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帝女长安 作者:haitangshuwu
与晏清歌各占棋盘的一半,此刻正杀得兴高采烈。
长安是笑着的。
那笑容,慕言殊前所未见。
微微眯着双眼,慕言殊问灵珑:“长安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殿下今日服了药,太医开的活血化瘀的药膏也用了,精神好了许多。”
灵珑禀报着长安的情况,面对慕言殊这样的男人,即使是曾经随着长平、长安见识过许多大阵仗的她,也不免觉得惶恐。
他有一种危险的气质。
“她与太傅下了一整天的棋?”慕言殊的眉心微微攒起,“太医不是交代过要她好好休息?”
灵珑察觉出他语气中的微愠,连忙跪了下来:
“殿下今天心情不大好,公子来了,才稍微好些。还请王爷不要责怪殿下。”
慕言殊见灵珑这样诚惶诚恐,不禁有些头痛,心中不免想着,大概是云澜殿与自己八字不合,殿中的每一个人,才都会看见他就行此大礼。
“你起来吧,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全上京的人都敬重他、却不怕他,唯独云澜殿的人见了他总要下跪。
想到这里,慕言殊不禁又看了一眼屋内的长安。
她笑得肆无忌惮,仿佛面对着晏清歌,怎样的仪态都无所谓。晏清歌的神态也像是呼应着她,两人对弈着,势均力敌。
宛若天造地设。
慕言殊的眼眸没由来的就是一冷。
与小晏下棋直到传晚膳的时辰,长安觉得有些乏了,本想留小晏一同用膳,可想到这里毕竟是慕言殊的宫殿,只得作罢。
长安双腿不方便,灵珑便为她置了一张小桌,让她不用下床,也可以进食。
才布了菜,便听见殿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公主殿下——”
是云澜殿的一位小婢女。
“什么事?怎么这样匆忙?”长安唤她进来,轻声问道。
“阿翠姐姐要奴婢来找灵珑姐姐,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与姐姐商量。”那小婢女穿着朴素的宫装,低着头,稍有些胆怯。
灵珑却显然有些犹豫,连忙问道:“什么事这样急?等我服侍殿下睡了再去,不行么?”
小婢也十分为难:“阿翠姐姐好像非常着急,只说要姐姐去了,亲口和姐姐说。”
长安心知云澜殿向来是阿翠与灵珑共同打点的,此刻没了灵珑,阿翠想必有许多事情无法决断,心中十分体谅,便说:
“灵珑,你先去吧,若我用完膳你还未回来,我把这桌子放到地上也就是了。”
灵珑想了片刻,才终于点了点头,然后向长安行了个礼,说:
“殿下,灵珑一定尽快回来。”
长安点了点头,灵珑便转身离开了。
一室之内,烛火毕毕剥剥燃着,光影攒动,十分安详,长安今日吃了太医开的补药,此刻胃口并不甚好,身子又十分疲乏,没吃几口便厌了。
将小桌放在地上,无意间大概是牵动了双腿,一阵抽痛。
长安倒吸一口凉气。
不禁想起受伤那天,原本连她都想象不到,自己能跪那么久。可当慕言殊定定的坐在她的对面,她就一下子对自己发起狠来。
如今想来,不像是维护长宁,倒像是在与慕言殊斗气。
实在是太过莽撞了。
入夜之后,灵珑仍是没有回来。长安睡得不甚踏实,迷迷茫茫之际,梦魇又缠了上来,她挣扎着,不知怎么就又碰到了腿上的伤。
“唔……痛……”
她低声呼痛,却怎么也醒不过来。梦中无数反复的画面不断纠缠,让她一时之间难以摆脱,越是挣扎,双膝便越痛,?才没多久,额前已渗出细密的冷汗。
长发贴着额际,那种触感让长安觉得更加难受。
仿佛是溺水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长安的耳边响起一阵脚步声,她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只觉得这步伐让她十分熟悉。
接着,便感觉到有人轻轻地抚上她受伤的双膝。那人的力道很轻,舒缓的帮她按着,长安觉得有股热流源源不断的涌进来,伤处的寒气被驱散,疼痛也缓解了不少。
慕言殊站在长安的床边,纡尊降贵的替她按摩着腿,她的膝盖淤青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却依然很冷,这冰冷的触感让他不仅又皱了眉。
许久之后,才长叹了一声,运起内力,源源不断的输送到她的膝盖之中,替她活络。
得了舒服的长安轻轻喟叹一声,然后轻轻翻了个身,将正脸对着慕言殊。
慕言殊看着她的睡颜,一时不禁怔忡。
她睡觉时的模样还是原来那般。
双眼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低垂,唇畔挂着浅浅的笑,天真而好看。
他们十年未见,当年慕言殊离京之时,长安才不过五岁,此番回来,他本以为长安完全变了,再不复曾经的明媚,变得疏远又戒备。
今日看了她睡觉的模样,竟让慕言殊有些欣慰。
长安毕竟还是有没变的地方。
如是想着,慕言殊伸出手去,拂弄长安额前的碎发。
睡梦中的长安却只是轻轻一笑,话音落下,宛若叹息:
“小晏,别闹我。”
慕言殊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他不知道是否应该在此刻收回手来。
长安还是笑着。
即使是梦中,仍然只有那个叫做晏清歌的少年,能让长安笑吗?
