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 作者:rouwenwu
“司空夫人莫急,其中缘故珍娘最清楚,只管问她就是。”有一样必须坚持。王家清白。
“我想找个清静地。”墨紫语气坚决。天下,就是强权有理。客客气气,没人搭理。
“阿鸢,带司空夫人去。”单氏吩咐。
“不必了,我去尘娘住的地方。”墨紫拉着人就走。
小衣横眼扫一圈,跟上。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496章 荷塘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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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荷塘涩色
王家偏北隅的一处屋子,是尘娘独住的。屋子有一半造在荷塘上,所以从屋后直接能下小船。隔开荷塘,对面就是王霆的居所,白墙乌瓦,屋檐叠叠,看上去很朴素。但在王家,越是朴素的表象,越是奢华的内里。
“这个王五,有奇怪的嗜好,把屋子造在荷塘上。”小衣撇撇嘴。
尘娘张张嘴,最终没说话。
墨紫手一摸眼一看,就知道这屋子是新建的。黄梨木的四围,紫檀沉香的梁,屋里的家具全用红木。墙上有画,落款无雨,是王霆的字。画上有诗,题者——林珍儿。
她眯起眼,“这算是金屋藏娇?”
尘娘咬住了唇,眉锁愁烟,“至少,他是个君子。”
“所以郎情妾意,比我想象得好。”你作画来我题诗,挺浪漫。
小衣柳叶眼倒竖,“你要给人当妾?”被裘三娘和墨紫影响,她已经认为当人小妾是不可思议的想法。
“别告诉我你一开始就是自愿卖进来的。”墨紫语气有些严厉,“望秋楼没有苛扣你,你有一笔不小的积蓄,又跟白荷无忧她们合份开铺子,即使不作葛秋,也衣食不愁。”
尘娘连连摇头,“自然不是。放着好好自在的日子不过,我为何要给人当奴婢?是我大哥。”
小衣火大,“怎么又是他?我一剑结果了算。”
“他赌性不改,欠了万两银子,不经我同意就将我卖给了青楼,还是终生死契。一开始,我不认,大哥所作所为也让我心寒,干脆一状将他告到上都府衙。但官府说,我父母早丧,长兄如父,据大周法例,可以卖我抵债,驳回我的状子。又说我目无尊长,状告自己的哥哥,将我贬为官ji。一切发生得太快,三娘无忧都不在上都,多亏霆公子听闻此事,出面周旋,捐了一大笔银子,才最终改判到王家为奴。”尘娘长叹一声,“生就是我的命,上辈子欠了我兄长,要用这辈子来还,如今只庆幸遇到的是好主子。”
“傻丫头。”墨紫皱紧眉,“完全被人陷害了,还感激庆幸。”
“陷害?”尘娘想都没往那儿想,只以为是兄长没出息。
“不是陷害,你哥会输那么银子;不是陷害,官府会贬你为官ji;不是陷害,偏巧三娘无忧都不在;不是陷害,王霆赶得那么巧救你从一个苦海到另一个苦海。我猜猜,你签的不但还是终身死契,而且绝对不能赎身。自赎或他人赎,都不可以。还有,这事发生在皇上决定和谈的旨意之后。”处处都是精心算计过的痕迹,尘娘是个香饵,钓她。运气好一点,还能钓元澄。
“墨紫,你猜得都对,不过——”尘娘一直是个有主见的人,从她不肯嫁霍八开始就不懦弱,只是恶势力太强,超出她能抗争的范围,“霆公子不会是那个设下圈套的人。他其实很简单,喜欢游学教书,对考举当官没有半分兴趣。”
“我不对自己从未见过的人妄下定论。”就算不是王霆,也一定是王家人,“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可知他年底要娶公主?”
