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帝女长安 作者:haitangshuwu
滴水不露。留他们二人在上京,是再恰当不过了。
而长安带了阿翠与云澜殿中其余几位年龄稍小些的婢女,只留下灵珑和几位擅长刺绣的,为她赶制嫁衣。
想起她催着灵珑赶制时,灵珑调笑打趣的话,长安不禁轻轻笑了起来。
“想什么呢,笑成这样。”慕言殊看着她,眼中亦是含笑。
两人同乘一架马车,车上铺满了软垫,乘着甚是舒服。长安轻轻倚在慕言殊怀里,略有些困意,听了他问话,才答道:“正想着荣太妃会是什么模样。”
慕言殊将她的头发绕在手上把玩,他的轻松明显反衬出长安的紧张,他只说:
“又不是没见过,你不是说,母妃她也曾看着你长大吗?”
长安不经意的轻哼一声:“我那时候才几岁大?哪里能记得住事?而且过了那么些年,也不知道荣太妃是不是变了很多。”
荣妃离京归隐之时,她还完全不记事,之后再见也不过是一面的缘分,而且更重要的是,当年的长安,面对着和蔼的荣妃,无论如何也不会觉得紧张,可如今她以即将嫁给慕言殊为妻的身份前往拜见,不知荣妃是否会为难她?
“小七,你不用紧张。”慕言殊轻轻低头吻了吻她的发,“我母妃这些年都不曾变过,她本就和善,从不为难任何人。再加上,你是我认定的人,她一定会喜欢你。”
长安本应明白,慕言殊所说的这些都是在安慰自己,一切将会如何发生,此刻都还是未知。可不知为什么,他的话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她只要听了,便会觉得安心。
“这可是你说的。”长安的声音似乎是困倦了,“到时候如果和你说的不一样,我就再不理你了。”
说着,长安倚着他的胸口,沉沉睡去。
临川行宫可说是东朝在江北地区所拥有的最美丽的行宫。虽说是占了北方之地,临川的景色,实则却像江南。
漫山一片葱茏,一弯江水从山峰间倾泻而出,宛若高悬九天的银色缎带,垂流直下,落于平坦的地面上,又霎时变得宁静悠长。
大队车马缓缓进入临川行宫所在的地界,车上的长安只觉得空气清新温润,让人周身舒畅。她掀开车帘探出头去,才看一眼,便欢喜的回过头来:
“言殊,快看,外面好美。”
她回过头来时,日光正从窗间流泻进来,斜斜照亮了长安的侧脸,更点亮了她的眼眸。慕言殊只觉得一时目眩神迷,几乎难以回神,怔了一瞬,才说:
“嗯,很美。”
他淡淡的说道。长安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说这景色,还是在赞美她,可被他如此热烈的眼光看着,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荣太妃她可真是好眼光,隐居在这样美的地方,想必此生都无憾了。”
她笑着说,却见慕言殊眼光蓦地一黯,当即,长安便知自己说错了话。
“对不起……”她连忙道歉。
“都是些旧事了。”慕言殊说得淡然,“母妃她也曾诞下皇嗣,是个早夭的公主。若非如此,崇轩帝也不会将我收为义子。你刚才说她没有遗憾,我才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来。”
荣妃之女早夭的事,长安自然是知道的,当时听来便已觉得唏嘘不已,此刻听慕言殊亲口讲述,更觉得心中有些怅然。
“言殊,这次你我既然来了,便劝荣太妃回宫城去住可好?”长安低声说着,“有我相伴于她的身边,孝敬她、照顾她,好不好?”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世间大概再没有比长安这番话更体贴的话语了,慕言殊明白长安的心意,却不能替荣妃答应,只说:
“一切还得问问母妃的意思,毕竟宫城是她的伤心地。小七,你的心意她会明白的。”
早夭的公主不曾有机会承欢于荣妃膝下,长安便更应孝顺她、尊敬她。
良久,马车缓缓停下,云焕撩开车帘,对车内的长安与慕言殊说道:
“王爷、殿下,临川行宫到了。”
长安随慕言殊下了车,这才真真第一次见识了临川行宫的全貌。这里与她从前见过的宫殿都不同,并非是红墙琉璃瓦、金碧辉煌的风格,反而是以青灰色与白色为主调,淡雅的楼阁全然融入了远远的青山绿水之中,浑然天成便是一幅泼墨山水。
看着眼前之美景,长安不自觉的感叹,好一个造物主的无限恩赐。
“刚才在车上看时便已经觉得美得不像俗世,如今见了行宫的全貌,真是惊得要说不出话来了。”
长安惊叹道,慕言殊则站在她身侧,目光略有些深沉的看着她。
果然,这是她所喜欢的世界。
若能在这样的世界中与她共度余生,每日看着她欢喜的模样,与她共看日出日落,游历世间美景,似乎,也是不错的。
有她在身边,万里江山,从此弃了又有何妨?
