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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空间守则第9部分阅读

    重生空间守则 作者:roushuwu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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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四十章 身死 下

    露在外面听见侯爷叫人过来,心里一沉,忙跑进来看了一眼。 却看见四小姐紧紧地贴着侯爷站着,侯爷一手往后圈在她细弱的腰肢上,一手指着床上躺着的夫人,不知出了何事。

    看见桐露进来,楚华谨猛地把环住裴舒芬细腰的胳膊缩了回来,背在身后,肃然对桐露道:“不是让你去请大夫,你进来做什么?”

    桐露忙屈膝行礼道:“奴婢进来看看夫人有何吩咐。”

    “赶快去请大夫!!!”楚华谨怒吼道。

    桐露忙应了声是,瞥了一眼精致的千工拔步床上躺着的毫无知觉的夫人,转头抹去眼角的一滴泪,赶紧出了上房,去二门让人请大夫进来。

    裴舒芬有些惴惴不安的样子,对楚华谨低声道:“侯爷,桐露刚才看见我们了……”

    楚华谨低头看见裴舒芬惊惶失措的样子,心下不忍,也低声安慰她道:“别怕,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可是桐露是裴家的家生子……”裴舒芬惴惴不安地道。若是桐露给夏夫人透了口信,裴舒芬相信,以嫡母夏夫人的脾气和为人,定是死也不会同意自己嫁给侯爷。

    该如何让桐露闭嘴呢?裴舒芬暗暗盘算起来。她低头看见姐姐的陈表被扔在地上,心念一动,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走过去,踏在了那陈表上。

    楚华谨不知她在想什么,看了她惶恐不安的样子一眼,心里越发怜惜起来:连个家生子丫鬟都要忌惮三分,可见她在裴家过得是什么日子!

    “你不用担心,她不过是个丫鬟,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楚华谨冷冷地说道。

    这个桐露,以前死活不愿做他的通房,也就罢了,他从来不强迫女人。他有自己的骄傲,一应女子,都自愿在他身下绽放。可是这次她若是再不知好歹,胡乱嚼舌根,他有的是手段收拾她!

    裴舒芬听了这话,重重地点点头,看着楚华谨英俊的面庞,绽开一个如花的微笑。——她已是尽了人事了,剩下的,只有听天命了。

    桐露心神不宁地在二门上等着大夫过来。她想起昨晚半夜时分,夫人突然从恶梦中惊醒,大汗淋漓。自夫人病了之后,侯爷再也不跟夫人同房。到了上房,晚上也只去桐叶或者桐雪的耳房待一待,然后歇在暖阁里。

    所以夫人床前,一直是桐露值夜。她睡卧警醒,见夫人醒过来了,忙上前仔细帮夫人擦洗换衣。夫人当时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当下就找出了她的卖身契,提前赏给了她。还跟她说,若是夫人来不及亲自送她出嫁,就让她去找夫人的娘家裴家人做主。另外又给了她一幅赤金累丝头面和一幅纯银绞丝头面,当作给她添妆……

    夫人昨晚,到底梦见了什么?桐露有些迷惑。她听老辈人说过,快要过世的人,都格外耳聪目明,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若是夫人真的梦见了今儿的事情,夫人应该不会跟四小姐起争执才是。可是如果一点迹象也没有,夫人为何要把身契提前还给了自己,还说了那些话?难道夫人梦见的,是别人的事情,跟她自己无关?

    想到夫人对她的恩德,桐露又忍不住拭了拭泪。

    看见二门上的婆子带着大夫急匆匆地赶过来了,桐露忙打了招呼,领着大夫转身就走。

    大夫跟在桐露身后进了上房,先止步在外间,对桐露道:“请姐姐先进去看看夫人准备妥当了没有。”裴舒凡近来病势愈加沉重,大夫都是到内室给她诊脉。

    桐露含泪转身道:“大夫请进吧,夫人正等着呢。”

    大夫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桐露在前面带路。

    桐露走到内室门口,定了定神,对里面道:“侯爷,四小姐,大夫过来了。”

    过了半晌,听见里面传来宁远侯楚华谨不紧不慢的声音,道:“让大夫进来吧。”

    桐露掀开帘子,侧身让大夫进去。

    大夫进了内室,看见宁远侯坐在床边,身旁站着一个娇弱俏丽的小姑娘。而宁远侯夫人裴舒凡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袷花薄纱被,两眼圆睁,一动不动。

    大夫的心里便咯噔一下。他作为大夫,自然见多识广,夫人这幅样子,看上去可是大大地不妙……

    楚华谨看见大夫瞠目结舌的样子,心里一沉,起身站到一旁道:“赶紧给我诊脉!——傻站着在那里做什么?!”