慕言殊的心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和亲,下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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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下药(1)
大约半月过后,长安便能下床走动了。
既然快要痊愈,自然就不能再赖在华懿殿,云澜殿的众人听说自家殿下可以走了,连忙派了步辇来接,其中最积极的当数阿翠。
长安回到云澜殿,还没住几日,上京之中,就又起了风云。
尽管她假传遗诏,将慕言殊召来了京城,暂时稳住了朝中众位大臣,但北方边境的战事却似乎是一刻都不能等。
长宁登基不过几个月,犬戎大军便全力进攻北境重镇离城,五万大军,兵临城下。
离城守卫乃是镇北大将军陆允,此人不仅身材魁梧,力能扛鼎,是难得的武将之才,更熟习百家兵法,最擅长的,便是与北方的蛮夷周旋,
可此番犬戎兵力雄厚,若是要陆允与之硬碰硬,恐怕会大伤镇北军的元气。
意识到了这一点,远在上京的摄政王慕言殊传下了军令:
“主和,不主战。”
陆允接旨之后,立即派人前往犬戎的军营与之谈判。
几日后,军报传回了上京,短短几句,却震动了满朝文武。犬戎开出的退兵条件,竟是要以东朝的公主长安作为交换条件,原来此次带领五万之师的乃是犬戎的大皇子,对长安已是心仪了许久的。
当日,长安正悠闲地坐在云澜殿中品茗,就见晏清歌风风火火的大步走了进来。
“长安,你可听说了犬戎的退兵条件,竟是要你嫁给他们的大皇子?”
“你是说……要我和亲?”
听他这样说,长安面上表现出了惊慌失措,心中却是明了的。
那夜她在华懿殿所听到的,果然没错。
一切终究还是发生了。
上一世也是这样,犬戎提出要她出嫁的退兵条件,她不肯,于是便与这些蛮夷周旋了五年之久,直到终有一日,南方的边境也开始马蚤乱,国将危矣,她才终于下定决心,远嫁西域。
只可惜,她还未到达犬戎,苦心经营的东朝,就已经倾覆了。
小晏沉吟片刻,才道:“没错,据说那个西域的皇子,对你甚是爱慕。”
一边说一边冷哼一声,显然是瞧不上犬戎这等蛮夷的。
长安的语气满是不安:“你们今日早朝,说起这事了?”
“嗯。”小晏的声音低了下来,“你也知道,如今国家正值多事之秋,文武百官对这件事,大多都是支持的。”
长安心中冷笑一声。
她当然知道,对于国家的存亡来说,一个女子的幸福,从来都算不得什么。
上一世是如此,今生,又怎么会有任何不同?
“小晏,我不想嫁。”
“你先别着急。”小晏话锋一转,“今日早朝,虽然百官都赞成和亲之事,慕言殊却并未答应,我想,一切大概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长安心中很是吃惊。
此时的这些波折,在前世她早已经历过一番,那些面热心冷,各自为政的朝臣,她也是早早便见识过,今生唯独不同的,便是多了一个慕言殊。
慕言殊是她唯一不能把握的那个人。
却没想到,他竟然是与百官不同的,竟然没有为了国家的存亡,爽快地将自己送到那犬戎皇子的手上。
“很吃惊吧?”小晏看她这幅表情,不禁笑了,“当时我也十分吃惊,没想到这慕言殊,还算是顾先皇几分情面的。”
长安却有些明白了慕言殊的用意,他没有立即表态,不过是为了笼络人心罢了,就连小晏这样绝顶聪明的人,都被他的伪善骗过,即使他最终不得不向朝臣“妥协”,将她送往犬戎和亲,又有谁会责怪他呢?
