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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女在古代皇宫的幸福生活第6部分阅读

    宅女在古代皇宫的幸福生活 作者:肉肉屋

    赡玫亩园桑俊蹦撬头判牧恕?

    “……”如花有那么片刻默默无言。

    海棠自己把粥碗捧过来吃了个底儿掉,意犹未尽的抹抹嘴巴,眼神一扫,就看到旁边桌子上有一个小玉瓶,她好奇的问那是什么,如花说是平王派人送来调理余毒的丹药,每隔半月服食一粒,三个月之后就能好得差不多了。

    海棠收好,又好好养了片刻神,就让宫女搀她下地,慢慢挪进了里间。

    沉寒睡在里间床上,连嘴唇都是灰白的颜色,仿佛一只小小的,即将死去的白鸟。

    这样小的一个孩子,就只因为生在皇家,就要受这样的苦楚。

    海棠坐在床上,顺了顺她颊边发丝,指尖下的肌肤冷如凝脂。

    忽然就想起了杨侑被李唐王朝缢死前说的那句话:只愿生生世世不再生在帝王家。

    正在海棠兀自想得出神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低低嘤咛一声,她一低头,看到沉寒一双眼微微颤动,立刻低叫,“快来人,皇贵妃醒了!”

    沉寒刚醒,意识还在朦胧,这声没听清,只知道自己身边有人,小小的少女费力的一把抓住了她的指头,低低说了句什么。

    沉寒喘息得甚是厉害,海棠只能低下头去听,听了片刻,才终于听清这小小的孩子说了什么。

    那孩子模糊的声音震动着她的耳膜,“杜姐姐……陛下……姐姐……”

    海棠心里一震,低头看去,沉寒胸口剧烈起伏,慢慢松开手,重又昏了过去。

    早有侍奉的御医和宫女涌了上来,把她恭敬请到一边,她却只呆呆的看着几乎被人群湮没的那具小小身子,心里头阵酸阵甜阵苦。

    宫女看她一副怅然出神的样子,小声问她是不是要离开,海棠摇摇头,定定的看着远处那个娇弱的少女。

    “……就先待在这吧……”她低低的说道。

    此时,天已大明。

    远处有钟鼓之声,又是一朝黎明。

    萧羌二十岁登基,到如今七年,从未误过一次早朝,勤政程度在历代皇帝中只有开国太祖可以一比,所以,当这天清晨所有的大臣都在勤政殿候见,却不见皇帝出现的时候,就热热闹闹开了锅。

    大朝皇帝没来,内宫又未传出消息,这足证后宫有变!

    到了午时,辅相实在按捺不住,一整袍服就要闯宫的时候,净鞭山响,远处有一副辇舆到了。就在大家松了口气的时候,车上下来的人却让众臣又是一惊。

    上面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萧羌的母亲,在后世被尊称为昭烈慈圣太后的皇太后方氏。

    端庄雍容的妇人从辇车上走下,一双明锐如秋水的眸子轻轻一扫,四周立刻鸦雀无声。

    先帝多病,先帝之朝和德熙初年朝政,大半出自太后之手,其积威犹在萧羌之上。

    看出来的是她,众臣心里的不祥预感更烈,辅相和几名尚书看她进来,不顾礼仪,就要上去询问,太后唇角含笑,眼神却凛然如刀,一干大臣都心底一寒,便追问的话都卡在喉咙里了。

    太后徐徐升殿,只说了三件事,就拂袖上辇而去。

    第一件事,昨夜天子中毒遇刺,刺客自尽,天子无碍——

    第二件事,天子所中之毒为“转轮王”,产自齐州——

    第三件事,天子诏令闵王入京解释——

    辅相听了,呆愣片刻,唇边有一句话要说却说不出来,只能下殿去未雨绸缪。

    谁都知道,此道诏令一下,闵王必反——

    “我要的就是他反。”

    萧羌说这句话的时候轻轻巧巧,眼角眉梢尽是春风温柔。

    他苏醒后的第二日,午后下了细细的雨,天色不灰,只淡淡的朦了一层。

    湘妃竹的窗扇撑开,萧羌白衣散发,迎着细雨斜靠在榻上,仿佛昔日呼啸竹林的高人逸士般清雅淡定。

    萧逐站在他旁边,一双眼看着窗外小雨打碧柳,绝色容颜上面沉如水。

    他森然道:“你我都知道,这毒绝不是闵王所下,这刺客绝不是闵王所遣。”

    “我自然知道。”萧羌悠然一笑,指尖上沾了点滴雨水,“只不过,我现在需要这刺客是闵王派来的。”

    说罢,他拍手一笑,转过头来看着比自己年轻三岁的叔叔,“刺客这回事,我不需要知道到底是谁派来的,我只要知道,我现在最希望是谁主使者就好。”他露出了非常温和的微笑,清朗眉目,异常温雅,“我希望主使是谁,主使就是谁,没有余地。”

    “……你希望现在是闵王?”