作者有话要说:求花
飘远~
绝密,临川(2)
第五章绝密,临川(2)
临川行宫之内,又俨然是一个独立于外界的全新世界。
上京位于东朝国土的北方,尽管极为繁华,却仍比不得南方的山水之秀美,长安自小在上京长大,见惯了江北的风光,这下子忽然置身于南国一般的临川,不禁为眼前所见深深震撼。
而荣妃却将行宫之内布置得更加精美绝伦。才刚踏进宫门,走过通幽的回廊,入目便是一座花园,花园之内不仅有各色繁华如锦,争相盛放,更辅以假山、池塘,与满目的缤纷相互辉映。
春风吹过,如今正是赏花最好的时节,众人边走边看,不知不觉便痴迷其间。仅从对这花园的布置,便可看出荣妃是个如何蕙质兰心的人。
长安跟在慕言殊身后,一步步走上宫阶,眼前便是荣妃居住的寝殿。
大殿仍是淡雅的青灰色风格,浑然天成宛若一幅泼墨山水,长安在殿门前抬头向上看,之间门梁上高悬着一块匾额,上书四个大字——日月同寿。
长安当即便向身边的慕言殊看去,这字显然是他所写,但又与平日里他处理公事的字迹不同。皇城之中的摄政王慕言殊,字迹工整,不会让任何一笔画泄露他的一丝情绪,那个慕言殊,是个极其高深莫测的男人。
而荣妃的这块匾,慕言殊却写得极其挥洒自如,一笔一划,皆随心所欲。在长安的心中,慕言殊一直都是将自己的情绪掩藏极深的,哪怕是她,也有时会觉得看不懂他,而慕言殊却愿在荣妃的面前表现得光明磊落,毫无掩瞒,大概他,是极其敬爱荣妃的吧。
尽管荣妃只是他的养母,却也是这世上最关爱他的人了吧。偌大的宫城之中,即使是身为司徒氏血脉的她,也难免觉得孤独,何况是根本不属于这里的慕言殊呢?
他的光芒从来都是他人掩不住的,那么,她父皇当年,是否也曾排挤过他呢?荣妃在这两个养子之中,当年,又是偏向于哪一个?
“言殊……”长安唤他。
慕言殊回过头来,问她:“嗯?”
“当年,我父皇真的曾经排挤过你吗?”她问。
“真要说排挤,大概算不上。”慕言殊回想着,轻轻笑了笑,“我的性子素来与他人不亲近,与你父皇,并无过多的交集。”
言下之意,既不亲密,又何来疏远?
长安却轻哼一声:“那你是怎样认识我母妃的?又怎样和父皇结下了那么多仇?”
听她又将话题绕回了林萦身上,慕言殊哭笑不得:“小七,你就真的那么想知道我与你母妃的旧事?”
哪有人吃醋吃到自己母妃身上的。
长安撇了撇嘴,轻声嘟囔着:“既然你不曾爱慕过我母妃,那把往事讲给我听听又怎么了,小气。”
慕言殊看她嘟着嘴,就算是此刻的模样也十分可爱,唇畔不禁又有了笑意,接着他揽住长安的肩,低下头来与她低声耳语:
“等以后有机会,我再一一说给你听。我与你母妃的那些往事,实在没你想得那样复杂。不如,你与我先进去见见我母妃?”
长安被他低哑的耳语惹得心中一阵酥麻,失措之际,连忙将他推远。
慕言殊琅琅的笑了起来,拉了长安的手,向殿内走了进去。
长安又一次见到了荣妃,亦或是现在世人口中的荣太妃。
说来,这荣妃也算是一个传奇一般的女人。她出身于书香名门,其父官居六部,初受选入宫时本并不受宠,仅是封了个很低的名位。当时后宫有怜妃专宠,崇轩帝对怜妃宠爱无比,他们两人的感情,就连朝臣都无法管束,又哪里是后宫的女子们能够离间?
