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 作者:rouwenwu
也就限制了裘三娘。
“拔了羽毛,鸟就不会飞了吗?”墨紫轻问。
萧三不答,越过墨紫,急走,背影惶惶。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212章 笨兔子精
第212章 笨兔子精
裘三娘没有当夜回敬王府。她从不是乖乖听话的人,而且如果一身酒气回去,不知道要惹多少闲言碎语,长辈们那边也过不了关。
在大丫头们都不能做主的情况下,墨紫让萧三的小厮青雀这般传话,递回来的消息并没有再坚持。
回到鹿角巷,让红梅帮忙照顾白荷和绿菊,墨紫小衣扶裘三娘上床歇息。
“小衣,你去听听,外院那些护卫有什么动静。”萧三没来鹿角巷,已经气得直接回王府去了。但他既然撂下了让裘三娘立刻回府的话,应该会有所动作。
小衣依言出去了。
烛火不旺,寝房里昏暗一片,四壁布满暗色,造成诡魅的气氛。
墨紫放下帐幔,刚要转身出去,就听裘三娘开了口。
“墨紫。”不是小墨儿。
“不醉了?”墨紫笑着问。
“那两坛子酒,剩着大半坛子。一坛是小衣喝的,还有小半坛是白荷她们三个喝的。我要不装醉,萧咏可能当场押着我回咏古斋去。”虽然不到醉的程度,确实喝了不少。
“不醉着说那些话,万一姑爷犟起来,恐怕就没有转圜的余地。”能酒后吐真言,也能酒后不认账。墨紫退后几步,坐在圆凳上。
“他人又不在这里,你就别姑爷姑爷的叫了。没准,过几日便是前姑爷了。”浅吟一声,帐幔里裘三娘悉悉簌簌翻了个身。
“奶奶这话说得不对。我瞅着,是长期抗战呢。”墨紫觉得萧三虽愤怒,但气的成分更多。而且,从萧三要将裘三娘圈回内宅的举动来看,并没有一点会和离的意思。
“长期抗战?”裘三娘轻呵,“我倒想速战速决。”
“眼下这样,还是冷静点处理得好。其实,今晚只说望秋楼是你的营生这件事,也就罢了。其他营生,那还是不见影的呢。如今说出来,姑爷要紧盯你,如何是好?”应该给人心理准备啊
“谁说不见影?我想做舶来品的生意。以前我爹的老朋友,前些日子我请他吃酒,他跟我提到要组船队出海,有人中途退出,空了一只船出来,问我想不想填上。我觉得是个好机会,但不知让谁去。岑二望秋楼离不开,你又掌着红萸。真是,人到用时方恨少。”裘三娘做生意,专挑要冒险的。舶来品,本小利大,就是她最爱的一种赚钱方法。
墨紫听来,确实是个好机会,怪不得裘三娘挑中秋前夜这样的好日子来摊牌。如果真要接下一只海船的货,裘三娘可有得忙了。不说舶来品的种类,便是从这边要运些什么过去,都得细细挑选。更何况,裘三娘还没人给她领队。要选可靠老实又得眼光好的人,以裘三娘的标准,几乎是很难在短期内找到的。
“你以为如何?”墨紫不在身边,裘三娘也没人可说这些生意上的事。因此,尽管她现在心情很糟,却还是忍不住说了。
“风险很大,机会却不错。”舶来品的买卖,最大的风险就是运输过程。一旦船翻人亡,就是血本无归。
“一船子的东西,我还赔得起。”装一万两的货,却能赚十倍二十倍回来。“墨紫,可有你觉得合适的人荐给我?”
墨紫坐在影子里笑,“姑娘不怕我中饱私囊?”
“墨紫,你要中饱私囊,何必等到今天?你,注定做不了什么大的坏事。再说,你要有兴趣,我在那船上留块地方给你,买卖什么你自己决定,赚得钱我也不眼红。”裘三娘只要自己想通的事,就会随性。她既已有放墨紫走的心思,便不会在小事上抠门。
倒是墨紫不习惯裘三娘突然这么大方,“姑娘今日的酒还是喝多了点。”
裘三娘笑道,“你这丫头好生没趣,我难得大方,你不说谢,还暗指我胡言乱语。我说真的,不过这趟买卖你赚得银子照样不能算在红萸的五千两里。”一笔归一笔,她算得清楚。“如何,现在可以给我说几个人名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得好处,你就懒得费心。”
墨紫一挑眉,“姑娘这好处,我还没说要呢。至于人选,真有些为难我,跟费不费心没太大关系,只是我平日识得人也不比姑娘多。来来去去,望秋楼和红萸坳,就这么两个地方。”
“那就这两处想想,有没有能独当一面,人品又不错的?”裘三娘对墨紫的话不以为然,“你眼力一向很好。”
“赵亮若非要参加科考,倒是合适。他心思缜密灵活,会读书却不迂腐,这大半年在望秋楼功劳不小。”还真让墨紫想到一个。
“赵亮?”裘三娘声音扬了扬,“的确合适。我瞧他还科考什么,做生意赚得银子比官俸多。不是说他考场慌张,屡试不中吗?”
