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软细腻。他动作微顿,不动声色地看了掌中雪白的玉腕一眼,开口道:“我有要紧话问你。”
初妍挣了挣,没能挣脱,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宋炽宛若谪仙的面容映入她眼帘。他的神情还是一贯的温和,形状漂亮的黑眸凝视着她,带着温和与隐约的关切。没有后来的冷淡与决绝。
初妍的眼眶又热了起来。她想坐起身,宋炽按住她:“你病着呢,就躺着说话吧。本不该扰你,只是怕时间拖久了,会叫凶手逃跑。”
凶手,什么凶手?初妍茫然。
宋炽温言问道:“你怎么会在水里,是不是有人害你?”
为什么会在水里啊?他以为自己是被人推下去的吗?初妍捂脸,觉得羞耻:“没人害我,是我自己没站稳,不小心掉下去的。”
这个答案委实出人意料,宋炽一时无语。
初妍透过指缝看他,眨巴着眼:“喂,我都告诉了你了,你不许告诉别人。”
这模样可爱得紧,宋炽看着,心头微软:“好,我不和别人说。”
初妍眉眼柔软:“多谢阿兄啦。”
宋炽听着她一口一个阿兄,不动声色:“你认得我是谁?”
初妍一愣,想到他现在还不认识她,一时不知该开心还是难过。她覆在面上的手慢慢滑了下去,长睫轻颤,喃喃而道:“你是我阿兄,我是你妹妹,我怎么会不认识你?”
她的语气、表情完全不像作伪,盈盈美目中的伤心更是呼之欲出。宋炽凝望她片刻,习惯性地又去摸腕上的佛珠,手指伸到一半反应过来,食中两指空拈了几下,低低开口:“妹妹?”
这是不可能的,真正的宋姝在哪里,是什么模样,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初妍又咳嗽起来,想到他后来的绝情,一颗心仿佛被什么攥住,只觉气都透不过来。她闭上眼,捂住耳朵,没有心情再和他说下去:“阿兄问完了没,我好困,有话等我睡醒了再说?”
宋炽不再说话,看着闭上眼睛又睡过去的少女,目露深思:她的态度实在太过亲昵自然,流露的感情那般真挚,仿佛她当真就是他失散已久的妹妹。可惜太不合常理,哪怕是真正的宋姝,和他分离这么多年,待他也不可能如此亲昵自然。
她这么做,除了显得漏洞百出,又有什么好处?
还有,她说她原本就是住在这里的,这里找不到她的换洗衣物不说,真是在这种贫苦环境下养大的小姑娘,会养得这样娇滴滴的?何况,她身上的衣服鞋袜样样精致,怎么看出身都低不了,为何会孤身一人掉落在溪水中?
这小姑娘身上,委实处处都是谜团。
可正因为疑点太多,她反而不大可能是别人派来的探子。幕后之人该有多蠢,才会派这么个行径古怪,满身破绽的小姑娘来接近他啊?
外面响起楚先生的声音:“大人可在?”
他听出楚先生语气有异,应了声向外走去。
楚先生拎了一个纸包,神情慎重地站在四仙桌旁,见到他出来,拱了拱手道:“大人,学生发现了一件蹊跷的事。”将纸包打开,露出里面之物。
宋炽看过去,目中闪过讶然:药渣?
楚先生道:“在厨房外的墙根发现的,还是潮的,应该是今天煎服的药。”
这里只有一个需要服药的病人。宋炽看了一眼东屋方向,心中微动:“药有问题?”
楚先生道:“大人明鉴,的确如此。”他拨了拨药渣,从里面取出一截看不出形状的药材道,“这是曼陀罗的根。”又补充了一句,“前一天的药渣中也发现了曼陀罗的茎叶。”
宋炽心中一凛:曼陀罗是一种奇花,根茎花叶都有剧毒,重则夺人性命,轻则也会使人眩晕致幻。药渣中发现了曼陀罗的根,意味着什么显而易见。
有人在这里害小姑娘。
难道,她叫他阿兄,对着他欲语还休,欢喜悲伤,其实是因为曼陀罗的致幻作用?
*
初妍这一觉睡得不安稳。半梦半醒间,仿佛一直有人在她耳边说话,抱着她在移动。
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无人的屋子中。
屋子收拾得异常干净,粉墙砖地,半旧的黑漆家具。空白的一面墙上挂着两个青漆葫芦,朝南一排大窗紧紧关闭,窗下摆着一张条案,案上一个土定瓶,里面供着数枝腊梅。
屋角放了一个炭盆,里面的炭火显然不是什么好炭,烟火气、药味、腊梅的清香混在一起,分外熏人。
初妍坐起身,被呛得又咳嗽起来。她身上依旧穿着宋炽的中衣,浑身的酸痛无力感消失了,显然高烧已退。
不是山林中的小破屋了,所以,是梦境切换了?还是她在地府醒了?若还在梦中,这个梦未免也太长了吧。
初妍心中生起疑惑,游目四顾,越看越觉得眼熟这个屋子眼熟,这里似乎是——保定城最大的医馆同安堂?十四岁那年,她来过这个地方。
终于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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