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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路梨花(倚天同人) 完结第29部分阅读

    驿路梨花(倚天同人) 完结 作者:rourouwu

    面馆好久了?自然要去,我站了一个时辰快饿得断气了可是真的。”说着拉起殷梨亭,向孙润之道了个别,相携出了会馆正堂。

    孙润之见得路遥笑颜明媚语声清脆,与同行大夫们所说的行医时候不苟言笑态度严谨的模样差了甚远。握了殷梨亭的手,一副灿烂神情并肩出了门去,心中一时若有所悟,惊讶感慨,忍不住低低叹道:“有道是绮筵公子、绣幌佳人,这却是走来窗下笑相扶啊……”

    路遥内力平平,加之如今满脑子都在计算去那面馆要吃些什么,自然没有听到,殷梨亭内力不弱,两句话字字句句听得清清楚楚,脚下几乎一绊,偷偷撇的路遥一眼见她毫无所觉,忽地心中一甜,两手相握,觉得这晚风轻扬格外美妙,只因想起了那阙词的下一句:笑问鸳鸯二字怎生书。

    这厢孙润之还在感叹,忽觉的肩上有人一拍,回身看去,禁不住一愣,只因面前之人他却是认得,乃是普济医会的主人傅秋燃。

    “孙大夫,在下傅秋燃,可有幸与孙兄一识?”

    傅秋燃虽不为大夫,但是执掌大半中原药材商路,更兼之普济医会之主,孙润之自然早就听闻,却没想到竟然今日会来同自己招呼。

    “哪敢哪敢,在下久仰傅庄主大名,今日得见荣幸之至。”

    傅秋燃却不与他寒暄,微微笑道:“阁下师伯叶老前辈与我和路大夫均是故交。孙兄何必客气。不知孙兄今晚可有闲暇?”

    “自是有的,傅庄主可有事情?”

    傅秋燃一笑:“今晚雅安医馆的祁津祁主事请在下在醉何楼用饭,有快马送来的阳澄湖闸蟹和滇中的松茸,极是难得,不知孙兄可愿一同前往?我也可给孙兄引荐引荐。”

    雅安医馆颇是有名,孙润之听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知道本与自己并不相识的傅秋燃为何忽然开口盛情邀请,于是问道:“这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不知傅庄主为何请得在下?”

    傅秋燃双眉微挑道:“因我极喜阁下方才那一句欧阳永叔的‘走来窗下笑相扶’。”说着直接拉了他笑道:“好菜好酒当请妙人,孙兄这几句话颇得我心,今晚明月如霜好风如水,若是虚度岂不可惜?倒不如借这无限清景共图一醉才是正经。醉何楼,孙兄莫要错过好时光啊。用过饭后还可以去戏院,那里新来了个戏班子,据说不错,祁主事请客。”说着直直拉了还有些没有反应过劲儿来的孙润之出了福林会馆,一路扬长而去。走得远了还传来孙润之有些支支吾吾的话语,“傅兄久居金陵,可识得满、满庭芳华的……阿瑜姑娘……在下可不可以请她……同去?”

    福林会馆百十来号人物此时走得剩不了几个,另一边却是同来医会的欧阳谦和谭绣宁,这几日两人均在秋翎庄的别庄之上落脚,兼之替已快临产的纪晓芙调理身体。欧阳谦此时问得谭绣宁到:“谭姑娘,在下听别庄住处的小厮说今日在城内戏园有进城刚来的戏班,上演出新的折子戏,谭姑娘饭后可愿前去一赏?谦亦有兴趣,可当相陪。”

    谭绣宁也听别院的小厮说过,那个戏班实是颇有名气,而且据说是出新戏,很是好看,听得欧阳谦建议,颇是心动。见得欧阳谦有些期待的看着自己,禁不住红了脸,几乎用蚊子一般的声音道:“欧阳公子既有兴趣,不妨同去。”说着也不顾欧阳谦回答,快步出了门去,身后跟着笑得高兴的欧阳谦。

    片刻间偌大的福林会馆主厅里,只剩的秋翎庄主管药材生意的徐天和雅安医馆的主事祁津。徐天捅了捅祁津,笑道:“明明已然九月中旬,我怎么觉得这七月初七还没过完啊?老祁,今晚醉何楼我就不去了,还是回家吃家里娘子煮的粥好。年轻就是好啊,真是羡慕的紧!”祁津却没于功夫应他,兀自算着快马运来的阳澄湖大闸蟹,滇中的松茸,加上数斤冰着的岭南荔枝,以及从京城请来的戏班,里外里几乎花了他所有中秋分红,心中禁不住哀悼,一手捂脸。

    第 八十 章 走来笑相扶

    面馆是在金陵城北一对老夫妇新开的,连名字也尚未取好,另有两个帮佣。馆子不大,但是极是干净,几张桌子条凳排于窗下。两人捡了敞亮的地方坐下,路遥点了餐饭,不一会儿老婆婆就端上两碗汤面,两个小菜,更加一壶极好的茉莉香片。刚放下来,忽见的殷梨亭正脸,禁不住一愣,打量半晌,忽然大声道:“老婆子到说这大官人看着好生眼熟,原来竟是恩公!他爹快来,咱家恩公在这儿啊!”