    裴舒芬见侯爷走到一边,也赶紧跟了过去,十分怯弱的样子,低着头,不敢往床上看一眼。

    大夫忙对着宁远侯唱了个诺,躬身过去给夫人诊脉。

    夫人的手严严实实地放在被子里面。

    大夫回过头来,为难地看了宁远侯一眼,嗫嚅道:“侯爷,夫人的胳膊在被子里面。”

    楚华谨不耐烦了,瞪着大夫道:“那就把胳膊拿出来!磨磨蹭蹭,误了夫人的病,我唯你是问!”

    大夫打了个哆嗦,正要咬牙把手伸到被子里面,把夫人的胳膊掏出来。桐露几步赶了上来,坐到床边,道:“让奴婢来吧。”说着,把手轻轻地伸进了被子里面,轻柔地把夫人的右胳膊从被子里掏了出来。

    大夫松了口气,对桐露低声道了谢,才伸出两个手指头,搭在夫人的脉搏上,诊起脉来。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大夫已经对桐露道:“请姐姐给夫人换另一只胳膊。”

    桐露依言把夫人的另一只胳膊也从被子里掏了出来。

    大夫又轻轻诊了诊脉,摇摇头,还拨开夫人的眼敛看了看。

    “请侯爷节哀,夫人病入膏肓这么久,今日终于脱离苦海,荣登仙界去了。”大夫起身对宁远侯楚华谨拱手道。

    楚华谨吓了一大跳,他原以为裴舒凡不过是气晕了过去,谁知竟然已经……?!

    “大夫,请再诊一诊吧!”裴舒芬瞥见楚华谨脸上难以掩饰的伤痛,忙走过来,唰地一声跪到了大姐的床前,对大夫苦苦哀求,“刚才姐姐还跟我说话来着,怎么一下子就去了呢?——大夫一定是诊错了!”

    大夫到宁远侯府也有一阵子了,对裴舒凡的病情当然心知肚明。可是他并不是裴舒凡的主治大夫。先前的大夫,本来是定南侯荐过来的神医,不知出了何事,前几天被夫人赶走了,换上自己这个以前一直给神医打下手的大夫。

    “夫人的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种事情,也是避免不了的。还请……小姐,节哀。”大夫对裴舒芬安慰道。

    桐露在一旁一言不发,泪流满面,也给裴舒凡跪下了,连磕了三个头。

    楚华谨怔怔地在床边的圈椅上坐了下来,发现自己居然如此难受。他本来以为,她做了那么多让他烦心的事,他该是厌烦她的。她死了,他该是松了一口气才是。可是在心底里,还是说不出的难受。

    他一直知道自己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看来就算……,他的心里,还是放不下她的。况且裴舒凡是他的原配发妻,夫妻这么多年,一直相敬如宾,也是有情分的。两人最大的一次争吵,就是她死前的这一次。

    想到自己刚刚对裴舒凡的粗暴,楚华谨有些羞愧难言,用手遮了脸,也忍不住流起泪来。

    若是知道他那一推,会催了裴舒凡的命,楚华谨觉得自己宁愿气急攻心,也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

    裴舒芬回过头来,却见楚华谨一脸痛悔的样子,居然还哭了出来!裴舒芬心里一沉:看来侯爷,也不是对他妻子完全没有情分……

    “侯爷节哀!这话虽说不该我说,可是姐姐如今去了,大大小小的事,都要靠侯爷拿主意操持了……”裴舒芬起身走到楚华谨身边,怯生生地提醒道。

    楚华谨捂了脸,嗡声道:“我知道,你让我静一会儿。”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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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报丧 上

    裴舒芬讨了个没趣,不由小脸通红,讪讪地站到一旁去了。

    桐露不动声色地起身拭了泪,对裴舒芬屈膝行礼道:“侯府如今要办丧事,恐怕对四小姐招待不周,还望四小姐见谅。”

    裴舒芬忙过来拉了桐露的手,亲热地道:“我们是自己人,你不用这样客气。我横竖也是无事,你跟我说说,看看我有什么能帮得上的?”

