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放过,他也没有责备穆熠,话语里几乎不带任何感情,似乎听的不是姐姐经历的事,而是与他无关的另一个人的事。但穆熠明白,他在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跟想法,他会处理好这件事的。林晏桓那么聪明,又那么坚强,这两件事合在一起,似乎对他没有造成任何打击,他还是穆熠认识的那个林晏桓,冷冰冰又给人以无限的安全感。在他跟前,比他大上几岁的穆熠会有一种错觉,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年龄小、需要照顾的。
他走出医院,外面的阳光正好。他望着眼前开阔的草坪地段,上面有几个人正在散步,低着头互相说笑。今天是16号,距离原定的婚期只有半个多月了,可惜婚礼再也不会举行了,他的身边,也不会再出现那个曼妙的身影了。穆熠失落的叹了口气,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这些天,每天傍晚他都会去林盛铭跟沈静由的墓地看看他们。从小时候到现在,他们一直拿他当亲生的孩子看待,他对他们的感情,也不是普通的干爹干娘这两个称呼所能替代的。他们的离世,对于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打击,可是他不能崩溃,不能像母亲那般哭泣,他肩负的责任太多,不仅要照顾双亲,还要同时处理好公司跟林晏生的事。他感到自己好像长大了,对于之前父亲教给自己的一向嗤之以鼻的道理仿佛明白了些许。而潜藏在心底的对父母的抱怨,似乎在这一刻也散成了烟尘,他不禁感到有些愧疚。人们最大的一个缺点,就是父母在世的时候不能好好孝敬他们,到他们离世了之后,才觉得后悔莫及。望着墓碑上那两张黑白照片里温和的笑脸,他感到很悲哀,想起父母这些天来的自责与负疚,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说一些无用空泛的安慰话。父亲虽还能自持,但精神大不如以前了,母亲在他跟前还能忍住不哭,但每天晚上从公司回来,路过父母卧房的时候,他总能听到母亲呜呜咽咽的抽泣声。他想说那不是他们的错,他们不用给自己施加这么大的压力,每天活在愧疚中。但他也明白这句话是多么的无力,林晏桓那天的话字字清楚、掷地有声,他说是因为开了免提接了他们的电话,父母一时慌乱,没控制住车子,任由着车子左右冲撞,才出了这场事故。那辆迎面撞来的面包车没有多大责任,因为他们在它视线的拐弯死角处,是突然冲到它跟前的。林晏桓丝毫不顾忌他们的感受,直接清楚的把整个过程都说出来了。母亲听到的那一刻就崩溃了,伏在父亲的肩膀上哭泣不止。林晏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哭泣,没说一句话,或许在他的心底,他是埋怨他们的、是恨他们的。
穆熠闭上眼睛,沉重的呼出一口气,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顺着脸庞流了下来。他至今还记得林晏桓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冰冷,比冬寒十月的风雪还要冷。他宁愿林晏桓咒骂自己、闹上一场,这也比那冰冷的态度让他心里好受许多。他生命中重要的人,走了两个,失去了一个,现在连另一个人也对自己生了嫌隙跟仇恨。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明明是努力地朝着好的一面奋斗着的。
一阵风吹来,穆熠细细的打了个寒颤。他突然觉得有些冷,那墓碑上的两张笑脸,似乎已经失去了它们所表现出来的肉眼可见的温度。
☆、第二十五章
林晏桓把姐姐推进后车座,关上车门。林晏生在穆熠出现之后,忽然一下子失去了胡闹的力气,任由着弟弟搀扶着自己上车。她抱着保温杯靠在椅背上,怔怔的望着弟弟的后脑勺,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庆幸。有个隐隐约约的声音在对她说,好在晏桓没出事,好在他还在她身边。林晏生感到一阵寒意侵袭进全身的每一个毛孔,她打了个寒战,急忙在心里反驳那声音道:“放屁!你闭嘴,他们都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一切都好好的。我爸妈没回来是因为太贪玩了,想多在外面逛一逛。他们会回来的。”反驳完之后,那个隐约的声音消失了,林晏生松了口气,重新靠坐下来,哀哀戚戚的望着怀里的两个保温杯。
林晏桓在驾驶座上坐下来,发动了马达。他通过后车镜看了姐姐一眼,眉尖微蹙,但什么也没说。昨天,他已经退了租的房子,把所有行李都搬回了原来的家,还收拾了父母的卧房,把一些衣服日用品都收起来了,免得让自己跟姐姐触景伤情。他明白这样做有些无力,这并不能让他心里好受一些,更不用说林晏生了。而从这两天林晏生的表现看来,她一直在逃避,逃避父母去世的事实。林晏桓每次试图让她了解真相、接受真相的时候,她就会露出罕见的暴躁的神情跟动作,这跟从前的她是不一样的。林晏桓微微对她有些失望,在他的想象中,姐姐是会跟自己一样坚强,接受这现实的一切,并且再努力地生活下去的。可是现在看来,这好像有点悬。不过,林晏桓对自己说,她这些天受到的打击实在也太多,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失去清白已经不能接受,更不要说同时听到了父母去世的消息。要让她慢慢接受,把心态调整好来,是一件漫长的事,是一场持久战。林晏桓再次通过后车镜看了她一眼,不禁觉得心有些疼。现在这个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了,而他,也只有她了。他一向觉得在情感上依靠别人是件羞耻的事,但现在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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