    这一下到让殷梨亭和路遥着实一愣,面面相觑,殷梨亭正要开口,就见得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从后面转了出来,后背已驼,脚步有些蹒跚,口中喃喃念叨:“老婆子这喊个什么?”

    “他爹,你还念叨,快来见见咱家的恩公!”

    那老丈一听,上前两步看得清了殷梨亭相貌,竟一时激动扔了手中拐棍,神情喜极,连连作揖道,“竟是殷大官人!老头子今生能再得见实是老天有眼!殷大官人这几年可好?令兄可好?”说着便要躬身行礼。

    路遥和殷梨亭一惊,连忙起身相扶,“两位老人家如此多礼殷某怎生受得起?还是莫要如此。习武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应当之事,二老无需如此相谢。”此时殷梨亭方得想起眼前二人乃是一次他与大师兄宋远桥下山,路经扬州城外时,遇到几个散落元兵抢劫村落,险些掳了这家的闺女去。二人当即几下解决了元兵,将那姑娘送了回来。其时元兵四处抢劫实是常事,对于宋殷二人来说,行走江湖更是时常遇到,随手除之不计其数。是以根本未放在心上。到不想如今在金陵再遇,颇是出乎意料。

    殷梨亭和路遥费了几番唇舌,才安抚住不停行礼的老人。一问之下才知道去年他家独女嫁到金陵,夫妻感情甚好。姑爷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人却不错。知道妻子乃是家中独女,牵挂年迈父母,便将其接入金陵城中。老人家原来便是开了面馆为生,如今重操旧业,在姑爷女儿资助下开了间不大的馆子,日子倒也过得充裕。

    两个老人极是殷勤,一连价的端出不少拿手好菜。那老婆婆更是拉着路遥反反复复细说着当时殷梨亭和宋远桥二人有如神助一般几下放倒掳劫的元兵,救了她家闺女的事情。路遥一边听着,一边含笑看着被说得极是不好意思的殷梨亭。一直低着头的殷梨亭这回发现路遥不仅吃饭吃的快,还能吃得不动声色,一边同老婆婆讲着话,一边打量着自己,竟还能毫不耽误嘴上吃东西,便连那一壶茉莉香片也被喝光大半。

    那老婆婆到如武昌郊外孙婆婆一般,极是热情。这还不算,便连话语几乎都是差不多,拉着路遥的手道:“殷夫人,你可是个好福气的。殷大官人人好,本事大,得他为官人,实在是好福气。”

    路遥被这一个‘殷夫人’说得张大了嘴,“这、婆婆,唉。”路遥抓了抓头发,还没等反应过来,只见得殷梨亭满脸通红的在桌上放下饭钱,极快告了个罪,运气提起梯云纵几乎是逃也似得眨眼间便闪出了五丈外,片刻没了踪影。

    见得两人忽然离去,那老丈对老婆婆道:“老婆子你这张嘴!没见那姑娘还梳着姑娘的发髻,看,把恩公吓跑了吧?!”

    老婆婆却是笑呵呵的收着桌上碗筷,白了老丈一眼,“你个瞎么胡眼的老头子懂得什么?我能没看见?便是现在虽不是,马上也快了!”

    “啊?这怎地说?”

    老婆婆哼了一声,将桌子擦了干净,才到:“你没见殷大官人一双筷子几乎就没停,尽给那姑娘夹菜了。一口菜只要那姑娘吃得些微不喜了些,殷大官人便绝不多夹半点。更何况看两人那眼神儿,绝跑不了,早晚的事儿!”

    ——

    这边殷梨亭揽了路遥一路运气梯云纵一口气几乎跑回了秋翎庄,方自停下。路遥见他红到耳根的脸色,笑声极是清脆,道:“六哥,这可不是我占你便宜啊!”语罢一愣,想起一年多前,武昌孙婆婆那里她也曾说过同样的话,彼时殷梨亭的反应同样如此,更是觉得好笑,继续开口道:“既然不是我占你便宜,你脸红什么呀?脸红的怎么也得是我吧?”