他慕言殊是顾了先皇情分的,他是这世上最善良的好人。
“又不是他不表示,我就真的能不嫁的。”长安表现得十分怅然。
小晏劝说她道:“你不妨先去见一见慕言殊,探探他的口风,毕竟如今一切的事情,都是要他来定夺的。”
长安如何也想不到,当时为了稳住东朝的江山,她将至高无上的帝王权力暂且交给了慕言殊,国家的命运,再不需由她来掌控。
此次换她来担心自己的命运了。
慕言殊,会送她去和亲吗?
长安进了华懿殿,因为前几日借住在这里的缘故,她已轻车熟路,进门便直接走进了慕言殊平常看奏折的大殿。
此刻慕言殊并不在殿中,长安问了他最贴身的侍卫云止,才知道此刻他正在与诸位朝臣商议国事。
云止自然知道长安身份尊贵,于是便邀了她在慕言殊的书房里等。
长安本以为慕言殊常年带兵打仗,一定是疏于文治、崇尚武功之人,此刻进了他的书房,才知道他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相反的,慕言殊的藏书极广,从经史子集到杂章志怪,几乎是无不涵盖。
这浩淼的书海让长安越看便越是吃惊,同时也深刻的体会了,当年自己的父皇为何如此忌惮这慕言殊,这英武的镇南将军,同时竟也工于谋略。
教做天子之人,如何能不去忌惮?
长安在慕言殊的书房里随便走着,被书籍吸引了目光,渐渐有些忘形,一面看一面走,一下子就撞上了慕言殊的书桌。
“哎呦。”长安吃痛的惊呼一声。
一边揉着伤处,一边将目光落在了慕言殊的书桌之上。
瞬间宛遭雷击。
只见慕言殊的桌上,此刻正摊开着一张圣旨模样的明黄卷轴,她只看了一眼,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竟是要将她嫁与犬戎皇子的圣旨!
长安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在这一瞬间被抽尽,无限的凉意自心底涌上来,她仓促后退了两步,险些跌坐在地上。
她处心积虑将慕言殊安置在自己身边,简直是自作聪明,愚蠢之极。
就在此刻,慕言殊的声音竟在身后响起:
“长安?”
闻言,长安转过身去,她不知自己现在是何种表情,是否一脸凄凉。
慕言殊却仍是一脸轻松,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的自在,反倒成了深不可测。
“怎么有空过来?”
长安一字一顿,说得坚定决绝:
“我不嫁。”
沉吟片刻,慕言殊说道:
“此事关系重大,不是你说不愿意,就可以不嫁。”
慕言殊一步一步走近,让长安更觉得自己被他的气势压迫,慕言殊将话说得这样冠冕堂皇,似乎倒成了她在任性。
眼看他越走越近,长安不禁向后退了一步,腰身抵着他的书桌,长安的脑子里十分的乱,无可奈何,搬出先皇来压他:
“父皇将我托付与你,你将我远嫁西域,可对得起他在天之灵?”
长安双眼瞪着他,话说得理直气壮。
慕言殊却丝毫不为所动,眼眸里的光芒,却越来越难测。
“你虽被迫和亲,却大可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长安看着这高深莫测的男人,心中不禁发冷,若不是自己深知他的野心,此刻,恐怕真的会被他这好听的话语迷惑。
慕言殊,实在是只危险的笑面虎。
“长宁还小,我不能离开上京。”
思及长宁,长安心中一阵酸涩,她不能再留长宁一人。
慕言殊的眼中却散发出一丝极难察觉的危险气息。
“长宁叫我一声皇叔,我定会悉心教导他,你大可放心。”
“只有我才能护的了长宁。”长安绝不能让上一世的惨剧重演,“其他人,我谁也放心不下。”
“哦?”慕言殊微微俯下身子,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份,长安能看见自己的面容映在他的眼眸之中,他的双眼是如此深沉,仿佛要将她看穿。接着,他的话锋一转,语气宛若叹息一般:
“不是还有你最‘信得过’的晏清歌?”
