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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嫡高一筹第8部分阅读

    重生之嫡高一筹 作者:haitangshuwu

    睛地看着季青城带伤的手臂。

    季青城走到裴孤鸿近前,将卫昔昭的手腕从他掌中抽出,握在手中,随后漠然问道:“你想做什么?”

    裴孤鸿却是充耳未闻,目光僵滞地转移到老者脸上,“你说什么?他这是旧伤?是何时有的?”

    季青城勾出一抹凛冽笑意,挽着卫昔昭转身,走下台阶。看到东侧的一溜儿器皿,抬腿又是一脚。

    放在最前面的器皿被踢得撞向后面,随后就起了连锁反应。短促、激烈、清脆的碰撞声停止的时候,裴孤鸿今日所得的这些物件儿,一件不剩,全被销毁。

    裴孤鸿的随从、卫府的一众下人看得倒吸一口冷气。既是官员有意相赠讨好,自然每一件都是价值不菲。侯爷知不知道,这两脚踢出去了多少银子?

    “你是不知道啊,”老者并未因此被影响,和裴孤鸿诉说原由,“前些日子,侯爷中了毒镖,去找我医治的时候,整条胳膊都发青发黑了,幸亏遇到了我,这要换个别人,怕是救不了的……”

    “闭嘴!”季青城拧眉喝道。

    老者不理他,又向裴孤鸿走近几步,继续说话,“那毒镖上的毒,出自暗器高手,也不知侯爷是怎么得罪了那号人的……”

    无从阻止,季青城也就没再理会,带着卫昔昭离开院落,走向后花园的月洞门。经过湖边,脚步一顿,缓缓松开手,“还好么?”

    “还、还好。”卫昔昭揉着酸疼的手腕。自心底,对裴孤鸿也只是气恼,毕竟没发生什么让她惊恐的事情。而让她不安的,却是前来解围的季青城,才发现,他冷的时候,是真冷;发火的时候,是真让人心慌。

    季青城打趣道:“还好的意思,就是连话也说不利索?”

    卫昔昭只得说实话:“有些害怕。”

    “方才是三小姐前去告知我的,此时她又去了正房告知夫人。”季青城说着话的时候,脑海浮现出她把着门扇不撒手的情形,实在是又可怜又狼狈,心生笑意,话就没再继续说下去。

    卫昔昭勉强扯出笑容,“多谢侯爷。”

    季青城忍下笑意,叮嘱道:“回去后,记得吩咐房里的丫鬟,他再去找你麻烦,就去告知我,我不在就找小九。”

    “嗯,记住了。”卫昔昭记挂着他的伤,“侯爷回去换药吧。”说完就想起了那个絮絮叨叨的老者,弯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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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挑衅

    四月的风,带着融融暖意,温柔地拂过她漆黑而稍稍凌乱的长发。一缕发丝贴在她的脸颊,随风轻舞。有些碍眼。季青城抬起手来,对上她含笑的翦水双眸,手又缓缓收回,语声不自觉地柔和许多,“难为你还笑得出。”

    “哭不也无济于事么?”卫昔昭笑意更深,后退一步,“不耽搁侯爷了。”

    季青城颔首,“回去吧。”

    卫昔昭轻声应是,跟在后面的沉星紧走两步,虚扶着她返回。

    一袭淡雅湖蓝,一身轻盈娴雅。是何时都能让人的心安静下来的少女。她的眼睛——很奇怪,有时似乎涵盖了万千心绪,细细探究之时,又是没有任何杂质的澄明。就如她这个人,偶尔让人觉得她城府深藏,笑起来却是那般单纯无害。

    想这些做什么呢?季青城眉峰轻扬,摇了摇头,回了兰苑。

    回到院中的卫昔昭,坐到院中一角的秋千上,这才觉出疲惫。惊慌、不安、感激这些情绪消散之后,恼怒一点点涌上心头,汇聚成怒火。

    这府中的人心,比她先前认为的更残酷更丑恶。

    比之前世,处境的确是改善很多,却原来,并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好。处处谨慎、不出差错也就罢了,若是一个不留神,就会落个墙倒众人推的下场。

    将她放在眼里的人,也只有玲珑阁里这几个。

    是自己大意了。许氏虽然进门时日不多,却已经让一众下人觉得她对自己的事丝毫也不上心,否则,去往紫薇苑途中遇到的一众下人,没道理连句阻拦的话都不敢说——如果都知道出言干涉也是多此一举,谁又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再想想鸳鸯琥珀的态度,这推测就能得到验证了。