    殷梨亭被路遥说得几乎不敢看她,“小、小遥……”。

    路遥强忍住笑,一手拉了他进了秋翎庄。此时夕阳西下,将一路垂柳繁花染得泛着和暖的柔红色,晚风轻拂,暗香浮动,一路上鸟鸣流水之声不绝,极是动听。此情此景,让殷梨亭跳的极快的心竟也渐渐平缓下来,感受着手中路遥那边传来的呼吸起伏,自己的呼吸也渐渐和了拍子上去。

    两人一路闲逛,也全然不论往何处走。忽然殷梨亭听得路遥道:“六哥,你曾说习武为得乃是能护当护之人,如今见到这老婆婆,嘴上不说,心中想必高兴。你这二十多年,没白辛苦,能达成心愿,今后也必能坚持下去。”

    殷梨亭听闻路遥所言,忍不住抬头去看路遥神色,见得她眼中神情无比真诚,却又带着半分落寞。想起傅秋燃对他所说得过往,更兼之孤山之上路遥在提及习医本心得那一刻蓦然出现得痛苦,殷梨亭心中猛然一抽,无数情景,见过的没见过的,一时间同时涌上心头。路遥坚持的信念,痛苦的背弃,背负的过往,他如今已然明白。孤山之上他不晓得来龙去脉,只是希望她可以好过一些。如今知晓这些陈年往事,心中所想却未有改变,唯有此情更切。不由自主的张口道:“小遥,无论你习医的心愿和目的是什么,此生也必是能达到的。”

    路遥低了头,极淡的笑了笑,“或许,但愿吧。”

    殷梨亭却是有些急切的握住路遥的两只手,“小遥,你尽可信我所说。”

    路遥有些奇怪的看他,半晌开口道:“六哥,你……”

    殷梨亭几度欲言,却似又不知如何开口,只是一味握紧了路遥双手。见得晚霞染得路遥面庞泛着淡淡金色,几乎看得入迷,良久方道:“小遥,那次……我说陪你去吃鱼……”

    路遥下意识的点点头,见得殷梨亭涨红了脸庞,深吸了几口气,终于开口道:“小、小遥……以后不仅陪你吃鱼,我还……陪你一起四处行医游历,好不好?这辈子我都陪着你,陪着你一起慢慢实现自己习医的本心和所为之事……好、好不好?”

    路遥看着殷梨亭仿如琉璃明透见底的眸子,那里干净清澈从未改变过,然则比起初见,如今里面却盛得满满得情愫,便是瞎子,也能感觉到那里的温度。

    横塘侧畔,她曾不由自主的答应同殷梨亭一起游历;同样在横塘侧畔,傅秋燃的几句话让她明白这一个最最符合自己本心的“好”,才是最真实的。继而让她明白自己对于殷梨亭又何尝能用“朋友”二字以论。然而路遥忽地沉默,前世今生无数往事一时间袭上心头,历历在目。心思纷乱,她忍不住闭上眼睛,尽了最大力气来让自己可以集中思绪。

    殷梨亭默然不语的看着她,等她开口,手上握得愈发的紧。感觉几乎是过了无比漫长的时间,才见得路遥缓缓睁开双眼,极轻声的道:“六哥,有件旧事,我一直未有告诉过你。只因这件事情于我来说,想要开口实在太过艰难。”

    殷梨亭摇了摇头,“小遥,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无所谓。你若是不愿开口或者只是不知晓如何开口,不说也罢。只要你快乐高兴,过往之事又有什么只得说得?”

    路遥闻言定定的看他。这些年来无论心中怎样难过愧疚,行医路上百般艰难,未让她如这般瞻前顾后,不知所言过。然则看着眼前的殷梨亭,她忽地想到秋燃同她所说,想到这一路行来种种事情,除去秋燃,这世上自己若是连眼前这清澈如水的男子都信不过,还能信谁?于是,她微微闭眼,又轻轻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极缓慢的摇了摇头,“不,六哥,这件事情,我必然须得告诉你,否则我会终生不安。”

    殷梨亭将路遥耳际碎发清清捋了捋,别在她耳后,才温声道:“只要你愿意,小遥,尽管可以告诉我。只是我希望你千万莫要同自己为难,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值得你让自己不好过。”

    路遥为他的话心中微微一颤,同样的话,孤山之上让她紧紧攀住他,希望抹去往昔记忆中诸般不堪,而如今秋翎庄中,这话却让她有着强烈的一吐为快的冲动。

    秋燃说过,去看看你自己的心。

    她自己亦说过,这世上唯有自己的本心最是真实,装了何物便绝不会有假。

    “我和秋燃,一直有一件不对任何人提起的过往。”睁开双眼,良久幽幽得道:“六哥,你可信借尸还魂?”

    第八十一章 须似月频圆

    正如傅秋燃所说,路遥惯于选择直视那些让她难过、或是害怕的东西。是以当这句可让人极度惊骇的话被说出来以后,路遥鼓起莫大的勇气,直视着殷梨亭的眼睛,不躲不闪,等待着对面的人无比惊讶甚至惊恐的表情。可是路遥在那双无比熟悉清澈的眸子中,只看到一丝些微的诧异很快滑过,随即竟然涌起溢满的笑意,其中竟然带着强烈的兴奋与……不敢置信。盖因他想起了前些时候傅秋燃的那句话:若是有一日阿遥解了你的疑惑,想来她便是爱上你了。

    路遥不解的看着殷梨亭,却听他道:“小遥你说了,我就信。”语罢喜不自胜的揽住路遥双肩道:“借尸还魂么?小遥,你还说不信九天神佛,如今我可是信啦!”

