃娘娘命人送来的,比寻常秀女多出一倍有余呢!”云裳兴奋地打开了所有宝匣,一件件地在慕容清面前摆弄着。
“呵,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左不过是父亲得脸些,又借着死人的荣光,才显得与众不同。”一个头戴金钗、耳别明珠,穿着妩媚艳丽的红衣秀女不屑地嗔道。
“我家小姐有而你没有,就是比你了不起,你分明就是嫉妒!”云裳气不过,直接把话给“怼”了回去。
“你……你一个臭丫头也敢冲我耀武扬威?”红衣秀女大喊。
“好了,云裳,不要生事。”慕容清只远远地瞥了一眼那遍地的珍宝,冷冷地说道。
☆、第二章顺水推舟
白雪皑皑,银树冰花。
一场大雪下来,施旻城里大大小小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都像是被铺撒上了一层洁亮无暇的羽衣,天地间素裹银装一片,格外赏心悦目。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此情此景,若长姐也在……”慕容清自顾自地呢喃着。
距明日隆重的殿选大仪只剩不到五个时辰,但长夜漫漫,浓烈的思亲之情像是一缕氤氲在慕容清心头的青烟般无处驱散,让她久久难以入眠。
“云裳,云裳……”慕容清低声唤道。
良久,云裳依然不曾应声走来。殿里静悄悄的,门外当值的宫监也在不自觉地打着盹儿。
慕容清欠欠身子,只披上一件单薄的月容纱衣便匆匆地离了寝殿。
“我家小姐是性情中人,因此也不免有为情所困的时候……”
五尺开外,隔着绮云雍扇屏风慕容清仍能依稀辨认出此刻说话的正是云裳。
“夜半时分,云裳是在和什么人悄悄说着梯己话?”慕容清在心下暗想。
走近几步,慕容清窥见那个坐在云裳身旁的侍女很是面生,言谈举止也不像是众秀女里的陪嫁丫头,倒像是在宫中久经世事的老人了。
“我家娘娘说了,云裳姑娘是聪明人,只要时时把慕容小主的行踪喜好告知一二,便能确保姑娘的心上人平安无虞……”那侍女说话怪里怪气的。
“是,多谢吕婕妤,云裳明白。”云裳低眉顺眼地答道。
听罢,慕容清有如魔怔一般呆然着,在原地默立了许久才魂不守舍地离去。
若非亲耳所听、亲眼所闻,她断断不能相信云裳会做出这等背信叛主之事。
云裳,她不是寻常丫头,而是从小就和她在慕容府里一同长大、亲如姐妹,除慕容沉璧以外最亲的人啊!
鸟择良木而栖,人亦然。若是别个丫头另择良主,慕容清都能只视作等闲,她都不会感到这般痛彻心扉。
人心叵测、祸起萧墙。慕容清万万没想到第一个教会她后宫险恶的人竟然会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侍女,实在是可悲可叹,更可怕。
慕容清兀自回到房中,只装作没事人一般,暂且不让云裳看出端倪,只等着让她不打自招。
约莫两刻钟之后,慕容清侧耳听见寝殿门外似有异动,她赶忙躺下,装作刚刚梦醒、睡眼惺忪的样子。
“小姐,你怎么醒了?”云裳进屋,慌里慌张地问。
“我梦见了长姐,她在梦中朝我走来,还说了好一会儿子的话……”慕容清故意说道。
“沉璧小姐说了什么?”云裳额角似有虚汗。
“长姐说,人心险恶,让我提防着点儿,尤其是身边最知根知底的人。”慕容清用犀利的眼神直视着云裳。
“也对,多留个心眼儿总归是没错的。”云裳背过身去假装在整理着案上的妆奁,实则有意想躲开慕容清逼问的眼神,“小姐常有梦呓,我去给你温点安神汤。”
“不必,我现下不渴。倒是你,大半夜的为何不睡,反而穿戴整齐?”慕容清丝毫不打算给云裳回避的余地。
“我……我方才到后间浣衣去了,所以……”云裳双手紧紧握住门把,脸上写尽了做贼心虚的神色。
“此话当真?你是我慕容清陪嫁的近身侍女,须犯得上做那种粗使的活儿计?你在糊弄我呢吧?”
“不不,小姐,奴婢不敢!”云裳马上跪在床榻前。
“不敢?我看你胆子可大得很,什么事情都敢做!你到底做了什么,自己坦白!”慕容清声色厉俱的样子把云裳吓得身颤手抖,“你说不说?吕婕妤那伙人到底给你了多少好处,让你心甘情愿地做了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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