    想看她笑话的人不在少数,下人也是奴性极强,连是非轻重都不分辨。

    好啊。卫昔昭逸出一抹冷笑。今日的事虽然出得让她窝火不已,却实实在在地给她提了个醒——在这座府邸之中,不怕你狠,就怕你心慈手软。

    “沉星,”卫昔昭吩咐道,“你去找老爷,说我要见他,今日就要见他。”有这种事发生,自己若还不抓住机会、给许氏煽风点火的时机,趁早一根绳子吊死算了。

    “奴婢这就去,会把整件事讲给老爷听的。老爷如果还能安心处理公务……”沉星气恼地哼了一声,想着小姐也就别再认这个父亲了。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鸳鸯、琥珀过来了,看到神色悠然的卫昔昭,讪讪地笑着过去行礼。鸳鸯道:“大小姐回来就好了,去趟正房吧,夫人有请。”

    卫昔昭和声问道:“夫人午睡起了?”

    “是啊,”琥珀搭话道,“刚起。才听说了大小姐的事。”

    今日她险些被冒犯,许氏都能不出房门半步,改日她就算被人五花大绑了,估计许氏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几句话了事。话说的好听,将卫府颜面挂在嘴边,做事却是大相径庭。既如此,也就不能怪她给人难堪了。卫昔昭转头吩咐道:“来人,将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绑了,给我打!”

    落月、风岚立刻高声唤来粗使婆子,“听到没有?手脚麻利些!”

    琥珀第一反应是后退想溜。

    鸳鸯先是一愣,见两名婆子向自己走来,忙半是求饶半是威胁地道:“大小姐,您就算怪罪奴婢们不懂事,可也该看看奴婢们是哪个房里的人啊。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您这样,让夫人的脸往哪儿搁?”

    卫昔昭低不可闻地冷哼一声,“身为下人,眼看着我被人刁难却不闻不问,死不足惜!别说你是夫人房里的,就算是老爷房里的人,我也照打不误!”明眸一瞬,吩咐几名婆子,“每人先赏二十板子!”

    琥珀还未挨打,已经开始哭着求饶。

    鸳鸯则开始呼喊起来。有人想堵住她的嘴,卫昔昭却摆手阻止,“由着她,我喜欢听。”。

    鸳鸯、琥珀被人拖上条凳强按住身躯,行刑的板子一下下打在腰部、臀部,疼得钻心,过了片刻便已脸色发白,连呼痛声都低了下去。鲜血很快渗透衣裤,晕染出刺目的鲜红。

    卫昔昭面容沉静地旁观,眼角眉梢都带着无动于衷的漠然。

    行刑到中途,鸳鸯一双眼向上翻了翻,头歪在了一旁。

    一名婆子看了看,禀道:“小姐,人晕过去了。”

    “去打水,把她浇醒。”卫昔昭看出琥珀胆子小,这种人打不打其实都一样,便让婆子停了手。

    鸳鸯醒过来的时候,悠悠呼出一口气,想了一会儿才记起前因后果,四下张望,看到一群人簇拥着许氏走来,不由哇地一声哭出来,“夫人……”

    许氏一看这情形就急了起来,阴沉着脸责问卫昔昭:“你这是在做什么?!我房里的丫鬟,也是你能随意打骂的么?方才有人通禀我还不信,却不想你真做出了这等事!”

    卫昔昭从容起身,动作缓慢而稳妥地行礼,之后才道:“女儿方才与世子爷生了嫌隙,险些就出了差池,母亲都不曾前来,此时不过是女儿管教下人,母亲又何必这样行色匆匆、疾言厉色的?”

    许氏被问到了短处,顾左右而言他:“你与世子爷的事我听说了,我又能怎样?出了这种事,还不是因为你让他觉得举止轻浮?所以我才说啊,日后定要言行得当,不要失了分寸。你若出了什么差错,整个卫府岂不是都要因你蒙羞?”

    “母亲,话不能这样说吧?”卫昔昭语声转低,“女儿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责任在谁呢?女儿若令卫府蒙羞,于您又有什么好处呢?”

    什么好处?许氏半是讽刺半是悲哀地想,自古继母难当,府里这些小姐少爷又都已懂事,谁会真心待她?她即便将心掏出来,将来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倒不如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一个个全都没个好前程,之于她才是最好的结果。在卫府站稳脚跟、筹谋前程,有娘家人帮衬就够了。

    许氏心念转动间,卫昔昭吩咐下人:“继续打!”

    许氏不由愕然。自己在这里,她居然还敢造次!怒目看去,一句话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故意闹事的?!”

    卫昔昭眨了眨眼,眼中尽是认同的笑意,却没答话。

    许氏目露凶光,沉声道:“言行无状,败坏门风,此时又目无尊长,你是要让我请家法惩戒你么?”