    “六哥,你……?你不……怕?”惊异的不是殷梨亭,而是路遥自己。

    “怕?怎么会?”殷梨亭连道:“我以前便曾奇怪,小遥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卓绝医术,三哥的病多少大江南北的名医都束手无策,你却治得好,手法独到而又匪夷所思。我更奇怪以你和傅兄的年纪,竟会有得这许多经验见识。如今我是明白啦!小遥!小遥……”他双眼光华灼人,高兴的不知要说什么,只是一味反复唤着路遥名字。

    “可是……我,毕竟和你们都是不同……这许多说不清的事情……”路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殷梨亭。

    殷梨亭抚着她的长发,一颗心几乎飞了起来:“小遥你自然不同。从我望江楼识得你的第一日起,你便处处都和别人不同。那时你冲我笑,我便觉得这姑娘好生不同。唉……小遥,不同又如何了?”

    路遥这一次,竟是被殷梨亭问住了,一时居然答不上话。不同又如何了?眼前之人几时因自己行止不同而有些许微词?然则忽然思及过往,路遥本来松开的心忽地一沉,沉默着低下了头,一瞬间的气氛竟让方才喜不自胜的殷梨亭也禁不住静了下来。

    “六哥,可是你可知道,你识得的这个路遥,远非真正的路遥。”语罢她闭上双眼,似乎将自己重新放回了许多年前的那个世界。往事如流水一般,娓娓道来。水之一物,至柔至弱,却可穿石。诸般往事,虽然时过境迁,却仿似永远摆脱不掉。

    殷梨亭静静地听着路遥说着傅秋燃曾对他说过的事情。她语气不若傅秋燃起伏、情绪心神表露明显,而是自始至终清谈异常,仿佛说着别人的故事。可是袖下交握的双手上,他能感到她激荡的心绪与那些过往在她身上斧凿石刻的记忆。他一边听着,一边轻轻的拍着她,仿似如此便能将那种沉重掸去,而同时心中亦是无比庆幸:一如傅秋燃所说,那些该忘记的果然被她悉数忘记;而被记得的,殷梨亭亦信今后满满岁月中亦会渐渐淡去。

    “那人死后的一年以后,我同秋燃再一次做了一次援救大夫。那是我第二次参加地动之后的医疗救援。可是在第八天上,我出了意外,被压在了打开的救援通道下面。我在那里坚持了将近两天,最后终是没有如八岁那年幸运的等到别人救我出来。可是我最后清醒的时候,却觉得无比解脱,只想要放手离去,一死百了,不用再面对这许多不堪过往。然而天不随人愿,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便已然在独自一人处于竹谷之中,物换星移,世事大变。我在竹谷中过了八年,后来出得谷来,却不料没走多远到了金陵,无意中去了普济医会,结果就遇到了作为医会主人的秋燃。那时我才知道,那次地动之后,秋燃得了我的死讯,竟是觉得若长和我都已不在,他又有何留恋之处,竟然……”说着微微吸了口气,叹息一声,“那时我忽然明白,原来自己居然如此懦弱可鄙!只想着自己能够解脱,却忘记了最最难过伤心的会是自己的亲人。若长临走前,唯一的愿望便是我和秋燃能够好好生活下去,秋燃为了我,可以追随至此。他们爱我惜我犹如性命,我又有什么资格践踏他们的心和在天之灵?又有什么资格不好好活?欠了的就要还,错了的就要改,责任就要担,罪孽就要偿。我同秋燃相互约定,此生定然会好好活下去,为了他,为了若长,也为了做当做之事,偿当偿之债。”言罢她看向殷梨亭,轻声道:“渎职杀人,此番罪业,我只盼此生能替自己和秋燃还得清楚明白。所以六哥,路遥本非如俞二哥所言那般……也不值得你如此……”

    殷梨亭听得路遥这藏在心中有如毒瘤一般的过往说了出来,微微松了口气,将路遥耳际乱发捋了捋,开口道:“小遥,我并非大夫,二哥也不是。在我们江湖人眼里,你做得并未有错。可我知道你身为医者,心中定然日夜不安,如此努力行医只为求安心。但是小遥你需记得,我曾同你说过,有些时候当你想不明白一些事情,或者觉得心中难过,就要说将出来。无论何事,说得出来,便会好受许多。”