    桐露诧异地看了裴舒芬一眼,躬身道:“既如此,就请四小姐先跑一趟,跟裴家的人报个信儿,让裴老爷和夫人有个准备。等我们这里收拾妥当了,自会派人正式去府上报丧的。”

    裴舒芬听了桐露的话,脸上羞红成一片。她差点就忘了,自己还不是宁远侯府的人,还以为姐姐一死,自己就是胜利者。——若是在现代,她也算大局已定了。可惜在这该死的古代,嫁人可不是两个人出去登个记就了事的。

    侯爷连亲都还没有提。

    如今这样子,他们只有在热孝一百天内才能成婚。要不然,就得等一年以后了。谁知道这一年里,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裴舒芬不想等,也不想回去,面对裴家人的怒火。还有桐露没有解决……

    “侯爷,我……”裴舒芬不死心,希望侯爷开口让她留下来。

    楚华谨一手捂着脸,一手对着裴舒芬那边挥了挥,哽咽道:“四妹妹先回去,给岳父、岳母还有大舅哥通个气儿。我晚些时候,再专程去裴家登门报丧……”说到最后一个字,楚华谨的声音更是颤抖起来。

    裴舒芬无奈,知道她是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留下来了,便对楚华谨屈膝行礼,细声细气地道:“侯爷多保重。妾身先回去了。”顿了顿,又叮嘱道:“今儿前前后后,多亏了桐露在这里照应。侯爷一定不能忘了桐露今日做得事,要好好赏赏她才是。”故意把“赏”说得重重地。

    桐露在旁听着,右面的眉梢微微跳了两下。只是她素来沉稳,面上并未露出分毫的担忧不安。

    裴舒芬瞥见桐露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更加忐忑起来。

    楚华谨却没有答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裴舒芬的话外之音,仍是双手捂着脸,双肩不断颤抖。

    桐露便屈膝行礼道:“四小姐,请。”裴舒芬无法,只好跟着桐露出去,大夫也背上药箱,急急忙忙跟着出去了。

    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宁远侯府出了这样的事。

    桐露先送了裴舒芬和大夫出去,才折回上房,让人把赵妈妈和宁妈妈叫过来,沉声道:“好教两位妈妈知晓,夫人已经去了……”

    赵妈妈和宁妈妈一下子呜咽起来,争相问道:“怎么会这么快?!——不是说至少可以过了这个冬天吗不跳字。

    桐露正要说话,眼角瞥见宁远侯玄色长袍的一角,从内室的门帘那里往这边靠近了过来。

    “见过侯爷。”桐露忙躬身给楚华谨行礼。

    赵妈妈和宁妈妈也跟着屈膝行礼。

    楚华谨此时已经恢复了淡淡的神色,走过来定定地看来桐露一眼,转身对赵妈妈和宁妈妈道:“让桐叶去太夫人那里报信,太夫人会派人过来主持丧事。你们预备给夫人擦洗换衣,准备装棺。另外派人去外院找秦大管事,就说夫人的白事出来了,让他把各项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

    这秦大管事,便是楚华谨先前得力的小厮秦力生。兰姨娘的爹兰大管事被卸了差事,送到江南的庄子上做庄头去了。楚华谨便听了裴舒凡的主意,提拔了秦力生做外院大管事。

    赵妈妈和宁妈妈赶紧应了声是,一个去寻桐叶吩咐差事,一个去找人到外院报信。两人又带了小丫鬟去旁边的库房给夫人取寿衣去。

    上房的外屋里就剩了楚华谨和桐露两个人。

    桐露低着头,垂手站在那里。

    “你刚才在内室,都看见什么了?”楚华谨不动声色地问道。

    桐露恭声道:“奴婢看见夫人病发,就赶紧去请了大夫过来。”

    楚华谨默不作声地盯着桐露看了半天,见她低垂着细长白嫩的脖子,一动不动,很是沉着的样子。

    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嚼舌根。况且桐露是裴舒凡生前的心腹,以裴舒凡的眼光,看人应该还是有分寸的。

    楚华谨便沉吟道:“夫人刚去,这上房的事情,你先管起来。特别是益儿和谦谦,你让姜妈妈和洪妈妈一刻也不能离了他们。另外除了他们屋里原有的丫鬟婆子,再各派四个二等丫鬟过去帮衬。”

    桐露应了,连忙下去料理。

    楚华谨在上房站了一会儿,神色复杂地看了内室一眼,也转身出去了。

    他还要去裴府报丧,和提亲。

    上房里一时人去楼空,分外安静。

    过了半晌,内室旁边的暖阁里,一个生得粉状玉琢的小男孩泪流满面地走了出来。正是裴舒凡的儿子,宁远侯的嫡长子楚谦益。

    “娘,娘,你醒醒,醒醒,我是益儿……”楚谦益趴跪到自己娘亲的床边,拉着娘亲已经冰冷的手,轻轻地哭唤着。

    他年岁虽小,可是刚才他和姜妈妈待在暖阁里,已经把所有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裴舒芬刚来的时候,楚谦益本来正在裴舒凡身边描红。裴舒凡为了见裴舒芬,便让他收拾了东西跟||乳|娘去暖阁待着。

    暖阁和内室只有一个轻纱门帘相隔。

    楚谦益一开始在暖阁里面安静的描红,后来又被外面的争吵吸引,过来趴着门帘的缝隙瞧了瞧。结果就看见四姨先同娘亲争执,然后爹爹又大步走了进来,一掌将娘亲推倒在床上!