“如今当了掌事,什么无理的客人没应付过,这次应该不会慌。说不定咱望秋楼能出个状元,亲笔给提个楼名,那就名扬四海了。”墨紫要借名人效应。
“……除了赵亮呢?”裘三娘再翻次身,声音低下去,这是累了。
墨紫想到卫庆。他当船工的话,大概干一辈子也就是个苦力,但他脑袋是极聪明的,她准备要把他调到管理船场外务的位置。若跟裘三娘说了,她自己便少个人才,因此心里犹豫。
“……一时半会儿我也想不到,夜了,姑娘还是歇息吧。”好强的女子和丈夫闹僵了,还能分心想着生意。墨紫感叹。
裘三娘没有回墨紫的话,只有轻浅的呼吸,渐渐均匀。
小衣进来,对墨紫低语,“护卫增加了一倍。”
萧三郎的做法虽然过于强势,但至少还是有心的。墨紫是旁观者清,看着这一对各自为情所扰,又不知对方的心意,一个要躲,一个不舍,真是越纠缠越紧连。事到如今,她已经不好管了。帮谁,都可能错。那两人,只能自己解决何去何从的问题。
第二日一早,新封还没多久的侧王妃卫琼玉亲自来接裘三娘,惜呼几声儿,说老王妃和王妃十分惦念,拉人就上了四马的华贵车辇。
卫琼玉来接人就接吧,还很亲切跟墨紫说了两句,吩咐她和自己贴身的丫头们坐一车。
墨紫本打算趁这通乱,赶回红萸。如此一来,就只能跟着进了王府。
上回离开的时候,王府张灯结彩过老王妃的大寿。这次回来的时候,王府仍然张灯结彩要过中秋。
裘三娘一入府,便带着四大丫头,直接去王妃那儿请安。
墨紫指挥着默知院的小丫头们,将裘三娘出行的箱笼都整理妥当后,便回到竹林子里。阔别一个多月,小院子清寂,四处布满灰尘蛛网。等她再清扫完,才发现已经过了晌午。这种乱糟糟的时候,也没人想着给她送饭。
盯着杂物房里折叠式的竹梯,墨紫想,不知那隔壁乌鸦还能不能丢块肉给狐狸?说起来,那人闭门煮羹,一定是肉羹。既然请她吃这闭门肉羹,她应该不要客气。退一万步,大门不让她进,她爬墙,对方总没什么可说的了。那人不是说过吗?借道自取。她又不是去拜访他,抄近路打酱油,怎么样?
越想,越理直气壮
三下五除二把折叠梯架上,墨紫爬墙。从墙上往那边探头,看到乌鸦相赠的梯子仍在老地方,心里轻松几分。
于是,翻墙,爬梯下到一半,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右手边的梯杆上居然刻了两行字——
三爬不用银,过三缴十金。
意思是,爬三次,免费。过了三次之后,再用梯子,要付十块金子。
半张嘴,惊讶地往左边一瞧,顿时想骂人。原来左边也有两句,她第一次爬梯子的时候就瞧过的。
四句成古体五言,念出来,如下——
乌鸦诚相赠,与君过墙梯。三爬不用银,过三缴十金。
元澄诈她
她一摸,就知这四句并非近日新刻,而是有段日子了。再一看,梯子掉了个儿,背面变正面。第一次见到梯子和这两句话的时候,她还曾想自己小人了。原来,从头到尾,小人是元澄。
“元澄”背负了十金债的墨紫,咬牙切齿跳下来。
“什么人?”一声厉喝。
墨紫才听到剑出鞘,脖子上两线冰凉,眼底下森森冷冷交叉着双刃。
“快说”另一声狠绝。
呃?什么状况?