    “母亲,”卫昔昭一张小脸儿垮了下去,显得万般委屈,“女儿今日受了那么大的屈辱,寻死的心都有了,做出什么反常的事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是两名丫鬟,母亲又何必这般计较呢?”见下人还不动手,又转头冷声道,“杵着做什么?难道连你们也认为夫人并不在意我的死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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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不安

    听到最后一句,许氏厉声喝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出言诬蔑于我!谁说我不在意你的死活了?这种话也是你能信口开河的么?”即便是阖府皆知的事情,也是断断不能言明的。

    “是鸳鸯、琥珀说的啊,”卫昔昭睁大眼睛,毫无畏惧地看向许氏,“若非她们信口开河诬蔑母亲,女儿又怎么敢责罚您房里的人呢?”语声诚挚,眼底却闪过戏谑笑意。

    落月、风岚都是有眼色的,立刻齐声道:“回禀夫人,大小姐所言句句属实,奴婢们皆可作证。”

    “你……”许氏这才发现,只要卫昔昭愿意,什么样的人,也能被她气得无法冷静。

    卫昔昭态度已经有所缓和,语声也带了几分恭敬,“母亲,您看这人还罚不罚了?”

    分明是她无中生有,却无形中坐实了鸳鸯琥珀的罪名,此时还要将这难题丢给自己。她想得倒是好!许氏冷笑出声,刚要接话,就见卫昔昭望向院门口,姿态恭敬地退到一旁,屈膝行礼。

    卫玄默阔步而入,满脸怒意。

    许氏心头一沉,暗暗埋怨自己疏忽,让卫昔昭抢了先机。卫玄墨正在气头上,自己怕是说什么都不合适了。

    “这是怎么回事?”卫玄默冷声责问的同时,已经走入厅堂。

    “老爷,妾身无能……”许氏满脸愧色,掏出帕子来擦着眼角。

    开始装可怜了?卫昔昭垂了眼睑,敛起讽刺笑意,语声透着谨慎不安:“爹爹息怒。是下人不懂事,挑拨女儿与母亲,女儿情急之下,才命人责罚以正视听。”

    许氏便是一愣。她竟没有趁机哭诉告状,反而做出维护自己颜面的假象——她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结果?

    “是么?”很明显,卫玄默并不相信,语声透着怀疑。

    卫昔昭缓缓侧头,瞥了许氏一眼,之后才迟疑地应了声是。

    这样一来,卫玄默岂不是会以为长女畏惧自己才出言周全的么?许氏恨得牙根直痒痒,此时却只得按捺下来,上前道:“正如昔昭所言,妾身被下人蒙蔽了耳目,在昔昭被人刁难时也被蒙在鼓里,险些酿成祸事。方才昔昭已经替妾身教训了她们,想来她们日后再不敢肆意妄为了。”语声一缓,蹲下身去,万般恭敬地行了个福礼,“追其缘由,是妾身年轻不懂事,日后定当引以为戒。”最后,显得羞愤难当的样子,高声吩咐门外下人,“将那两个贱婢丢出府去!”

    “母亲息怒,”卫昔昭慌忙上前拦阻,“下人不懂事,责罚过了也就罢了。况且她们又是母亲的陪房,若因一次过失便逐出府去,不知情的还以为父亲没有容人之量呢。再者,事情的起因又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她们出府后若是胡言乱语……女儿、女儿也只有一死以示清白了。”语毕,垂下头去,取出帕子来擦拭眼角。

    许氏到此时,已是真的落下泪来——有七分是被卫昔昭气出来的。卫昔昭的一言一语,都显得明事理识大体,她这当家主母,就完全是目光短浅、一无是处。身为主母,竟事事处处都比不得一个幼年丧母的少女,实在是太丢脸了。

    卫玄默的视线在许氏身上徘徊许久,忽然起身道:“你先回房,将各房的人叫到你那里,稍后我有话说。”随后看向卫昔昭,“你稍安勿躁,我定会为你讨个说法。”

    “爹爹,”卫昔昭抬眼,不安地道,“此事大事化小便可,世子爷终归是得到母亲允诺之后才住进来的。若因女儿生出纠葛,女儿实在是担负不起这么大的干系。”之后,带着几分怯意,又看了许氏一眼。

    许氏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好个心机深沉的卫昔昭!这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实在是比哭诉的效果要好上千百倍!别说卫玄默本就对自己冷淡,就算是夫妻恩爱,怕是也会被眼前这情形弄得对她生出猜忌。