    楚谦益吓了一跳,想要惊叫,姜妈妈眼疾手快,已是赶紧捂住了楚谦益的嘴。姜妈妈知道自己和四少爷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只好紧紧地抱着他,躲到了暖阁深处……

    等屋里人走尽了,泪流满面的姜妈妈,才带着同样泪流满面的楚谦益,出来给夫人磕头。

    姜妈妈四处看了看,确信上房此时正是忙乱的时候,他们可以趁乱出去,便赶紧也给夫人磕了两个头,低声道:“希望夫人在天有灵,保佑我们少爷平安长大!”说着,抱了楚谦益在怀里,低声嘱咐道:“四少爷,要记住了,刚才的事,你一个字都不能对别人说。”

    楚谦益年纪小,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睁着大眼睛懵懵懂懂地问道:“为啥?”

    姜妈妈抱着楚谦益一边往外走,一边在他耳边轻声叮嘱他道:“等四少爷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如今一定要听姜妈妈的话,千万不能跟人说一个字!”若是让人知道,侯爷失手打死妻子,又跟小姨子有了私情,别说姜妈妈一家都会活不成,就连四少爷,也保不准会被人下黑手。

    而且等到将来侯爷有了解语花一样的新人在身边,旧人和旧人的儿子,自然需要给别人腾位子。到那时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今日的事,只怕就是侯爷和新夫人心里的疙瘩。所有知道的人,若是被侯爷和他的新夫人晓得了,怕是都活不成。

    想起桐露,姜妈妈更是不断叹息。——夫人帮桐露寻了门好亲事,还说过年后就要赏了她身契,让她出去做正房奶奶。谁知道她还有没有那样大的福气?

    “就连祖母、外祖母、外祖父都不能说?”楚谦益想不到这么多弯弯绕,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瞒着这些他信任和疼爱他的人,十分疑惑。

    姜妈妈无法,只好用他听得懂的话,说道:“四少爷要记得,若是告诉了别人,姜妈妈就会被人赶走,再也见不到四少爷了。”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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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报丧 中

    谦益从一生下来,就是姜妈妈带着的。除了娘亲,最亲近的人,便是姜妈妈。

    他已经没了娘,可不能再没有了姜妈妈!

    “妈妈放心,益儿怎么都不会说的!”楚谦益年岁虽小,却得裴舒凡教诲,是一个知道信守承诺的孩子。从此就将今日里见到的一幕,深深地埋在了他幼年的内心深处。

    姜妈妈怜惜地抱紧了楚谦益,从上房闪身出来,往旁边楚谦谦的屋子里去了。

    楚谦谦的||乳|娘洪妈妈正拍着她小睡,见了姜妈妈抱着楚谦益进来,脸上还有泪痕,忙问道:“这是怎么啦?”

    姜妈妈抱着楚谦益坐在椅子上,对洪妈妈道:“我刚才在上房门口听说,夫人去了……”

    洪妈妈也是吓了一大跳,站起来道:“这是怎么说得?——大夫不是说,可以熬过这个冬天吗不跳字。

    姜妈妈也掌不住哭了起来,哽咽道:“人有旦夕祸福,这是谁也料不到的事儿。——夫人病了这么久了,这下子去了,说不定还好些。天天拖着病得七死八活的身子,料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就是没病,也要被活活气死!”

    洪妈妈是个聪明人,听了姜妈妈的话,心里也是咯噔一声,觉得姜妈妈话里有话。可是她更知道,在大家子里,如何保全自己,便嗐了一声,换了话题,道:“我们老夫人知道了夫人的事儿,不知要有多伤心!”