墨紫第一想到的是,元澄的仇家找上门,把人干掉后,占据了这个地方,守株待兔,任何与元澄有关的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所以,她将心一横,拿出大无畏很怕死的精神,“我跟这家人毫无干系,好汉饶命。”
有人哈哈大笑,“元卿,听闻你这方野地专出鲜美的兔肉,特意过来解馋。谁知兔子没瞧见,倒跑出个笨笨的兔子精来。”
然后,元澄温润的音色,“不是兔子精,是隔壁敬王府里的懒丫头,嫌走大门路远耗时,常来借道。她胆子不大,有些贪吃,嘴巴虽刁,人其实不坏。”
一声不必大惊小怪。
闪着寒光的两柄剑,从墨紫眼底,不见了。
对不起大家,最近大小事忙得离谱。
我会尽快双更的。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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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213章 月饼传说
第213章 月饼传说
墨紫的脖子,迄今为止,被架过,被掐过,被指过,被划过。从而得出个结论,在古代,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这样的事,发生起来无比容易。
“借道?从敬王府?哈哈——”不知哪里那么有趣,那人笑个没完没了,“是,是,这敬王府又大又深,出门不易。元澄,你架了一梯,愿与人方便,是对这小丫头上心,还是要讨好萧老头?若是前者,我帮你去把人讨过来。”
墨紫听自己就快被送出去了,豁然转身。
元府如今大不同。除了这片草地和北面的破屋小门,其他地方都在进行工程,或建楼宇,或挖碧湖,或造庭院。迎风送来的木香,能轻易分辨出是顶级好木。
不过,这北边保留着原样,让墨紫很高兴。那意味着,她进出王府还是自由的。萧三以为,将她们拘在内宅就会安分守己,却不知她们早和邻居打好交道。拔掉羽毛的鸟儿,在羽毛重新长起来的这段期间,爬墙蹦梯子,照样能跑出去。这叫鸟残志坚意志决胜
旧石亭外有五六个穿普通绸衫的男人,但目放精光,太阳|岤高鼓。他们看似站得随意,却正好以亭子为中心,三百六十度全视角,一切尽收眼底。刚才一左一右用剑驾她脖子的两人,便是面朝梯子的方向。
亭子里有四人。两个站着,身材五短 ,面白无胡,锦衣美冠,双手收在袖里,神情恭顺。坐着的两个,一个元澄,一个中年男子。
元澄一身不必细看的鸦黑色,而那个中年男子却是天蓝云白宽肩窄腰袍,美髯蓄得倜傥,双目含笑,面色温和,但眉宇间有贵气。
墨紫小步走到亭外,微微福身,“见过元大人,还有这位——”
“我姓——黄。”中年男子一笑,“是你家邻居元大人的上官。”
能不能来点新鲜的?墨紫低着头抿嘴,皇帝微服出游就爱说自己姓黄,明明姓武才对。若真想隐瞒身份,就不要带这些威武的侍卫,也不要带妖相的内廷侍监。这样的组合,一下子就让人猜到极尊贵的身份。而且,这人称元澄为卿。
“见过黄大人。”墨紫当然不会傻哈哈打扰人微服私访的兴致。
“丫头何名?”黄大人见墨紫爬梯的样子虽然活跃,待人的礼数却做得到位,看似不但不像元澄说得笨,反而很是机灵,心中顿生喜感。
“我叫墨紫。”略抬眼,露个笑脸。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国家最高领导人,因此很懂得把握分寸。一般自认英明且喜欢微服私访的皇帝,多半也喜欢别人既要被他的天生龙气震到,又能保留一定坦率的真性情。她猜,这位估计就是如此。
果然,“黄大人”看她敬而不畏,笑容更亲切,对元澄说,“我刚说错了,这丫头不笨。非但不笨,还很聪明。墨紫——”
“玉陵牡丹。”元澄自墨紫走过来,未看过她一眼,手中执一黑子,似乎专注石桌上的棋局。
“原来是这两个字?好名字”“黄大人”赞道,“丫头相貌也好,人用花名,倒能配得起。这敬王府里,听说有个沉鱼落雁之容姿的小姐,如今看丫头这般出挑,想来不会只是传言了。”
萧家明柔姑娘,明年开春就要入宫选秀。
墨紫本来把皇帝想象成一个老头,亲眼见了,四五十岁,黑发黑胡不显老,亲切又有魅力的大叔形象,便很是不好意思。虽然十八配五十,年龄上女方很亏,但人家是皇帝,长得挺不错,看上去健康。某种程度上,老天保佑了。
“黄大人”见墨紫对自家府里的小姐一字也不多言语,暗自点头,心里又赞,叫她,“墨紫丫头。”
“是,黄大人。”眼前这位看过的美女不计其数,而且坐那么高高在上的位子还能对一个丫头亲切,墨紫的印象也不错,语调上稍微轻快。
“你又来问元大人借道?”“黄大人”哪里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事。
“不是。”墨紫将身上的背囊卸下来,放在地上,打开盖,要往外拿东西。
“欸——你干什么啊?”细尖细气,太监专有的变声。
立刻,上来两个侍卫,要拔剑的架势。
怕她是荆轲?墨紫将双手拿出来,对着这些人摊开,挺无辜地说,“没什么,就是过节了,平日里叨扰元大人多多,送盒月饼过来应应气氛。”
“刘宁,我已经说了不必大惊小怪。”“黄大人”略微沉了声,“敬王府那头跳过来的,难道还会是刺客?”