怜妃专宠期间,也不是不曾有过心高气盛的宫妃,向她发出挑衅,然而却从未有人撼动过她的地位,那些痴心妄想的女子,不过是蚍蜉撼大树,徒劳无功。
这段日子,对于后宫的其他宫妃们来说,无疑是黯无天光的,然而在这段浑噩的岁月中,荣妃却并没有让岁月消磨了她,反而是深居简出,修身养性。
终于,怜妃在崇轩帝面前惹了大祸,被废黜、赐死。至今仍没人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几十年前的那场宫变,也随着时光荏苒被掩埋得极深,随着历史的洪流消匿。人们却可从崇轩帝的震怒中窥见几分,能狠下心来将挚爱的女子赐死,想必怜妃,真的是犯下了惊天的大错。
怜妃香消玉殒之后,崇轩帝着实消沉了一阵,朝臣却容不得他消沉,当时他仅有司徒和靖一个皇子,若是再不广播雨露,恐怕将来后患无穷。也就在这时,荣妃出现在了崇轩帝的视线之内,以她的温柔,抚慰了崇轩帝疲惫不堪的心。
怜妃被废黜之后,崇轩帝便再不专宠任何一人,即使是宠爱荣妃,也仍保持着后宫雨露均沾。尽管如此,最终却还是只有荣妃一人有孕。
可惜那唯一的公主,也没能活下来,而是早早的夭折了。
荣妃为崇轩帝养大了两个儿子,一是后来继承王位的司徒和靖,二是举世无双的战神慕言殊,世人皆好奇着,能养育这样两位不凡人物的宫妃,究竟应该是何等的人物,当众人皆翘首以盼,认为荣妃注定会被册封为皇太后之时,荣妃却选择了隐退,选择深居宫中。
后来慕言殊受封镇南王,远赴南疆,荣妃便又再退一步,搬出皇宫,来到了临川。
如此波折的人生,实在是当之无愧的一段传奇,而亲身经历了这段传奇的荣妃,此刻正端坐在上位,本古井无波惯了的双眼之中,此刻透露着一丝好奇,她细细的打量着长安,面容十足善意。
长安看着荣妃,其实在她的记忆中,关于荣妃的实在少之又少,然而今日一见,她却觉得荣妃看起来极其熟悉,不仅眉眼和善,态度更是随和,唇畔不经意的笑,便能让人如沐春风。
岁月并没有在荣妃的身上留下什么残酷的痕迹,反而让她更雍容、更淡然。
“见过母妃。”慕言殊看着荣妃的神情,便知道她极其满意长安,想着她们二人之后大概能相处的不错,心情愉悦的行礼。
长安也随之行礼,带着一些局促:“见过太妃娘娘。”
听她这一句“太妃娘娘”的称呼,荣妃轻轻笑了起来,她笑起来的样子也让长安觉得极其熟悉。只听她低声说道:“明明是要嫁给小殊的,怎么与我还这样生疏?你这句太妃娘娘,倒是把我叫老了。”
长安愣了一瞬,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荣妃的暗示,连忙重新行礼:
“长安见过母妃。”
听她改了口,荣妃欣然笑了起来,接着对慕言殊说:
“小殊,真没想到你最后竟选了和靖家的姑娘。你与他当年如此疏远,如今他若还在世,恐怕你要称他一声岳丈了。”
慕言殊被她调笑,却也不介意,反而也随着笑:“可惜,这便宜他是讨不到了。”
长安看着慕言殊与荣妃说着话,只觉得两人皆十分随意,气氛温馨。刚才她还曾心存疑问,不知荣妃究竟是和慕言殊亲近,还是和自己的父皇亲近。
如今听她唤慕言殊“小殊”,唤她父皇却只是“和靖”,再感受着两人说话时的气氛,心中便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她并不为父皇抱不平,毕竟父皇是司徒氏的血脉,坐拥天下,又有她母妃相伴相随。长安从来都觉得慕言殊拥有的太少,如今知道,至少他曾有温馨的少年时光,心中,自然是为他开心的。
今后的岁月,就由她陪伴他、温暖他。
“长安?”看她出神,荣妃低声唤她。
长安连忙回过神来,自知有些失礼,连忙回话:“母妃,有事吗?”
荣妃却是先与慕言殊说:“小殊,你先出去转转,我有些话想与长安单独聊聊。”
听她语罢,慕言殊点了点头,转身向殿门外走去,临走时给了长安一个安定的眼神。可长安此刻怎能安定得下来?
单独聊聊……此行,她最怕的便是单独聊聊!