    姜妈妈拿帕子拭了泪,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楚谦益,发现他已经睡着了。——今日突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这孩子熬不住了,睡了也好。睡一觉,醒来说不定就能忘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两人在楚谦谦屋里感叹着,上房东面的会芳阁里,已是布置好了灵堂。

    太夫人听了桐叶过来报丧,吓了一大跳,忙忙地坐了轿子,带着二夫人过来了。

    楚家的太夫人有两个嫡子。老大楚华谨,娶了三朝首辅裴立省的嫡长女裴舒凡为妻,如今袭了宁远侯爵。老二便是楚华诚,今年才二十五岁,在京城卫指挥使司经历司任一个从七品的经历。他的嫡妻黄氏乃是中乡伯嫡次女,两人生有一个嫡女楚谦瑶,今年三岁,和楚谦益同岁,在宁远侯府的姑娘里面排行第二。还有一个嫡子,楚谦孟,今年六岁,在宁远侯府的少爷里面排行第三。

    这二夫人,便是楚家二爷的嫡妻黄氏。她在娘家的时候,虽然是嫡次女,也是中乡伯夫人亲自教养的,管家这方面的能力,不比嫡长女差多少。

    楚家大房的夫人裴舒凡病重的时候,太夫人本来想让二夫人黄氏接过主持中馈之责。只是裴舒凡担心自己放下管家大权,就更不能护着自己两个年纪幼小的孩子了,便婉据了太夫人的好意,支着病体继续管家。

    裴舒凡刚嫁进来的时候,太夫人很有些忌惮她。不过经过这么多年,裴舒凡大事上从来没有出过错,对宗族、妯娌和长辈,都是尽心尽力。又加上终于生了两个聪明可爱的孩子,太夫人对裴舒凡的最后一丝不满也烟消云散。

    只是婆媳之间关系刚刚有所好转,裴舒凡便撒手西去。

    太夫人想到这个媳妇,不管自己对她如何,都是不愠不怒,也从来不在自己儿子面前显露分毫的不满和委屈。这样大度和能干的媳妇,太夫人认真觉得,是很难再得了。——不是不后悔当初为了打压媳妇,自己不顾脸面,越过媳妇,自作主张把儿子的两个通房抬成了姨娘。这件事,就算媳妇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怨言,可太夫人自己也是女人,将心比心,她知道媳妇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

    太夫人一边想着,一边叹息,来到了会芳阁。只见这里已经布置成了灵堂,虽然有些小地方还需要收拾整理,大体上还是不错的。

    下人见太夫人扶着二夫人的手走进来,赶紧端过来一张大圈椅放在灵前。

    太夫人坐在大圈椅上,想着大媳妇裴舒凡,悲从中来,不由老泪纵横起来。

    黄氏在裴舒凡的灵前上了香,磕了头,才起身劝太夫人道:“还请娘节哀顺便。况且大嫂一向孝顺,若是知道因为她的事,让娘伤了身子,大嫂在天有灵,一定会不安的。”

    太夫人略止了泪,对二夫人黄氏道:“你大嫂去了,你要好好操持她的丧事,既能全了你们妯娌之情,也不要堕了我们宁远侯府的脸面。”

    二夫人黄氏忙应道:“娘放心。媳妇虽然没有大嫂那样能干,可是这些年跟在大嫂身边,也学了不少眉眼高低,出入上下的琐事。再说了,若是媳妇有不懂的,自然会回来请娘的示下。”

    太夫人听了,不住点头,起身对会芳阁守灵的下人道:“小心看着。这个天,上头是灯,下头是火,灵前又不能断了哭灵烧纸的人,你们都给我放机灵点儿,别在这个事上保不住三四辈子的老脸!”

    众人忙应了声“是”,又打点起精神,按职司各自忙碌起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太夫人一边走向轿子,一边问道。

    二夫人身边的人都带有挂表,闻言赶紧拿出来瞧了瞧,对太夫人道:“未时初。还来得及遣人到宫里报丧去。”因是冬日里,天黑得早。皇宫大内到申时中的时候就不让外人再进去了。

    裴舒凡是二品侯夫人的诰命,既是皇后娘娘的嫡亲嫂子,又是三朝首辅裴立省的嫡长女。这种身份,足以当得圣上的一份封谥,自然不能怠慢。

    太夫人颔首道:“老大应该亲自跑一趟才是。”说着,便叫了上房的人过来问道:“遣人去给侯爷送信了吗不跳字。

    上房的婆子忙回道:“回太夫人的话,侯爷刚才换了孝服,去宫里报丧了。说是从宫里回来的时候,顺道要去亲家那里报丧。”

    太夫人脚步一顿,回转身来,眉头都皱了起来。她倒是忘了,裴家的老爷和大少爷也都进了京了。

    二夫人见太夫人有些担心的样子,以为太夫人是在担心侯爷,忙劝道:“娘不用担心。想必侯爷打宫里出来,再去了裴家,很快就会回来了。”

    太夫人看了二夫人黄氏一眼,叹息道:“大家都赶紧换上孝服,准备迎接亲家老爷、夫人吧。”