尘娘知道墨紫的意思,刚才小衣直接就问了,“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是知己。我懂得分寸,也不敢奢望,但求公主嫁进来前,能这样,隔塘相望。”
感情,真不是任何人可以控制的。墨紫看着这个已经为情所困的女子,默默无言。她可以尽力去帮她争取自由,但她对她的爱情走向无能为力。
“他若喜欢你,就会把卖身契还给你。”小衣反倒是大胆直言的那一个。
“他就算还给我,我也不过从王家的奴婢变成了官婢,因为判书上写我永为奴籍。”一个让人对未来毫无希望的宣判。
“除非皇帝特赦。”墨紫读过一遍大周全法。如果尘娘是饵,她和元澄是鱼,王家人钓上来之后,想做什么呢?若只是为了打压嘲笑,未免太幼稚了吧。
赞进突然出现,“墨哥,不远处开了扇小门,走进来的两人十分鬼祟。”
墨紫看向尘娘。
尘娘奇怪,“霆公子喜欢往外跑,所以就特意开了道侧门,方便进出。这两日他都在家,应该不会有人用那道门才对。”
墨紫走到窗边,从缝里往外瞧,前面有片假山花园,只见一个中年大叔和一个青年小伙匆匆而过,走路的样子确实心虚,两三步就东张西望。两人之间没有交流。
“是录管事。”尘娘悄悄说。
“哪一个?”墨紫问。
“年纪大的那个,在大老爷身边管理杂事。另一个我没见过,可我也来了不久,多半是哪房的小厮,但肯定不是霆公子的人。不知他们如何进得这门,平日都上锁。”尘娘的话里信息含量不少。
墨紫观察到录管事手背上有一块青斑。
“不是府里的小厮。”赞进却否定掉,“他腿跨向外,衣上铺灰,骑马长途,而腰间鼓梗,分明藏有弯刀。墨哥,此人——”
“来自大求。”墨紫接话,“现在是秋天,他却只穿一件单衣,挽袖还冒汗,可见是耐寒的北方人。大求男子不梳髻,但喜欢从发根结多辫,自小如此。他虽梳髻,发根松而弯卷。只要仔细看,熟知大求人习性的人就能发现不同。而且,他进了这府,可能心情上也轻松了的缘故,大求豪放的特征十分明显。”
“大求人?”尘娘懂时事,“大求与大周关系僵化,说敌对都可以。为何大老爷的管事会带个大求人进来?莫非——”有些话不好说出来,因为会导致可怕的结果。
就在这时,墨紫想起王阳临死前对她说的话。他疏于管教,王家将要遭难,若能救十娘——她眼睛陡然睁圆。不会吧?难道另一个和大求勾结的是王鹤?可是,王家在大周的地位已经无人能及,看这些低调的奢华,也不会缺钱。大求歧视汉人,王家就算投诚,将来也不会受到器重。为什么呢?
“墨哥,我跟去看看。”赞进提议。
“不,王家一定潜伏高手,你会被发现。”墨紫考虑周密。
“尘娘,你说想留到公主嫁进来之前?”她问尘娘。
尘娘冰雪聪明,“你想让我打听吗?”
墨紫摇头,“不用刻意的。只要你留意一下那人会不会从这个门离开,什么时候离开。帮我多个心眼,但千万别自己冒险,我会让赞进来取消息,你告诉他就行了。”
尘娘忙应了。
“还有句话,我想问清楚。”墨紫发现尘娘在听到公主嫁进来时的落寞,“如果公主允你和她共侍一夫,你留还是不留?”
尘娘猛然抬眼,唇启又闭,半晌后,吐不出话来。
“那我再问你,如果王家和大求勾结,被皇帝抄家问罪,王霆就算不知情,也逃不出流放,贬为庶民的命运,到时没有公主,没有任何人会留在他身边,你跟他,还是走自己的路?”她不能参与尘娘的爱情,但她必须了解她真正的想法,才可以知道怎么做。
尘娘仍是没说话,但她表情困扰,显然思绪混乱。
“你好好想,有了答案就告诉我。”看过身边女子们不同的感情路,墨紫发现只要坚持做自己就好了。莫愁的决绝,皎娘的疯狂,香十九的认命,卫六的坚忍,旁人无法理解,评断是非对错,但对当事人而言,只是爱了以后去承受不同的结局,无怨无悔。就好象尘娘,应该深受女强盟的影响,对一夫多妻无比反感才对,可是遇到了王霆,还是情不自禁付出了。
尘娘点了点头。
墨紫没有再回赏菊宴,既然蛮横了,就蛮横到底,带着小衣赞进扬长而去。
回到元府,见元澄居然白天就在家,笑他,“把酒戒了之后,人家嫌你应酬无趣,所以早早把你赶出去。去了谁家,这么中我的意?”