    可那又怎样?许氏转念一想,又镇定下来。宁王是连自己的父亲都仰慕、敬重的人物,世子爷也绝非池中物。他卫玄默当年的确是风光无限,可此时也只是个总兵,应该不会为了这样一件小事便与裴孤鸿发生冲突。思及此,她强扯出笑脸,和声道:“昔昭识大体,是老爷与妾身的福气。而世子爷正值青春年少,听闻今日又多喝了几杯,唐突昔昭,想来也是误信了一些传言。老爷若前去找他理论,也该先问明原由。”说到这里,语声顿住,只希望卫玄默追问卫昔昭惹出了什么传言才招致祸事。

    卫玄默听罢却是眸光一沉,“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我卫玄默的长女,任何人不得轻贱!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是那样漠然的语气,似是在对不相干的路人说话。许氏不由脸色发白,愣在当地。回过神来的时候,卫玄默已经走了。

    他卫玄默的长女,任何人不得轻贱——只说他的长女,那么他不能忍受被轻贱的,究竟是卫昔昭,还是留下卫昔昭撒手人寰的柳寒伊?好让人心寒的话语。

    许氏的目光定格在卫昔昭脸上,一字一顿地道:“你可满意了?”

    好戏才刚刚开场,有什么值得满意的?卫昔昭唇角含笑,不予回答。

    许氏又道:“你究竟想要什么?让老爷以为我一无是处,之于你又有什么好处?别忘了,一无是处的人,做出什么不智之事,都算情有可原。”

    “我想要什么,你耐心等等便能看到。”已经撕破了脸,私底下用不用敬语已经无人在意,卫昔昭移步坐到罗汉床上,“父亲交代你的事,还是抓紧去办吧。”

    许氏深吸进一口气,目光阴冷地审视卫昔昭。忽然发现,不过朝夕间,眼前人似乎有了什么不同之处。是明亮而让人无从探测的眼神,还是唇角挂着的含义不明却让人心惊的笑意?回正房的路上,她的心头尽是不安。

    ——

    此时的裴孤鸿心里很烦,随手拿的折扇一下一下叩击着花梨木桌案。

    站在一旁的小厮阿海仍在小声指责着:“皇上是要您协助长平侯查清龙城心怀不轨的一众官员,您却是一见到侯爷就出剑比试;王爷千叮咛万嘱咐,要您与卫大人礼尚往来攀上交情,您却一住进来就轻薄卫大人的掌上明珠,唉——”

    “我的剑法果然不如他。”裴孤鸿耿耿于怀的,只有这件事。

    “裴家枪法扬名天下,您计较剑法做什么?”阿海没办法理解,“回头您跟侯爷比试比试枪法,立刻见高低。”

    “废什么话?!”裴孤鸿手中的扇子敲在阿海的头上,“季青城根本就没学过枪法!我怎么和他比试?!”

    “这不就是各有所长么?没办法分出高下。”阿海苦着脸揉着脑袋,“要小人说,您现在该想的是大小姐的事——卫大人若真动了怒,事情怕是不好收场了啊。”

    裴孤鸿不以为意,“我不也没做什么么?你又不是没看到,不过是想让她跟我客气些。”

    “哎呦您还想怎么样啊?!”阿海一听险些跳起来,“您当大小姐是您认识的那些雅妓么?那是连说话都要注意分寸的。”

    “你提那些人做什么?”裴孤鸿一横眼,继而又迟疑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失了分寸?”

    废话!阿海腹诽道,一脸敢怒不敢言。心里责怪王爷王妃教子无方,眼前人是完全不知规矩为何物的。

    “真是被季青城气昏头了。”裴孤鸿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后果,“依你看,眼下我该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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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赔罪(上)

    “自然是去赔罪。”阿海指了指门外,“您腿脚快些,多说几句好话,想必还是来得及的。”

    裴孤鸿站起来又坐回去,“可她是和季青城走得近的人,我去赔罪不是太掉价了么?”

    阿海又是急又是气,“此事说到底,跟卫家大小姐有什么关系?小人说句您不爱听的,之前退婚之事怨不得谁,更不关侯爷的事,是王爷王妃没看准人,才闹出了那等事,您怎能迁怒于侯爷又迁怒于大小姐呢?”

    “你胆子越发的大了,连王爷王妃都敢指责了。”虽是指责的言语,语气却并无不悦,裴孤鸿若有所思地看着阿海,“照你这么说,倒是我无理取闹了?”

    阿海直言道:“小人这么看倒没什么,只怕外人也这么看。”

    裴孤鸿缓声道:“不会吧?”

    不会才见鬼了呢。阿海没答话,只是报以肯定且郁闷的眼神。

    裴孤鸿思忖片刻,没奈何地蹙了蹙眉,“我失了分寸,季青城来解围,最后我还要去赔罪——这算怎么回事?!”