    二夫人黄氏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太夫人在担心什么。

    太夫人瞥见二夫人狐疑的眼光,便转身对她道:“你是京城人氏,不知道他们越州人的风俗。像这样姑娘嫁出去,不到三十就没了的,按越州风俗,娘家里有兄弟的人家,都会串连好了,一起过来‘打姑爷’的。”太夫人只暗自庆幸,大媳妇裴舒凡的三个嫡亲哥哥里面,如今只有一个大哥在京里,就算要打,估计也不会伤筋动骨。

    裴舒芬从宁远侯府里出来,磨磨蹭蹭地回到裴家大宅,已经是未时了。她一掀开车帘,便看见裴府的门前停了好几辆四轮大车,车前拉车的马十分雄骏。

    “桐月,你去问问,都是谁来了?”裴舒芬一边扶着婆子的手下了自己的车,一边对丫鬟桐月吩咐道。

    桐月应了,忙去大门那里打听。

    看门的门子见是四小姐的大丫鬟问话,不敢怠慢,忙道:“是我们二少爷和三少爷带着家眷过来了,还有大少奶奶也带着两个孙少爷上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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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报丧 下

    听见门子说二少爷和三少爷都来了,裴舒芬有些疑惑:这是裴家一家子都到齐了?——也不知道这一大家子都上京要做什么。

    坐了小轿进到二门里,裴舒芬想了想,还是吩咐人把轿子抬到上房去。她听下人说,刚来的这一大家子,都在上房里跟嫡母叙话。

    裴舒芬觉得,这三个便宜哥哥,都是嫡母的亲生儿子,也是大姐的嫡亲哥哥。自己一个庶女,跟他们已是隔了一层。罢了,就一道手把话都说了吧。省得到时候东也有人来问,西也有人来问,让人烦不胜烦。

    轿子到了上房的院门口,裴舒芬扶着桐月的手下了轿子,换了一幅哀伤的神情,袅袅婷婷地向上房的正屋行去。

    到了门口,守门的丫鬟给她通传了一声,道:“四小姐过来给老爷、夫人请安来了。”

    夏夫人如今病得在床上起不来,她的三个儿媳都在里间陪她说话。裴老爷和三个少爷坐在外间,相互叙了寒温之后,刚刚说起裴舒凡的事情。

    听说是四小姐裴舒芬来了,裴老爷忙道:“快让她进来。你们四妹今日刚去了宁远侯府见你们大妹去了。”

    大少爷裴书仁还罢了,横竖见过裴舒凡一面,还能矜持一些。

    裴家的二少爷裴书义和三少爷裴书礼却等不及了,一直冲到门口,对刚进门的裴舒芬问个不停。

    “大妹可好些了没有?”

    “我们可不可以今日就去宁远侯府看看大妹?”

    裴舒芬心里有些惊讶这几个兄弟对大姐裴舒凡的姐弟之情,又有些泛酸,不由起了心思,跪了下来,又拿帕子捂了脸,抽抽噎噎地哭道:“大姐……大姐……今儿没了!”声音清脆,连里间屋里的说笑声都停了下来。

    “你说什么?!”夏夫人的声音颤抖着从里间屋里传来。

    “起来说话,做什么动不动就要跪?”裴家的三少爷裴书礼板着脸冲裴舒芬道。他今年二十九岁,只比裴舒凡大一岁。裴书礼小时候不爱念书,都是裴舒凡给他打掩护,兄妹俩的感情最为要好。

    裴舒芬忙站了起来,又对屋里人屈膝行礼,道:“父亲、大哥、二哥、三哥,今日在宁远侯府,大姐突感不适,等大夫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娘!娘!——你怎么啦?”

    “娘!”

    “奶奶!”

    里间屋里传来一阵混乱的呼喊声。

    裴老爷和三个少爷忙进到里间屋里。却见大媳妇沈氏正斜坐在床沿上,夏夫人的头软软地垂在她肩上,已是晕了过去。

    “刚才娘在屋里听说大妹妹去了,想是一时急火攻心,便晕了过去。”沈氏对冲进来的几个男人说道。

    裴老爷走到跟前,沈氏忙起身,把夏夫人交到裴老爷手里。

    裴老爷略微把了把脉,又探了探夏夫人的鼻息,才松了一口气,道:“无事,把鼻烟拿来给夫人嗅一下就好了。”

    一旁伺候的婆子忙从柜子里找出鼻烟壶,给裴老爷送了过去。

    裴老爷接过来,打开盖子,放在夏夫人的鼻子底下晃了晃。一股刺鼻的味道飘过来,夏夫人打了一个喷嚏,醒转过来。

    她看了一眼屋里关切地看着她的人群,挣扎着又要起身,道:“我要去看看舒凡。”

    裴老爷这次没有阻止她,点头道:“你略等一等,我让人去备车。咱们都去!”

