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蓼的目光变得热切。
初妍道:“我问你几句话,你老实答我。”
红蓼乖顺地道:“姑娘但问无妨。”
初妍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先前哪来的把握,认为我会放了你?”
红蓼道:“是六叔,他说他能说服侯爷出面救人。姑娘总不会和侯爷对着干。”
初妍嗤笑一声,目光动了动:“哥哥为什么会那么听六叔的话?”
红蓼目光闪烁:“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初妍转身就走。红蓼急了:“姑娘,”她大声叫了一声,见初妍根本没有回头的意思,咬了咬牙,“奴婢说了,姑娘就会饶我一命?”
初妍停下脚步:“你若说的信息有价值,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机会。”
红蓼眸中挣扎,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咬牙道:“我凭什么信你?”
初妍道:“你信不信都不要紧,如今这世上,除非陛下改变主意,否则没有谁敢冒险翻案。只有我原谅了你,陛下才有可能改变主意。”
红蓼嚅嚅,可怜兮兮地道:“奴婢知道得不多。”
初妍不为所动,笑了笑:“那是你的事。”
红蓼道:“六叔手上有一封信。”
初妍一怔,遮挡在帏帽下的神情慎重起来。
姬凌安的口风极紧,红蓼之所以知道,还是她刚刚到京城,常妈妈带着她先去了姬凌安的府上。姬凌安看到她们母女十分高兴,设宴款待她们。
席间,姬凌安笑着说要让红蓼成为忠勇侯府的正经小姐,红蓼和常妈妈都没当一回事。姬凌安喝高了,得意地叫她们只管放心,他手上有一封信,可以叫姬浩然老老实实地听话。
见母女俩还是将信将疑的模样,姬凌安酒意上头,直接去屋里拿出一封信来,对她们晃了晃。红蓼当时看到,信封上确实写着姬浩然收的字样,只不过字迹歪歪扭扭的,极为稚嫩,仿佛初学写字的幼童所书。
红蓼好奇地问信中写了什么。姬凌安立刻警惕地将信藏到怀中,只说,这封信若是交给圣上,足以让姬浩然妻离子散,让忠勇侯府万劫不复。姬浩然绝对不敢拒绝他,叫红蓼只管放心地去忠勇侯府当小姐享福。
之后,红蓼果然顺利地当上了忠勇侯府的小姐,直到初妍再次出现。
初妍问:“他的信藏在哪里?”
红蓼摇头:“我不知具体所在,不过那一次,我看到他是从他的中堂拿出来的。”
初妍陷入沉思。
红蓼眼巴巴地道:“姑娘,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你……”
初妍道:“我可以为你求情,但你要知道,照你的说法,一切恶行都是你娘所为,你脱了死罪,她可就活不下去了。”
红蓼眼中闪过痛苦,伏地低低道:“娘做了错事,也是罪有应得。”
初妍静静地看着她:她可真是心狠啊,常妈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她却为了活命,一心致生身母亲于死地。可惜,等她活下来就会明白,很多时候,活着受罪,远比死去更为痛苦。
初妍向外走去,声音淡淡:“我会信守承诺。”
腰门推开,露出通向外边牢房的过道,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初妍觉得奇怪:钱五不在还犹可说,香椽跑哪儿去了?
她整理了下帏帽上垂下的黑纱,往外走去。
转过一个弯,眼前光线骤然明亮,却是狱卒值守的屋子,两面墙上燃着灯火,将小小的屋子照得灯火通明。
初妍一眼就看到了战战兢兢跪于地上的钱五和香椽。
她心里咯噔一下,望向屋子正中,端坐于桌旁低垂着眉眼,缓缓盘着手中佛珠的男子。
宋炽,他怎么会来这里?
宋炽一身绯红官袍,面白如玉,黑眸如墨,纤长的手指拨弄着暗色的沉香木珠,神情淡淡:“钱司狱,你给本官说说,探视犯人的规矩是什么?”
隔着帏帽的轻纱,初妍看到的人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他身后,还站着平安和几个狱卒,都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大气都不敢出。
钱五浑身发抖,伏于地上,脸上的表情都快哭出来了:“大,大人,卑职该死,卑职……”
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被这个阎王撞上了?这人出了名的油盐不进,回头参上一本,休说是自己,便是京兆尹也吃不了兜着走,免不了一个失察之责。
平安提醒他道:“钱司狱,大人问你探视犯人的规矩。”
钱五哆哆嗦嗦地道:“死囚重犯,为防翻供串通,一律不得探视。”
初妍看不下去了,扬声道:“是我以势压人,强迫钱司狱放我进来。宋大人要追究就追究我好了。”
宋炽长睫微颤,黑眸抬起,目光落到了她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妍妍:怎么走到哪儿都能撞见你?
想两更合一的,时间来不及了,剩下的晚上发,地雷和营养液到时一并感谢^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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