    “是。闵王经营齐州三十余年。齐州出良种骏马,出铁砂粮草,他在我登基那年已然不臣。”萧羌依然笑着,笑容却变得比冰还冷。

    “朕是帝王,卧榻之边岂容他人酣睡——”

    “……”萧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从愤怒渐渐变冷,最后那双锐利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死灰一般的冷。

    他本就姿容绝世,平日里是张扬浓烈之色,现在却有了一种凄丽之美,就那么站着,被微风拂动的红衣带了一种灰败的冷丽。

    他安静的看着萧羌,良久,才从喉咙里说出一句话,“陛下……如无此事,闵王未必会反。萧羌也看了他片刻,才森然说道:“他只是未必不反,他今日不反,谁能保他永远不反?现在不过是仗着朝政清明,我还在壮年,谁敢说我就能活到七老八十?如果我现在忽然死了,我长子才十一岁,母后年事已高,你说王叔他会不会反?阿逐,你从来善良,这等事你大概没有想过吧?”

    箫逐久久沉默,片刻之后才冷冷一笑,“陛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只要他从来清白,何来欲加之罪?”

    “何苦骨肉操戈!”

    “养虎贻患!”

    刹那沉默,诸神寂静。

    箫逐忽然就笑了,他仿佛有些疲倦的说:“……今日是三哥,陛下,何日是我呢?”

    “……”萧羌没有说话,他忽然摘下头上金冠,托在掌心,递到了箫逐面前。

    本就披散的长发失去了金冠的束缚,如同流水一般落了满身。

    “阿逐,如果是你,这个东西,要就拿去。”

    两厢又是沉默。

    先开口的是箫逐,他仿佛没有看到那个闪耀金光的金冠,换了一个话题,“如果说闵王必反,那陛下可有什么安排?”

    “朕早命附近青州蒙州卫戍之军警戒,风神军二卫三卫已调至青州,闵王即便作乱,青蒙二州断他出路,他也只能在齐州作乱。”萧羌答道,“阿逐,你觉得派谁去才好?龙安宁如何?”

    “永州需要龙安宁镇守,如今和沉国盟约已定,诸国都蠢蠢欲动,需要他来坐镇。”

    “那谁去才好?”

    “我。”

    这个字一出口,萧羌楞了一下,随即一笑,“阿逐,我以为你不愿意去。”

    箫逐只是冷冷的看着他,“除了我,还有谁能去?”

    这种事情,如果日后有需要,萧羌绝对会毫不在乎的翻案,说闵王乃是冤枉,那么时候被抓出来替罪的,就必然是这次平叛的首领。

    如果是他领兵前去,事情还不至于太糟。

    定定的看了他片刻,萧羌一笑,他含糊的说了一句也好,就把手上托着的金冠放到了榻上,伸手入怀,拿出了一块小小的虎形玉佩。

    他郑重的把玉佩放在了箫逐掌心,露齿一笑。

    “虎符。记得小心收好。有了他,你随时可以举兵杀了朕,夺了朕的天下去。”

    红色的虎符上带着萧羌的体温和淡淡的薰香味道,箫逐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转身离开。

    目送着鲜红如火焰的身影远远消失在了雨中,萧羌的唇边还是带着笑,他轻轻咳了一声,随手一挥,金冠落地,一声脆响。

    大越七年九月十二,德熙帝并沉皇贵妃及后宫美人杜氏遇刺

    大越七年九月十三,德熙帝宣闵王进京。

    大越七年九月十五,平王箫逐离京。

    第十章 狭路相逢小强

    在箫逐离京的当晚,萧羌到了腾凤殿,他来的时候,海棠正趴平在沉寒床上午睡,沉寒端端正正坐在床边,一双白皙小手极其小心的轻轻触着海棠的双眼。

    海棠似乎觉得有点儿痒,低低咕哝了句什么,翻了个身,沉寒缩回手,侧耳听听,柔和的唇角展开了一丝甜美的笑容。

    萧羌看得好奇,轻轻走到她身边,也不说话,只是含笑看着。

    听到有人靠近自己,沉寒向萧羌的方向侧头,大大的眼睛眨了眨,“陛下?”