他话说得滴水不漏,长安忽然想起,上一次与慕言殊起冲突,也是在华懿殿中,她口口声声说着只信任晏清歌,而他的架势居高临下,不容忤逆。
慕言殊竟然搬了那日她曾说过的话来压她。
长安冷笑一声:
“总之,我不要把长宁交给你。”
听她将话说得这样明白,慕言殊却仍然是刚才那副淡淡的态度。
“长安,没想到你信不过的人是我。”他仍叹息着,“你父皇都将长宁交给了我,你为何还放心不下?”
竟然反将她一军,搬出了她父皇的遗诏。
长安不知道怎会有人,能伪装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明明心怀鬼胎,却将一切都说得名正言顺。
“皇叔,请恕长安不能遵旨。”
长安这次倒不再跪了,只是低下了头。接着,便听见慕言殊的声音从头顶落下,他的语气很冷,宛若地狱之中的喋血修罗:
“既然如此,那你便抗旨试试吧。”
说着他轻轻拂袖,转身离开了书房。
长安只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这种无力感,前所未有。
一时之间,她只得轻轻地倚着慕言殊的书桌,看着那道明晃晃的圣旨,理不出任何的头绪。
和亲,下药(2)
和亲,下药(2)
回了云澜殿,长安仍是满面愁容。
圣旨已经拟好,大概明日早朝就要颁布,只剩一日的时间,她要如何回天呢?难道真的到了不得不抗旨的地步?
阿翠见她这副没精神的模样,不禁问道:
“殿下,发生什么事情了,脸色怎么这样糟糕?”
阿翠从小与长安一同长大,虽然是主仆的关系,实际上早已情同姐妹,于是和亲的事,长安也丝毫没有隐瞒。
“北境马蚤乱,犬戎指名要我和亲,摄政王和诸位大人商议过后,决定答应他们的要求。”
“和亲?”阿翠向来是个聪慧镇定的女子,此刻却也不禁吃惊。
怎么才封了新皇,迎了摄政王,就要将长安公主嫁到犬戎去呢?
“是。”长安眉心一阵酸痛,“我才从华懿殿回来,此刻,圣旨已经拟好了。”
语罢,两人均是一段长长的沉默。
良久,阿翠忽然惊呼一声:
“对了!”
长安心知阿翠做事缜密,生长于深宫之中,许多事也比她了解得更多,便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殿下,不清白的女子,是不是就不能去和亲了?”
长安没想到年纪不大的阿翠能说出这种话,不可置信的问:
“什么?”
“阿翠曾听说过,若是女子在嫁人之前失了清白,是对夫家大大的不敬,犬戎如今是我东朝的贵宾,摄政王又如何能将一个不清白的女子嫁给犬戎的皇子呢?”
长安的母妃早逝,二十年来,从未有人与她聊过这个话题,此刻听阿翠这样说,她竟然有几分矜持起来。
“可是……我还是清白的呀。”
“阿翠当然知道。殿下,您可有心仪的男子?”
她虽然是问着,言语之间,却像是有十足的笃定。
仿佛长安的那些心思,早已被她们这些侍女看在了眼里。
“我……”长安只觉得眼前有个人影一闪而过,“我不知道。”
阿翠闻言,轻轻笑了一声:“那料想就是有了。殿下,既然你不愿嫁给那犬戎的皇子,不如就将自己交托给你心仪的男子吧,哪怕只是一夜贪欢,也总好过在西域的沙漠之中过一辈子啊!”