    路遥看着殷梨亭安然平静的神情,偌大的眼睛眨了又眨,一时间竟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曾以为殷梨亭会惊讶甚至害怕,但没想到听到这些故旧,殷梨亭的每一分神情话语与从前未有丝毫相异。这几句话,他已几次同她说过,无论在何等情景之下。情理之外,却又是意料之中。她忽然明白,在眼前这个人清澈明净的眼里,路遥便是路遥,望江楼中武当山上,从泉州到金陵,或许以后再到天涯海角无数更加遥远的地方,从未曾变过。蓦地,路遥觉得喉间微酸微紧,心间五味陈杂。

    “小遥,我怕你伤心,一直不愿提起……顾兄于你来说如师如父、如兄如友,顾兄离去于你便似山河变色一般。可是小遥,既然你愿好好的活下去,那便要活得快乐,如此顾兄九泉之下才得瞑目。”说着指尖拂开路遥额际的碎发,清眸之中无比赤诚:“小遥,以后的路我陪你好不好?五湖四海,今时明日,无论一帆风顺还是举步维艰,我愿尽毕生之力,让你真正的如望江楼中我初见的那个小遥,好像晴翠春流一般。让你觉得悬壶济世,不是为了清偿前债,而是为了真心喜爱,全心以对,便如很多年前,还没有经历过这许多恩怨是非的小遥。”

    殷梨亭说至此,却见得路遥忽而低下头去,立时心中一紧,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谁知随即却见得有几点水渍落在自己前襟之上,竟是路遥泪水。顾若长去世以后,诸多的是非、恩怨、责任需要她去面对和肩负,而哭泣毫无任何用处。自顾若长的死讯到得的那一日起,她同秋燃,便未落过半滴眼泪。然则此时面对近在咫尺的人,路遥心中一根绷了多年的弦竟是忽然一松,泪水不可控制的涌了出来。几乎一瞬间殷梨亭手足无措,见惯了路遥盈盈笑意神采飞扬,便是偶尔难过也只是埋头不语;尤其是知晓路遥对顾若长的承诺,他从未想过路遥竟然有一日会如此。“小、小遥、我……唉,我!……你、你别……”他近乎手忙脚乱的从袖中掏出白色帕子,却又不敢去擦,一时间额际隐隐渗出汗水。然则万般事由终是抵不住心中急切,殷梨亭下意识的双手揽住路遥肩膀腰身,极尽温柔的抱住了眼前之人,默默不语,却是一下下轻轻拍着她后背,仿如哄着小女孩一般。

    此时已然斜月高悬,横塘侧畔清光无限,微香暗来,水面微风撩起舞弄相拥着的二人的衣角,却是一派寂静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殷梨亭感到话中路遥渐渐平静下来,忽见得她微动,抬得起头来,眼角泪痕犹在,目光却是清亮,其间光华流转犹如星辉。

    “小遥……我……你……”

    正不知如何开口,却听得路遥道:“六哥,这一年多,同你一路行来,却是我在这世上最是轻松畅快的时光。你方才说,若长于我乃是如父如兄如师如友,可是六哥于我,却是有情有义有胆有识。”

    殷梨亭心中“砰”的漏跳了一拍,张口竟不能言。

    “往昔种种无从抹去。六哥,那许多恩怨是非以前的路遥,并非我如今所愿做。你说初见我时觉得来人如晴翠春流,今后,我便当真同你一起行走天下,做那如晴翠春流一般的路遥。”

    两句话几似日月一般,霎时照亮殷梨亭整个人,不敢置信的看着路遥。听得她亲口所言,殷梨亭整颗心仿似都要飞出来一般,不能自已。“小、小遥……你是说、你是说……你,当真?”

    路遥见得他神情听得他话语,眨了眨眼,心中些微疼痛。眼前这个男子,从初识的第一天起,便处处为她设想、担心、打算,无论何时何地,从未想过他自己要得到什么。比起他所做,自己只是方才那简单如斯的一句话,便让他这般欣喜若狂。路遥轻轻一笑,双手揽住他的腰,踮起脚尖,闭上眼睛,极轻极轻的,将自己的双唇印上他的。

    殷梨亭“唰”的一下,脑中一片空白。全身上下仿如火烧,却又悉数淡去了知觉,唯有感到双唇之上,路遥润泽的唇瓣贴着自己的,极是轻浅,可是鲜明异常。她身上淡淡的药草香味渗入到他的呼吸中,沁润心脾,动人异常。殷梨亭神智全然纷飞四散,不由自主的双手拥住路遥,双唇温热的贴着路遥的轻轻摩挲,极是小心翼翼,仿佛稍微重一些眼前一切就会消散一般。

    路遥只觉得殷梨亭的唇熨贴着自己的,温柔缱绻往复流连,虔诚的近似膜拜一般。双臂拥住自己,紧实却不紧迫,一如其情分绵恒却不激烈。他清爽的皂香味道笼罩她全身,两人气息交融,一如夜风缠绵婉转,却更加挚热动人。