    “嗯。”轻轻应了一声,萧羌在床头坐下,沉寒犹豫了一下,从床沿下来,拉着他的袖子站在床边,垂着眼,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萧羌了然于心的一笑,柔声道:“上来吧。”

    沉寒就犹如被丢了根肉骨头的小奶狗一样,兴高采烈的爬上了他的膝盖,面对着他端端正正的在他怀里坐好。

    病容苍白,却依然眼如春风多情温柔的男人轻轻舒展开手臂,把她环住怀里,温柔的轻轻摇了摇她,“刚才在做什么?嗯?”

    沉寒眨眨眼,脸上有了难为情的神色,她伸手抱住萧羌的颈子,把头埋在他颈窝里轻轻的蹭,细声细气的说:“……我、我是想看看杜姐姐的眼睛是不是也是好的?”

    “为什么?嗯?”额头抵着额头,他低声问。

    环在他颈子上的手下意识的收紧了一些,沉寒小声说:“……我的眼睛就是这么看不见的,被人下了毒之后,忽然就看不见了……我不要杜姐姐也和我一样……”

    萧羌楞了一下,然后一叹,“……乖,没事了……”他低低安抚。

    沉寒小小声的说了一句什么,在他怀里抬头,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看着他,她怯怯的问:“陛下,我可以碰一下……您的眼睛吗?”

    萧羌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覆到了自己的双眼上。

    眼前的视线一下就暗了,一双白皙素手抚上了萧羌的眼睛,然后他听到了一声安心的喟叹。

    萧羌笑了起来,他双手按在沉寒手上,低声轻笑,“寒儿,有的时候啊,朕会不由自主的想,你再小些就好了。”

    沉寒不明白,侧头,等答案。

    萧羌拍拍她的手背,语气慵懒调侃,“朕就可以为朕的皇子娶你,让你做朕的媳妇了啊。”

    他说完,沉寒把手撤了下来,小小的少女很严肃的思考了片刻,问道,“我要是做了陛下的儿媳妇,陛下可以这样抱我吗?”

    “当然不行了。”他失笑。

    “那我就不要做陛下的儿媳妇。”说完,沉寒继续把自己塞了回去。

    萧羌又无奈又好笑,只好摸摸她的头发。

    谁都没有发现,睡在床内侧的海棠同学极度寒冷的裹紧了被子。

    两位,肉麻的话换个地方好乜?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被吵醒的海棠碎碎念,在被她定位为鬼畜受的萧羌脑袋上又盖了个金光闪闪的大戳,“丫个loli控”——

    当天晚上,萧羌一走,海棠就坚决的搬出了腾凤殿。

    就算这边什么都比后凉殿好她也不住了,你说这三五不时看看萧羌表演loli控,是多考验她身为宅女良知一件事儿?你说她该保护沉寒不保?好歹水嫩嫩一朵小花未成年啊。

    眼不见心不烦,姑娘我搬回去。

    她滚回去的当天,刚一进门,如花就扑将过来,捧着新做出来的花膏献宝。

    不出海棠所料,内裤和卫生巾果然出现盗版了,如花担心还没有推出的香薰灯也会被盗版,就自己加了料进去。

    海棠接过一看,雕刻精美的银盒里盛了极其娇艳的一点儿碧绿,闻上去似兰非兰,似麝非麝,估计拎条狗扔这花膏面前,它也闻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做的了。

    “怎样?”如花得意炫耀,又把手里一个小瓷瓶递给了海棠,“我调了多种香料进去,效果比原来还好,味道却让人分辨不出,这是调的时候多出来的残水,我觉得味道还不错,姐姐你看看?”

    海棠接过瓷瓶一闻,浑身一颤,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怎么?莫非姐姐觉得不好?”如花眨巴眨巴一双大眼。

    “不……我只想说,你顺带把复合香水发明出来了……如花,你太有才了!”

