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摸了摸她的额头,红蓼的声音响起:“烫得厉害,应该烧糊了。”
常妈妈道:“可惜了那碗药,要是喝下去了就万无一失了。”
初妍心中微动:先前那碗药有问题吗?
红蓼不满道:“娘你也真是的,怕她做什么?这里荒郊野岭的,她只一个人,又病着,还怕她翻天不成?”
常妈妈道:“你懂什么,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还不快找东西?”
翻箱倒柜的声音响起,片刻后,红蓼欣喜的声音响起:“找到了!路引和身契都在。”
常妈妈的声音也欢喜起来:“太好了!”
红蓼道:“你这下总该放心了吧。”
常妈妈道:“别忘了还有玉玦。”
红蓼笑道:“忘不了,我把它放在她枕头下了,一摸就能摸……”她的声音卡住了,窸窸窣窣半晌,“哪里去了?”
初妍感觉到枕头被翻动,动了动眼皮,还是醒不过来。常妈妈紧张的声音响起:“别把她闹醒了。”
红蓼的动作轻了下来。
常妈妈不耐烦起来:“你是不是记错了?没时间啦,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红蓼不甘心:“我明明记得放在这里的。会不会掉在被窝里了?”
常妈妈道:“算了算了,时间不早了,有路引和身契,玉玦也不是顶要紧的。快走吧。”
两人的脚步声向外而去,很快屋中恢复了寂静。
初妍再次醒来是被热醒的,浑身上下如置身火炉,热得仿佛血液都已被烤干,偏偏一丝汗都发不出。
她迷迷糊糊地叫了声“香椽”,没人答应。
记忆回笼。对了,她已经死了,被一条白绫活活勒死,还做了个奇怪又有趣的梦。
初妍睁开眼,四周黑乎乎的,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她发现自己依旧在那间破旧的漏风小屋中,盖着又冷又硬的被子。
先前的梦难道还没结束?
屋中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只有呼呼的风声和可疑的咕噜声,听不到红蓼和常妈妈的动静。她迟疑片刻,手按到了肚腹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饿了。
一般来说,梦是现实的反应,梦中饿了,多半是因为现实中饿了。可她已经死了,还会感到饥饿吗?
初妍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却没有精神多想,决定还是循着本能先填饱肚子再说。饿的滋味实在难受。
她慢慢坐起,又是一阵急咳,只觉浑身疼痛,软绵绵的使不出力道,头刚一动便是天旋地转。
病得这么厉害。
初妍歇了会儿,找到放在床脚的衣物,一件银白色暗花缎小袄,配青色素缎马面裙,衣料质地倒是不错,就是衣裙颜色,怎么像在守孝?
初妍又想起先前看到的价值不菲的玉玦,心中直摇头。到底是梦,处处都显得不合常理,能穿这样质地的衣服,用这样的佩饰,还有妈妈丫鬟服侍,家中应该颇为富贵,结果住的地方破成这样!最奇怪的,身边还没有任何长辈家人,只有两个歪了心思的奴仆。
她慢慢穿上衣裙,掀被下地。一物顺着她的动作滑落,她看过去,正是她刚刚还想到的玉玦。
红蓼和常妈妈找的就是这个吧。初妍想起先前在迷迷糊糊中听到的动静,那两个刁奴应该是偷了路引和身契,抛下她逃走了。
既然是她们想要的东西,说不定有什么用。她看了玉玦一眼,毫不犹豫揣到了怀中。
榻下放着一双绣鞋,青缎鞋面,鞋头镶一块白虎皮,十分别致。
这鞋她有印象,当年阿兄带她回宋家时,她脚上穿的就是这样一双鞋。祖母多看了两眼,夸了一句别致,惹得二房的堂妹宋姮很不高兴。
她那时刚到宋家,正当战战兢兢之际,害怕和宋姮交恶,就将鞋收了起来,再也不穿。那时她不明白,一味的忍让除了让对方气焰越发嚣张,对改善自己的处境没有任何好处。
这些年风风雨雨,她早把这些小事抛到脑后了,没想到,梦境中,她竟然又看到了这双鞋。
这就有意思了,梦到的鞋是自己穿过的,衣裙佩饰却是她在现实中从未见过的。
初妍慢慢穿好鞋,扶着榻旁的小几站了起来,只觉脚底如踩了棉花般,走到门口短短几步,仿佛比跋涉千山万水更要艰难。
掀开门帘,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呼啸的寒风扑面而来,她又冷又饿,裹紧了外袍,被风呛了下,又不住咳嗽起来。
她在宋家锦衣玉食地娇养着,入宫后又受到永寿帝独宠,从没受过这样的罪。委实是个不甚愉快的体验。
天已全黑,星月淡淡,借着月光,初妍看清了周围的景象,她呆的是一间三间的破旧小屋,位于山林深处,一条溪流绕屋而过,四周空荡荡的,不见第二户人家。
厨房中灶火已熄,灶头上空荡荡的,没有一星半点食物。墙根下半埋着一口水缸,里面同样空空如也,不见一滴水。
那母女俩心真狠,跑就跑了,居然一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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