    几乎本能一般,路遥微微用舌尖轻触了一下殷梨亭唇瓣,却觉得瞬时间殷梨亭全身猛然一紧,连抱着自己的手臂都有些僵硬。随即,似乎便感到有温热润泽的事物极轻极慢的扫过自己的唇齿。这次她明白为何他方才蓦然一僵,却禁不住迎了上去。一时间,唇齿相依,柔情万种,低微的轻吟化入这好风如水的夜色之中,而水面上两人的倒影却是映的愈发清晰。

    几乎过了半载那么久,两人才有些微分开,殷梨亭尚好,路遥却是不停的喘着气,身体瘫软站不起来,被殷梨亭近乎半揽半抱在怀中。而这一次,清朗月光不仅映出殷梨亭如醉一般的脸色,便连路遥双颊,也绯红如落霞。

    第八十二章 朱颜可耐秋

    普济医会最后三日乃是诸位与会的大夫们坐堂,诊视治疗各种病症。更有不少患有疑难杂症的病患慕名而来,只因此时不仅有无数名医,更兼这些大夫可以一同会诊,集思广益,对于医治棘手症状很是有益。

    由于大夫太多,会诊并未设在雅安医馆或者普济堂,而是按照傅秋燃的吩咐设在了福林会馆。便连所用药材器具也一并备下了,按照以往规矩看珍、开方、药材一律不收任何费用。

    一百多名大夫,便是哪间屋子也装不下。于是大夫们分开了房间,门口的大牌子上写了其所在的地点。路遥往年多在中院的正堂。彼处人多又杂乱,一些大夫难以适应,倒是路遥以前救援经验极丰,再恶劣的环境也能集中精神诊病,于是每每自觉自愿去了中堂,腾出安静的侧厢给上了年纪受不得吵的老大夫们。

    不过今年,主管医会的徐天和另一名主管几乎是极为有眼力见的将路遥安排在中院的花厅。此处乃是两人特意吩咐了人新辟出来的一间屋子,屋子不大,却颇是清净。房间外面更加设了不少等待的坐席,免得等待的病人进得诊室喧闹。盖因路遥和殷梨亭两人抬眉低眼间的气氛,两人就是年近四十也感受的到。加之祁津中秋分红被敲得精光的遭遇,让两人几乎立刻意识到放得两人一个清净的环境里,绝对是保住年关红利的必要条件。于是小花厅里只坐了四名大夫:路遥,欧阳谦,谭绣宁和孙润之。再加上的,则是殷梨亭和受傅秋燃所托而来帮忙整理药材进出账务的阿瑜。

    自那晚到得如今,殷梨亭和路遥几乎未曾说过几句话。路遥实在太忙,说是每日义诊到申时,而事实上每晚到了二更才勉强能将门口等候的病患诊完。而至于殷梨亭,每每最爱趁着路遥切脉问诊之时偷偷看她,脸上笑意盈然,心中如饮琼浆异常甘甜。此情此景极似当初两人一路由泉州行来,却又有不同,盖因路遥总会偷得片刻功夫,回眸冲他笑上一笑。然而殷梨亭一想到横塘侧畔极尽缠绵的唇齿相依,整个人立时犹如火烧炭烤一般。心下庆幸幸得病人实在太多,欧阳谦等人忙得团团转,未曾见到此般情景。然而这屋中剩下四人,尚有一人并非大夫,而且有些无所事事,这便是昔日满庭芳华里将殷梨亭捉弄得几次使出梯云纵的阿瑜。于是当路遥前脚被一名老大夫请走去会诊一名症状颇是棘手的病患的时候,坐在椅中脸上犹自微热的殷梨亭却觉得一个人影往自己面前一站,正是阿瑜一身紫裙双手横抱,笑得一如旧日妩媚动人,身段若水端地妖娆生姿。

    许是因为阿瑜对路遥可说是无比真挚,于是爱屋及乌,自殷梨亭初次和路遥去满庭芳华起,他就并不讨厌这个带着千丈红尘味道的女子,觉得她颇有些江湖人豪爽侠义的的大气,可又委实犯憷她那妖娆生姿的举止笑容。如今见得她近在眼前,为得拉开距离、更为掩饰脸上红晕,他他下意识得向后靠去,谁晓得这一下竟让椅子向后翻去,眼见就要倒,殷梨亭双手一推,身体借力凌空一翻,轻轻巧巧的落地,复以单脚托稳椅子。整个过程寂静无声,另一边的孙润之等人都为曾发现变故。

    “阿瑜姑娘,找殷某有事?”说着垂头向阿瑜抱了一拳。

    阿瑜见到此景,咯咯笑出了声,“我见有个呆头鹅,一连两日只知道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傻笑,笑完了便一个人低头磨咕,脸红的脸红的像猴子屁股,于是这才好心来点拨点拨他。”

    殷梨亭听得阿瑜所言,果然瞬间脸颊热透,仿似被烤的熟了,“阿、阿瑜姑娘……”

    “阿什么阿?真不知路遥怎么看上你这么个比大姑娘还害臊的笨蛋!”阿瑜鼻子里哼了一声,“姑奶奶今日慈悲心发作,好心来告诉你一声,这讨姑娘欢心呢,你这么坐着傻看傻笑是没用的。路丫头那小笨蛋看这堆病病歪歪的的家伙比看你的时间多得多啦!你要是真疼人家姑娘,又想让人家姑娘多看你两眼,须得换个做法才行!”