刘宁忙低头弯腰说是。
“丫头,快拿给元大人吧。这礼,最重要就是个心意,大小贵轻倒无妨。”“黄大人”挥手,两个侍卫站远了。
墨紫心想,这调调,跟元某人一模一样,都是说得好听,让送礼的人为难。想归想,手上不慢,赶紧取出一个四方盒子来。
“两位大人,这是自家做的月饼,十二色的馅儿,若不嫌弃,今日赏月饮酒时,当个甜品。”墨紫双手捧盒。
“我瞧这盒子不大,装得了十二个月饼?”“黄大人”在此,没有元澄说话的份。
“正正好好,十二个。”墨紫甜笑。
“黄大人”就唤她进亭,“打开让我瞧瞧,怎能装得?”
墨紫听话,走到两人面前,将饼盒放在石桌边角,把盒盖一掀。
十二个小孩拳头大的小球,四列三行,摆放在月夜水墨画景的纸上。有金黄|色,米白色,粉红色。还用芝麻点,红豆碎,花生片,等等点缀着。总之整体形状相同,但个个看着都不一样。
“黄大人”很稀奇,“这是月饼?不圆不方,也没印字,还这么小一个。”
“我们是姑娘家,总觉得寻常的月饼做得太大,吃一半就饱,剩下一半丢了又可惜。可是,中秋团圆节,这么吉祥的月饼切成几份,意头又不好。所以,就做了这种小月饼。两三口一个,好看且好吃。黄大人不信,就尝一个。上头有芝麻的,就是芝麻馅。花生的,就是花生馅……”墨紫介绍一遍。
不知何时,元澄的视线离开了棋盘,移到那盒精致的月饼上。
“好,我来尝尝这鸭蛋黄的。”“黄大人”看着这些小月饼就有了胃口,伸手拿起一个。
刘宁急了眼,刚要上前劝阻,就听元澄开了口。
“黄大人,这懒丫头只会借道到外头买好吃的,我还不曾听过她会做吃食。不如由我先尝,免得中看不中吃,还搅了肠子。”元澄说着,捏起一个芝麻的来,咬了一口。
墨紫暗道,对了,皇帝吃的东西,都得先试毒的。
但有件事她得澄清,“这月饼不是我做的,是我的姐妹做的。”虽然是她描述给白荷听的,而且觉得味道不错,外观差强人意。
“黄大人”拿着蛋黄馅的月饼不放,仍笑容满面,“味道如何?”
元澄吃完一口,稍怔,又吃两口,那芝麻月饼就从他手上消失了,甚至一粒芝麻都没留下。
这人不是口腹之欲不重的吗?墨紫撇撇嘴。
“黄大人”自然比墨紫敢言,哈哈笑道,“元澄啊,你便是吃御宴都一两口就罢。看来,这月饼滋味无穷。”说着,一口咬去一半那鸭蛋黄月饼,又是点头又是竖大拇指,“嗯,嗯,朕……真是未吃过这般好吃的月饼。这馅咸甜适宜,味道绝妙。又跟普通月饼似的,皮脆薄而馅多。”
“两位大人喜欢就好。这份中秋之礼送到,且容墨紫告退。”元某人又有客,她也不好跟他说话。于是,开始往后退步。
“墨紫姑娘暂且留步。”墨石般的眼睛终于看她,元澄微笑。
“黄大人,礼尚往来。人与我这番心意,我也该还她一份礼。不知大人是否介意她留个片刻,待我们这局棋下完,我再还礼给她?”元澄又问他的“顶头上司”。
“有道理。”“黄大人”拿起第二个月饼,“等下完这一局,我也送丫头中秋礼,如何?”