听她说的这样夸张,长安更加犹豫:
“我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再说了,那些事情……我也不会呀。”
“只要殿下下定决心,一切就交给阿翠吧,阿翠与常年服侍诸位贵妃的嬷嬷都十分相熟,向他们讨一些催|情的香烛,实在不是难事。”
长安蓦地想起长宁,比起他的安危,自己的清白实在算不得什么。
她必须要留在上京。
“就这样做吧。”
终于,她下定决心,然后走到书桌旁,提笔写下一封书信。
将信装好之后,她交到阿翠手中。
“这封信,送到晏大学士府上,交给太傅晏清歌。”
在这样的关头,她只能想到小晏。
这样的忐忑关头,竟然激起了长安关于往昔的许多回忆。
她那早夭的皇姐长平,比她年长四岁,虽说两人年龄接近,性格却相差甚远,长平温婉动人,容貌生得国色天香,长安却是个乖僻的孩子,面容也只算得清丽。
就在长平早早懂事,已学会公主懿范之时,长安仍是个与宫城格格不入的孩子。
这也是为什么,长安会蓄谋已久逃出宫去,只是没想到,那天会遇见晏清歌。
当时在八仙居的天字一号雅间之中,她与小晏像是熟识多年的朋友,潇洒的品评着今古豪杰。
长安至今都还记得,那一天,她以为自己终于寻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却没想到,小晏终究还是爱上了长平。
天命弄人,唏嘘不已。
阿翠入了夜才回来,一脸神秘兮兮的表情,告诉她一切都已办妥,她回来没多久,便有宫人传报,说小晏已到了门口。
“殿下,您将太傅带进来,阿翠就点香烛。”
阿翠最后向长安交代着。
长安点了点头,表情凝重,沉默了片刻才走出去。
小晏此刻正站在云澜殿的庭院之中,言笑晏晏,甚是好看。长安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他的模样。
“长安,这么晚了还找我来喝酒?”小晏笑着问。
长安并未对他说实话,只说了心情不好,要找他喝酒。
“今晚月色甚好,不与你对饮一番,岂不白白浪费了这美?”
“有道理。”小晏笑音朗朗,“这般美景,值得你我大醉一场。”
小晏与她谈笑风生,不曾有丝毫的防备之心,让长安更觉得愧疚,曾经的她,哪怕到了最艰难的地步,也不曾算计过小晏,这次,真的就非走到这一步不可吗?
长安情绪复杂,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挣扎许久,终究还是不能算计小晏,与他相识十年,若是此刻将关系发展到那个地步,以后,要如何与他相处呢?
“小晏,我心情不大好,这酒也不想喝了,你……还是回去吧。”
看她这幅模样,小晏心知她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正想发问,便听身后响起一个深沉的声音:
“晏太傅?怎么这么晚了还留在宫中?”
是慕言殊。
长安瞬间如入冰窖。
慕言殊的话音云淡风轻,在她听来,却带着十足的寒意。
小晏却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切,只是转过身去,笑着对慕言殊道:
“今夜月色正好,长安邀我来喝酒而已。”
“哦?”慕言殊说得意味深长,“今日却是不巧了,晏大人,我有事要与长安说,恐怕你这酒,是喝不成了。”
小晏料想慕言殊是要与长安商议和亲之事,心知此事干系重大,便说:
“喝酒赏月,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事。既然摄政王有更重要的事,长安,我就先回了。”
见他转身要走,长安连忙唤他:
“小晏……”
“嗯?”
“改日,改日我再请你喝酒赏月。”
长安的心中微微泛酸。
她不知道,过了今夜,她是会远嫁西域,还是会有更坎坷的命运,但是她唯一能够确定的便是,她不能利用小晏。
十年之情,与其让它崩塌,不如永不说出口。
“好,如此便说定了。”小晏仍是笑着,“今日你备好的酒席,就用来招待摄政王吧。”
说着他向慕言殊点头行礼,离开了云澜殿。
长安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还未来得及出神,慕言殊却已迈着步子走近她。她想后退几步,不料身后是高大的漆红门柱,让她退无可退。
慕言殊微微俯下身子,像是要好好欣赏她此刻仓皇的模样。
长安被他看得局促,只好偏过头去。
良久,他退了一步,面容又恢复了原本泰然自若的模样,说道:
“进去吧。”
说着微一拂袖,率先进了云澜殿。
长安看着他的背影,原本与阿翠一同计划的,竟然全部被慕言殊打破。
他此刻正走进自己的宫殿,可殿中的阿翠,却仍全然不知,还在筹备引诱小晏的计划,布置催|情的香烛,等着他们进去后点燃。
这可如何是好?
慕言殊毫不避讳的走进了长安的寝宫。
宫殿之中的阿翠眼见走进来的人不是太傅晏清歌,脸色一下子白了几分,手也不自觉的微微颤抖起来。
“阿、阿翠参见王爷。”
长于深宫的阿翠何曾见过这样战神一般的男人,一时间竟吓得跪了下来。
长安才走进来,便看见了这一幕。
“长安,你宫殿里的侍女见了主子,向来都是行此大礼的吗?”