    殷梨亭这一听,微微一愣,随即竟然站直了身子向阿瑜再行了个礼,“殷某驽钝,还请阿瑜姑娘指点一二。”

    阿瑜拂了拂丹红豆蔻,微微一笑风情万种,“这秋色正好,城西新来的宫记做的菊花酥、菊花糕可是不错,花样味道多得是。至于路妹妹喜欢哪个,就要看我们殷少侠有多了解路妹妹的口味了。而城东的三苏坊的菊花露,到是不错。”

    殷梨亭心中一动,从这里到城西,以他轻功一柱香时间便可以来回,而路遥去会诊,按以往经验怕是半个时辰也回不来,于是连忙向阿瑜道谢:“多谢姑娘指点。小遥这几日正觉得无甚可口点心可用,这几样东西想必可解殷某所念。”说着提了剑出了门,身法极是轻快。

    阿瑜看着殷梨亭背影出了门,刚一回身,却见得方才还在诊病的欧阳谦此时已然送走了上一个病人,正在自己面前。阿瑜只见得他一揖为礼,“阿瑜姑娘,可愿指点不才区区一二?”

    阿瑜扫了房间一眼,果见得谭绣宁此时不在屋内。这两日欧阳谦和谭绣宁她亦是看在眼里,“嗯哼,你这家伙倒是比那呆头鹅多点出息,姑奶奶今日倒是发了善心照拂你们这一对对的小鸳鸯。这谭姑娘可不是像路丫头那般的吃货,倒是听说红袖斋新近从大都进了些九色玲珑胭脂,似是不错。”

    语罢懒懒的拨弄了拨弄自己衣袖,也不理欧阳谦道谢,款款出了花厅,自到院中池塘边透气去了。可还没等坐稳,就见的孙润之从屋中一路跟了出来,犹犹豫豫的走了过来,却似又有不敢,磨蹭半晌这才靠了过来。阿瑜一挑眉角,似笑非笑道:“你不诊病,过来干嘛?”

    孙润之睁了眼睛支支吾吾半晌,“阿瑜姑……姑娘,可否……可否也指点润之一二?”

    阿瑜听完噗的一笑,“那呆头鹅喜欢路丫头,欧阳看上了谭家妹子,你这厮跟着凑什么热闹?”

    孙润之被阿瑜噎得半晌说不出活,良久才牙一咬心一横,语速极快毫无停顿道,“润之是想问阿瑜姑娘你可喜欢什么东西?点、点心还是胭脂水粉?”

    阿瑜听闻竟是毫不惊讶,掸了掸衣袖,眼角一挑媚眼如丝,懒懒道:“姑奶奶可不是那两个笨丫头,咱就喜欢银子。这除了银子呢,就是男人,生的俊俏多金又老实的男人。”说着冲孙润之努了努嘴,“而你呢,现在最好赶快回去看诊,否则这看不完,中午人家吃饭,你可就要饿肚子了。”

    被阿瑜称作笨蛋丫头的路遥回来正好赶上午饭时分。殷梨亭正在门口张望,见得路遥回了来,欢喜上前:“小遥,城西新开了家点心坊,菊花酥和菊花糕做得一绝,你要不要尝尝?”

    路遥刚刚被一群老头子吵得心烦,听得有吃的,立即来了精神,“菊花酥?我到是头一次听说,快让我看看。”说着极是高兴的就着殷梨亭的手,如小孩子一般迫不及待的伸头伸脑的去看。殷梨亭见她模样,忍不住拍了拍她脑袋,笑道:“还有菊花露,三苏坊的。”

    路遥眨眨眼,“三苏坊?那是酒坊。酒可不行,诊病时碰不得这个。”

    殷梨亭道:“这个我自然晓得。我尝了尝,这不是酒,倒似茶多些。至于菊花酒,等你闲下来再喝吧。”

    路遥这边已然细细清洗了手,兴致勃勃的吃着菊花酥,边吃边道:“嗯……嗯……有红豆?太好啦!……嗯……就喜欢……这味道。”

    殷梨亭见得路遥吃得两眼放光,满面笑意的将沾在她嘴角的点心碎末抹去,道:“你慢些,莫要噎到才好。这又不是泉州。”

