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三国 作者:roushuwu3
挥得动!”
皱了皱眉,唐贺蓦地心头一跳,讶异地问道:“你向何后示好了?”
“在宫廷里呆了一辈子,别的本事没有。这风向,我还是会看的。”唐衡摸着光洁的下巴。
“就算这样,你不怕他们事后翻脸?”
“你那公公准备辞官回乡了吧?”唐衡突兀地问起荀绲来。
唐贺听他这么问,立时明白他的意思,唐衡也想在这件事过后,告老还乡,但她觉得事情不那么乐观。那些士大夫可没有何后那么好骗。
义兄子廉
唐贺揉着太阳|岤听完雨前的汇报,头痛地挥手让他退下。环视了下四周,她站起身,飘出房间,瞟了眼头顶的大太阳,感觉不到半点暖意。洛阳跟她犯冲吧。这个地方给她的回忆一直都不怎么好。然后,现在才回到洛阳没几天,又出了这档子事。
晃悠悠地飘出府,唐贺连陈氏在背后叫她都没听到。
大街上有着浓厚的年味,来来往往的人脸上都挂着过年的喜庆。这个时候的洛阳,还没有经历战火,这里的百姓比起外地逃荒的流民不知幸福多少,就算贫穷,也不会有过不下去的程度。那种过不下去的赤贫户早就被媚上京官赶出了洛阳,逃荒的民众也被阻挡在城外远郊,不准靠近。这样的洛阳看起来繁华富庶,谁也想不到几年之后,这里会形同废墟吧。
唐贺一脸的漠然之色,在欢欢喜喜的准备过年之物的人群中显得格外不搭调。
这几日四处打探门路准备出仕的荀攸会客结束,正要回家,一眼就瞄见这个婶婶冷着脸立在人群中,感觉有些诡异。微微仰着头,想了一会儿,他觉得还是顺带把这个婶婶领回荀家吧,让她这么站在大街上,太奇怪了。
“婶婶。”荀攸在面对唐贺的时候,虽然不喜欢她叫“公达贤侄”,但礼数上,他还是会尊称她为婶婶。
心情不好的唐贺白了他一眼,扭头就走。荀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算计,算计,满肚子都是算计!她那里不好!除了是唐衡的养女,她那里不好!那唐衡虽然不是好人,但是人好歹也对她有养育之恩,她孝敬一下养父,就要被休掉吗?他们圣贤书读得傻了吧!
荀攸平白受了个白眼,觉得自己很无辜。他就说,这婶婶对他很有意见。这会儿没人看见,直接就甩白眼给他了。没办法跟上吧。任她到处走,出事了怎么办?荀攸没见到当日唐贺抄家伙砍人,印象中觉得女子都挺弱,还是要有人保护才对。
唐贺穿过人群,感觉有人跟着她,愤愤地停下来。
“你干嘛跟着我!”
荀攸无奈地叹气:“婶婶,时候不早,你是不是该回府了?”
“哼!”唐贺挑了挑眉,狠瞪了他一眼。这些人明明都恨不得她离开文若,干嘛非得假好心!虚伪!没错,这小子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就算现在长大了,变得一脸忠厚老实样,但也改不了他的本质!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然,曹操在有贾诩、程昱、郭嘉等人的情况下,他那里还做得了曹操的谋主啊!可见荀攸本质上,就不是个好东西!
一连两次遭受白眼,荀攸愈加确定唐贺讨厌他。问题是,这种讨厌实在莫名其妙啊!
“婶婶,对攸不满,可以说出来的。”
“你想知道?”唐贺眯起眼。
荀攸点头,心说:你讨厌忌恨我,总得让我知道个原因吧。
抬起手,唐贺指向街头:“那个地方,几年前有一家书局。”
荀攸看向前边集市口的店铺,以前的书局如今改换门庭变成布庄了。年少时,他跟随叔父住在洛阳,常常光顾那家店,因为那家店总能搜罗到一些市面上比较稀少的书籍,故此印象深刻。但他不明白,这与唐贺讨厌他有什么关系。他不解地看着唐贺,等待下文。
“差不多十年前,我刚从颍川的乡下来到洛阳。我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我只知道我的娘亲为了我,被迫再嫁,我只知道,那个继父原本存了杀我的心。”唐贺一手叉腰,望着前方的人群,语气冷淡,“我不想死,想活下去,却因为年幼,而不知该如何是好。”
荀攸记忆力虽然不如荀彧那样能够过目不忘,但却也不太差。唐贺就这么几句话,就让他想起了当年的事。
“……我至今都还记得,为了这件事,死了多少人。那时,我日日被继父带往大牢中,听着太学生们叫着生嗜汝辈骨血的话,他们从没有人因为我年幼无知,什么也没做,而对我有半点怜悯之心。”唐贺说着说着,脸上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凑近荀攸,“呐,我很傻对不对?”