看她的神情有些纠结,荣妃却仍是笑着,只说:
“长安,真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与司徒氏再度结缘。我与你祖父相伴了半生,没想到小殊最后,竟然和你走到了一起。”
长安听她一点一点理清了与自己千丝万缕的关系,心中一时摸不透荣妃的想法,只能回话:
“能有机会侍奉母妃,是长安的福分。”
荣妃却哪里会感觉不到她的局促,只是笑道:
“长安,你不用紧张,我很喜欢你。小殊这孩子,从小性子就固执,与你父皇也不曾有热切的交集。我看他过了而立之年,身边连个女子都没有,原本还为他担心。今日见了你,我才终于明白,原来他等了这些年,是舍不得委屈自己,也舍不得委屈你。”
长安听她这样说着,心中觉得十分的暖。
她当然知道,慕言殊孤身一人过了三十年,是不愿随便选个女子,是因为三千弱水,他只愿取一瓢而饮。
或许慕言殊不是为她而守候,或许他苦等的时候,并不知未来之人会是她。
然而这些都已不重要了。
他们如今相爱相守,将彼此当作挚爱的唯一,他们的心中,都再无其余的地方留给别人,这多么难得。
作者有话要说:见婆婆
哇哇咧~
另,本文正是攻破20万大关(晋江删节版删去了2000字,所以这里显示还没攻破)
阿紫十分激动hohohoooooooo!!
绝密,临川(3)
第六章绝密,临川(3)
殿外,慕言殊被荣妃支了出来,此刻正随意的走着。长安被留下来单独与荣妃说话,这他倒是放心的。他心知自己的母妃是世间顶温柔的人物,亦知道以长安的性子,一定会受她的喜欢。
就在他随意看着周围风景时,云城忽然走了过来,呈上一封书信。
“王爷,云遥送来的。”
慕言殊点了点头,接过信,也不避讳,直接在云城面前打开来看。
信中的内容让他眉心渐渐攒起,良久,他收了信,对云城道:
“和云影说,让他派些手下日夜守在南琼殿。潜伏在朝中的慕氏之人近日不太安定,他们手中有样东西,正想方设法的要送到皇上手中,而若皇上看见了,天下则将大乱,懂吗?”
云城闻言,神色自然也郑重了起来,只说:“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他们几人追随慕言殊多年,心中从来都觉得像他这般的男子,终有一日会问鼎王座。他们虽对政事都不太涉及,却也知慕言殊镇守南疆十年之间,也不曾和朝中的信臣们断了联络。没想到当他终于有机会回京,还没对江山有一丝染指,就先倾心于当朝公主长安,而完全断了谋权的念头。
当时云城人在江南,听闻了此事甚不理解,后来与众人会合,云遥得知他的不解,才告诉他日后他总有一天会明白。
而这个“日后”似乎不忍让他等很久,于是在西北,他遇到了徐笑笑,从此便明白了云遥所说,也明白了慕言殊的选择。
云城退下后,慕言殊独自一人站着,久久不曾挪过脚步。他的面色越来越沉,眼眸中,危险的光芒也愈发凌厉。
那个惊天的秘密,晏清歌已然知晓,若非他拦了下来,恐怕长宁此刻就要知道一切。
慕赜这么做,是急于亮出手中的最后一张王牌,他既不想看慕言殊放弃,也不想看他娶长安为妻,如此釜底抽薪之举,实在令人防不胜防。
慕言殊可以一时拦着,不让长宁看到那封老旧遗诏的内容。可是若慕赜将矛头指向长安呢?抑或他重新出山,以先帝的名义昭告天下呢?
此刻他在暗,而慕言殊在明,他欲进攻,而慕言殊只想守成。
一切皆对慕言殊十分不利。
殿内的长安仍对这一切丝毫不知,她此刻坐在荣妃身侧,与她说着话。荣妃讲着慕言殊小时候的时,让长安听得津津有味。
“什么?他从前就是这样的性子?难怪我父皇与他关系疏远。”
听荣妃说慕言殊从十几岁时便向现在这般沉稳老练,长安心中十分惊奇,自己的父皇比慕言殊大十多岁,却要每天面对这比自己还沉稳卓越的家伙,被他的光芒掩盖着,当然会心里不悦。
就像她与长平,因长平是长姐,所以众人在赞美她的同时,并未看低了作为妹妹的长安,可若两人关系倒置,还不知世人要怎么批判她这个无能的姐姐呢!