    路遥舔舔手指,“六哥你试试,好吃的紧。”又拿了一块,正要递给他,却忽然想到殷梨亭在诊室待了一早上而尚未洗手,碰不得吃食,于是下意识的踮起脚尖,将那点心送到殷梨亭唇边。殷梨亭见得那白皙手指近在眼前,不由自主一怔,心突的漏跳了一拍,红云上涌。路遥这才意识到似乎周围还有阿瑜等人,转头去看,却见得几人自顾自的事情,无人看他二人。她摸摸鼻子,又眨眨眼,继而笑看着殷梨亭,丝毫没有要把手收回来的意思。殷梨亭见得路遥三分戏谑却更是灿烂的笑意,心仿佛要飘起来一般,微微低了头,就着路遥的手吃了那菊花酥,入口但觉菊花清香红豆甜润。

    就在这时,忽听得殷梨亭背后一个声音传来:“路姐姐,可有看到欧阳大夫?”正是刚刚进屋的谭绣宁。

    路遥和殷梨亭仿佛如小孩子做得坏事被人看到一般,唰的一下赶紧分开。殷梨亭低头不语,可疑红晕直达耳根,路遥撑起历来的厚脸皮,揉揉鼻子道:“欧阳?没看到,我回来他便不在这里,绣宁你找他有事?不如问问阿瑜。阿瑜,可有看到欧阳去了哪里?”

    阿瑜眼睛一转,正要笑着说话,就听的前厅一片嘈杂,似有不少人过了来。其间还夹杂着“轻些轻些,快,快叫大夫!”“都是大夫,叫哪个?”“谁都行!哎呀你们轻一点!”

    听得似是有急症病患送来,几人急急抢出门去,却见得借个人手忙脚乱的抬进来一个人。殷梨亭替路遥拨开人群,路遥上前一看,禁不住一惊,“欧阳?!”

    第八十三章 新花旧陌上

    谭绣宁脑中嗡的一下,跌跌撞撞的跑到前面,只见得欧阳谦被一块门板抬着,一条小腿以一个极度扭曲的方向弯着,俨然是被重物砸的断了,鲜血浸湿了半条长袍下摆,伤口狰狞异常。谭绣宁见此情景,脸色蓦然惨白,泪水唰的便从严重直落下来,口不能言。“欧阳”二字半晌都未能成声。

    路遥反应却是极快,一步抢上,几下用力扯了欧阳下摆衣襟,在大腿上方用力系了个结以止血,还没等血液缓下来,一旁殷梨亭出手如电,瞬时封住欧阳谦腿上几处大|岤。瞬间流血之势大缓。路遥这边一边细看伤势,一边大声道:“你们几个直接抬他去后院西厢,从中堂走。徐主事?徐主事?”

    徐天早早到了,连声应到:“路大夫,您吩咐。”

    “西厢开个台,把我的东西送到西厢。去叫瞿大夫来,再送几身罩衣。”路遥语速极快。

    徐天毫不废话,立时转身一一吩咐下去,自己亲自去取路遥的工具。

    路遥这边拉起谭绣宁,“快来!”一路直奔后面。边走边听张司清同她说事情经过。原来欧阳谦在红袖斋挑胭脂的时候,红袖斋一副货柜被取货的掌柜撞翻。欧阳谦去拉那掌柜。奈何自己动作不快,一下子反到被倒下来的沉重货柜砸断了小腿。

    路遥将殷梨亭直接塞进内堂,让小厮帮他换上罩衣。临出门道:“六哥你同去,止血的事情你的手法好得很。”

    说着自己拖了犹自未回过神的谭绣宁去了另一侧的更衣室。指挥着几个小丫鬟们将罩衣帮两人换好。两人进了诊室,见得徐天果然已经将一切备好。殷梨亭和另外两名雅安医馆的小厮也都到了,而床上的欧阳谦已然沉沉睡去。路遥见得谭绣宁泪痕犹在,神情恍惚,不禁叹了口气,“绣宁,不许哭了,看着我。”

    谭绣宁不知所措的看着路遥,听得她到:“我方才看过,欧阳是胫腓双骨斜断骨折。如今止住血,性命无碍,流血主要是因为骨断面划破血肉所致。可是今日若是不把他胫骨复位好,伤口缝合,他下半辈子脚怕是要跛。”

    谭绣宁闻言,狠狠一哆嗦,却听得路遥继续道:“绣宁,我和你哥哥相熟,知道你接诊过也这种破损骨伤。如今我要你同我一到来给欧阳处理这伤。”

    “啊?……不、不行……我不行……欧阳他,不行……”

    路遥道:“不行?你怎会不行?这伤虽然不轻,但终是外伤。绣宁,你是大夫,你哥哥鹿宁是大夫,你父亲谭老前辈是宣州名医,外科颇精。绣宁,记得你自己是大夫,有些时候,不行也得行。”

    谭绣宁被路遥严肃的口气镇住,愣愣的看着她,不知如何回应。

    “现在,你站起来,和我一同去台前给欧阳做清创。莫要让你谭家世代名医的声名扫地。”

    谭绣宁此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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