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 作者:绿蜡
掌勺了,自己带了七八个徒弟,很红火。怎么过了几年,没听见他的音儿了?”
赵小六接了啤酒瓶,一路喝一路摇头,“我是去得晚了,没遇上。听其它师兄提起来,也是他老人家运气不好。”
“怎么说呢?”
“汇宾大酒店借我师傅的名头,成了平城本地菜的头牌,生意红火得很。师傅带一帮徒弟,除了自己挣钱,就还想着帮大家也增加收入。他跟那边老板要了条件,承包厨房,按照出菜的量提成。那边那老板心里不痛快,口头上是同意了,转头就去找别人。师傅觉得他不仗义,靠克扣厨师成不了大大事。正好这时候有人挖他,说他家里有一块老招牌,是平城很出名的一个清朝总督题字的牌子,苏家菜。”
“那人说他出钱投资,师傅出牌匾和技术入股,合伙干生意。”
“条件都谈好了,等着签合同呢,师娘生病了。”
方骏顿了一下,“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赵小六算了一下时间,摇头,“我也就是听听,没问过时间。不过说是突然重病,马上送医院抢救回来,结果医生说全身器官不明原因衰竭。师傅这下没办法了,只好带着师娘全国各地到处看病。可是人大老板钱都出了,店面也找好了,装修也在干了,不能亏着钱等他。师傅就觉得自己这事没办好,所以把牌子给他弟弟和大徒弟,让他们代他去签。这样既不耽误老板的生意,他也能放心照顾师娘。”
“楚朝阳?”
赵小六眨眼,“方总,你都知道他呢?”
方骏没吭声,不仅知道,真是太知道了。每次苏小鼎来汇宾楼的后厨,总是脆生生地喊这三个字。
“楚朝阳,你怎么不出来接我呀?”
“楚朝阳,我想吃牛肉干了,你给我做,明天就要。”
“楚朝阳,上大学就见不到你了呀,你来看我呗。”
很长一段时间,方骏是嫉妒楚朝阳的。他梦见过好多次苏小鼎,每次她都会用那把娇嫩的嗓子叫他的名字,喊得他脊骨寸断。向垣嘲笑他,说他是初哥,引发他性|幻想居然是声音。他说他真是太没见识了,不晓得女人其它地方的好处。
他当时轴,不觉得女人其它还有什么好处,心甘情愿地觉得只要被苏小鼎那样叫一声,要命也是肯给的。
可苏小鼎不要他的命,她根本看不见他。
苏小鼎足足小半月没见过方骏,但仍不太放心。每天上下班跟做贼一样,每十分钟往外面看一眼。
吴悠和钱惠文只晓得明仁酒店的事情了了,但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这样担惊受怕。
她笑说,“老板操心的事情和员工能一样吗?我要掌握的是公司发展的方向,方向懂不懂?”
钱惠文不懂,毕竟她只负责后勤财务和杂务而已,感叹道,“要是什么时候再来一桩叶岚那样的生意,咱们今年就基本上能回本了。”
苏小鼎几乎要哭了,谁不想来的?
不过,纵然是忙生意,老头子还是要回家看的。
她看了看手机上的记事本,已经快个把月没回家了,赶紧去超市买了点茶叶和好酒,拎着回去。
苏家在平城南郊,原本是个小镇,后城市发展被纳入城区。公交地铁直达,交通很方便。虽然好几轮拆迁,老房子差不多都没了,但老邻居们还在。
苏建忠现住一个拆迁小区的一层,附带了五六十平方的花园。他的生活很有规律,每天早晨六点半起床,慢悠悠去菜市场把一天的菜买齐整。回家的路上吃一碗清汤面,或者米线,或者豆汤饭做早餐。上午跟老朋友下象棋,中午弄一两个菜吃。午间小睡一个小时,下午出门喝茶,或者去周围逛逛。
苏小鼎到家的时候,老头子没在。
左边的邻居大妈道,“去街口那个榕树下看看,你爸这几天在那边和人下围棋。”
“怎么又改围棋了?”她不明白,“不是象棋吗?”
“不知道。”大妈挺有兴趣的,“小鼎啊,你公司咋样?听说接大生意了?”
苏小鼎勉强笑笑,“还行吧,就够养活我自己。”
大妈有些神神秘秘道,“你姐下周天三十,办大生日,请帖发了一圈。你去不去?”
“哎呀,你肯定是不去的。”没等苏小鼎回答,大妈马上又接口,“你叔真是不行,当年把你爸坑惨了。”
苏小鼎觉得有些好玩,大妈们日子过得无聊,几十年的八卦早就讲完了,极缺新鲜的刺激。她们有敏锐的嗅觉,一旦哪儿有点不对劲的味道,马上能发现;如果事情还没苗头,那就主动去戳一戳,保准能打探出点什么来。
苏家近十年发生的事情,对她们而言是谈资,她用膝盖头想想也晓得。妈妈的病和死亡,爸爸的没落,她孤孤单单外面挣生活,都会被翻来覆去讲许多遍。包括她小叔苏建民,堂姐苏小蘸,还有堂姐夫楚朝阳,就算成了大酒楼的老板,开宝马住别墅,也免不了这样的事——即使这些阿姨,在苏小蘸的三十大宴上是座上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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