    阿海一听这话音,知道裴孤鸿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立刻陪着笑道:“有道是大丈夫能屈能伸,比之一世美名,这实在算不得什么。”

    裴孤鸿却嗤之以鼻,“什么能屈能伸,我只记得季青城处处压我一头,着实让人烦闷!”

    “先将此事了了,日后您再跟他争个长短也不迟。眼下最要紧的,是别和卫大人闹得不快。”阿海催促道:“您快着吧,等卫大人找上门来可就不好了。”

    裴孤鸿百般不情愿地起身步出房门,刚出院门,便看到冷着脸阔步而来的卫玄默,含笑的容颜不由多了几分恭敬谨慎。

    自心底,卫玄默是让裴孤鸿心生敬畏的一个人。

    卫玄默、季青城之父季允鹤、他的父亲裴思安,都是与当今皇帝一路携手走至如今的风流人物。如今,皇帝成为苍生赞誉的明君,季允鹤封公爵,他的父亲为宁王,只有卫玄默仕途不顺,多年来在这龙城做一个区区总兵。而在当年甚而直到如今,卫玄默战功赫赫,百姓对他的敬慕甚至超过了身居京城的皇帝,无人不知卫将军。

    盛年丧发妻,仕途不得志,人世之于卫玄默,诸多不仁。他心里有多少苦涩、多少不甘?谁也不知道,因为看不出,因为他不让人看到。

    裴孤鸿觉得卫玄默就像一杆长枪,坚硬、冰冷、没有什么耐性,缺少了在人世的烟火气息、为人父的慈爱宽仁。

    可是无疑,卫玄默是疼爱、在意卫昔昭的——裴孤鸿透过那双看向自己的隐有盛怒的眼眸便可判断出。

    卫玄默才不在乎他的父亲是谁,才不会顾忌他来龙城是皇帝授意。

    裴孤鸿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很渺小——也许在卫玄默的眼中,自己还不如沙场上的一介草木,说不定,他一个不高兴就将自己砍了。这大抵就是英雄将帅的气势吧?

    终归是自己有错在先。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裴孤鸿紧走几步,上前拱手道:“孤鸿方才言行无状,唐突了大人的掌上明珠,着实该死,正要前去赔罪。”

    卫玄默报以轻声冷笑:“我今日若是错手杀了世子,改日再去宁王府上赔罪,能否被谅解?世子可知,名节之于闺秀关系重大?”

    裴孤鸿在心底说了句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或者说从未意识到这一点。随后垂首,歉然道:“孤鸿醉后行径轻浮,心里追悔莫及,请大人随意处置。”

    卫玄默沉声道:“你哪只手碰了昔昭?”

    裴孤鸿手指微动,心里暗道这祸着实闯大了。

    一旁的阿海闻言惊骇不已——这是要做什么?要把世子的手砍掉么?偷眼看向卫玄默,只见他神色竟很平静,似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急之下,他连忙低声道:“大人息怒,若要世子为大小姐的名节担负干系,还另有途径,且可皆大欢喜。”

    卫玄默问道:“你的意思是——”

    阿海连忙道:“世子提亲,明媒正娶,如此可好?”

    裴孤鸿想一脚把阿海踹到爪哇国去,亏他想得出!和季青城交情不错的女子,他是打死也不肯娶的。

    卫玄默则是冷声道:“他也配!”

    不配就好。裴孤鸿闻言神色一缓,继而就见卫玄默的手抬起,落在佩剑剑柄上。

    要动真格的?这不是要人命么?!

    不能眼看着他把自己的手剁下来,却也不能动手,一动手裴家卫家就结下仇了。

    火烧眉毛了——

    裴孤鸿咬了咬牙,狠了狠心,后退一步,单膝跪地,抱拳拱手道:“还请大人息怒,孤鸿稍后便到大小姐面前赔罪。大人若动手,也请稍缓片刻。”脾气暴躁的人,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缓上一缓,这事情也就能大事化小了。

    阿海连忙接话道:“对对对,大人息怒,此事如何了断,不如交由大小姐决定。”说完话想了想卫昔昭清丽绝尘的容颜,心安不少,想着她是不会愿意看到血淋淋的场面的。

    卫玄默沉吟片刻,漠然转身,“如此,你便随我来。”

    裴孤鸿如释重负,道谢起身,远远跟在卫玄默身后,自觉灰头土脸、狼狈到家了。走了一段路,低声叹道:“裴家的脸,此次是被我丢得七七八八了。”

    “这话说的——”阿海不以为意,“其实吧,王爷的脸,早就被您丢尽了。再说您跪的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不丢人。”

    裴孤鸿拧着眉横了阿海一眼,忍着没抬手打他,随后吩咐道:“你给我滚回去,把那些物件儿的价钱清算出来,列张单子,给季青城送过去,让他照价赔偿。”

    “这个、这个……”阿海咂舌,心里想着这还有完没完了?