墨紫笑得差点合不拢嘴。一盒月饼,元澄还礼她不稀罕,但皇帝要还礼?发了
“多谢两位大人,那墨紫可就等着了。”因为得意忘形,没顾得隐藏兴高采烈的语气和神情。
“元澄,我就说这丫头聪明吧。一盒月饼,换了我们两人的礼。瞧她高兴的样子,我还不好意思送轻了。”“黄大人”看惯人们面对他时的诚惶诚恐,反而欣赏墨紫这点率真。
“哦?”墨紫眼睛更亮,“再谢谢黄大人。”
“黄大人”开心大笑,直说好个鬼精的丫头。
元澄的眼淡淡含笑,微眯着,瞥墨紫一眼。
墨紫瞧见了,不甘示弱,笑眯眯瞪回去。
一个说:你差不多行了,别偷鸡不着蚀把米。
一个说:瞧瞧你大老板多大方,就你那贪劲儿,应该好好学习。
“丫头可懂棋?”哪里注意到元澄和墨紫互别苗头,“黄大人”问道。
“懂却不通,平日里看主子们下,墨紫专司收拾棋子。”墨紫决定在这些下围棋如吃饭那么容易的人面前,装傻到底。
“可我瞧你机灵,来看看这棋谁能赢?猜也无妨。”这要问别人,一定都说他赢,但这丫头说不定可以有些与众不同。
墨紫定睛细看。
这两位“大人”就在她左右两边吃月饼。
一只只消灭。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214章 一礼成空
第214章 一礼成空
一盒月饼,还剩下四只的时候,墨紫开了口。第一句话,就让人一愣。
“这棋,黄大人要输的。”她说。
刘宁和另一个太监对看一眼,同时摇头,想这丫头也没聪明到哪儿去。便是不知皇帝的身份,不是也说了是元大人的上官,就该说好话才对。
“黄大人”虽说希望有人说真话,但当真听到了,心里又不服气,反口言道,“那可未必。我与元大人棋艺相当,否则也下不了一日一夜这般久。”
一日一夜?那就是从昨日开始下的?
墨紫睨元澄一眼,那位仁兄正掰开一只月饼凑近着瞧,好似有多感兴趣一样。
难道,不是闭门羹,而是真有客?
当着皇帝的面,墨紫也不好问,只是接过话去,“不,这棋黄大人一定会输。”
这下,便是元澄,都抬眼来看她了。
墨紫不慌不忙,“看棋面,白子和黑子确实旗鼓相当,但今日中秋佳节,黄大人是来元大人府上做客的,且黄大人您还管着元大人。俗话说,客随主便,上官罩着下官。看您跟我一个丫头说得起劲,心思全然不在棋局之上,分明是要故意让元大人赢了。这是您大方有气度,不像有些人,管对手是谁,一点不肯放水。”
“黄大人”又是大笑,“对,对,你邻居就是这样的,下个子想半天,东算计西算计,哪里将我放在眼里。一盘棋下这么久,我真还没试过。他倒好,不放人走。要不是今日无早朝——”差点说漏嘴,干咳两声,“我就得被皇上训斥。不过,正如你所说,我心思已不在此局,输赢无所谓。”
“那——”元澄趁势说道,“大人让下官赢了这局吧,要不然,下官下得更慢,再拖到明日去,让皇上遣人来找大人上朝。”
元澄也会厚脸耍赖?墨紫双眉抬起,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果然贪官兼佞臣相。
但“黄大人”显然吃元澄这一套,笑声不停,连说几个好,“我就让你赢了,免得明日不能早朝。”
倒也不能就说大周皇帝昏庸,其实这个皇帝还是挺好口碑的。只能说,这好话要看谁说,这耍赖要看谁赖。先有元澄认真下棋,不似别人敷衍,后有墨紫过墙来送月饼,巧话连连,才让皇帝龙心大悦,大方认了一个输。
两个太监一听皇帝终于不较真了,立刻宽心。虽说皇帝身体康健,但毕竟有了一定年纪,一夜不眠,总不太好。
于是,下棋的人草草分了胜负。
“大人要不要在我府上小歇一觉?”一下完棋,元澄便起身站在“黄大人”身旁。
“不了,我回去再补眠。”“黄大人”也站了起来,抚抚额头,“岁月不饶人。想当年,我与你父亲下棋,同样也是一日夜,累的是你父亲,直喊头重脚轻。”
元澄的父亲官拜太子太傅,是当今皇上年轻时的恩师。
“想不到大人还记得那么多年前的事。”元澄声音微沉,垂着眸,面色不动。
“一日为师,终生不忘。你父亲待我,如知音,如亲子,我获益的远不止是学识,至今仍受用不尽。在我心目中,再无一人能让我称得师傅二字,唯有你父。”“黄大人”的心情有些沉重起来,“元澄,你——莫让我失望。”话,说得模棱两可,因为忌讳有旁人在场。
“元澄不敢。”折腰深揖。
华衣突然大步走来,对亭中人单膝一跪,“禀皇——”
“黄大人。”刘宁乖觉。
华衣一愣,抬头看到墨紫也在亭里,便知道了,立刻改口,“黄大人,元大人,萧将军求见。”
“哪个萧将军?”“黄大人”指着梯子靠着的那面墙,“隔壁一家将军好几个。”
“萧维少将军。”华衣答道。
“他消息倒是灵通。”“黄大人”看刘宁一眼,“你说出去的?”