“礼王府。”元澄自己换了袍子,“礼王对我没把他女儿带回来很是不满,直言要我对她的清白负责。我说了一句话,他火冒三丈,把我赶出来了。”
“说什么话?”两只耳朵竖起来。
“我说,你女儿是已出嫁的妇人,何来清白可言?让我负责,安远侯家的公子怎么办?俗话说,好女不二嫁。”元澄复述一遍。
“你这是一句话吗?三句话呢。”墨紫挑眉,“别说礼王,就是武幽燕,听了这话会拿刀砍你。她虽然嫁了,但没有洞房花烛,还是清白姑娘家。”
“我不那么说,难道还顺着礼王的话负责下来?恐怕到时就是你拿刀砍我了。”元澄对爱妻嘴贫,“你呢?不是赏花吗?我以为至少要到傍晚,甚至留你晚饭。”
“别说晚饭,午膳我都没吃。王家真是本事大,知道怎么在你心上拉一刀再撒盐,让你疼又不好抱怨。”她虽然蛮横了一次,但在说话间留了较多余地,并没有直接骂三门。
这下轮到元澄洗耳恭听。
墨紫不敢落下半点细节,几乎是原话照搬,一一对他说了。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497章 一群老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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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7章 一群老妈
听完墨紫讲述,元澄沉吟。
墨紫又道,“王家和大求如果勾结,究竟为什么?还有尘娘的事,只是为了嘲笑我的出身?总觉着当中缺了条线。”
“你觉得王家不是为财,可能他们的富贵就是从见不得人的交易中来的。大周暗中有多少人和大求仍有买卖往来,十只手都未必数得过来。尘娘之事,确实有陷害的痕迹,甚至可以推断出是皇后的示意,原因也能知道,多半和萧维有关。本来打算得挺好,自家侄女嫁进敬王府,王萧两家结亲,权中之权,贵中之贵。你横插一杠子,如今萧维仍是独身,王十娘姻缘受阻。皇后借此羞辱你,也在情理之中。她把你叫到宫里的那次,就是警告你别对萧维有非分之想,可见她并不似传闻那般大方贤惠,逃脱不了家族利益的争夺。两件事之间到底有没有关联,不进一步查证,却很难说。我暂时想不到,也无法假设,要和张震苏岚他们商量一下。”元澄从不逞能。
“其实,让我在意的,是王阳临终前的那些话。不知怎么,想得越多,越起鸡皮疙瘩。他说王家将受灭顶之灾,又请我救十娘,好像是预言一样。”一旦记起,心中波动不平。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又是你外公,应该是真心话。”元澄提到外公这个称谓。
血缘关系难以彻底断绝,墨紫何尝不唏嘘,“和大求私通,应该是王鹤领头,以皇帝的仁爱,不会累及无辜,要用灭顶之灾来形容吗?”
“除非谋反。”元澄淡淡道出。
“谋反?”墨紫愣了愣,“不会的。王家是文臣,没有兵权,又没有皇族血统,出师无名,谋反就是自取灭亡。日子过得好好的,没事找事干么?”说不通。
“到底是有王家一半的血脉,不自觉就为自家人说话。”元澄笑了,“我只是照王阳的遗言来想罢了。”
“我不是替他们说话,不过觉着找不到必然性而已。”墨紫自以为挺客观的。
“若按你的想法,一日三餐得饱,春夏秋冬有衣,结实大木船一只,心满意足了。”元澄却暗指墨紫主观。
墨紫知道他说得对,每个人追求的东西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
“我请尘娘帮忙留心,但她自身难保,咱们也别期望过高。你一向擅长放探子弄情报,不知道王家有没有你的人?还有皇后那里。”现下没有别的有效手段,只有盯梢。
“有是有,不过不受重用,只在外围做事。”这么一想,王家和皇后真是很小心。如此滴水不漏,越说明其中有鬼。
元澄走到墨紫身边,伸出手给她揉开打结的眉心,“你也别伤神了,我会想办法查清楚的。”
墨紫把头靠在他身上,舒服享受夫君的按摩,“生孩子笨三年,我脑袋真是不够用了。”
元澄呵然笑,说些闲话,从这些麻烦事中扯开去。
过几日,尘娘通过赞进传消息来,没有再看到那个大求人,线索一时中断。经过赏菊宴,墨紫也懒于再应酬,对外托病,称水土不服,让元澄独挡八方风雨。她也没有假病倒真活跃,一出元府会有多少眼睛盯着,不想而知,所以乖乖在家。
这天,迎来她的好姐妹们,除了不在上都的杨悄,红梅和出不了门的尘娘,三娘,白荷,绿菊,无忧,秀姐和洛娘都到齐了。一进来,就把带来的丫环婆子遣到院外。
“红梅不是跟你在一起么?”府里没丫头,厨房送来一桌子吃的,又在一旁煮上茶,自己动手。
“盐场走不开,谁让你赶着最忙的时候来?”裘三娘开了两处盐场,皇帝特许经营,又是朝廷指定盐商,日赚斗金。
“什么时候你才不忙?不是我说,赶紧再怀一个,这回一定要是儿子,省得你婆婆要给你相公物色小妾。”秀姐身边一群小小丫小小子,秀姐的女儿最大,帮忙照顾,很是乖巧。
除了绿菊,都当妈了。洛娘还是两个孩子的妈,生了一男一女。这女子也许前二十年太苦了,老天爷补偿得分外优厚。
“闺女好,贴心。”裘三娘说得轻松。
墨紫眼尖,见她挑眉,就知没有表面上说得轻松,“怎么到哪儿都逃不开婆婆?”