慕言殊却轻笑一声,转过脸来看长安。
长安与阿翠情同姐妹,何曾让她跪过,此刻见她伏着身子,心中也是十分不舍,连忙走过去将阿翠扶起来:
“阿翠,皇叔不是什么外人,你不必这样拘束。”
言语之间,不断以眼神示意阿翠,要镇定。阿翠点了点头,长安这才放心下来,转过头面对着慕言殊,对他粲然一笑:
“皇叔,请坐。”
慕言殊的面容仍是高深莫测,他坐下后,也并未说话。
“这么晚了还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与长安说?”
长安一边问,一边在心中猜测慕言殊此行的用意。两人白天是明明已将话说得几乎决裂,为何今夜他还要突然前来?
慕言殊却只是皱了皱眉,问她:
“你的屋子里怎么这样暗?”
长安的心骤然一冷,却听慕言殊已在吩咐阿翠:
“点灯。”
阿翠站在原地,手中的火折子“啪”的一声掉落在地,辘辘滚到了慕言殊的脚边。
她不敢去捡,也不能捡。
屋子里的每支火烛,都是能催人动情的啊!
慕言殊脸色阴沉了一份,他纡尊降贵,俯下身去,捡起那火折子,也不交还给阿翠,而是径直站起来,逐一点燃了屋内的火烛。
“你先下去吧,我有事与长安说。”
阿翠更加失措,转而看向长安,目光像是在求助。
长安对阿翠点了点头,示意她出去即可。
她还能怎样做呢?
溺水,承欢(1)
溺水,承欢(1)
云澜殿之中,一时灯火通明。
慕言殊没有再坐下,只是长身而立,目光落在烛火的光焰上,双眼微睨。
香甜的麝香气味骤然大盛,美妙的海浪向长安袭来,让她心神微微一晃。
“皇叔,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长安心知慕言殊的危险,若自己与他都中了这催人的迷香,还不知自己会落得何种后果,于是凝下心神,想要与他速战速决。
无论如何,要让他尽快离去。
慕言殊却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是抱着手臂,淡淡道:
“不急。”
长安不知道他在等些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燥热,心中也变得空虚了起来,她忽然萌生了一种未曾体会过的渴望。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她却知道,这渴望是什么。
是情/欲。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终于又开口唤他:
“皇叔……”
那声音极其柔媚入骨,长安自己也不曾想到。
欲念竟叫嚣着,让她变成了一个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女子。
慕言殊的眼神骤然凌厉了起来。
他转过身面对长安,抬起右手,紧紧箍住她的下巴。
慕言殊的手也是这样的热,长安吃痛着,轻声吟呢:
“痛……”
慕言殊的声音压抑到了极致:
“司徒长安,你就这么不择手段?”
他手上更加用力,让长安的脸几乎扭曲了,他却视若无睹,反而渐渐抬高手臂,大力将长安从椅子上拉起来。
然后俯下/身子,贴着她烧红的耳根,冷声说道:
“你连晏清歌也利用?你不是爱他吗?嗯?”
长安宛若被一盆冷水劈头盖脸泼下。
慕言殊竟然从一开始就知道!
他知道自己在房间之中布了迷香,知道自己要将自己的身子交给晏清歌,他知道一切,所以才会那么恰好的出现在云澜殿前。
那么,是谁出卖了她呢?是阿翠吗?绝不可能。那么是阿翠熟识的那些宫人吗?
长安只觉得自己头脑很乱,此刻她的周身都充盈着那香甜的麝香味,仿佛要让她在慕言殊的手中化作一滩水。
她的心明明是抗拒的,明明整个宫城之中,她最恨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可是身体早已不听使唤,轻轻地覆上了慕言殊的胸口。
“皇叔……热……”
慕言殊的眼眸中怒火大盛。
他冷着一张脸,手上轻轻一用力,将长安扛在了肩上,向外走去。
候在门外的阿翠哪曾见过这等阵仗,连忙跪下磕头:
“王爷,都是奴才想的法子,和殿下没有丝毫关系,您罚奴才,饶了殿下吧。”
慕言殊的面容上像是覆了一层冰霜。
“滚。”
他只说了这一个字,便扛着长安,向云澜殿的花园走去。
花园不大,风景却十分秀丽,即使是夜中看,也非常好看。中心之处是一个小小的湖泊,名曰未央,湖景甚美,是先皇当年派人挖来赏赐长安的。
慕言殊站在湖边,将长安放了下来,看着她有些迷茫的眼眸,问:
“热?是吗?”