刘宁有些惶恐,脖子缩了缩,“黄……大人,您说的,紧急的事,让把消息送到元大人这儿来。”
“我说的是消息,这会儿来的却是人。”“黄大人”并不生气,“元澄啊,萧家对我起用你一事,可是反对坚决。你自搬回这里,他们应该一次都没来拜访过你这个邻居吧?”
“元澄戴罪之身,萧家乃天子近臣,若走得太近,易惹人非议。我倒觉得,不来往反而好。”元澄想起萧维那张刚毅的脸,淡淡一笑。
“戴罪之身?也是。”“黄大人”目光扫过墨紫,“其实,并不是全无来往,至少萧家一个丫头已经跑到你家来了。”哈哈又笑。
墨紫如今在萧二面前身份虽然曝露,但绝不想让萧二知道她在元澄这儿,否则萧二萧三大概会把和元府相邻的几面墙砌到翻不过去的高度。要知道,那是她和裘三娘通往外界的唯一出路了。
“这种事,萧二爷是不知道的。不然,墨紫这般莽撞,会挨主子们责罚。”墨紫忙跟在后面说,“黄大人,您好心肠,千万别把墨紫爬墙的事说出去。”
“丫头说错了,我心肠不太好,还挺硬的。你再说个理由来听听。”“黄大人”大步往前,同时吩咐华衣将萧少将军请进来。
皇帝不让走,墨紫只能乖乖跟,看元澄一副风景不错的远眺神情,就知道依靠不上,想了好一会儿,已走上新砌的九转回廊。
“丫头……”想提醒她,再不说,就要跟她家的主子撞上,却见她往地上一跪。
这下,谁也不能往前走了。
“黄大人,有句话说得好,吃人的嘴短。”这就是她想了半天的理由,有点孤注一掷的豁出去,“您刚吃了我的月饼。”
刘宁张大嘴,这是硬讨了
“黄大人”稍怔便大笑,“哈哈,元大人,这丫头着实有意思,怪不得你搭个梯子。这要是我,搭上七八张梯,欢迎她随时过墙。”
“黄大人。”墨紫一边装可怜表情,一边回头张望,就怕和萧二撞上。
“我要是帮你瞒了,是不是能算回了你月饼的礼?”“黄大人”让墨紫起身。
墨紫低头一垮脸,心想这萧二就是让她倒霉的。本来,还指望从皇帝那儿得一笔大好处,如今成了泡影。因为不甘愿,她点头的时候,面容发苦。
“好,那我帮你了。”“黄大人”看到墨紫苦瓜脸,暗自好笑,却刻意忽略掉。
“元澄,你不必再送我,带这丫头拿你的还礼去吧。”反正萧维和元澄两人互不待见。
墨紫横眉竖眼,瞪着那群人簇拥着皇帝走远了。
“别瞪了。再瞪,也无用。”元澄转进一道拱门,回头见墨紫还在原地,“墨哥不用失望,未必见得我的还礼就入不了你眼。”
墨紫嘟哝着跨过门,“元大人……”
“墨哥说什么?不妨大声点,这里无旁人,你可放心直言。”元澄今日穿着鸦黑色的摆风蓝绣袍,双袖载风,衣摆飘飘,单单背影就赏心悦目。
“我说,元大人的还礼,我没什么期望,不用倒欠着,已经很好了。”墨紫放开音量,恨不得凑到他耳边去喊。
“你不是欠着呢?”双掌十指一张,头也不回,声音在笑,“十金。”
对了十金见鬼的十金
元澄推开一间房门,里面有书桌几案文房四宝,还有一墙半的书。
墨紫才跟进去,铭年就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给她和元澄斟茶,又一声不响退了出去,并带上门。
“元澄,这十金我是不会掏的。”第一,没金。第二,就赖。他先赖,她自然赖得理直气壮。从背囊里拿出一张纸,拍在元澄面前的桌上,“报销”
“报销?”又是生僻新鲜的字。元澄看一眼那张纸,捉袖磨墨,玉般的手衬砚台磨石,优雅打着水烟色的圈,再举笔蘸饱,把它写出来,“这两个字?”