    有了可以新赚钱的东西,萧羌同学暂时又没有想宰掉她的什么具体行为,当晚海棠美滋滋的睡了一个好觉。

    然后,她做了一个梦。

    无边无际的海,梦里似乎有个人站在她的面前,安静的看她。

    她看不清那个人是谁,只知道那个人看她的眼神无悲无喜无怒无忧,犹如一个旅人偶然看到了山间一簇青草。

    到底是谁呢?

    梦里的焦躁反应在了身体上,她不安的蜷缩成了一团,月光从半打开的窗格里射进来,映出了她床前一张清雅一如月下昙花一般的容颜。

    史飘零以一种非常奇妙的眼神看着睡着的海棠,看了片刻,眼神一转,看到了海棠临睡前放在桌子上的玉瓶。

    把玉瓶里面的药丸倒了出来,放在掌心看看又嗅了嗅,慢慢的,她秀丽的唇角弯起了一个诡秘的弧度。

    她看着把自己缩成一小团的女子,半掩在袖下的指头虚虚的在她颈子上轻轻一划,明媚的眼睛里就带了一点嗜杀的味道。

    “杜笑儿,你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枉‘他’全心全意对你……”

    “还是……你假装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呢?”

    有着淡雅秀丽容颜的女子慢慢的弯下身,没有一点感情的眼睛看了海棠片刻,蓦然静静的笑了。

    下一秒,她的身影消失不见,只半开的窗格又洞开了一点儿,洒进一室冷月。

    而海棠,自然什么都不知道——

    东西做出来就是要卖的,第二天一早,海棠和如花碰在一起研究营销方案,最后决定策略方针为:放长线,钓大鱼!

    原胭脂水粉铺看板娘如花同学,上!

    把掺在粉里的锅底灰慢慢去掉,如花的肌肤日复一日变得晶莹剔透,每日两次请安,侧目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后宫,人人以美色自保,就只为风情倾了那皇座上的帝王。

    萧羌喜爱女子肌肤柔嫩白皙,看看得宠的方贵妃,现在风头无两的沉寒,哪个不是肤如凝脂?现在眼睁睁看着原来黑不隆冬的如花日渐肌肤莹润,咬碎银牙的同时,谁都想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于是,每日到后凉殿去刺探的宫女也就多了那么一些些。

    海棠和如花却什么都不泄漏,只等神秘和人气攒足了,一笔卯几个大的!

    事实证明,她们的方针是对的,但是,两个家伙谁也没有想到,她们第一次甩杆,钓上来的鱼实在太大尾了……

    就在一次清早例行问安结束之后,海棠被太后单独留了下来,理由曰:谈谈保养。

    太后和她聊的还真都是纯保养,聊着聊着,海棠就明白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赶紧让白瑟去拿了一堆刚做出来的香膏薰香灯,乖乖奉上,一分钱都不要,请太后笑纳。

    这才真叫有人出大价钱的时候不卖,现在可好,白送了。

    呜,海棠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太后留她一起用午膳,刚坐上桌,就听到外面有踢踢踏踏的声音穿了过来,海棠诧异:谁这么放肆,敢在太后宫里乱跑?

    太后却喜上眉梢,连连招手呼唤,一声远儿叫得疼入心肝,只听一个孩童脆生生的应了一句,一团小小的身影跳到了太后怀里。

    海棠好奇,偷眼看去,却原来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少年,十一、二岁年纪,裹着一身火红衣衫,一双眼犹如浸在水银里的黑水晶一般。

    听了孩童叫了一声皇祖母,海棠立刻知道这少年是谁了——萧羌唯一的皇子,方氏所生的萧远。

    这孩子还是萧羌是太子的时候出生的,今年十一岁,五岁那年被萧羌送到东陆最好的沧录书院学习,一年也就冬夏两季回两次大越。

    在祖母怀里滚了好一会儿,萧远恋恋不舍的下来,太后摩挲着他的脸,指了指海棠,“这是你杜母妃,快去问安。”

    萧远上前单膝点地,脆生生叫了一声“母妃。”身后内监捧上一方锦盒,萧远笑着说是自己从山上带来的一点土产,请她笑纳。

    收东西海棠从来不手软,笑眯眯的收了,太后召呼萧远过来,把海棠拿来的一堆东西推到萧远面前,“哪,都是杜母妃给你母妃的,你就和杜氏一起过去把东西送过去吧。”

    呃……原来是给方氏攒的,她是无所谓东西送给谁,但是太后确定方氏会用?