荀攸怔怔地看着唐贺的笑脸,当年的事,他并非没有半点愧疚之意,所以把她的信交给长辈之后,他就避开了,没有对这事提出自己的任何意见。可即便如此,他也无法说出,此事与我无关的话来。虽然不能想象唐贺在大牢中的遭遇,也不晓得唐衡到底是如何教育唐贺的,但仅就这只言片语,就能感觉到她当时是何等的绝望。荀攸望着唐贺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听闻,公公想要再给文若找一个妻。”唐贺退开两步,抬手摸着脖颈,“公达,你说公公是否也如同那些人一般,恨不得我死呢?”
荀攸讶异地眨了下眼。叔公荀绲想让文若的再娶一妻是为了什么,他是能理解,但是……唐贺她难道不知道文若为什么要来洛阳吗?
拍了拍手,让荀攸回神,唐贺眯着眼笑言:“不管怎样,在文若的事情上,我是绝不会退让半步的!”说完,她转身没入人群,快步离去。
荀攸望着她消失在人群之中,没有追上前。呆站半晌,他垂下眼帘,长叹一口气。也许,该把这件事告诉文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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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廉兄长,这顿你请!”唐贺一手攥着酒杯,一手抓着筷子夹菜,边吃边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大吃一顿,最幸福了!(__)
曹洪正在给自己倒酒的手停顿了一下,悄悄伸手摸摸自己的荷包,又看了眼席面,那上头已经不知道来来去去了多少道菜,一滴冷汗自脑门上滑下。
“子廉兄长,你不会忘了结拜时的话吧?”唐贺瞥见他的小动作,抬手一指,一脸的“你说话不算数”的表情。
曹洪肉疼地说道:“不会的。今儿你吃多少,都算我账上。”嘴上说得大方,他心里却在埋怨,为什么孟德大哥去剿黄巾贼寇不带上他。其他人都可以去,为什么独独留下他一个啊……害他想找个人付账都办不到。要是元让大哥在,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让他付钱了。
瞅着曹洪的表情,唐贺哪里不知道他在心疼钱,也不揭破,乐得看他心疼苦恼。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这句话是有其存在的理由的。至少她看见曹洪这么憋屈,又说不出口的时候,郁闷的心情稍有缓解。
“咦?子廉兄长,你一个男人怎么吃得比我还少?”
唐贺又扫光了一个碟子,一面抬手招来小二上菜,一面指了指曹洪面前的酒菜。那些菜自从唐贺说了要他付账之后,就没动几口。
曹洪咽了口口水,强颜欢笑:“我吃过点心,不是很饿……”
“哦。”唐贺点点头,向小二要了一道曹洪最喜欢的小菜,然后对曹洪说,“如此我便可以放心点这个了。想来,子廉兄长不是很饿不会与我争的,对吧?”
“啊……”曹洪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手,不让它伸向筷子,自我催眠。阿贺吃不了多少的,一会儿她吃饱了,就可以回去了。回去了,再吃饭,不可以在外面吃,很贵!很贵!
菜上来的时候,曹洪的自我催眠失效了。他的肚子很不给面子地出卖了他,发出了响声。虽然不大,但坐在他对面的唐贺却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响声的唐贺拍着桌子,指着他,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曹洪红了脸,嚅嚅地道:“……有……有些着凉……”
“哈哈哈……”唐贺笑得更欢了。捂着肚子,滚到一边,拍着席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曹洪恼怒地站起来,就要呵止她,却在看到她的眼泪时,愣住了。她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被逗笑的,反倒是像借着笑来掩饰她的眼泪。他的火气立即被浇灭了,小心翼翼地凑到她边上,跪坐下来,看着她又哭又笑。
记得小时候唐贺第一次哭的时候,有孟德大哥在,他和元让大哥站在边上,一起看着。路人都以为他们欺负了唐贺,实际上却是她自己在哭。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女孩子哭泣,那个女孩明明在那天之前都还是他的义弟。因此,当时的他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哄她,直接拉扯着她,逼问原因,换来她更大声的哭泣以及自己一身的眼泪鼻涕。只是今时不比往日,他不会再像那时那么不懂事地逼问她缘由了。就像孟德大哥说的那样,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是不需要问的,他只要站在一边,给予支持就够了。
静静地望着她一边狂笑,一边哭得直喘气,曹洪忍不住伸出手,将她拉进怀里,轻轻地拍打着。
“阿贺,我还是当初那句话,谁欺负你,我去揍他!”
