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问住了。

    他似乎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来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只知道，自他出生起，家族所有的教育和训练，都是让他在遇到问题时，第一时间所想的，就是维护家族的利益。

    这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

    他也从未觉得有任何不对，但当现在面对赤水的眼神，他却犹豫了。

    沉默了很久，他才似呓似叹道：“或许，是因为我们已经习惯了，将危机，提前扼杀在萌芽之中……吧？”

    赤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往事已矣！似乎再来追究这些，也没有任何意义？

    赤水抹了一把额头，收敛已然有些失控的情绪。

    “抱歉！”祈连沐泽说道，他已经意识到，无论这件事谁是谁非，谁对谁错，其中牵扯到无数人的xing命，这必然是一个再沉重不过的问题。

    而她，仅仅是一个小女修，孑然一身，无依无靠，之前也一直四处飘零，又如何能够肩负如此重担？

    赤水摆摆手，苦笑道：“这并非你的错，不用道歉。”

    而她，也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接受。

    因为，有资格接受道歉的人，也早已经不在了啊……

    第四十一章 兴之所致

    祈连沐泽蓦地明白，赤水绝口不提此事，不是因为它不重要，而是因为它太重要了。

    重要到以任何语言，都不能弥补挽救的程度。

    天道在上，都说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但人心都是偏的，又如何能作得了准？

    难得的是，赤水能够跳出血债血偿这个理所当然的复仇框架，找准其中的根源，再对症下yào，并且付诸于行动。

    不得不说，祈连沐泽是佩服的。

    他一方面庆幸祈连家，没有因为这事与赤水产生不可化解的矛盾，惹来难以想像的麻烦，另一方面他又非常挫败。

    只有真正走近她，才能体会到她的通透之处，无论是格局，见识，还是眼界，丝毫不比他们这些精心培育的世家弟子差。

    他也恍然，难怪在yin风谷里，每每与她深入接触过的钟离宏毅以及无疾等，对她的评价都非常之高。

    再想到他自己，原来，他们应该是站在对立面，拼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结局，然而现在，他们成为了朋友。

    他遂沉默了。

    作为一个修者，他明白，万事万物都遵循着相应的法则，一切都是有迹可寻的。他根本不相信，下界贫瘠的土壤会孕育出这般灵透的人。

    她还有秘密。

    祈连沐泽没有再问。

    他忽然想起了以前曾经说过的话，命运的轨迹，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刻，将某个人带入你的生命中，但若是你没有把握住，那么在轨迹相jiāo之后，你们就会渐行渐远，再没有jiāo汇的机会……

    比起成为熟悉的陌生人，祈连沐泽选择了成为朋友。

    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