    大少爷裴书仁也点头道:“好在二弟和三弟也赶到了,我们可以一起过去。上次跟楚华谨那小子说话,我就很看不上他那样子。——这次可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裴舒芬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跳。

    二少爷裴书义和三少爷裴书礼却有些迷糊,忙问道:“上次娘让人带信回来,不是说大妹病重,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让我们上京来见她最后一面,怎么这么快就……”

    裴书仁皱着眉头道:“这事是有些蹊跷。前几天我还亲眼见过大妹妹一次,虽说是病重,可是还不到马上就没了的地步。”

    裴舒芬在旁听着有些心惊胆战,不由强笑着道:“大哥不知。这几天我日日去看大姐,发现大姐一日比一日虚弱,最近这几天,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夏夫人听了,马上接口怒道:“是不是你给舒凡送的安神茶出了问题?之前你没去的时候,她明明好好的!——没有你那安神茶,兴许舒凡还能多活两日!”

    这话在屋里人听起来,都觉得有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裴舒芬更是委屈:她的安神茶,一点问题都没有。虽说不能治病,可是也绝对不会让大姐的病情加重。

    嫡母这样说,却是完全抹杀了她给大姐的嫡子、嫡女治好过敏症的功劳。

    在她以前的那个社会,就算有老太太过马路摔了跤都没有人扶,都怕老太太反咬一口,惹祸上身。而大姐这病,自己也是揣度着,跟自己这个身子的原主的病差不离,只是到底没有把握,所以从来没有提过自己能治的事情。

    如今自己还没有出手,嫡母就已经把这责任推到自己身上。若是自己真的出了手,大姐还是不治身亡,那自己更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自己并没有主动下手害过大姐,她只是在旁边坐视不理而已。

    再说,若不是她跟侯爷有了情,她要用上琅缳洞天里面的灵药,还是有九成希望的。可是大姐若是活着,她最多就只能给侯爷做妾而已。她上辈子受够了那个不肯跟老婆离婚的男人,这辈子,怎么会让她看上的男人再有老婆在面前挡路?!

    当然这些话,裴舒芬也只是腹诽而已。她也没那么傻兮兮地在盛怒的嫡母面前叫起撞天屈来。

    众目睽睽之下,裴舒芬两眼含泪,委委曲曲地给嫡母跪了下来,低头沉默不语。

    裴老爷不知端底,只是看见裴舒芬的样儿,知道她是觉得自己委屈。可是妻子正在盛怒之中,裴舒芬是女儿,受母亲一点责备也是孝顺的意思,便没有出言帮裴舒芬说话,只抬了抬手道:“你回去后院跟你两个姐姐也都说了,让她们换了素净衣裳,等着一起去宁远侯府。”

    沈氏在旁边看了大半日,见老爷发了话,便伸手把裴舒芬扶了起来,温言道:“去吧,回去洗把脸,换上素净点儿的衣裳。再把头上的首饰去了,戴朵白花就是了。”

    一边说,沈氏一边在心底里摇头。这个四妹妹,自己的大姐病重了这么久,她日日去宁远侯府探病,还穿得这样花红柳绿的,头上居然还插着一支赤金莲花玛瑙红玉簪,打扮得跟新娘子回门似的。——虽说是庶女,可也是裴家的姑娘不是?是该教导教导了。

    裴舒芬见满屋里只有沈氏给她解围,感激地冲沈氏笑了笑,道:“多谢大嫂。”便转身出去了。

    沈氏看着裴舒芬出了大门,才转身对裴老爷和夏夫人道:“爹、娘,我们是不是应该等着大姑爷过来报了丧,再去侯府?”

    按规矩,姑娘去了,得姑爷亲自过来报丧,方显得两家依然是姻亲之家;姑娘和姑爷之间,依然情深义重。

    裴老爷咬牙道:“当然要等。等他过来,你们不要手软,给我在这府里就揍他一顿!等去了你大妹妹的灵前,再给我打一顿!”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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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吊唁 上

    氏听了裴老爷的话,十分惊讶。

    她的公爹裴老爷是三朝首辅,说话做事从来都是三思而后行,从来没有意气用事过。就算她知道公爹和婆母都极为疼爱大妹裴舒凡,也没有料到,两位老人家会为了大妹做到这种地步。不由在心底里微微叹息: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两个老人再精明强干,如今也不过是两个痛失爱女的伤心父母而已。将心比心,沈氏便把以前一直对婆母严防死守的心去了大半。