曹洪略显低沉的声音传入唐贺的耳中,渐渐地笑声停歇了,变为低声的哭泣。
趴在曹洪胸前哭了很久,唐贺觉得发泄够了,才推开他,掏出手绢往脸上胡乱地蹭掉眼泪,但因为手绢上熟悉的香气,停下来,呆呆地看着手绢想着荀彧。
曹洪不解地望着她,哭红的双眼泛着水光,眼神凄凉,心头不由咯噔了一下。脑中自行想象了一番,唐贺被夫家虐待,不敢和别人说的情景,曹洪的拳头暗自捏紧来。这番就算是孟德大哥也无法阻止了,其他兄弟都会站在他这边的。阿贺受了欺负,做哥哥的怎么可以站着看戏!【作者:子廉将军,敢问您哪里看出她被夫家虐待?曹洪:吃都吃不饱,比我一个男人还能吃,难道还不是被虐待了吗!而且她还哭了。 作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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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彧一个人在大厅里踱步,走来走去,每走几步都要望向门外。以往这个时候,唐贺早就回来了。今天怎么还不见人影。
“文若。”荀攸路过厅堂,看到他在里边,便拐了进来。
荀彧看了他一眼,继续磨地板。
“那个……婶婶……”荀攸琢磨着该如何开口。
荀彧听见与唐贺有关,停下脚步,看着荀攸。
“……嗯,十年前……十年前,叔父……”荀攸突然觉得自己的舌头不太灵巧了。
荀彧皱了下眉:“那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荀攸惊讶地回视他,“什么时候?”
“回颍川之前。”荀彧摆摆手,不想谈这个,“与你无关,勿需介怀!后来真正有参与的人是我,不是你。”
荀攸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回想起刚才在街上时,她那一个诡异笑容,就令他十分不安。
“怎么?今天你见过她了?”荀彧见他神色有异问道。
荀攸沉默了一会儿,告诉他:“她已经知道叔公要给你再找一个妻子的事。”
一手扶额,荀彧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得知这事的,毕竟自己也是早上和父亲谈话时才知道父亲的打算的,此刻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无视了荀攸担忧的神色,荀彧急急地走出厅堂,准备出门去寻唐贺。
唐贺的身价
荀彧出门去找唐贺,却因为不知道她会去哪里,只有先去唐家看看。一般来说,女人受了委屈,都会想着回娘家。
在他离开不久,曹洪就送唐贺回来了。曹洪临走前,好生安慰着唐贺,说是一定替她出气。
唐贺站在门口送走他,一头雾水。他连她为什么哭都不知道,出什么气?挠挠头,望着漆黑的夜空看了一会儿,转身进门,不由后腿两步。
“你干嘛!”唐贺皱眉瞪着荀攸。
荀攸望着曹洪离开的方向,指着另一个方向说道:“文若担心你这么晚没回来,会出事,出门寻你了。”
“哈?!”唐贺眯着眼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他知道去哪里找我?”
“那个人是谁?”荀攸又指着曹洪离开的方向问道,边问边观察着唐贺的表情,发现她眼眶有些红,联系到刚才送她回来的人,心里感觉不妙。
唐贺收到他怀疑的眼神,心里不痛快:“不知道公达贤侄是站在什么立场问这个问题的?”