裘三娘努努嘴,“你不逃掉了,白荷也是。记住了,将来给女儿挑女婿,选个没娘的。”
洛娘正在努力修补与夫家的关系,闻言骇笑,“也不是所有的婆婆都那样。”
秀姐泼冷水,“你这是自找罪受。好不容易你相公有决心跟家里分开,自己偏偏硬要凑上去。好人吃亏,懂不懂?”
洛娘善良,只笑不抱怨。
墨紫帮抱着白荷的大头小丫,听她们聊,在只字片语间补完整画面,只觉得太怀念这样三姑六婆的聚会了。她虽然不喜欢宅斗,但对于八卦是很欢迎的。女人苦大仇深,常常碎嘴一下,能缓解心理压力,有助身心健康。
“婆媳问题还好解决,分家单过,送妾上门,我不发话谁敢收。我娘家才是麻烦。爹病重了,我继母三天两天来要银子,给她送好大夫送好药,一律不领情。裘家的铺子多亏了钱关门大吉,田租不到年底又收不上来,诺大份家业说败就败。这不,我昨日回来的,晚上就让人找我过去,知道又要干什么吗?”裘三娘那猫眼最终落在墨紫身上。
墨紫领会,“该不会是打红萸的主意?”
裘三娘拍掌,“不愧是最明白我的。大概爹漏了口风,又打听到赚着大钱,死乞白赖要我归还祖业。我说卖了,就跟我瞪鼻子上脸,说我不孝。闹到大半夜,把三郎惹恼了,叫人赶了出去。笑死我了。”
墨紫暗自庆幸,不是为了红萸,而是为了三娘夫妻的和睦。要知道,这桩婚事能成,她起了很关键的作用。期间,多少纠结多少懊恼,就怕自己害了三娘一生。
“你爹病好些了么?”无忧问。
裘三娘摇了摇头,“这回恐怕真是不行了。”但她羽翼已丰,有夫婿有事业,不会再担心继母搞鬼。
“那就当尽最后的孝道,待他走了,再整治你母亲家吧。”无忧金玉良言,“毕竟是亲爹,别让你继母在这上头编派你的不是,不然你那好面子的祖母和婆婆正好抓了机会。”
“我知道,忍着憋着等着。”裘三娘很尊重无忧的意见,剥个青橘子给她,又对墨紫说,“无忧姐姐又有了。”
墨紫连声道喜。
“我本不想再生了,让这几个常常念的。”无忧有些无奈,有些欣喜。
“你公公婆婆过世,那边还能拢得住你相公?如今早晚相对,不多生几个,亏。”裘三娘有点说笑的意思。
“我也觉得做人要厚道。无忧姐姐忍让正房多年,她却变本加厉,连刚出生的宝宝都不放过,实在不能再让了。”连白荷都忍不住主持正义。
墨紫又大概猜到了前因后果,不详问,只说最关心的,“尘娘的事,你们知道多少?”
这话一出,大家都哑巴了。
还是大姐无忧先开口,“这事发生得太突然。早上尘娘的兄长就带人绑她走,尘娘丫头给秀姐送信,秀姐就让徐九的手下堵了路。尘娘决定报官,谁知居然说她要服从兄长,卖了还不能说委屈。这还没完,又反问她的罪,到下午就成终生不能赎的官ji了。我和三娘接到消息赶回来,她已经入了王府。我们动用官场上所有的关系,就是不行。不能赎不能买不能探,人就跟石沉大海了一样。”
“三郎说,王霆若是把尘娘放出来,尘娘还得当官ji。一旦入此籍,就得皇上特赦。这种事要去跟皇上求,乌纱帽也难保了。皇上以为沉迷女色,非问罪不可。”三娘也尽了力,“你才回来几天,怎么知道的?绿菊说的?”