    “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了?”

    “好吧。”阿海有气无力地应声,反身走了。

    之后,裴孤鸿赶到卫玄默身后,一路垂首无语,到了正房,进门后发现卫玄默的一众妻妾、子女都在场。

    这是要他当众给卫昔昭赔礼认错么?

    他看了卫玄默一眼,心想着,好吧,算你狠,这回是真栽在你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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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 赔罪(下)

    卫玄默径自落座,看向裴孤鸿,依然面沉似水。

    许氏不知道他在唱哪出戏,犹豫片刻,对裴孤鸿道:“世子爷快请坐……”

    卫玄默打断了她,“你且退到一旁。”搬来座椅的丫鬟亦被他一个冷眼吓得退出了门外。

    很显然,卫玄默不同于常人,火气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消减。

    裴孤鸿此时只希望卫昔昭不会借题发挥让自己难堪到底,举步走向她的时候,见她低眉敛目,心绪无从揣测。脚步顿住,拱手歉然道:“今日酒后失德,唐突了大小姐,特来请罪,任凭大小姐发落。”

    卫昔昭显得意外而不安,还礼后道:“世子言重了。追其根本,终究是昔昭的不是,有人非议却不能制止,这才使得世子看轻。”

    裴孤鸿庆幸之余,很有些意外,细究话中深意,不由瞥了卫昔晙一眼。庶子,却在他面前诋毁家中嫡女,把卫昔昭说得一无是处——他不由奇怪,这是为何?一家人为何要相互为难?竟到此时才意识到这一点。

    怪只怪母亲彪悍,父亲倒是纳过妾,却全被母亲逐出府去了,他也就无从晓得妻妾嫡庶之间的明争暗斗,此时细想想,不由有些同情卫昔昭。据他所知,卫玄默元配只留下了她一脉骨血,孤零零的在这府中,若是兄弟姐妹都这般欺负、算计,日子当真不好过。

    “昔昭,你想如何处置他?”卫玄默此时问卫昔昭,语声无形中缓和几分,“不需顾忌他是何人,有话尽可直言。”

    “大人所言极是,”裴孤鸿的语气多了几分诚挚,“大小姐要打要罚,或是留下这闯祸的手,孤鸿绝无怨言。”之所以这么说,一来是真觉得自己太莽撞太过分了,二来也是断定卫昔昭是识大体的人——卫玄默可以狠下心来与宁王府交恶,而卫昔昭却一定不会让家人因为自己闹出大事。

    果然,卫昔昭恭声道:“世子已前来赔罪,足见诚意。日后世子不再听信流言蜚语,不再刁难,就已足够。”

    她抬眼深凝了父亲一眼,眼底尽是感激、感慨。

    多悲哀,父爱如山,隔了一世才知。

    多好,此生父慈女孝。

    裴孤鸿适时表态:“大小姐宽和大度,实在令孤鸿汗颜,日后定当远离小人,再不会做这等糊涂事。”见卫玄默竟似无动于衷,忙又口是心非地道,“今日长平侯及时出手,助大小姐离开,稍后也要前去道谢,聆听教诲。”

    这样一来,就是牵扯到三家的事了。事情闹大了,传扬出去,昔昭少不得会被一些小人诋毁。这人世,黑白从来是划分不清的。思及此,卫玄默勉强颔首道:“既如此,此事就到此为止。日后再生是非,就别怪我让宁王白发人送黑发人。”说着一摆手,“你且回去思过,我还要处理家事。”

    “多谢大人、大小姐。”裴孤鸿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谢过两人,出门而去。

    卫玄默沉冷的视线扫过妻妾儿女,良久不发一言。偌大的宅院,不过十来个人,怎么就不能安生度日?怎么就非要为难一个幼年丧母的昔昭?恁地让人心寒。

    视线落在长子身上,见他衣衫不整,眼眶一片乌青。探询原由,又见三女儿发髻凌乱,嘴角有血迹。

    昔晽倒是本性纯良的孩子,定是为昔昭抱打不平,跑去和昔晙打架了。没脑子!他在心里斥道。就凭她儿时学过的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如何能打得过昔晙呢,她该做的是去找自己。

    而昔昭则是处处忍让的性子,若是多一点昔晽的强硬,想来旁人也不敢处处为难了。

    昔晽再不济,还有三姨娘的家世撑腰,可昔昭呢?自己尚在府中,就连下人对她的事都能坐视不管,若自己出征,她岂不是永无宁日了?