“……”荀攸被堵了一下,闭口不言。
越过他,唐贺径自回房间去了。
荀攸跟在她身后走了两步,忍不住说道:“文若,他很担心你。”
“担心到另娶他人?”唐贺停下来,转身瞪他。
移开视线,荀攸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告诉她,文若对她的心意。关于再娶一事,虽然他也觉得有个出身良好的妻子对文若的名声与仕途都好,但眼下却不是说这事的好时机。以唐贺的性格,劝她为了文若忍让,那是不可能的事。加上他对唐贺心理上已经存了愧疚感,更加说不出口。
唐贺见他不说话了,甩头走掉。
望着唐贺的背影,荀攸叹了口气。人家夫妻之间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好了。自己这次谁也不帮,谁也不管就是了。
唐贺才不管荀攸怎么想。回到房间,坐了一会儿,因为已经在曹洪面前发泄了一通,她倒是能冷静下来了。想了一下,她决定先把自己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毕竟,荀绲要找人说亲什么的,也不会急在年关,怎么也得过了这个年之后再说。到时候,看他带着文若上面去拜访谁,就可以猜出他看中哪家的女儿了。还是继续考虑唐衡这边的事吧。今天收到的消息已经可以看出形势到了一触即发的境地了。只待曹操那边剿灭了黄巾回来,有实证摆在帝后面前,士大夫们就有了充分的“清君侧”的理由,逼宫政变什么的,也变得理所当然,而不必担心天子震怒,天下诟病。
想毕,唐贺叫来雨前着手安排。
“第一,派到宫里的人手撤出来。第二,密切关注何进府上往来的官员,尤其是他们的聚会,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消息,及时传回来。第三,继续盯紧袁绍兄弟,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要报上来,说过什么话,见过那些人,吩咐下人去做什么事情,买什么东西都要!”
雨前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其他的官员要不要继续盯着?”
“不用了,领头的就那么几个人,现在是重点捞鱼的时候了。”唐贺敲打着桌面,“嗯,另外找几个人安排到家里,暗中保护娘亲。一旦情况有变,不要管任何事,直接把她带离洛阳。”
“带离洛阳?”雨前有些迷惑地看着她。有必要带离洛阳这么严重吗?
唐贺没有为他解惑,只让他照做就是。事态紧急的话,为了陈氏的生命安全,怎么样都不过分。
“另外,看到风向不对,你通知其他人手,保护爹。虽然他不让人进宫里,但我想你们这些人中,有些人是在宫中做事的。那么,必要时候救人应该办得到吧?”
雨前点点头,闪身安排去了。他不如龙井有脑子,但胜在凡事只要吩咐下去,就能办得妥妥帖帖,不出纰漏。把事情交给他,唐贺一直很放心。
两手交叉托着下巴,唐贺盯着烛火,分析着洛阳的形势。
唐衡找对了庇护者。何后耳根软,心软,只要巴结好了这个女人,何进那边也容易过关。何进为人优柔寡断,没有远见,心不够狠,不足为虑。但是在何进手下共谋此事的袁绍等人却不一样。他们在趁势发动政变逼宫的时候,是不会放过宦官的。连人家的家人都屠杀殆尽的行为,你不能期待他们会突发善心。十年前的教训,已经让她刻骨铭心,不再心存侥幸。唔,现在这样的安排应该足够周全了,可为什么总觉得哪里还不够的样子呢。
就在唐贺苦恼着,她哪里想得不够周全的时候,荀彧回来了。
当他看到妻子好好地在房间里的时候,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咦,回来啦?”唐贺回过神,就看到荀彧一脸严肃地坐在她面前。
荀彧有些疲倦地点点头,看着她不说话。有些事是不是不说出来,对方就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呢?所谓的心意相通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大约不存在吧。
“怎么了?”唐贺偏了偏头。
轻叹了口气,荀彧伸手指了指她的眼睛,发红的眼眶还看得出她哭了很久的痕迹,有些心疼。
唐贺抬手摸摸眼睛,感觉有些干涩,眨了几下,又有些难受地用手揉了两下。
“那是父亲的意思。”荀彧开口解释道。
停下揉眼睛的动作,唐贺抬眼看他。要不要娶妻,最后还是你自己说了算吧。难不成荀绲还会以死相逼?又不是每个人都像唐衡那么无耻。乃难道要和我说,父命难违?让我作个贤妻,为了你的xx退让?!你要是敢说出来,咱立刻就废了你!
荀彧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一点也没有听明白,甚至还误会了。无奈地摇了摇头,直接挑明了说:“我不会再娶。”
“啊……嗯?”唐贺张大了眼。呃,他刚才说了啥?