绿菊摆手,“我没说。你们都叮嘱不要一见面就把墨紫气急了,我什么都没说。”
“不是绿菊。第一天没气着我,第三天气着了。”把赏菊宴的事大概一说。
“真是飞来横祸,尘娘怎么摊上这么个兄长,简直不是人。”洛娘罕见说狠话。
“好在王霆对尘娘还不错。”白荷乐观。
“要我说,就得用江湖手段。无忧,跟傅盟首说说,他身边高手多,趁夜派人把尘娘救出来,从此远走高飞。”秀姐义气。
“最难的不是这些,而是尘娘不愿走。”无忧是过来人,比谁都明白,“是不是,墨紫?以你宋地第一夫人的本事,只要跟皇帝开口要一个歌姬,皇帝一定会同意。”能和皇上开口,并不会倒霉的,只有她了。
“是,她说要待到公主进门。”墨紫以为,那只是借口,尘娘自欺欺人的借口。
“到时,你都走了,远水救不了近火。”裘三娘一语道破。
“现在我怕的,不是这些。”而是那背后蠢蠢欲动的阴谋。
今天双更。
第二更8点半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498章 谁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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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 谁的阴谋
目瞪口呆。
墨紫目瞪口呆。
她指着站在元澄身边的那几个人,诧异问道,“他们怎么进来的?”
最爱饰物为臂环的高大男子单眼一眨,“墨哥真是让人伤心,刚刚对过面,居然没人出来我。”
刚刚对过面?她今天对过面的,只有闺蜜们和她们带来的丫环婆子——
“啊?你们男扮女装?”怪不得,她出院子就奇怪怎么看上去少了人,“徐九扮女装,我能理解,可才子萧三郎怎么会——三娘不笑你么?”而且,萧家除了萧维不得已,其他人从不和元澄有来往。
“我这才子之名已经让贤。”已婚男人不吃香,王霆游学回来就没他萧咏的事了,“在下正为皇上秘密办差,特来与司空大人一见。”
“等等,墨哥,什么叫我扮女装你能理解?”徐九要追根究底。
梅山笑道,“墨哥的意思,就是九爷您干什么出格的事,她都觉得不出格。”
“梅山先生,正解。”墨紫见到故人,想起当年热血的自己。
徐九哈哈大笑,“司空大人,墨哥就是变成了您的夫人,仍一如往日活泼得紧啊。”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元澄笑望墨紫一眼,“留你姐妹们吃晚饭吧,难得来一趟,不用管我们了。”
墨紫直觉这些人凑在一起,定然和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有关,“有眉目了么?”
“暂时没有。不过,萧大人和九爷都遇到些趣事,你要不要听听?”从认识墨紫后,元澄就很喜欢让她参与到自己的事中来。她总有独到的见解,令他欣赏不已。
“什么趣事?”墨紫眼睛一亮,忘了院子里还有人等她回去,径自坐下来。
萧咏先说:“尘娘被判为官婢那日,王霆约我喝酒。”
果然有点意思,墨紫聚精会神。
“他不止约了我,还有好几个当初一起在太学读书的同学。吃到一半,他的贴身小厮跑进来对他说了几句悄悄话,他脸色变得很难看,立刻说家有急事就走了。我当时靠窗坐,好奇心使然,往下看了看,除了他和小厮之外,还有另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我没见过那人,但记住了他的一个特征。他手背上有一块很大的青斑。”
“录管事”墨紫还记忆犹新。
元澄点了点头,“正是。几乎可以肯定,王鹤与此事逃脱不了干系。再听听看九爷的。”
“司空大人,您别再喊九爷九爷的,我可承受不起。”徐九苦着脸。
元澄不应。
徐九只好继续说,“帮里半年前买了个小码头,地处偏僻,多停渔船。一开始也没发现不对劲,后来才知道这码头的原主接黑船。都说夜路走多终遇鬼,秘密太多,他说不干就不干,骗我买下这糊涂摊子。为了这事,我抠死了,但也没办法,万一让官府查到,也不能撇得一干二净,只好亲自带着兄弟守夜,遇到不明不白的船,只说码头换了主人,要做私用,挡回去。可是就在四个月前,发生了一件事。”
那晚有雨,码头无停船,黑的白的都没有。
徐九还想处理得差不多了,以后可以不必再亲自守。突然兄弟来报,说有可疑船只正在靠近。他立刻到码头上去,让帮子们点了明灯,喊话让船只换地方停。
不料那船夫不肯走,“船上有娇客,下这么大的雨,小船难行,希望高抬贵手,下了客立刻离港。”
徐九老江湖了,怎能让他三言两语哄过去,“此乃私港,不收客船。雨虽然大,风浪却平,还请驾船离开。”
谁知,就有一个女子撑伞出来,用娇滴滴的声音说,“我们离开时就定了在此返港,定金都付了,就算换主人,也该遵守旧约。我家小姐体弱,怎禁得起船寒水冷,各位好汉行个方便,要加多少银子都好说。”
徐九是个怜香惜玉的,见真是女客,就想即便黑,也黑不到哪儿,于是放船靠码头。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小小的船上竟然下来七八个戴纱帽的女人,又搬下十几只箱子。
打伞的那位给他一包沉甸甸的银子,“多谢好汉。不知可否借几辆马车?”