荣妃却笑得淡然:“小殊这孩子,从小便是极其聪慧的。只是心思深,将别人都看得很淡。也可能是因为打小便被寄养在宫中的缘故,他与其他人都很不亲近。”
“我看他与母妃的关系就十分亲近啊,就像是真的母子一般。”
长安亦是笑着,刚才她看慕言殊与荣妃说话,就有这样的感觉。慕言殊对荣妃十分敬爱,也愿意与她亲近,荣妃对他同样温柔相待。长安想起自己的母妃林萦来,似乎她,与自己也从不曾这样过。
后宫的宫妃知道自己有孕,从来都是企盼诞下皇子,而非皇女。长安又不向长平那般出众,自然难以博得众人的宠爱。可惜她母妃终于有幸诞下龙子,却因难产而永远的失去了照料长宁的机会。
长安自顾自的想着,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刚才的那句“真的母子”,让荣妃的眼中有一道难以形容的古怪光芒闪过。
似是惋惜,又带着些戒备。这眼光太过复杂,就算当时被长安看去,只怕也难以理解。
毕竟这其中,有太多秘密往事,是她不曾知晓的。
“那我父皇与慕言殊,祖父比较喜欢哪一个?”长安进而问。
若慕言殊与她父皇司徒和靖是亲兄弟,那这个话题就将是个禁忌,毕竟涉及到皇位的继承。可慕言殊毕竟是养子,长安出于好奇,也没顾忌太多便问了。
荣妃想了想,说道:“这还真不好说。和靖性子温润,小殊与人淡漠,若是只论品性,恐怕小殊是比不上你父皇的。可你也知小殊的德才皆是上佳,勍宇此生最为爱才,因此对小殊也是青眼有加。”
慕言殊少年时代的事情,让长安十足好奇,便继续追问:
“也就是说,其实祖父是更欣赏言殊的?”
听她这样说,荣妃愣了一瞬,接着摇了摇头,苦笑道:“也不尽然,勍宇看着你父皇,总会想起过世的怜妃。当年百官虽逼得他不得不废黜怜妃、赐她毒酒,可他这么些年,心中最爱的,始终也只有怜妃一人。”
长安看着荣妃黯然的模样,虽觉得她妄自菲薄,却也难免感叹深宫的残忍。
“母妃,你不应这样想。”长安笑着宽慰她,“毕竟最后是你与我祖父相伴了一生,怜妃娘娘曾得到过再多的宠爱,也不过是短暂的,若是全部累计起来,肯定没有母妃得到的多。”
听她这胡搅蛮缠的算法,荣妃不禁笑出声来。
“你这丫头,宠爱怎么能累加起来算呢?”荣妃有些黯然,“而且就算加起来,只怕我们与她,也都是不能比的。”
她口中的“我们”,是崇轩帝后来的若干后宫。荣妃曾亲眼见识过怜妃当年的荣宠,崇轩帝将她捧在手心里呵护,恨不得遣散后宫,只要她一人足矣。自她之后,再没有人能专宠后宫,做天子的唯一挚爱,也再没有人能陪他登上明月楼,共听晨钟暮鼓。
哪怕后来荣妃成为了后宫之首,一手养大了崇轩帝唯一的子嗣,以及他最赏识的养子,她在崇轩帝的心中,只怕也永远比不上怜妃吧。
荣妃如是想着。
“怎么会。”长安心知说错了话,连忙圆场,“母妃如此温婉动人,我不是男子,看了也要心动。祖父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怎可能装不下母妃这般的女子?”
荣妃见她没大没小的打趣,心中宽慰不少,却仍啐了她一声,才道:
“就你顽皮,母妃这么大年纪了,你说这话也不觉得亏心。”
长安狡黠一笑:“怎么会,母妃看起来还年轻得很,根本看不出年纪来。”
荣妃被她逗得笑声不断,对长安的喜爱自然也随之增加。眼看长安就要嫁给慕言殊,做自己的儿媳,荣妃心中百感交集,拉了长安的手与她说:
“长安,我知道你与小殊认识的时间还短,年龄也差得远了些。你这样讨人喜欢,小殊能得到你的心只怕用了不少手段。可既然他认定了你,便会一生用尽全力呵护你,你也要今生今世,永远爱他,可好?”
长安看着荣妃认真的神情,仿佛是在将慕言殊托付给她,于是她郑重的点了点头。
荣妃看着她既庄重,又有些羞涩的神情,不禁会心一笑,叹道:
“我入宫多年,与无数女子共同奉一人为天,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小殊活了三十年,竟只钟情于你一人,长安,我对你好生羡慕。”
若是曾有人愿意与她如此相守,就算要她抛弃荣华富贵,从此换上朴素衣衫、过清贫的日子又有何妨?