    这老人精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海棠想不明白,就干脆不想了,吃过了午饭后,就和萧远一起向方氏所住的地方而去。

    在快到宫门的时候,萧远停住脚步,对海棠说,“母妃,东西我拿过去吧,母妃就不用进去了。”

    看到海棠看他,小少年摇摇头,解释了一句,“我母妃她性子……呃……刚烈,如果是杜母妃亲自把东西送去,我母妃她不收不算,恐怕还要……”少年的脸上露出了和他年纪一点都不相称的无奈表情,他叹了口气,转了个话题。“总之杜母妃的好意……”

    还没等这句说完,方氏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远儿!”

    靠,这八度花腔女高音!海棠忍下捂住耳朵的冲动,朝方氏行了一礼,方氏脸色铁青,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拿眼死死的盯着自己儿子,萧远大大的叹了口气,抱歉的向海棠行了一礼,向自己母亲跑去。

    海棠礼貌的目送母子二人离去,隐约听到几句只言片语,方氏念了几声姑姑,海棠本来已经举步要走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忽然浑身一个寒战,只觉得自己被从头到脚灌了一盆冰水一样!

    对了,这宫里够资格被称为娘娘,又姓方的女人,除了方贵妃,还有一个——

    ——太后——

    方贵妃是太后的侄女,太后自然也是姓方,那个海氏年纪四十岁上下,说是萧羌的妃子,倒不如说是太后一辈的妃子更恰当。

    再联系到萧羌受伤密不宣扬的态度,这事情里外就不由分说透着宫闱秘事的味道,海棠冷汗就下来了,她忽然想起来,自己上次被推出来的时候,东西还留在密宫——

    不行!东西要赶紧拿回来!

    终于到了傍晚,确定萧羌要在勤政殿加班开夜车,海棠悄悄避开所有人,溜出了后凉殿,向密宫而去。

    海棠独自在狭窄的夹道里疾行。

    她的视线里一片暗淡,宫墙上的灯早不知哪个年头就灭了,白而孤零的悬在哪里,仿佛什么的尸体一样。

    生了杂草的破败青砖在她脚下蔓延,远远的,密宫的轮廓出现在了夜色之中。

    就在她即将到达密宫正门的时候,苍冷凄厉,仿佛从地底渗透出来的歌声再度从那破败宫门里渗了出来——

    “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海棠楞了一下,随即上前察看宫门,发现是虚掩的,立刻闪身进去,远远一看,已经开败了的栀子花后,一道属于女子的纤细人影立在一片松柏之中,仰着头,反反复复的唱着这两句,她身边一道修长白影负手而立。

    女子是那个什么海儿,男子却是她前一段时间几乎朝夕相处的萧羌——

    海棠只觉得头皮一炸,转身立刻就要夺门而出,属于男性的清柔声音在夜凉如水里蔓延而开:“笑儿,为什么朕总是在这样奇妙的时候,奇妙的地方见到你?”

    海棠被这一句话钉在当地,她僵硬的转身,看向萧羌。

    萧羌开口说话,那个女子忽然立刻不唱了,声音嘎然而止,她看向海棠,眼里隐约有几分迷茫,哪知看了片刻,她厉声惨叫起来,一双手箕张如鬼爪一般,就要向海棠扑来!

    海棠下意识的一躲,几个不会说话的仆妇扑了上来,把扑过来的女人压住拖走,女人一连串意义不明撕心裂肺的惨叫犹如鬼哭一般响彻!

    凄厉的声音鼓荡耳膜,海棠觉得从心里泛起一股寒意,瞪着眼看萧羌吩咐了一名仆妇几句话,片刻之后,仆妇拿了两样东西过来,放在他脚边,海棠看了,瞳孔猛的一缩——

    一盏小灯,一个花篓——正是她上次掉下的东西。

    男人唇角泛起一点点温柔的弧度,在月光下看去,淡色的嘴唇和白玉一样的肌肤,仿佛一副淡而朦胧的画,他微笑,“杜卿,这些东西,是你的罢。”他看着呆在当地的海棠,温柔的眯细眼睛,声音也越发温柔了,“杜卿,你离朕太远了,近些如何?”

