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事都很淡,要说喜欢谁,也就愿意和淑嫔多说几句话。我们也不是不知道原因,但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更不敢凑上去惹烦恼。”
王疏月低下眉目来。
芙蓉绣的罗帕在手指之间来回绞缠。
“是因为太后娘娘吗?”
成妃扯了一个苍白的笑容:“你真是个通透人啊。皇后是太后娘娘侄女,顺嫔也算得上皇后的族妹,至于我……我们绰罗斯氏也是沾了皇太后的光,才出了一位封爵的台吉(这是个清朝蒙古的爵位,位次于辅国公)。我们这些人,都是顺太后的意思,来伺候皇上的,皇上实则都不喜欢,我听皇后娘娘说过,皇帝和老十一他们不同,他通晓汉学,对入关后的满汉关系也有自己的看法。我们这些女人,放着也就是怀柔蒙古,很难真正入皇上的眼。至于淑嫔,她父亲在先帝爷那一朝就被砍了头。皇上也许因此对她还算怜惜。愿意多见她几眼。但这一两年啊,看着也是淡了。所以和妃,太后顾忌你,多是因为你的出身,还有你这淡淡的性子,她拿捏不住啊。”
王疏月没有出声。
其实后宫只是一个缩影。
毕竟这是女人地方,说到底也只是汉女得不得皇上心的事。皇帝在朝廷上要平衡,权衡的事比这个要复杂很多。可是,这并不代表她的处境比父亲在朝廷的处境要好。相反,身在皇帝的后宫之中,纵然她灵慧,但要凭一己之力护住自己,也实在是不容易。
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想过,要去利用皇帝的那颗心。
皇帝不容易,担了“残害兄弟,苛刻臣下”的名声,但他对肃清吏治,关照民生的拳拳之心,和王疏月“娱人悦己”的心是一样纯粹的。
很少有嫔妃跳脱出家族利益去看皇帝政治。
相应的,也很少有皇帝,无视前朝后宫的制衡之道去看待一个嫔妃。
王疏月与皇帝两个人,糊里糊涂,鸡飞狗跳地走到如今。其中有很多他们不自知的逾越。
不过好在,王疏月也并不算有多迟钝。
她想起他霸道的言辞,吃瘪时涨红的脸。还有自己与他同榻而眠时,他呼在耳边的鼾声,喉咙里的口津竟然慢慢有了些酸甜的味道。
这漫长无边,富丽堂皇的日子,终于因为他而过出了滋味。
除了卧云书香之外,混沌,平实的滋味。
皇帝离园快十日了。
藏拙斋旁边的清溪书屋,也因他的离开而黯淡下来。
别说,王疏月坐在通廊上看书的时候,偶尔抬头恍惚,时常幻见他从清溪书屋里走出来,站在她面前,故作正经得唤她的名字。
“王疏月。”
连名带姓,看似疏离严肃,却又饱含某种半掩半藏的占有欲。
这份占有欲,他肯藏,就代表他对王疏月,有一份尊重。
难得。
她竟有些想他。
所以,等他回来,试着对他再好些吧。
“主儿,周太医去藏拙斋候着了。咱们回去吧。”
王疏月正陷在自己的思绪中,梁安来云崖馆传话请她回去。
自从王疏犯了这信期疼痛的毛病后,周太医恨不得自个就住在藏拙斋,一日两三回的请脉,王疏月有时觉得折腾,想叫他免,他到好,端着自己顶戴在跪在王疏月再三地请。
这是被皇帝吓得。
王疏月无法,这会儿也只得起身道:“成姐姐,我先回去,一会儿用了晚膳同你接大阿哥去。”
成妃忙站起来。
“欸,你只管回去养着,哪管大阿哥那话呢。他就是瞧你性儿好,肯宠他,在你面前撒娇罢了。”
一面说,一面送王疏月往外行去。
王疏月系上善儿递上来披风,含笑道:“都应了大阿哥,要给他瞧字儿的。那就不能骗了他,成姐姐别送了,我自个去了。”
说着,已走出了云崖馆。
过了正午,云崖馆外起了湖风。
王疏月沿着湖边的柳荫道慢慢地走着。
梁安见沿湖的石头子路不好走,便上前来搭扶她的手。
“主儿,冷么。”
王疏月一面走,一面赏着岸边摇曳的垂杨柳,姿态柔弱,却胜在枝叶浓密。
“不冷,你别说啊,喝了周太医那些苦药,当真要好些。”
梁安道:“再不好,咱们万岁爷就真不该留他的脑袋了。主儿被他那些黑糊糊的药折腾了这么久,受大苦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周大人的药,总是那么一黑性,听何庆说,他给万岁爷调制的那治火牙疼的膏子,也是那么黑臭黑臭的。”
善儿道:“你光顾着恶心主儿做什么。主儿的披风松了,也不知道系一系。”
梁安扶着王疏月在站下,抬手去替王疏月系脖颈处的系绳,一面道:“得,姑奶奶您勤谨,奴才们没眼睛……”
善儿不服气,话像倒豆子一样向梁安一股脑倒了去。
王疏月听着她二人斗嘴,心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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