这根本不是一个疑问。
因为还不等长安回答,慕言殊便轻一用力,将长安推了下去。
夜里的未央湖水寒冷刺骨。
此刻还热吗?
长安问自己。
长安深深地坠入未央湖中。
湖水灌进了她的口鼻,她此刻浑身都没有力气,更无法呼吸,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没有丝毫光明可言。
湖水是这样的冷,让她的心都因寒冷而刺痛了起来,
慕言殊站在湖畔,冷风灌进他的衣袍,略微舒缓了他的燥热,他凝视着湖面,长安挣扎着,脸色已是惨白。
显然,她不会水。
长长叹了口气,他终是迈步也走入了湖内,将溺水的长安捞了起来。
宛若抓住了最后的浮木,长安本能的攀上了慕言殊的身子。此刻她的衣衫几近透明,薄衾之下,是玲珑的身段。
慕言殊本以为自己的克制力极好,即使中了迷香,也尚能自制。可长安的身子是这样的美,她双手贴着他的身体,胡乱抚摸。
他若还不动情,那可真是当世柳下惠了。
“长安。”
慕言殊的声音有一丝低哑。
长安的呢喃却越发。
“我只问你一次,你说不要,我立刻放手。”
长安没有回答,只是仰起头来,轻轻地吻了慕言殊的唇。
她的吻极其生涩,仿佛连试探也不敢。
素来被称为“战神”的那人哪里容得女人主动,于是,他一只手扣住长安的后脑,深深地与她缠绵起来。
主客倒置。
换他来攻城略地。
“不要……”
喘息之际,长安低声说着。
慕言殊的身子一僵,他刚刚才信誓旦旦,此刻真听了她说不要,竟然放不了手。
长安的滋味太甜,让他不愿放手。
怀中的人儿却轻笑了几声,又说道:
“不要在这里。”
慕言殊这才知道自己被她戏弄,于是轻轻运气,借轻功之力腾空而起,稳稳落在地上,然后说道:
“那换个地方便是了。”
语罢,将长安打横抱在怀中,向她的香闺走去。
待遇果然与来时不同。
谁也不曾料到,寒冷的湖水竟然没有使他们冷静下来。
反而更热烈。
云澜殿内。
甜美的香气此刻已然散去,余留的唯有冷清。
长安的后背抵着锦被,微微有些冷。慕言殊轻轻解开她腰间的束缚,一层一层,褪下她的衣裙,他的指尖略有些粗糙,不经意擦过她的肌肤,触感灼热。
慕言殊细细吻着她,不激烈,却让她甚至连灵魂都战栗起来,他的手在她的肌肤间流连忘返,不断向更深的地方探寻。
带给她从未曾体会过的极乐。
长安只觉得身体中有一个陌生的自己,此刻正在拼命叫嚣着,几欲挣脱躯壳的束缚。
终于,慕言殊以居高临下的架势,对她说:
“唤我的名字,你唤三声,我便给你。”
他的声音如同夜之魔魅,让长安乱了心神,只得听从。
“皇叔……”
她唤得柔媚入骨,慕言殊却皱起眉,不甚满意:
“我不叫皇叔。”
“慕言殊,慕言殊。”
长安之前从未唤过他的名字,此刻的忘情之举,纵然冷静如慕言殊,心中竟也为之一动,此生得她两声呼唤,仿佛已经胜过任何其它。
“言殊……啊……”
话音才落,慕言殊便进入她的身子。
撕裂一般的痛楚扭曲了长安的面容,她本能的攒起眉来。
慕言殊吻上她的眉心,然后顺着鼻梁,攻上了她的唇。
被他深深吻着,长安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开始微微发颤。
渐渐地,从残酷的痛中,涌起无比的欢愉,红烛燃着,让她的血液都热得近乎沸腾,她的心明明是抗拒他的,身子,却不由自主的迎合起来。
长安终是轻轻叹了一声,未经人事的身子,哪里抵抗得了这样甜美的。
唯一能做的,就是唤他的名字:
“言殊,言殊啊。”
他只说要她唤他三声,其余的,便是她的真心了。
慕言殊俯下/身来,长驱直入,攻占城池。
此刻他像是又化作战神,步步进攻,容不得长安有丝毫撤退。长安在他的攻势之下,觉得全身都酥麻了起来,仿佛此刻的自己,灵肉都已容不得自己支配。
慕言殊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后,他说着话,声音微哑,听得长安又是一阵战栗:
“长安……”
他唤她的名字,如同黑夜之中最放肆的邀约。
“嗯?”