徐九凭江湖经验,觉得这些神秘人来头不小,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说,“不必说借,别嫌弃马车简陋,这包银子就当是买车的钱,不用还了。”立刻叫人赶来三辆拉货的车。
打伞女沉沉笑了两声,“倒是懂事。你大方,我们也大方,就饶了你们的命。记住,把嘴把严,否则——”
徐九就见白光一道,左右袖子突然多了两条口子,便知遇到了高手,连忙带着兄弟们退远,直到那些人把箱子搬上车离开。
“你遇到了一个高手,和王家或者大求有何关联?”墨紫打断他的回忆。
“墨哥以为我真怕了对方不成?我不过觉得这些人委实来路不明又诡异,所以表面积弱,想要暗地查看我猜得对不对而已。”徐九笑出一口白牙。
“你猜了什么?”墨紫问。
“我猜这打伞的,是公公。”徐九道。
“呃?”眼睛眨啊眨,“公公是指——太监?”
“那人嗓子虽细,手掌大指节粗。当风吹帽纱的瞬间,我看到他的喉结,比起一般男人来没那么明显,但还是有的。至于另外的七八人,就难断了,只知道功夫不差。”徐九有根有据。
“那你猜对了吗?”墨紫很关心答案。
徐九又是一笑,“墨哥,那夜大雨,地烂泥湿,什么车轱辘压过去都会有印子,更何况豹帮货车的轱辘是特制的。我帮中最好的追踪手,在北城郊找到了废弃的货车,同时发现有三辆马车的轮印进了城。”
“去了宫里吗?”
“到这儿就不能确定了。那些人鬼鬼祟祟,却能顺利入城,难保有守卫是他们的同伙,我的人要是在城门附近追查,就可能打草惊蛇。但在居夜门那里,他们打听到清早就有一辆马车入宫,极有可能是分几路走。”对方很狡猾,走专倒夜水的小门,而且都是太监出入,不引起注意。
“也有可能不是。”墨紫考虑各种可能性,“会不会是你想多了?即便是宫里的太监,没准跟萧三爷一样是奉旨外出办差,还有十几只箱子呢。”
“他们搬箱的时候,差点有一箱脱手,打伞那位急吼小心危险,喊出一个娘字,大概怕我们听见,声音就低了下去,那可不像在骂娘。”徐九知道墨紫说得不错,但他这么猜,是结合了事实依据以及这么多年的江湖敏锐力。
“娘娘。”墨紫脱口而出,“皇后娘娘?”
“我对那些箱子的兴趣更大一些。”深更半夜,运进来的是什么?元澄疑惑。
墨紫头都大了,不听还好,越听越糊涂,“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一团乱线。怎么知道的事情越多,反而越理不清了呢?设计尘娘的王鹤,藏有大求人的王家,深夜运箱子的皇后,搭得上吗?”
“不过,事情都围绕着一个点。”萧咏说。
“王氏。”元澄又补一句,“还是在大求提出和谈之后。”
“既然明确了人,只要盯着他们,撒下大网,迟早会捕到的。”萧咏认为至少不是全然没有目标。
元澄和他互看一眼,带着相见恨晚的欣赏。
“王家的人好盯,可皇后怎么盯?”徐九问道。
“不能盯,就得面对面,两个对手交锋中自然现端倪。”一直沉默着的苏岚开口。
于是,每个人都看向了墨紫。
“让我跟皇后明着斗?”墨紫见他们点头,苦笑,“她可是大周皇后,明斗我哪来的胜算?”