荀彧抬手抱住她,埋首在她的颈间,低声重复道:“我不会再娶。”
唐贺怔了怔,不由推开他,怒目而视。那她不是白哭了一场!还好后来没有再纠结这事,简直浪费她的感情,浪费她的时间啊!
“就算那户人家很好,我也不娶。”荀彧再次重复。看到她纠结的表情,荀彧只感到欣喜,她不误会就好。
整了整坐姿,唐贺故作严肃地说道:“有利你的前程哦?”雨前传来的原话。
荀彧挑挑眉:“你觉得我需要吗?”
“……”唐贺鼓起脸颊瞪他。敢情你是因为自信,才不娶的!
拉过唐贺的手,荀彧轻点着她的指尖,低笑道:“其实,我一直以为在你心里,我不重要。”
唐贺脸腾地烧红了。他这句话的潜台词不就是,自己今天吃醋的行为表明自己心里有他吗?可是,换而言之……偷瞄了眼他的脸色,回想起荀攸说他很担心的那句话,诶……
“明白了?”荀彧笑着问她。
“嗯。”唐贺小小地应了句,有些不自在地抽回手放到身后,偏转了脸。
荀彧舒了口气,放下心来。下一个要安抚的对象,要换成父亲了。这么想着,他又看了眼唐贺,有些无奈。如果要她安心呆在家里孝敬父亲,就应该把她忧心的事情先解决,才行吧。像最近这样,他每天一大早拉着她去给父亲请安,效果不大。父亲只会觉得她行事敷衍,而心生不悦。看来他该有所动作了。再迟些,就算他不想娶,父亲也会不由分说地拉他出门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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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把事情说开来,荀彧夫妻两人关系愈见亲密了。看得荀绲心里堵得慌,可偏偏找不到机会与儿子说话。眼见儿子儿媳每天都忙碌地出门,已经收到朝廷准予辞官消息的荀绲反倒闲得发慌,看着这情形越来越不满了。
一直到了过年的前两天,因为怕父亲与弟弟在洛阳过年,会想念家乡的东西。荀谌奉命从颍川赶来,捎带上了祖父的信。
荀绲看到另一个儿子在跟前,找到一个人来说说心里话,总算不再盯着唐贺挑错了。只不过,他对着荀谌说的都是对唐贺的不满。
荀谌看着父亲的样子,不知怎么地就想到了叔父荀爽。回想起来洛阳前,叔父说的话,总觉得和父亲有异曲同工的错觉,悄悄背过身去,擦了擦汗。
“……吾思,如有一女品貌皆胜于唐贺,文若定会回心转意,不再重视她。”荀绲洋洋洒洒对着儿子荀谌说了好半天,也不知道这个儿子在拿他和弟弟慈明相比较,以为他听得认真,说得更起劲了。
荀谌低着头,看着眼前的茶杯,好像听得很认真,心思却飘得老远。黄巾乱起,祖父只留兄长休若,让他也来洛阳,寻找机会。可见,祖父对朝廷业已不报期望了。大汉火德将熄。所以就算祖父知道荀彧是想帮唐贺救她的继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国家将亡,一个宦官没什么可忌惮,可是,在短短半年间遍布天下的千耳社,却是出自此人的手笔。因为唐衡富可敌国,供得起这花销,这种自出不进的生意,只有他耗得起。早些时候,他还不相信这事,毕竟一个太监哪里会有这样的远见卓识,明明只是一个贪财的小人。后来通过荀家的情报网,把整个颍川翻了个遍,才知道挖出一点的线索,那是唐衡为了唐贺这个女儿,什么本钱都肯下,才设立了千耳社。有了这个消息灵通遍布全国的组织,若是天下大乱,这就是最有价值的立身之本。如此算来,又令人觉得唐衡很有眼光。可是,这依然不是唐衡能想到的事情。绕来绕去,籍由仲豫对唐贺的评价,他才想到韩家是如何沦为荀家的附庸的,最后推断出,做这些事的人是唐贺。
“友若!友若!”