墨紫咬咬嘴,懊恼点头,却又怕他借口不懂而不给钱,解释道,“你不是让我做事吗?我买齐了料,你先补上这块儿。至于其他费用,等活干完再算。”
元澄哦了一声,没动,“墨哥已知那位是何人了吧?”
墨紫听到这个就心疼那份早逝的还礼,“知道他是皇帝,又有什么用?”
“那倒未必。”元澄一点不惊讶,也不问她怎么看出来的,“我瞧他对你印象不错,想来刘宁也看得出来。”
“刘宁?”那个太监?
“刘宁是四品内侍监,掌宫内事务,所属职权最大,又得皇上信任。恰巧,我和他也能说得上几句。”元澄对墨紫笑了笑。
墨紫装眼瞎,不理他的男色魅力,“所以呢?”
“上回在徐九那儿救了你,你的心意——”掌心朝她摊开,扯到陈年旧事,“不是昨日亲自登门来送?拿来吧”
“……”墨紫心道,这人一次比一次嚣张,但她得靠牢他,只好忍了,“刚刚才被你吃到肚子里,转眼就忘了?”
“月饼不是你做的,虽然好吃,却算不得真心实意。”元澄不承认,“我以为墨哥的心意,不止如此才对。”
公然嫌少,怎么办?
没关系,她有准备的。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215章 二礼在飞
第215章 二礼在飞
一间书房里,看似聪明的狐狸和看似傻蛋的乌鸦,面对面,商量事情。究竟谁其实更厉害,各自心中有数。
“元澄,这心意我还有一份,不过,你得先跟我清了这买木料的银子,不然,我是不给的。”跟他,不用太拐弯抹角,横竖浪费她的脑细胞,不是他的。
元澄再看了看那张清单,三种木, 二百两银子,于是,说道,“不贵。”
“那是因为我会讨价还价。”不贵,那就该拿得干脆,墨紫笑容可掬。
“可这是书房,不是账房,我现下手上可没有银子。”元澄墨眸映着墨紫的影子,“等我们说完话,让铭年陪你跑一趟账房。”
墨紫想想也对,文官们的书房,是不会放阿堵物的,都放能换很多阿堵物的古董宝贝。可她正要说好,元澄又开口了。
“不对,你欠我十金,我欠你二百两,不用我给银子,就从十金中扣吧。”十金,按大周统一金价,该值千两白银。“你虽说不给,我却不能不要。你我结拜了兄弟,不过这十金是结拜之前的,我也不好不跟你算清楚。否则,金银知道,要说我厚此薄彼。”
墨紫一听,真是还好意思提?谁求着跟他们结拜了,还是兄弟相称,弄得她不男不女。穿男装是一回事,白纸黑字写下来的,祭天地的结拜文又是另一回事。这已经过了一个月,期间发生几件当墨三还挺好的事,因此,到如今只能随便了。还有,这个元澄,什么时候在意起金银的看法?根本就是糊弄她呢。
别人也结拜,她也结拜。别人兄弟情深,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这三个互相斗着争着,且动机不纯,各有各的心思,哥哥弟弟都是趁高兴叫的。
“我要是早看到你那梯子上有那么两行字,宁可摔断腿,也不会用的。”墨紫不笑了,眯眼咬齿,“元澄,我看你还是弃官从商吧。一个j臣祸害国家,一个j商祸害笨瓜,灾难程度小一点,你将来不至于死了还有人对着你的坟墓骂。”
“二弟这是骂我,还是心疼我?”元澄好看的眉挑了起来。
她刚才说什么来着?哥哥弟弟趁高兴叫心疼他?明显是骂他比商人还j猾。从哪里听出来心疼的意味了?
“你就别计较这十金了,等我x后发达,百金千金都双手奉上。”把眼光放远一点,她可是绝对值得投资的好对象。
元澄收敛了笑意,定睛看她。
墨紫突然让他瞧得有点紧张,浑身不自在。
他不笑的时候,五官如远山遥水,温润般的玉色有些凉,入骨就寒,又总带了看透世情的嘲意,墨眸之中与年龄不相符的沧淡,却是别样的俊美。他出生于高门伐贵,但经历的家破人亡,消磨了他与生俱来的贵气,有那些贵族二代三代们没有的圆滑世故和伪面假善。他是先天的贵族,后天的遗孤,再后天的权官,每一件物都要靠他自己伸手,每一件事都要靠他自己筹谋。不是他运气好,而是他比所有人都用心努力,只不过常人看不到,看不懂,看不透,以为他少年得意,官场披靡,都不费吹灰之力。
“元澄,你还是笑笑吧,假的也没关系。”她觉得他可怜,和自己一样可怜。但她至少还有船。他呢?复仇之外,似乎百无聊赖。
元澄皱眉抿嘴,那种沧桑便淡去了,“难道我对你常假笑?”