“她是皇后,你是第一夫人,各自代表着一个国,地位上齐平。”有些话元澄不能说,苏岚来说。
“后宫不是我们男人的战场,想进也进不去。但,你可以。大求王此次带着英妃,到时皇后一定会频繁招待你们,你就有机会入宫。那个太监能做如此隐秘的事,必定是某人的心腹,找到他,就找到他主人。”萧咏早想好了。
“那人是不是太监,徐九你不能肯定吧?”都跟丢了。
徐九摇头。
“就算是太监,他当时蒙着头,不知道长相特征,那么大的皇宫,我吃几顿饭就能碰上吗?”异想天开。
徐九哗啦递来一张纸。
那是一个戴纱帽女人的画像,五官被遮,身材显得平板,真有点不男不女的样子。
“这画像和没有一样。”墨紫要翻白眼了。
徐九就说,“怎么会和没有一样呢?他背微驼,双脚内八字,腰粗屁股小。”
墨紫让他描述得忍俊不止,“九爷,你干脆再扮女装跟我进宫得了,这么对他念念不忘的,你想娶老三啊。”
众人无声地笑。
梅山这么说,“自从墨哥之后,九爷就对女子的体态特别观察入微,就怕一不小心又碰上一个。”
徐九骂,“娘的,你这是帮我,还是损我?”
这下,大家笑出了声。
“无论如何,你也不是孤军作战。皇上已经知道这些,会在宫里布置,我们里应外合。”元澄一锤定音。
过两日,大求王和英妃到了,皇后还真忙活起来。
今天第二更。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499章 话说亲民
收费章节(12点)
第499章 话说亲民
皇后第一次举办宴会的那天,墨紫从宫里回来,一脸倦色。
“打起来了么?精疲力尽的模样。”元澄在等门。
“不是肢体语言上的冲突,而是这里。”墨紫指指脑袋,“气氛诡异,压力山大,身心不能自在,所以度日如年。说一个字就得想三圈,头发都要白了。”
元澄瞧她那可爱又可怜的表情,伸手给她揉太阳|岤,自来大周之后,这个动作成了习惯。
“可有收获?”怜惜却还得依赖她,他问道。
“你要见到徐九,帮我跟他说,太监多驼背,因为整日低头哈腰的。至于内八字,也不是独一无二。腰粗屁股小,那得让他们换上女装我才看得出来。”进去一遛弯,徐九那厮给的画像完全没用。
元澄忍笑忍得十分辛苦。
墨紫突然话锋一转,“皇后身边的两个大宫女换了新面孔。而在席间吃饭时,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被人一直盯着。后来我偷空问了个熟脸的清扫小太监,说皇后娘娘身边的好些宫女到岁数都放出去了,所以换了一批新的。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吗?”
“四个月前。”元澄目光紧敛。
“没错。我就跟小太监说,我欠过大宫女燕儿姑娘人情,这次来大周,还带了礼物想要送她,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人。正巧,这小太监和燕儿相熟,就把她的住址告诉我了。你最好派人查一查。她伺候皇后多年,可能知道些什么。如果找不到,那人估计也没了。到时,就能肯定皇后有图谋。”墨紫仍记得当年领她上船的宫女。
“第一回合就收获不小。”元澄就知道她机灵,“可见到辰妃?”
辰妃就是萧明柔。
墨紫收了个哈欠,摇头,“没有。娴妃惠妃都在,却不见她。皇后说她刚有了身孕,胃口不好,身子也弱,御医说要少动为宜。”
“不在就好。以后要是见到辰妃,你要格外小心。我想皇帝现在最忌讳的,就是这类阴谋。”萧明柔的孩子要是因为墨紫没了——元澄拢眉。
“我知道,防着她这招呢。”墨紫洗漱完毕,换了衣服,翻到床里头去,“养精蓄锐,明日接着战。”
“明日?”皇后这会儿真好客,虽然英妃没来之前,对墨紫视而不见。
“为了要加强我们两国一地的友好关系,她都安排好了行程,在你们男人谈判的时候,我们女人会过得无比充实的。明日,天恩寺看红叶。”墨紫闭着眼,“你见到大求王了吗?”
