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个三十四年的还清。皇帝听了他这个话,叫他拟折子上来看,谁知看过之后又发还给了九卿科道,让他们议出具体之策, 王授文这个起头自然要在堂同议。一连半月, 京城京郊两边折腾, 腿肿得老高。
程英等几个近臣实在不解。都说皇帝向来果断,怎么在这事上磨叽起来了,是不是没看上咱们的处置法子。
王授文倒是知道皇帝在想什么。
“恐怕是没看上咱们的法子, 皇帝从一开始就打算办了尔璞杀鸡儆猴。户部三库的亏空,先帝爷那一朝, 朝廷伸了几次手, 都没能把根儿给除了,为的就是蒙古丹林部不稳,朝廷还有要倚仗科尔沁的意思。先帝爷一是不弃怀柔之政, 二是念大家清贫,各有难处,也不好把臣子们逼得太狠,这才由着尔璞的顶戴带得稳稳当当。当今皇上……呵,当今皇上是惯遇事多想几步。若有后手,户部这回查亏空,就不会草草收场了。”
程英道:“也是,如今我们的这个法子,说白了还是再救尔璞。不过,你说的后手是……”
王授文点了点头:“我看四川的多布托这几年历练得扎实,科尔沁的老亲王也是要入土的人了,压根就没心思打仗。皇上……说不定有心把钱从这京官身上掏出来,充入军费开支,直接扫了丹林部也未可知。”
程英道:“皇帝既然是这个心思,还让九卿会议议个什么。这不就是拖着嘛”
王授文一面说一面正顶戴,“前日太医院把院正都派到畅春园来住着了?园里人不敢说,外面却有风声,前几日,皇上把太后气得险些呕了血。如今你皇上能怎么样,这个孝名,累人啊。再有,下面已经开始议了。什么重汉臣,轻满蒙……”
程英牙齿缝了“嘶”了一声。
这后面半句话的分量,压得他这个汉臣肩头一沉。
这些话,其实王授文不光想说给程英听,也很想找个什么机会,跟王疏月说一说。毕竟朝廷上传的是“重汉臣,轻满蒙”。这还算好,皇帝那口舌,引经据典有无数的话可以批道,但宫里传的,则会是“皇帝迷恋汉女,违逆母后”。性质是全然不一样的。
虽然“缠足之女不得入宫的”懿旨已经成了神武后受灰的布,但满清朝廷任然对那些诞下皇子的汉人嫔妃有所顾忌,比如婉常在,伺候皇帝多年,且有幸遇喜,仍然只是个常在,没什么大的体面。
不过,想着“迷恋汉女”这四个字,王授文又有些想不通。
为什么王疏月入宫之后,会传出皇帝“迷恋汉女”这样的话。
皇帝,他是了解的。
王疏月,他也是了解的。这两个人,一个明着狠,一个暗着倔强,完全不像是能对付上。所以,背着他这个老父亲,这两孩子到底是怎么相处的呢?
他越想越迷糊,不由揉了揉眼睛。
快入秋了。
天高云淡,人身上也不那么腻得发慌。身上舒服了。也就没有那么急躁。王授文隐隐约约听见皇帝在里面和人论佛教理学,大概猜出外放的人是个老翰林。皇帝用人向来严谨,有的时候甚至苛刻,每一个荐上来外放的人,都要里里外外地摸一遍才肯松手,这一来到是门儿清,只是也平白给自己添了很多政务。
眼见着曾少阳又呈浓茶进去。王授文百无聊奈。
索性在日头下眯起眼睛养神。
这么又站一会儿,紫禁城前来报喜的太监就来了。
王授文是个老文人,向来不大看得上这些受了宫刑的阉人,不肯与之沆瀣为伍,但里内又有些同情他们。
这些人有些是前明老臣的后代,因为父辈不肯做满人的奴才而入罪,把发配到宫里当差,其中不乏有举世清流之后,比如,如今站在自己身旁的这个曾尚平。
当年豫亲王的丧事,就是他经手伺候的。
王授文当时在翰林院编典仪上的书,和他倒是有几次照面。
他父亲是前朝的大文豪曾孟来。前明皇帝死后,他写了一首断头诗。
言辞之激壮,在京城里流传开来,令无数崇仰汉风的人潸然。当然,此人结局惨厉,被朝判了腰斩,惨死在午门外头。王授文在长洲的时候,就与此人神交,谁知见面之时,也是曾孟来身故之时。
虽然道见不同。但是同世相惜。王授文后来辗转知道他的两个儿子都在宫中为奴,感慨深多,但真正见到曾尚平的时候,又不忍直面。
于是,王授文此时索性从新闭上眼睛,一声未吭。
谁知曾尚平却在他面前打了个千。
“请老大人安。”
“欸……这使不得,在皇上的门外面,这不合规矩。”
曾尚平站起身。“主子爷如今敬重老大人,不会怪责。”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总是让王授文不是那么自在。
“曾公公怎么从紫禁城过来了。内务府有事要回皇上吗?”
“哦,奴才已不在掌仪司办差了,如今在日精门行走。宫里的婉主儿诞下了二阿哥,奴才是来给畅春园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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