    近来她点滴的改变,都让他觉得欣喜欣慰,仿若重新寻回了自己最爱的那个孩子。既已寻回,就断不能再失去。该为她做一番打算了。

    思量多时,卫玄默沉声责问卫昔晙:“是谁允许你与旁人胡言乱语的?”

    “孩儿……”卫昔晙开口时已屈膝跪下。

    卫玄默却不给他回答的时间,突然又责问许氏:“你为何不监管膝下儿女的言行?又为何不管教府中下人?一府主母,便是看热闹吃闲饭的么?若如此,要你何用?!”

    在场众人俱是屏住呼吸,垂下头去,做出什么也没听到的姿态来——这话实在是说得太重了。

    许氏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泪水慢慢蓄积,成珠滚落。

    她无怨言地闺中苦等几年,等他丧妻之痛消减;她从不觉得做他的继室是委屈了自己,嫁进门那日便立志,帮他筹谋前程,帮许家、帮他过得更好。

    一切,只是因为五年前他去家中做客,几面之缘,她就执意要把自己的一生许给他。闺中密友都爱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她却独独钟情他的沉稳、孤独、冰冷。

    那份冰冷、孤独,让她看着心疼。认定了他是需要人来温暖的男子,认定了自己就是那个人。

    如今看来,是她错了。

    他放在心里的,只有他的亡妻;他如今在意的,只有卫昔昭的安乐。

    她算是什么?也许不过是他利用的一个工具而已。

    她错付了深情,当初迷恋的,也许只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一个男子,英俊、迷人、深情,之于他的亡妻,他是这样的,之于自己,却是痴心妄想。

    他比自己年长十五岁,十五年的岁月,之于他,也许已是一生;之于她,也许是穷其一生亦无法看穿、跨过的汪洋深海。

    似在朝夕之间,天已成灰。

    是谁导致的这一切?是谁让她连自欺欺人的美梦都不能继续?

    抬手拭去泪水,她转身,怨毒地看向卫昔昭,切齿道:“你的目的达到了没有?这结果你满意了没有?”

    卫昔昭眼睑轻抬,又垂下去,当做没有听到。

    就是要让父亲看清许氏的真面目,就是要让她尝到被人看笑话的滋味。

    怪谁呢?前世因,今世果。

    前世许氏若是多一丝怜悯,有一点当家主母的贤德,自己也不会落到那般不堪的境地。

    推波助澜间接害人性命的人,也许比直接的凶手更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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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章 筹谋(上)

    许氏见卫昔昭全无反应,怒意更盛,想继续诘问,耳畔已传来卫玄默冷凛的语声:

    “胡说八道些什么!不成体统!”

    “……”许氏想出口辩驳,才发现理屈词穷。

    最怕的最窝火的就是这种局面,比针锋相对后落入下风还要难受。

    怎么办?怎么办!

    许氏看向卫玄默,在他眼中,找不到一丝暖意。

    一生还长着,要从此就让他对自己寒心从而厌弃么?不,绝对不行。为了他,她赔上的已经太多,即便怨怼深重,这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

    为今之计,只有委曲求全了——

    许氏缓缓跪在地上,泪又随之掉落,低泣道:“妾身恼羞成怒,以致乱了方寸、胡言乱语,实在有负老爷厚望,愧对府中众人,无颜再主持中馈,甘愿闭门思过。还请老爷另选能人,妾身也好悉心观摩持家之道。”话到末尾,语气已转为平静。他看不上自己,好啊,那就另请高明吧,她倒是想不出,府里能有哪个比自己做得更好。

    撂挑子不干了?众人闻言皆是满脸诧异。卫昔昭也不例外,实在没想到,许氏的脑子转得这么快,也真放得下架子,无形中反将了一军。

    只有卫玄默脸色如旧,闻言只是漠然道:“你有此意,也算是明白事理。先起来吧。”

    许氏先是失望,之后是恐慌——他居然不反对?似乎是正中下怀的意思?而到最后,又是暗中冷笑。有什么好怕的?这府里就没有省油的灯,谁主持中馈谁就麻烦不断。让她们去斗好了,斗得越狠,闹得越厉害,于自己越有益处。