长安应着他,轻声喘息。
慕言殊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不可抗拒的神秘力量:
“你是我的了。”
说着又深入了几分。
长安闷闷的哼了一声,仍是嘴硬:
“我不是……啊……”
慕言殊轻轻重重的顶着她,长安只觉得酸软的感觉霎时间泛遍了全身,他是那样的强势有力,让长安一时之间,几乎失了心神。
只得重重的咬着唇,试图用疼痛唤回几丝清明。
慕言殊却像是容不得她这小动作,他双手轻轻摩挲着长安的背,那种酥麻的触感让长安几乎在一瞬间就要死去,她身体之中的那个欲兽无时无刻不在教唆着她,让她向慕言殊屈服,向他俯首称臣。
长安抬起眼来,看着慕言殊,他的额前沁出了细密的汗,落在长安的身上,几乎要将她灼伤。
黑夜之中的慕言殊是这样好看,让长安几乎迷了心智。
只听这俊美无比的男人轻轻笑了一声,下身的动作放缓,和她厮磨起来,像是在细细品尝她的滋味。
长安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引诱。
慕言殊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眼眸之中含着笑,不疾不徐,问她:
“不是什么?”
看他这副模样,长安不懂,明明是她用迷香设计了慕言殊,为何此刻,却像是自己掉进了他的陷阱……
慕言殊见身/下的长安别过脸去,又羞又恼的表情十分可爱,不禁又低下头去,深深吻着她的唇。
又是一场让人几欲窒息的纠缠。
“慕言殊!”
长安抓住喘息的瞬间,大声唤他的名。
“嗯?”
慕言殊的眼眸深处,几乎不可察觉的闪现一丝迷乱,听长安唤他的名字,显然是有些恼了,他却毫不在意,仍是缓缓与她磨着。
只见长安双手捂着滚烫的脸,细不可闻的声音从指缝间流淌出来:
“快一点……”
慕言殊将她的双手从脸上拉开,扣在自己的身侧。
“这可是你求我的。”
说着便深深埋入她的身体。
长安只觉得周身甜美的战栗了起来,瞬间被充实的感觉,奇妙得难以言喻。
她闭上了双眼,抬起身来,迎合他的热烈。
暂且将自己全部给他吧。
让自己的所有,都属于他。
随着他的动作,摇摆腰肢,婉转承欢。
窗外的星空映入了长安的眼中,微微点亮了慕言殊的面容。眼前的这个男人哪怕在夜里看来都像是太阳,让她恐惧,怕自己会融化在他的身下。
就这一刻,忘却昨日种种,只与他抵死缠绵。
再不想其他。
溺水,承欢(2)
溺水,承欢(2)
长安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年幼之时,她与皇姐长平共同长大,父皇将她们视作天赐的一双帝女花,自然是无限的恩宠。长平喜静,便请最为贤德的学士教导她,长安好动,便带她游历世间山水。
后来她溜出宫去,结识了翩翩公子晏清歌,这个举世无双的好公子,成了她最亲密的小晏,亲密到,再往前迈一步都不得。
再后来,长宁出世,长平夭折,父皇驾崩。
家国的重担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成了司徒氏的顶梁之柱,为了保护长宁,五年间,她与朝中内外的多股势力周旋着。
朝臣、南蛮、犬戎……
终究她是败了,在和亲西域的路上,她收到了小晏的军书。
小晏说,镇南王慕氏起兵北上,破上京,新王薨。
慕言殊当时,是如何杀了长宁的呢?
是否果决挥剑,砍下了他的头颅呢?
长安只感觉眼前一片血红,挣扎着从梦中醒来,脸上竟然一片冰凉。
“殿下,你可醒了。”
是阿翠的声音。
“我……”
长安想与她说话,却感觉嗓子极其的痛,一声也说不出来。
“那、那夜之后,您就染了风寒,太医说吃几服药,调养几日就会好了。”
还未来得
重生之帝女长安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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