“是,父亲所言极是。”荀谌连忙回答,掩饰自己走神的事实。
荀绲瞥了他一眼,掠掠胡子,满意地点头:“晚上,文若回来你也劝劝他。蔡邕之女,才貌双全,知书达礼,怎么看都比那唐贺要更适合作我荀家的媳妇。你让他跟我去蔡家拜访,不要一直拒绝,没见过,他怎么知道人家不好。有对比,才能分出高下来!唐贺再好,也比不上人家书香门第出身的才女。”
荀谌低俯下身,诺诺地应着,心里想,不知道等会父亲回房看了祖父的信,会不会还这么说。他知道祖父的信里有说到唐贺的千耳社。可能还有说些别的什么的,但他相信,光是这一项唐贺这个媳妇现在就已经比其他所有世家出身的女子都要值钱了。
抬起头看着父亲满意地离去,荀谌揉揉眉心。虽然他不太喜欢唐贺,但才华品貌什么的,远不如这种势力有用。而且能想到这种东西的唐贺,不像她所表现得那么……唔,她好像从来没有表现得很没用……是他们都在小看她!
被这一想法惊到,荀谌倒抽了一口冷气。荀悦的评价犹在耳边:“此女见识不下于我,若是男子,当是不弱于吾辈。”如果仲豫没有看错人,唐贺不论才貌都有了,还有哪里配不上文若?
洛阳新年
大过年的时候,没人会想在这个喜庆的时候发动什么政变。因此,虽然朝廷之中气氛依然紧张,但这个年总算过得太平。
得了几日喘息之机的唐贺却觉得古人太迷信年初好运、好兆头。要是她,就会趁着人人都沉浸在欢乐之中,没有警惕性的时候,发动政变。绝对顺利,一击必中省时不说,还可以一锅端了,过年大家都赶回来团聚,绝对能省去了后面抓捕漏网之鱼的大力气。可惜,没人来询问她的意见,而她也不会把这种想法告诉给士大夫的阵营,让人家来抓她全家。
洛阳的新年比起颍川要热闹繁华许多,郭嘉每日拉拽着戏志才上街游玩,总要玩到很晚才会尽兴而归。虽然郭嘉、戏志才两人出身寒门,但两人的才华出众,又有郭嘉少年很会装乖巧讨好长辈,荀绲给了不少的过年礼。有了钱,郭嘉玩得更加疯狂,把身体不太好的戏志才累得够呛,在这种一年最热闹的时节中,说什么也不出门了。
荀谌因为年长于荀彧的关系,在这样的时节里,少不得代替上了年纪的父亲四处走亲访友,忙得脚不沾地、□乏术。这时候,唐贺打理家事的手段倒是显示了出来。根据该人的名气、声望、与荀绲关系的亲疏,分出了不同的级别,甚至她还细微地关照到了收礼人的喜好,送出的礼物总能让人心生好感。这样一来,对方往往是以上宾之礼关照荀谌这个后辈,以显示对荀绲的敬意。而荀谌本身的社交能力就不错,一时间上层社会中,遍传荀绲之子友若慈孝尊长之名,都在称赞荀家家风严谨,父慈子孝,人才辈出。
荀谌虽然知道自己能力不错,但在这么短时间内有这样的好名声,却是不太现实的。目光瞟向弟媳唐贺的时候,看到她笑盈盈的表情,就知道她在这里头动了不少手脚。唐贺倒也坦然,反正礼物送出去了,那些人收了东西,拿人的手短,在他人状是无意的引导下,说两句荀谌的好话是很简单的事情。就算对方不会说荀谌的好话,也绝对说不出不利于他的评价。对于某些德高望重的人来说,他们评价一个人,就算不刻意赞扬,只是平平淡淡的一个描述,就能把人捧上天了,所以要一个人成名很简单。这就是“炒作”啊!