长安被荣妃说得心中一阵酸甜,低声说道:
“谁知道他日后会不会变心?他将来若敢纳妾,我定要他好看!”
说着哼了一声。
东朝男子向来三妻四妾,正房夫人若是对纳妾有所阻挠,往往会被冠以“善妒”的骂名,遭受世人的批判,长安这话若是让他人听去,定会惹来一阵议论。
可她却有资格说。
一来她与慕言殊是天子赐婚,慕言殊将来若是纳妾,便是欺君犯上。二来,她知道慕言殊会一直将她看作唯一,她知道慕言殊和她一样长于深宫,看惯了也看厌了三妻四妾的所谓“美谈”,心中最渴望的,便是此生得一人足矣。
因此她敢说出这一番话,不仅凭借天子之令,帝女之尊,她知道这些对于慕言殊来说,根本算不得阻碍。
可更重要的是,慕言殊心中有她,因此,其余的话再也不用多说。
正在长安想着这些,满心欢喜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想起在殿门处:
“谁要让我好看?”
长安抬起眸来向远方看去,只见慕言殊斜斜倚着殿门,笑容甚是好看。她看着他,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一时之间,仿佛世间再无其他。
荣妃看着两人深情对望的模样,心中实在欣慰,刚才被长安打趣了半天,此刻终于得了机会,便贴着长安的耳,与她说起私语来:
“长安,给小殊生个孩子,看他还敢不敢纳妾。”
闻言,长安一惊,转过头去看荣妃,从她原本淡淡的眼眸中捕捉到一丝笑意。心中暗叹她和慕言殊果然是母子,就连性子中的那些阴险,都是如出一辙。
慕言殊虽然听不见荣妃说话的声音,却可看见她的口型。
心中一时畅快。
生个孩子?是该好好计划一番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奖竞猜:遗诏是哪位皇帝写的?写了神马景天大秘密?
哈哈,猜对有奖哟!
长情,往事(1)
第七章长情,往事(1)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荣妃便觉得疲了,让慕言殊带长安去行宫各处转转。于是他们告别了荣妃,向正殿之外走去。
长安本以为前殿外的花园已是世间绝顶的美景,却没想到进了后院,才发现眼前别有洞天,蓦地有豁然开朗之感。
“母妃的心也太灵巧了,临川再人杰地灵,也不过是北方,她竟能将此处布置得如同江南的仙境一般,实在令人佩服。”
她看着眼前的美景,由衷赞叹。
慕言殊虽镇守南疆十年,却每年都会来这里看望自己的母妃,于是对这临川行宫,他是极其熟悉的。便随意的一边走一边为长安介绍各式花草,以及一假山、一楼阁之中透露着的玄机。
长安听他说着,更觉得眼界大开了。
“以后若是我们能隐居江南,一定也要像这样用心的布置园子。”
她拉着走在前面的慕言殊,让他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他的眼,说道。
慕言殊只觉得长安眼眸之中熠熠之光让他目眩神迷,此刻她无论说什么,他又怎会不允诺,于是他说:“我既然答应了你,一切自然是依你。”
听他如此慷慨,长安心中极为开心,像是得了永久的承诺。于是她手上有一用力,拉着慕言殊的衣襟,使他靠向自己,然后轻轻踮脚,在他的唇畔落下一个轻盈的吻。
这吻就如同花园中的蝴蝶般轻巧,触感清凉,又仿佛是晨间的露水。
慕言殊难得见她主动,对于此刻,自然分外享受。
长安却蓦地想起些什么:“对了,你答应过我,要与我讲清你和我母妃的关系,现在我也陪你见过你母妃了,你总再没借口逃避了吧?”
对于这个话题,长安也不是非要吃醋,只是每每想起慕言殊曾给自己母妃写过情诗,就总觉得心里十分别扭。
慕言殊怎会不了解她的心思,他知道长安是心中有自己,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因此他微微一笑,耐下心来与她将旧事娓娓道来:
“我与林萦皆求学于太学,她年长于我,但我们倒算是性情相投,相处不久便熟了。那时和靖单独接受太傅的指导,他与林萦,倒是偶遇。”
慕言殊回忆着许多年前的往事。艳绝一世的林萦与温润翩然的司徒和靖一见钟情,他们的爱情虽然与他的少年时代脱不开关系,可在他们两人的关系中,他慕言殊却是完完全全的局外人。
林萦的爱与怨,她的挣扎与妥协,他都看在眼里。明知宫城于她是囹圄深深,一旦涉及,便此生再无法逃离,他从始至终,却一句也不曾劝过。
那是林萦与司徒和靖的事,他们的爱恨,他是无法介入的。
长安在脑中胡乱想着慕言殊与自己父皇、母妃的关系,狡黠一笑:
“所以,我的父皇母妃一见钟情,佳偶天成,你的小心思就被扼杀在萌芽之中了?”