    卫玄默看向低头垂首的二姨娘和三姨娘。都曾是神采飞扬的女子,在寒伊死后,她们都变了,不能指望她们帮衬自己。

    这几年来,二姨娘一向沉默寡言,连带着将昔晴和昔晧影响得木讷;三姨娘则变得淡泊通透,闲来上心的也只是管教昔晽。

    记得去年他单找了三姨娘说话,让她打理内宅,她的回应是当即下跪,说若是看她不顺眼,直接把她送到庙里清修就是,不用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折磨致死——让他至今想起来还是生气。也是因此,才有了大姨娘兴风作浪的那段光景。

    如今却也不得不承认,府中暗流涌动,是非争端太多,三姨娘的确有先见之明。他都觉得棘手,也难怪她要躲得远远的。

    要达到目的,总需要个过程,而这过程却偏偏是最难操纵的。

    细细斟酌后,卫玄默道:“日后代为主持中馈之人,一时半刻也挑选不出,还要细细斟酌,等我出征前再定下来。你们平日也留意着,觉得哪个能胜任,尽可告知于我,不限身份。”

    卫昔昭目光微闪,隐约猜到了父亲的用意,只是没什么把握。

    其余众人听了,却实在不明白。不限身份,这话意味着什么?是不是两房妾室、排在前面的三位小姐、甚至资历深的管事妈妈都有可能得到这机会?之后又暗叹卫玄默的心实在是太冷太硬,这样一来,将许氏放在了什么位置?

    而许氏若是往长远想,会乐得等着看好戏上演,可此时卫玄默却是明摆着不再信任她,又是羞愤难平。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眼下诸事,就由管家和管事打理。散了吧。”卫玄默起身往门外走,“昔晙,你行径委实龌龊,有辱卫家门风,先到书房跪足五日再与我说话。”

    卫昔晙向前跪行几步,茫然望着父亲阔步离去的背影,恐慌不已。跪五日事小,而接下来呢,他要面对什么样的惩罚?之后转头飞快瞥了卫昔昭一眼,起身前往书房,心里恨恨的道:难怪大姨娘总说她和先夫人是祸水,果真就是!这还是她什么都没做,就已害得继母颜面扫尽、自己受到惩罚,哪日她若是安下心害人,还有别人的活路么?

    卫昔昀为哥哥担心之余,心底还有看到希望的一份兴奋、憧憬。卫昔昭善于示弱,利用父亲的怜悯达到目的,往日痛恨她这一点,今日却庆幸她一直如此。

    无疑,在父亲眼中,卫昔昭是软弱可欺的,难以担负起持家的重任。否则,依着父亲的偏爱,怕是早已让她骑到众人头上作威作福了。

    只要卫昔昭在父亲出征前出错、被父亲嫌弃,那么日后主持中馈的是谁都不要紧,都威胁不到自己。而卫昔昭出错的话,代为主持中馈的人,说不定就是自己。那么,大姨娘重获自由的日子还远么?

    想到之前自己帮哥哥绊住卫昔晽的事,她心念转动,迅速做出愧疚的样子,抢步追上卫昔昭,歉然道:“今日妹妹不知原委,没能拼力保护大姐,反帮了倒忙,心中甚是不安,还望大姐不要怪罪。”

    卫昔昭没理会她,转身携了卫昔晽的手,两个人相形离开。

    卫昔昀等着人都走了,又对神色复杂的许氏低声道:“母亲,来日方长。”

    许氏苦涩的面容上多了一份欣慰,“是,来日方长,你做什么之前,先想想今日之事。”

    卫昔昀轻轻点头,自然要铭记在心。本来是兄妹两个与许氏达成了默契,觉得很简单的事——将事情渲染成是卫昔昭行径轻浮勾引裴孤鸿,从而落得被裴孤鸿收为妾室、一世抬不起头的下场。却没想到卫昔晽会去给季青城通风报信,而季青城亦没有坐视不管,一切设想就因此而成为了泡影。

    而到最终,卫昔昀觉得有利有弊。最起码,许氏与卫昔昭的仇是结下了。主母即便失势,想收拾一个人,也有的是法子。她的好日子,就是看到卫昔昭没有好日子可过。

    卫昔晙要罚跪五日,卫昔昀少不得要去莲花畔知会下人一声,途中,遇到了莫兆言。

    莫兆言满脸焦虑,看到卫昔昀,快步趋近,嘴里道:“才听说内宅出了事,事关昔昭,她可还好?”

    卫昔昀自从初见季青城那日的事情之后,心里就恨上了莫兆言,只是平日还能利用他帮些忙,也就不曾撕破脸。此时听了他这话,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暗道那个惹祸精现在怕是比谁都高兴,却在同时发现了莫兆言眼中深切的担忧。

    这意味着什么?

    由此,卫昔昀本要敷衍的话就变了,“唉!此事说来话长,要说大姐也实在是可怜……兆言哥若想知道原委,黄昏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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