荀谌一头黑线地看着她得意的笑,擦擦汗!他终于知道那个汝南傅公明为什么会臭名远扬,直至落到她的手中了。他开始还以为是唐衡以权势逼迫汝南郡守才搞成那样的,心里不由地感到这个弟媳太过可怕了。如果文若再娶,或是休了她,估计这辈子都不要想要有个好名声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这种手段更阴损的了,“三人成虎”,谣言并不会真的止于智者,更何况,世间愚民远多于智者。
荀谌看出来的事,荀绲自然也看出来了。手中抓着父亲的书信看了很多遍,越看越憋气。唐贺此举就是在暗示他,她有本事捧高荀谌,自然也有本事把他最得意的儿子荀彧给毁了。这样一来,岂不是……岂不是他的打算就此落空?!荀绲心里头就是觉得不甘心,可是,现在自己两个儿子的名声,都被她捏在手中,让他不得不咽下这口气。好在身为长辈,在某些事情上就是有特权的,荀绲开始在小事情上刁难唐贺。
只不过,这些小事情在唐贺看来不痛不痒,心里只觉得很好笑。荀绲、荀爽这两长辈表层性格不同是不同,但不得不说,遗传的力量是强大的,他们的内里相差无几,有的不过是等级上的差别,荀绲别扭的程度比荀爽要高了些。更好笑的是,兄弟俩刁难她,使出的整人手段如出一辙。
而荀谌看到这些类似的场景的时候,总是匆匆告辞,躲回房间去偷笑。同时,他心里也开始佩服唐贺好耐心,好修养了。任谁被这样的小事重复刁难都会火大的,但是她竟然都忍下来了。再看看她与荀彧的相处,荀谌渐渐觉得这个弟媳很不错了。想起在颍川的祖父,荀谌总有冲动想把在洛阳发生的事写成书信传回去给祖父看。祖父最喜欢热闹,见到这样的场面,不知道会开心到什么程度呢。
另一方面,荀攸因与袁绍等人是旧识,过年的时候被邀请去袁府做客。考虑到袁氏四代三公九卿的背景,荀攸觉得认识一下袁氏兄弟对荀彧有好处,就向荀绲提出要带荀彧一起登门拜访。荀绲自然乐得儿子结交世家杰出子弟。不仅答应了,还吩咐准备了贵重的礼物,让两人带去。
袁绍兄弟一个嫡出,一个庶出,待人接物上,有明显的区别。这区别就表现在这两人对荀彧的态度上。
颍川荀彧在洛阳士人之中也非常有名,但他娶了中常侍唐衡之女的事情,名声有所下降又是事实。
袁绍袁术两人在第一眼见到荀彧的时候,惊异于他的仪表,加上又是荀攸带来的客人,心里都存了结交之意,态度风度上都表现得很好。可当荀攸为他们俩介绍之后,袁术对荀彧的态度立刻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笑容还在,不过少了诚意,多了蔑视,随意寒暄两句,就转而与其他客人交谈,极力忽略荀彧的存在了。袁绍则不同于他的弟弟,风度依旧,笑容不变,甚至还对荀彧倍加礼遇,说话间不无表示着亲近之意,交谈之中,发现荀彧名副其实,才华横溢时,更是拉着荀彧说个不停。看到袁绍的作为,一些善于看风向的人,也逐渐聚过来,与荀彧攀谈。
袁绍袁术对待荀彧的态度看在旁人眼中,这兄弟俩的气度立见高下,估计二人日后的声名也会不同于往日了。
荀攸看了眼袁术,又看了看袁绍,心里有些感谢袁绍。如果连袁绍都不待见荀彧,那荀彧来这里就显得很尴尬,还有可能会被人讥笑,而带荀彧来的自己脸面上也会不好看。袁绍此举不仅保住了他们的面子,还向众人展现了他礼贤下士的气度,把弟弟袁术远远地比了下去。他低下头浅笑了下,不愧是能从庶出的地位获得超越嫡子的名声的人物,要知道袁隗可不是只有两个儿子。作为嫡子的袁术受宠理所当然,庶出的长子这么受重视,这个袁绍手段不错。
这样想着,荀攸又观察了下荀彧,见他没有表现出不悦,这才安下心来,自与身边的客人交谈。
这天之后,袁绍因倾慕荀彧的才华,有心拉拢这个荀家的俊才,一连好几天,派人到荀家请荀彧到袁府做客。
借由这个机会,荀彧在洛阳也打开了自己的交际圈。在荀彧自身的努力下,众人渐渐更多地看到了他的才能,忽视了荀彧娶了个宦官之女的事。偶尔有人不怀好意地提起此事,都会被旁人鄙视人品,认为此人嫉贤妒能,恶意中伤。大家都觉得以荀彧的人品,绝不是那种恋慕权势的逢迎之辈,一定是唐衡恶霸地以权势相逼,欺压良民所致。
风闻此事的袁绍多次旁敲侧击荀彧对待宦官的态度之后,觉得“深受宦官迫害”(被逼娶个名声不好的女子)的荀彧心中对宦官有怨,加之荀彧为人虔诚可信,便把他拉入了自己的阵营,想通过荀彧来探听宦官的动向,一起对付十常侍。
当唐贺拿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嘴角抽搐,手都在不自觉地颤抖。
“夫君是谦谦君子。”语末尾音上挑。
端坐在她身侧的荀彧面色不改地微笑着喝茶。
望着荀彧的笑脸,唐贺往边上挪了挪。
“知道你哪里做得不够周全吗?”荀彧放下茶碗,神色满足。这茶还是阿贺泡得好喝,袁家的茶太涩,香气也不浓郁。
唐贺因为此前一直找不到哪里错了,心里正不安着,见荀彧突然说起,就两眼放光地又挪回来,用充满求知欲的目光盯着荀彧看。
荀彧侧首微笑着说道:“朝中百官想的是一网打尽,如果只留下岳父,就会显得突兀。岳父一人独木难支,你说下场会如何?”