    “……”挪动,在他面前三步远立定。

    “再近些。”

    “……”终于站到他面前。

    于是,气息相近,彼此能在幽暗的月光里看到对方眼睛里自己的倒影。

    “哪,笑儿,朕的两个问题你都没有回答呢。”男人越发笑得口角春风,活脱脱一株毒罂粟,沾染不得。

    她心里转着怎么脱身的念头,敛袖为礼,答道:“东西确实是臣妾的,臣妾到这里来,就是想来拿走它们。”

    刚才催着她答案的男人,现在却完全不在意他追问的事情了,“……来,让朕猜猜看,卿现在在想什么。”

    属于男性的修长手指忽然毫无预警的缠绕上她的腰肢,把她向前一带,海棠大惊,双手撑在他胸口,于是破败宫殿里,一男一女就形成了暧昧的姿势。

    “卿应该正在想,朕为什么到这密宫里来,这密宫里的女子又是谁,还有,朕身上的伤是不是和她有关,对不对?”男人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眼睛温柔的凝视她。然后勾起唇角,“没错,卿想得没错,是的,朕的伤,是她咬的。”

    萧羌黑色眼睛里映出来的少女容颜是淡淡的玉白色,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仰起的是一张生动而清秀的面孔。

    用花来形容的话,应该是路边不知名的小花罢,不出众,却有一种强韧的生命力。

    所以分外让人有摧毁的欲望啊……

    海棠只觉得自己就是被蛇盯上的青蛙,全身都在发毛。听了萧羌亲口承认之后,她反而冷静了下来。

    这男人亲口承认的那一瞬,只能说明他已经动了杀心,无论如何都要杀她了,既然这样,有什么好怕的?

    切,大不了就跟丫死磕到底,杜家双亲都是孤儿,灭族杀谁去啊?她孑然一身,被剁了脑袋怕什么?说不定再穿一下,能穿成女变男可以好好享受一下小攻的待遇呢。就算转世了,十八年后又是宅女一条,怎样啊!

    打定了主意,海棠对着萧羌一笑,“臣妾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

    萧羌看了她片刻,忽然就想起关于面前这女子在后宫里的传闻。

    真就象是自己说的一样,每次都在最奇妙的时候和地点遇到她呢……

    喜欢发明奇怪的东西,以赚钱为乐趣,却对真正能赚到大钱的卖官鬻爵毫无兴趣。

    好歹也是他的“宠妃”啊,还是很多人会买她的帐的吧。

    可是她全没有兴趣,只是一心一意的以古怪的法子赚钱。

    于是男人就笑了,俯下头去。

    阴影瞬间笼罩,然后消失,海棠只觉得唇上一凉,男人的嘴唇在一触之后已经离开。

    萧羌抱紧了她,把头靠在她肩上。

    “让朕抱一会儿吧……”

    敌不动我不动= =+

    海棠很配合的站在原地,萧羌轻轻顺着她的头发,忽然轻轻叹了一句,“为什么每次都是你?”

    他声音里莫名其妙的有一丝近乎惆怅的感觉,海棠楞了楞,男人已经放开了她。

    就在这瞬间,有女人的声音在一片枯败的栀子花后癫狂拔高,海棠第三次听到了那两句充满怨恨的词句。

    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那声音癫狂怨毒,海棠下意识的一抖,萧羌把她揽在胸前,温柔的掩住她的耳朵,柔声说道:“别听,嗯?”

    她几乎可以感觉到龙纹的绣线隔着轻软的衣服烙印在胸前的触感,男人的手指修长而暖和,掩住了她的耳朵,隔绝了那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片刻,女子的吟唱渐渐下去了,萧羌牵起她的手,向外走去了。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海棠试图从他爪子里把自己爪子挣出来,试了试没动静,正好他的手很暖和,便也就随他握着了。

    反正帅哥豆腐不吃白不吃。

    她永远也不要想搞明白这男人到底在想什么,算了,既来之则安之罢。

    于是,就这么到了被男人牵着去了腾龙殿,亲手倒了杯茶给她。

    海棠还没等喝,一股无比浓烈,细细一闻却又清幽如冰的荷花味道就扑了过来,端的是这样的冬天让她几乎以为自己面前有一塘盛开浓烈的荷花。

    看她诧异的样子,萧羌笑得非常迷人,“这是新贡的荷花茶,你尝尝味道如何?”

    呃,在发生了刚才的事情之后,倒茶给她喝?海棠狐疑的看她,萧羌笑了起来,摸摸她的头发,柔声道:“朕要杀你,随便寻个名目,现在就叫人把你拖下去杖毙不就好了?嗯?”