“还没有,但他和皇帝私下说了一个时辰的话,暂时还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这次对方是有万全准备的,打探并不容易。
“元澄,你不怕大周皇帝转头对付我们吗?”她曾经见过皇帝温和以外的残酷。
“大求王名声已坏,即便真心悔改,也需要时日。”他不怕,“比起大求,宋地是更好的联合伙伴。皇帝也可以转向,不过到时他借给我们的五十万兵马就拿不回去了,而且平城还有他大周的状元郎。大求王如果是傻瓜的话,可能相信大周会跟他一起对付宋。”
“我还以为杨凌是为了我妹妹才留在平城的呢。”原来有这么一说。
“他的私事我不管。”元澄俨然是杨凌的上司。
“那么,和谈究竟何时开始?”身处在一群“恶妇”中,她需要有个盼头。
“过了重阳,九月初十,大吉日。”还有几天。
墨紫没有回应,睡着了。
元澄熄了灯,也躺了下去。只觉身旁的墨紫手脚很凉,便轻轻贴过去。
墨紫还没睡沉,缩了冰脚,嘟哝,“不知怎么回事,生了元宝,手脚就特别容易凉。你别靠过来,会把睡意冷没了。”
元澄不让她躲,“明日我当闲人,可以贪睡。”
墨紫让他的体温暖得舒服吁口气,“我家相公真好,其实……”
元澄没听清,但看她那般困倦,不忍心再问什么了。
天恩寺,就在南城一座山脚下,虽然不是皇家供奉,但极富盛名,香火永远鼎盛。据说这里的释迦牟尼佛祖像十分灵验,就连太后和皇后每年都要来两次,为大周和天子祈福。
墨紫感觉车停了,往外看却不在寺内,两旁用黄锦缎拦着,老百姓伸脖子踮脚正朝这边张望。
“禀司空夫人,皇后娘娘说今日不清场,以免扰民,请下车随她步行入寺。”宫女传话。
假扮亲民?墨紫暗自一笑,回了个好。
小衣对皇后意见多多,噘嘴说,“真会折腾。不扰民就别把人拦在两边,有本事和百姓走一起。这么能装的女人,怎么还都说她好呢?”
“不了解她的,或被表象迷惑,或被人云亦云,说她好。了解她的,不敢不说她好。她需要装得天衣无缝,只有在一个人面前——皇帝。”皇帝说谁贤惠,谁就贤惠。墨紫弯身下车。
她的车在大周和大求之后,对某些人来说,是别有用意,但对大多数百姓而言,看不出其中的道行来。皇后带了八大宫女二十四个宫娥,英妃让八个大求贵女簇拥,唯有她身边只有两人,其中一个还是男的。可是,她出场的气派并不逊色于任何人。只因为,两件饰物。
一件,二十四彩镏金镂空球坠子,里头一只宝石月兔随她走动,跳跃在球中,发出叮叮之声。一件,万事如意长命锁,链中缠金牡丹,玉锁看似洁白无瑕,阳光一照,里面有碧丝浮现,又如透明一般。
而且,墨紫衣着没有多余的绣花和镶物,色泽如梨桃双花,大袖流风,式样庄重典雅,衬得她既贵又美,高挑的身材,窈窕的身段,又有南来的婀娜娇柔,比起头饰就有五六斤重的皇后,以及在寺庙门口穿得过分美艳的英妃,吸引更多人的目光。毕竟,太阳不能直视,佛门乃清净地,还是花儿最好看。
小衣留意到了,在墨紫耳边笑,“你相公打扮得你吧?”
“你觉得我自己会选这样的首饰和衣服吗?”墨紫自知不懂打扮。
老百姓中有见过她的,脱口而出一声宋女官,立刻获得她友善的微笑。很快,大周第一女官变成了宋地第一夫人的事便传扬了出去。丫环的出身,天工的手艺,一波的传播对她的美貌和善良添油加醋,让平民百姓觉得份外亲切。
“夫人,让我的娃娃摸摸你的鞋吧,希望小丫头将来能像你一样聪明有本事。”一个抱着四五岁大的女儿。
墨紫走过去,“鞋子不好,袖子可以。”
女娃羞怯,伸出小手,捉到墨紫的衣袖。
呵,一个小爪印,在粉白上,特别显眼。墨紫有了个坏主意。
吓一跳,刚想跪下求饶,却听墨紫说——
“你女儿借我抱一下如何?”
怎敢不同意?
墨紫把女娃带到皇后跟前,“小丫头,这是皇后娘娘,和她握个手,你会有更多的福气。”
皇后说是不扰民,其实就是要显摆皇族气派的。她自小千娇万宠,根本不碰触贱民,又见那小丫头手心一团黑,恨不得甩袖就走。但众目睽睽,她又是贤良的国母,压下心中的厌恶感,很快一握一放,将手缩进袖中揪揉着。
小衣抱臂斜睨着皇后僵笑的脸,暗自好笑。
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前有墨紫大方亲和,后有皇后勉为其难,立刻便能计较。
墨紫把女娃送回手中,“多有福气的孩子,皇后娘娘都赐了福呢,你要好好养育她。”
诺诺称是。
皇后怕墨紫招更多的小孩子来,也不招呼她了,还故意只和英妃亲近,手拉手,却脚步很快,走进庙门内。
墨紫和小衣对眨眼,不慌不忙,跟在后面。
比亲民,王皇后输,墨
掌事第12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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