“啊!”唐贺惊叫了一声。原来是她一直只想着保得唐衡周全,却无视了其他宦官的存在。就觉得哪里不妥,竟然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如果只剩下唐衡一个人,不管他是不是及时倒向何后一方,事后都会被人给干掉。统治者中最不缺的就是过河拆桥的人了。何况,利用完之后,再没有其他党羽的唐衡势力大打折扣,就算何后不过河拆桥,不代表士大夫们会留下他这个尾巴,不去收拾他。
“为政之道,在于平衡之术。”荀彧轻飘飘地又抛出一句。
已经提点地很明显了。唐贺觉得自己明明知道居然忘了这一点,深感挫败。看向荀彧的时候,又带了些许崇拜之色。这个史上有名的内政高人,有大局观,视野远大而全面,王佐之才名不虚传啊!
她拍拍脸颊,立起身,她得马上去跟唐衡说,拉几个人过来当垫背,事发之后,自己趁势急流勇退,留下那几个垫背撑着与士大夫们周旋,多了一层保障,退得也安心。
“且慢!”荀彧拉住她的衣角。
唐贺没站稳,一下子跌到他怀里。
“干嘛啊!”摸着撞疼的鼻子,唐贺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这选谁作同党,也是有技巧的。”荀彧不甚在意她的瞪视,抱着她笑道,“有些人可以留下,有些人不能留下。”
“嗯?”唐贺眨眨眼,“你还想到什么事?”难道还有疏漏?
“我也只欲救你父。”荀彧轻轻捏了捏她的脸,眼神微冷,“其他人在他离开朝堂之后,都是要除去的。他们危害天下已久,不除难平天下人之愤。”他是为了唐贺才会参与到这件事里去,能帮她救唐衡就很不错了,他可没有好心到连其他人不相关的人也一起救的地步。
“乃要施连环计啊。”被捏了脸,唐贺咕噜着说话。
荀彧挑挑眉:“连环计?嗯,一计连一计,一环扣一环,确是连环计。”
“你好毒啊!”拍开荀彧的手,唐贺摸摸脸颊,指着他说道。先把人拉过来救下,让那些活下来的宦官以为得救了,没事了,放下戒心之后,再来一次,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斩草除根。
“嗯?有吗?你可知我心中有一计,可立除所以宦党。”
这意思还是他手下留情了啊!唐贺歪了歪脑袋,看着他。荀彧不是君子吗?好吧。她这个妻子不太称职,一直根据外间的传言对自己的夫君评价有误。想想也是,百分百的君子如何能在曹操手下当第一人当那么多年的。那么多的有本事有野心的家伙聚集在曹操手下,就没有人能越过了他去,可见手段了。这可是未来的尚书令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强人啊!光是君子,哪里斗得过小人,林立于诸多高手之中。
荀彧松开她,正色道:“我来与你说,那些人可以留下,那些人不能放过。”
“好,但是有个人我一定要除掉他!”唐贺爬起来去拿笔纸。
“?!”荀彧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身为唐衡的掌上明珠,有人得罪过她的妻子吗?
“蹇硕一定得死!”一想起这个人抓了夏侯惇去威胁曹操,唐贺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据说,夏侯惇因为被抓了关起来好一阵子,受了重伤,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那可是八□中以骁勇著称的夏侯惇啊!身体素质有多好的人哪,都能被折腾到在床上养伤养这么久,可见受到多重的虐待了。
见唐贺神色不渝,荀彧没有多问。既然得罪了阿贺,那就让他死得惨一点吧。
乱起洛阳
荀绲辞官后,思乡情切,一
重生在三国第1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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