    她又看了看站在旁边义愤填膺的丈夫裴书仁,走过去轻声对他说道:“天不早了,若是那边报丧来得晚,我们就算能过去,也回不来了。”

    京城晚上都是戌时初开始宵禁。裴家现在已经不是首辅之家,没有宵禁之后还可以在街上行走的路牌。如果他们去宁远侯府去得晚,多半晚上就回不来了。

    裴书仁自己倒好说,只是不知道爹娘两位老人撑不撑得住,就走过去对裴老爷问道:“爹,卿云说得有些道理。要不,爹和娘今晚在家里歇着,我们三兄弟先过去,女眷明天同爹娘一起再过去吧。”沈氏闺名卿云。这屋里的人都是骨肉至亲,因此裴书仁也没有避讳。

    夏夫人靠在裴老爷肩上,脸色灰败,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的样子,对着裴书仁有气无力地道:“你们先去安顿下来,几个小的也要吃饭,打点他们歇息。媳妇们今天就不用过去了。”又侧过身子看了看裴老爷,道:“我和你们老爷,带着你们三兄弟,无论如何,今天是一定要过去的。——就算回不来,他们宁远侯府不给我们地方住,我就给我闺女守夜。我们待在灵堂里,他们总不好赶我们出去。”

    沈氏听见婆母这话,似乎已经怨怼上了宁远侯府。这个时候,大妹的丧事是最重要的。婆母就算要找宁远侯府算帐,也得等把丧事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办完了才是。若是在灵堂上就闹起来,丢的不仅是宁远侯府的脸面,也是他们裴家,和去了的大姑奶奶的脸面。

    在心里仔细盘算了一番,沈氏上前给裴老爷和夏夫人屈膝行礼,软语劝道:“爹、娘,您别着急。媳妇先带着两个弟妹和侄儿、侄女下去安置。等他们安置好了,媳妇过来陪着娘一起去宁远侯府。我们大妹妹金玉一样的人,可不能让他们草草率率地就把这后事糊弄了过去。媳妇一定会盯着他们,做足了我们越州的规矩,让满京城的人都看看,我们裴家的大姑奶奶就算不在了,我们也是她的娘家人。——还有两个年幼的外甥,也当接回来住一阵子,和他们的表兄妹们亲香亲香。”

    这话说到夏夫人心坎上了。她眼泪汪汪地拉了沈氏的手,从没有觉得这个媳妇这样贴心过,一时说不出话来。

    裴老爷早让到一旁,让大儿媳妇仔细安慰自己的妻子。

    沈氏也是出身书香门第,她是隆庆朝刑部尚书沈容的嫡长女,在家做闺女时也是读书习字,有几分才学的。虽然夏夫人看她有些不顺眼,觉得她过于贤惠,不高兴她主动给自己的大儿子纳通房,可是也从来没有刁难过她,只是对她有些敬而远之而已。

    沈氏以前以为婆母不喜欢她,极为害怕婆母给自己的丈夫送人过来,便早早地把自己的陪嫁丫鬟开了脸,给了丈夫做通房。平日里行事,也是照足了规矩,让婆母一点错都挑不出来才好。

    可是过了这么多年,她的儿子也生了,丈夫也对她服服帖帖,从来没有违拗她的时候。而婆母,并未如预想中一样,处处跟她过不去。除了平日里不怎么跟她说话,倒是没有一点刁难她的意思。

    沈氏硬着脾气拿大道理顶了婆母这么多年,也有些不好意思。她这才明白,自己的这个婆母,跟世面上的婆母,是不一样的。

    这个世上有一些极品婆母,那是把儿子当作自己的所有物,恨不得是自己亲自嫁给自己的儿子,视媳妇为眼中钉,动不动就要给媳妇上眼药,下袢子。看见媳妇若是同自己的儿子过得融洽,更是戳了她们的眼睛,不把儿子、媳妇弄得反目成仇是不会罢休的。

    而自己的这个婆母,却是能为儿子媳妇的共同利益着想。自己给丈夫纳的两个通房,在越州的时候,总是被婆母叫回老宅,拘着她们做针线,不让她们缠着自己的丈夫。从那时候起,沈氏的心已经慢慢偏向婆母了。如今见婆母这样疼爱女儿,心里也颇有感触。——就算沈氏自己的亲娘,也是更看重她的嫡亲弟弟,对她这个嫡出的女儿,嫁了人之后就不闻不问了。

    裴书仁见妻子说服了娘亲,便起身对两个弟弟和弟妹道:“你们赶紧跟着大嫂下去安置吧。把几个孩子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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