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斜倚在船头的软榻上,低垂着眉眼专注地给乔绒倒果酒的时候,乔绒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个念头:这人啊,幸好没生在古代,要是生在古代,一定是个风流的公子哥。
祸国殃民那种!
时野一路不停给乔绒剥着螃蟹,剥好了就喂到乔绒嘴边。等乔绒吃几口螃蟹,他再喂乔绒喝上一口清凉的果酒。
乔绒没喝过这种果酒,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水果做的,就觉得滋味还不错,酸酸甜甜的,而且喝着也没觉得有太重的酒味,于是时野喂她,她便张了嘴一口接一口的喝了下去。
时野本来想提醒她一声这种果酒后劲足,但转念一想,反正明天的饭局是定在晚上,真喝醉了明天大不了就在酒店里睡一天。
说起来,他还挺怀念乔绒醉酒的模样的,上次在新房里,那是时野第一次看到乔绒喝醉,虽然当时只是惊鸿一瞥,但至今回想起来,还是觉得醉酒之后的乔绒,另有一番可爱风情……
这么一想,时野便没有劝阻,而是由着乔绒喝。
直到乔绒摆了摆手说自己真的吃饱喝足了,他才开始吃自己的。
两人在船上飘了一路。
乔绒对C城不熟,而且跟时野在一起,她也不用刻意去记路线,所以便也没去问时野他们到底要去哪儿。
最后下船的时候,乔绒才发现时野带她去的是一座叫玉兔的山。山倒不高,而且石阶一路修到山顶。时野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得稳稳当当,两人很快就上了山顶,然后坐进了山顶上的一座小阁楼里。
时野一边撑着雕刻着精美图案的栏杆眺望远处的月亮,一边淡笑着给乔绒解释道:“这个小阁楼,叫观月楼。很适合观看月亮,我以前有一阵子,晚上睡不着,就会一个人来这儿坐一坐,看看月亮。”
时野没说是哪一阵子,但乔绒稍微想一想,便猜到大概是他家里刚出事那一阵子了。那时候的时野才多大?估计也就跟乔绒刚认识时野的时候差不多大,顶多十七八岁的样子。
十七八岁的乔绒,最大的烦恼是数理化加起来只能考100分,除此之外就是担心吃多了容易发胖。
可那时候的时野,已经要以少年人稚嫩的肩膀,承担起家庭的巨大变故,甚至要撑起一个家了。
乔绒想象着少年时期的时野,一个人坐在这间小阁楼里,整夜整夜望着月亮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红了眼眶。
她走过去,从后面抱住时野的腰,哽咽着轻声说道:“时小野,你别难过!有我陪着你呢!”
时野僵着背脊,半天没有说话。
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十七岁那年,那时候,家里突然就毫无征兆的宣告破产了。后来时野想,或许也不是毫无征兆的,可能是早就已经有了征兆,只是父亲一直刻意瞒着他,毕竟那时候他也只是一个孩子,父亲估计觉得就算告诉了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公司破产之后,原本对他来说无所不能像山一样顶天立地的父亲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开始酗酒,动不动就发脾气,把自己一个人整宿整宿的关在书房里……
沈静向来是个没有主意的,遇到天大的事情也只会哭。
时野当时就已经意识到了父亲的状态不太对劲,像是某种精神疾病,他也曾试探性的跟父亲提过,要不要找个心理医生去看一看。但被父亲大骂了一顿,说他这个当儿子的是在咒他。
时野那时候住着校,回家的次数也相对比较少,所以等他发现父亲开始出现幻觉、妄想、有自残自虐倾向的时候,事情已经完全不可控了。
他现在已经不太能回忆起来父亲出事的具体细节了,可能是因为人都有自我保护的机制,所以会刻意遗忘一些太过沉重的回忆。
唯一记得就是沈静的哭声,从父亲出事,到父亲的尸体火化,甚至于亲朋好友来家里吊唁,沈静一直都在哭,数次哭得晕厥过去。
那哭声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萦绕在他耳边,像梦魇一样。
失眠,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
后来沈静终于不再整日哭哭啼啼,时野还以为她是自己想明白了,想开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而活着的人,总归是要好好活下去的,直到他发现,沈静开始迷上了赌博,迷上了做一夜暴富重回阔太生活的美梦……
时野以为自己早就不会难过了。
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最难的那段日子他也撑下来了。
他早就不再是那个惶惶不可终日的十七岁少年,他如今,都已经二十八岁了,快到而立之年了。
可是当乔绒这么从后面抱着他的腰,眼泪沁湿了他的背,他才知道,其实他这些年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
等着有个人,温柔地对他说:“时小野,你别难过!有我陪着你呢!”
他一开始以为这个人会是沈静,后来他对沈静失望死心了,便觉得世上或许再也不会有这么一个人。
毕竟就连亲生母亲那里都得不到的温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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