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技出神入化,王疏月看得入神,突然头顶传来一个声音:“在看什么。”
藏拙斋与清溪书屋是相连的。于是宫人们也就默认了这是一处地方,皇帝回来也没有通传,王疏月吓了一跳,抬头见皇帝已经从她腿上拿起了一张,哂道:“就这么几幅你看了一整日了。”
王疏月忙放下画稿站起来行礼。
皇帝移开眼看她,她已经换之前的那身满绣氅衣,穿了一身褪红色衫子。细风盈袖,显得单薄的很。
她体质寒,受不得冷。
皇帝这时想起了周太医的话,又见她穿得这样少,竟鬼使神差地道:“把手伸出来。”
王疏月被这句没由来的话给弄糊涂了。
但这位爷时常不按牌理出牌,她到也有些习惯,伸便伸吧。
于是她索性将两只手都摊开,端端正正地举过头顶。
皇帝见她这副模样,真是吐血的心都有了,他原本想捏一把她的手,好知道她冷是不冷,谁知她这姿势跟讨打一样。皇帝瞬间觉得自己像个自作多情的傻子。
气得抬手是一巴掌,“啪”地一声打在王疏月的手上。
虽未用十分的劲儿,但男子手力大,王疏月还是疼得吸了口气,不由自主地缩回了手。
她正要开口,却听皇帝喝道:“王疏月,你就听不懂朕的话!”
王疏月没有抬头,摊开手心,朝着掌面吹了几丝气:“皇上要罚奴才,直说就是,奴才听得懂。”
皇帝见她掌面发红,知是刚才那一把巴掌把她打疼了,又悔吧,又气,握着她的手臂,一把将王疏月拽了起来:“朕跟你真是没什么好说的。”
说着,拿起画稿在她将才坐的地方坐下。
“你果然只适合对着这些东西。”
善儿过来递茶,王疏月亲手端过来,往他手边高脚茶几上放去。
“今儿主子罚奴才,奴才也不委屈。”
说着,她走到皇帝的身旁,陪着皇帝一道望向那些画稿:“主子,这蜀葵画得真好,奴才在长洲的时候就听过吴璟的名字,主子今儿能让奴才亲眼见到这位大师傅,就是给了奴才大恩典。”
皇帝哂了她一句:“你心倒是大。”
嘴上虽这样说了,过后却又添道:“原本镂云开月那处园子朕打算教给张然来叠山理水,但你既看得上吴璟,朕就让他来当差。”
“皇上要建镂云开月?”
皇帝随手翻着手上的画稿:“嗯,不过要过段时间。后半年,朝廷用银地方多。”
他说着,又想到户部的事情上去了。
王疏月见他沉默,便也不再说话,静静地陪他立着。
微雨幽凉的通廊上,散来后面竹丛的清幽香气。她轻薄的衣衫被细风吹动,拂在皇帝的手背上。几张画稿被吹得沙沙作响。
黄昏来了。
王疏月爱黄昏,也惧黄昏。
但此时皇帝坐在她身边,她却莫名地觉得心中有一丝说不出原由的安慰。
其实人间的事都不简单。
有人筹谋万里江山,有人斟酌一日阴晴。
诚然皇帝是一个里内复杂的人,但这并不妨碍他无师自通地和一个女人共情。
“王疏月。”
“在。”
“手冷不冷。”
“不冷……”
她话还没说完,身旁的人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她不由地浑身一颤。忙抬头看去。
那人下巴绷得很紧,眼神也胡乱扫向一边,拽着她就往藏拙斋走。
“朕觉得冷了,进去。”
☆、第38章 虞美人(二)
七月初。
这日是顺嫔的生辰。皇帝命南府传了一班戏去畅春园戏台。自己却在澹宁居召见无乌善, 并没有过来。
皇帝不在,淑嫔和宁常在都没什么兴致。
顺嫔觉得自个脸上无光, 听戏也听得心不在焉。
皇帝的这几个后妃之中。顺嫔的年纪是最大, 也是最早伺候皇上的人。她是皇后的族妹,也算是皇太后的侄女, 只是其母是奴隶出身,压根护不住她,就只好把她送到了太后身边服侍, 那个时候,皇帝才满十四岁,尚未开府,太后觉得这姑娘老实本分,便又把她放到了皇帝身边去伺候。
皇帝接纳她是出于面上对太后的尊重。
她算得上皇帝的第一个女人, 但可惜她是个顶没意思的人, 就算头一年, 府中只有她和皇帝两个人,皇帝也不怎待见她。后来皇帝年岁大起来,有了自己的势力手段, 更视这个女人为自己当年身不由己的耻辱,一巴掌推得老远, 好几年问都不问一句。好在, 她早年有一位公主,只是体弱,放在外头敬亲王府里养着。因此, 如今这个嫔位,太后一提,皇帝还是爽快地给了她。
也许是出身卑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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