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娘子?保定城同安堂的殷娘子!
初妍“唉呀”一声,露出喜色:“你怎么来了?”她永远记得殷娘子对她的善意。保定城中,在她最孤苦无助的时候,是殷娘子为她提供了安身之所。
宋炽在一旁看着眼中,眼神微暗:她看到他时戒备又疏远的模样,与看到殷娘子时欢喜的样子天壤之别。
殷娘子笑容温柔:“宋大人请我进京,为太夫人看病。”
初妍怔住,惊讶地看向宋炽。她没有想到,宋炽这次回来,竟会给忠勇侯府带来这样一份及时雨般的厚礼。
宋炽没有看她,神情淡淡的不知在想什么。
姬浩然兴奋地问道:“听说殷大夫在保定,曾经用金针刺穴之术治好过和娘类似病症的人。不知家母的病,你有几分把握?”
殷娘子声音温柔:“妾身不敢断言,太夫人的病症究竟如何,还要看过才知。”
“那便赶快去看看。”姬浩然一刻都等不得,“知寒不是外人,母亲的病要紧,我就不和你讲虚礼了,先带殷大夫进去。”
宋炽道:“浩然兄只管自便。”
姬浩然领着殷娘子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回头道:“妹妹,知寒就交给你招待了。”
初妍看向宋炽。
天清云淡,日暖风和,屋檐的影子恰恰落在他身上,他站在光与影的交界,神情晦暗难明。
初妍掌心汗出,心头微微加快,低低开口:“谢谢您请来殷娘子。”殷娘子既然肯远道而来,说明她对石太夫人的病症至少是有几分把握的。
宋炽声音淡漠:“你不必谢我,浩然兄也不必谢我,我这么做,为的本就是自己的私心。”他的目光一寸寸掠过她的眉眼,仿佛要将她仔仔细细刻在心中,“妍妍,你知道的,我要什么?”
初妍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起,猛地一缩,蜷起的掌心满是汗水。她垂下眼,不敢看他,轻声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阿兄的恩情,我铭记在心;但你想要的,未必一定能得到。”
她是说,她会报答他,但不会以他想要的方式吗?
宋炽的眼神冷下:“妍妍,你答应过我。”
初妍鼓起勇气,抬眼迎向他的目光:“抱歉,当时的情况,我也是没法子,可心里是不愿意的。”
宋炽的声音哑了下去:“你对我就一点儿都……”他问不下去了,答案是什么,早就明明白白,他再问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她不喜欢他,不愿意嫁他,哪怕两人曾经有过那样的亲密,他玷辱了她的清白,她也不愿委屈自己嫁给他。
在宋家时,她寄人篱下,无可奈何,所以她才会不惜鱼死网破,揭露出她不是宋家的女儿的真相。为的就是离开他,摆脱他的掌握。
好,很好,她真是好得很。他知道她出事回家的消息后,不眠不休,昼夜兼程赶回京城,得到的竟是这样一个后果。
宋炽藏于袖下的手紧紧攥起,几乎用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翻腾的情绪。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差点克制不住自己了。
初妍看得胆战心惊。宋炽从来是冷情的,情绪无波的,上辈子,她只看到过他两次失控。
第一次是在卢夫人出事时。卢夫人高高吊在房梁上,美丽的面容僵硬发青,了无生机。宋炽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眼底被黑暗淹没。
第二次则是他被宋思礼使计陷害,身败名裂,逐出家门之际。那日下着暴雨,他被打得半死,丢出宋府。她忧心如焚,在香椽的帮助下,从被禁足的屋子跑出,恰看到他在暴雨中摇摇晃晃地站起,抬头看向宋府烫金的匾额。闪电撕破了雨天的黑暗,也照亮了他血色眼底无边的暗意。
可如今,她又看到了他眼底的黑暗,仿佛能将一切吞噬的黑暗。初妍心头仿佛被沉沉风暴压住,压抑得透不过气来。
不,不至于吧?她做的事虽然过分了点,但还比不上前世那两桩事吧?难道,他是没被人拒绝过,所以才会反应这么大?
初妍不由暗暗叫苦。可事已至此,她就算害怕,也不可能改口了。
廊下一时陷入死寂。
屋内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随后乒乒乓乓之声响起,打破了几乎凝滞的气氛。宋炽抬头看去,眼底黑暗散去,恢复了清明。
初妍松了一口气,看见方妈妈匆匆从里面跑出,对她道:“姑娘,你快去看看,劝劝太夫人吧。”
这是怎么了?
方妈妈苦笑:“侯爷请了个大夫帮太夫人看病,先还好好的,可那大夫要为太夫人施针。太夫人打小就怕针,这会儿不肯,正闹腾着呢。”
初妍总算知道自己怕针的毛病是从哪里来的,心有戚戚焉地道:“我去看看。”谢天谢地,总算不用在这里胆战心惊地陪着宋炽了。
她话已经和他说清楚了,以他的傲气,就算现在接受不了,应该很快就能想通,不至于再非要娶她吧?
宋炽冷冷望着她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心头仿佛被细细的针刺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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