慕言殊实在佩服长安的想象能力,无奈之下,只得用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不轻不重,接着说道:
“你都在想些什么?我不是早就与你说过,我对林萦从不曾动过心思。小七,你也算了解我与你父皇了,若我真的有心追求林萦,难道还会给你父皇留下任何机会?”
长安轻哼一声,不置可否。也许她父皇就是有慕言殊不具备的魅力呢?或许母妃喜欢的就是父皇的温润醇厚,而非慕言殊这阴险的性子呢?
“你再想想。”慕言殊循循善诱,似乎是今天非要与她把这个心结解开不可,“当初我在云澜殿得到了你,从那时起,到此刻为止,我可曾给晏清歌留过任何机会?”
长安豁然开朗,慕言殊是何等的好手段,当初他占了她的身子,一步步想要得到她的心,先是诱着她去了西北战场,接着步步为营,将她由身到心全然占有,直到她终于也将他放在心上,才带着她回到了京城。
似乎……他真的没有给小晏留任何机会。
想到这里,长安心中暗暗道,这个阴险的慕言殊!
慕言殊看着她咬牙切齿的表情,只觉得十分可爱,便将放在她头顶的手滑了下来,捏了捏她的脸颊,接着说:
“这下相信我了?”
“还没呢。”长安又哼一声,语气却显然弱了,“快老实交代,那首情诗到底是怎么回事?藏头露尾的,你花了不少心思吧?”
慕言殊毫无犹豫,依旧坦荡道:
“那时林萦对后宫的宫妃争斗厌倦之极,只觉得心灰意冷,那么多的女子与她共享一个男人,和靖又子嗣单薄,不得不雨露均沾。林萦只觉得和靖心中已没有她,我看她心情低落,便于她打了个赌。”
“打赌?”长安不解。
“嗯。”慕言殊轻应一声,语气淡然,“我与她打赌,若我能让她感受到和靖的心还全然系在她身上,便算是她输了。”
长安隐隐明白过来:“所以你才写了那首诗?”
慕言殊点了点头。
长安却不解:“你们究竟以什么当彩头?值得你以驻守南疆十年作为代价?”
当时秦烟雨与她讲这些事的时候,说慕言殊就是因这首情诗才被“发配”南疆,以慕言殊的之能,不可能预料不到后果会是如此。他与她母妃究竟赌了什么?
“当时祖父对我逼迫得紧,我本就有意寻机会离开上京。与林萦的赌注,当年,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现在看来,那赌注确实价值连城。”
他故弄玄虚,惹得长安更加好奇,连忙问:“究竟是什么?”
慕言殊看着她,眼中似乎含着一丝微妙的情意,长安被这眼光看得心里一阵柔软,接着只听他说:
“我当时与林萦赌的是,她的掌上明珠。”
长安下意识的问:“长平?”
慕言殊却摇了摇头,轻笑着说:
“我从来不喜欢太过耀眼的东西。当年那颗明珠还蒙着尘,没人发现她的好,我看无人采撷,便先收为己有了。”
他话说到这份上,长安若还装听不懂,那边太过矫揉造作了,他分明是在暗示,当年他与林萦是以她司徒长安为赌注,他甘心镇守南疆十年,也与她有关。
慕言殊这话乍听浪漫,回想起来却怎么想怎么别扭,长安不禁瞪他一眼:
“当时我才五、六岁,你就打起我的主意来?”
她才不信慕言殊有这样的好眼光!
慕言殊那时当然不曾对长安有过什么非分之想,她还太小,根本还未定性,他与林萦的赌约不过是随口说说。今日长安既然问了,他便想着拿这些旧事来哄哄她。
没想到一向对这些事情十分迟钝的长安今日竟长了本事,将他的蜜语甜言识破。
慕言殊轻轻咳了几声,岔开话题:“我那时是不曾打你的主意,可若无与林萦的那个赌约,小七,恐怕三年前你早就葬身火海了。”
长安又想起三年前的事来,那些记忆虽然老旧,她却仍隐约记得。
“也就是说,三年前,你是因为与我母妃打过赌,才会特意关照我?”长安撇了撇嘴,“不是因为我长得美,或者性子很可爱?”