墨紫嘻嘻油笑。
“你每每这般油腔作势,便是想糊弄人了,因此也免了罢。”元澄微微摇头,然后说正事,“何时带人进府开工?”
“过了中秋。最近墙里有些棘手的事,我怕受到波及,一时出入不易。不过,人选都挑好了,是可以信任的。而且,最后一道,我一人来弄。费些功夫,但能确保这事你知我知。”墨紫也不油笑了,正经说话。
两人就着工程图,把事说了个七七八八。
“元澄,你觉得皇帝真心用你么?”这个疑问憋在心中很久,“虽然是他老爹干的好事,把你一家子什么了,可他不怕你把仇报在他身上?还有,你在南德兴风作浪,应该搅了两国不少好事,难道他不怪你?他派千牛卫守在你身边,分明是对你顾忌几分的。”
元澄对墨紫讲话直白的方式已经习惯,这么回她,“当初我在天牢里已跟皇上说过,只求讨回我爷爷和父亲的清白,只求将陷害我元氏真凶找出来以命抵命。我在南德为官,那是各为其主,挟私怨但持分寸,怪我亦于事无补。我既然是南德逃臣,元家叛国之罪尚未澄清,能受皇上庇护已是国法之外,派千牛卫跟着我,也是情理之中。”
墨紫嗯嗯点头,“这皇帝看上去还挺明白事理的,怪不得大周百姓说他贤明。”
元澄却显得不太以为然,“大周这个皇帝虽然不错,可惜心性太软。为皇帝者,心系天下百姓,要慈,但对臣下该意坚而能决断,刚柔并济。他明知我元氏冤屈,这么多年却养j姑息,不敢动先帝老臣皇亲国戚,可见皇权不威;在位,只守成而无开拓革新,可见无得力相助之能臣;新旧党派之争,他左摇右摆,总想要两全其美,可见知仁而不知其弊;对外,国策沿用前朝,无视南德腐败,大求野心,还要守太平四国之百年约,可见迂腐天真。”
“凡大国者,太平盛世一久,就有这种弊端,固步自封吧。”墨紫虽然是军人,却是和平年代的军人,还是军工类的,没有什么野心。但自己没有野心,不代表看不清时事。而且,她如今内心天平已倾,十分痛恨大求。“大周完全可以以大求破坏协定为由,发兵玉陵,解人国难而实控之,进而用正义之名向大求宣战。南德积弱已久,待北方一定,南下取之。天下便定。虽不是一朝一日能成,积极备战却比消极待打要好。”
元澄是第一次与一个女子说国事,虽说这个女子很早以前就展现出卓越的智慧和勇气,但她这一番对如今局势的评论,再令他眼睛一亮。
“好个固步自封,积极备战。”实在忍不住,要赞她一赞,“墨哥若为官,也可权倾朝野了。”
墨紫摇头,“才怪。我这种话说出来,怎么让皇帝砍了头都不知道。”
“在皇帝面前,墨哥自然不会这么说话,却无论如何也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便是。”当官,就得是墨紫这样,做事手法蜜里调油,不急不躁,不到必要不显山露水,与人总是和气。一张嘴,能分辨时候,说话恰到好处,却其实是内心极坚强不轻易屈服的人。不管怎么绕,绕多远,她都有办法绕回来,以成功的姿态。她若是早出生百年,可能成为上官婉儿那样的女相吧。
墨紫耸耸肩,“纸上谈兵谁不会?别人也都不是傻蛋。”
元澄眼底的光芒愈胜,这就是这个女子临驾于任何人的睿智了,怪不得大求宁毁之。他自然不知,墨紫现在这个样子,是死过两次之后,连魂魄都被人榨干了,才蜕变出来的百毒不侵。
“照你这么说,大周这盛世太平也可能快完了?”墨紫毕竟对大周官场不熟悉,只好分析分析国情。
“你看我宴客便知,有酒必到,有美必欢,办事送礼说人情,与南德何异?”元澄冷笑,“这些事一旦形成风气,便再难改,除非改朝换代。”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就看谁能先顺应这历史的江流,一展千里了。只是苦了天下百姓,要受战火之乱。”四国已经变成了三国,若真要打起来,她又该如何?以为自己穿越得还挺好,落户小康之家,不出几年就陷在阴谋阳谋里。来到大周,觉得大周国富民强,应该能混日子,没
掌事第4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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