慕言殊被她逗得笑出了声,接着问她:
“你会觉得一个喝得酩酊大醉,连推翻了烛台也不知道的小丫头很美、很可爱?”
长安连忙伸手将他推得老远,满面嗔怒,仿佛连挑起的眼角都满含娇俏。慕言殊毫不在意,反而长臂一伸,反将她揽进怀中,与她低语:
“现在看我家小七,倒是又美、又可爱。”
长安只是哼唧几声,今日慕言殊的甜言蜜语对她十分不受用。
慕言殊却将声音放得更低:
“小七,三年前在火场之中,你还记得你曾说过什么,我又曾说过什么吗?”
长安继续哼一声:“不记得。”
当年她醉得不省人事,勉强能与他说话已算是不易,就连他这个人,她都一忘三年,更何况是当时他们说的话?
“你当时说,若能与我死里逃生,便要以身相许。小七,这么重要的话,你怎么能忘了?”
长安哪里想到自己三年前就对他做出过这样的承诺,脸上只觉得发热,低下头说道:
“我不记得了,不算数。”
“我就知道你会耍赖。”慕言殊搂着她,轻轻笑,“所以三年之后,我还是决定凭自己的本事,将你娶进家门。”
这一刻,长安只觉得自己前前后后活了二十多年,也才算是第一次体会到幸福的滋味。
与自己爱的人,谈婚论嫁,听他倾诉着他心中的爱与眷恋。
原来幸福的感觉,是这样的好。
“小七。”慕言殊接着唤她。
长安应声:“嗯?”
“给我生个孩子吧。”
长安心中一紧。从她第一次,不得已的与慕言殊有了肌肤之亲开始,她就一直在吃避子药,她知道中途慕言殊曾让云城给她换过方子,却也不过是换成不伤身子的,终归还是要她避子。
而今天,他竟然第一次,与她谈到了孩子。
长安只觉得一种温暖而微妙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并没有想很久,这个问题也根本不需要她想很久,她与慕言殊已有天子赐婚,今生今世都注定要相守。
于是,她轻轻点了点头。
慕言殊当即便将她打横抱起,长安挣扎道:
“你干嘛,天还没黑呢。”
慕言殊却轻笑,低声与她耳语:“我怕一整夜都不够用,不如提前开始?”
长安的脸烧红到耳根,一整夜……还不够?
被他这样抱着,长安却忽然觉得小腹一阵酸痛,这感觉极其熟悉,几阵抽痛后她便确定了,于是也低声对慕言殊说:
“言殊,今天晚上……我不行……”
慕言殊不解:“怎么?”
长安声音更低,头也埋得更低:
“我好像……癸水来了……”
? ? ? ? 于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慕言殊,第一次黑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皇叔求炮不成,吃瘪了……
附送小剧场一枚:
皇叔:小七,你我三年前曾见过,你不记得了咩?
长安:(摇头)
皇叔:小七,三年前你说你要以身相许,也不记得了咩?
长安:(继续摇头)
皇叔:还有我母妃,你小时候也见过她很多次,还不记得咩?
长安:(各种摇头)
(众人:这哪是重生啊,这根本就是失忆了啊!摇晃!!)
长安:(委屈含泪)那么多年前的事……谁能记得嘛……
皇叔:(拉长安的小手,安慰)小七,走,叔带你买脑白金去……
(唱:今年过节不收礼呀,不收礼,收礼就收脑白金~脑~白~金~)
笑了的话给好评哟!!
长情,往事(2)
第八章长情,往事(2)
这不是慕言殊第一次见长安来癸水,在西北军营中,他们两人共宿一帐,哪怕当时两人还并不似此刻亲密,长安的那些小动作也都逃不过他的眼。
也正因如此,他知道长安每每到了这个日子,身子都会很难受。
用过晚膳后,慕言殊带长安回房休息,两人今日宿在慕言殊以往来临川时常住的寝宫内,此刻长安蜷缩在床上,头脑昏昏沉沉,她将脸埋在锦被中,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慕言殊则在案桌旁对着烛火,看着朝中紧急的奏折。
见长安面色苍白,慕言殊再次问道:
“真的不用云城进来看看?”
这种事……让云城来看?长安想起他那如同冰霜一般的面容,只觉得周身寒意更盛,于是用力的摇了摇头,向慕言殊表示不需要。
慕言殊端着奏章,无奈的笑了笑。长安性子别扭,他从来都是知
重生之帝女长安第1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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