    想想也对,揣摩到男人这句话里一点不打算立刻杀了她的意思,海棠不客气的一口灌了下去,一股无比香醇的液体就这样滑入咽喉,闭上眼微微品味一下,一股荷花绽放舌尖一般的奇妙滋味徐徐蔓延。

    真是……太tnnd好喝了!

    把杯子举高,海棠记吃不记打的全然忘记半个小时前发生过什么,一脸眼巴巴的看着萧羌,萧羌微笑,“好喝吗?”

    用力点头。

    “可惜,没有了。”那样温柔一笑,带了点儿坏心眼的味道,一双桃花眼里渗出点点温软。

    啊?海棠张大嘴巴眨眨眼,萧羌笑了起来,倾身在她唇边一吻,如蜻蜓点水,一拂而过。

    “这是那样珍贵的东西,所以,只有那么一点儿,如果可以天天牛饮,岂不没有趣味?”

    荷带衣之毒,本就要如此珍贵的使用。

    这荷带衣的味道,你可喜欢?你这样的女子,本就只适合毫无痛苦的死去。

    他合该欣赏这样的女子的,但是可惜,他在心里喟叹,这个女子窥探到了大越王朝五十年来最大的秘密。

    即便她不知道她看到的那是什么,但是,这个足以动摇国本的秘密,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哪怕一点点——

    所以,抱歉了,只能杀了你。

    他微笑,一吻落在海棠发间。

    大越七年十月初九,闵王称病,求延期入朝,帝不允。

    大越七年十月二十三,闵王拒朝,起兵于齐州,进兵蒙州。

    大越七年十月二十三,平王箫逐于青州出兵,与蒙州守备拒闵王于青州前三十里。

    大越七年十月二十六,闵王败退齐州。

    大越七年十月二十七,沉国定王沉冰率使节入京,贺沉皇贵妃嫁入大越满三月行庙见之礼。同日,斩闵王世子并其妻、子于午门,帝妃参拜宗庙,出午门,血流盈地。帝色如常,告使臣云,庙见前斩j佞,大为吉兆。

    大越七年十月三十,平王困闵王于齐州城下。

    时,风雨已来,山河动荡。

    宅女的日子却还在平静的在后宫进行,而这样的日子似乎永无止境。

    不过,也仅仅是似乎罢了。

    第十一章 鸿门之宴有正太

    转眼就到了除夕,整个宫里忙碌了起来,从齐州前线不断传来捷报,闵王已被困于齐州城内,城破指日可待。

    消息传回来,朝野大喜,自然也就多了几分喜气。

    年关一过,例行封赏下来,正月初八当天,海棠晋为三品婕妤,史飘零晋为四品美人,宫廷里就悄悄传言,说大越开国以来晋封得这样快的妃子也没有几个,海棠和史飘零的圣眷犹在怀孕的于淑妃之上。

    转眼到了正月十四,正月十五前后三天,大越王朝顺京之内不设宵禁,花灯绵延,这三日里宫里也允许妃子姐妹母亲进来探望,如花兴高采烈的去见母亲,偌大后凉殿里,立刻就只剩下海棠和白瑟碧琴两个宫女。

    海棠升为才人之后,宫女照例要是多加两人,但是一想到多了两个宫女,不就等于下次又要多两个可怜姑娘入宫受罪?于是婉谢了内府,依旧是白瑟和碧琴陪在身边。

    海棠实在闲得无聊,决定随便抓几个宫女进来,就当推广自己继扑克之外新推出的娱乐用具,教她们打麻将好了。

    她刚一推门,就听到外间碧琴在哭,白瑟在旁边安慰。

    “快把眼泪擦擦,这大过年的,也不知道陛下来不来,别到时候触了贵人的霉头。”

    碧琴虽然年纪小,但是一向刚强,今日哭成这样,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了。

    海棠咳嗽一声,听到声音,碧琴急急背过身去,海棠问道,“怎么了?”

    碧琴垂着眼不说话,白瑟叹气,代她说道,“贵人听了别生气,昨天……”她犹豫一下,道:“内府的一个相熟内监帮碧琴带了信来,说是她娘……眼瞅着不行了……”

    大越宫规极严,私下相授和传话都是要受重罚,虽然海棠从来不介意这些,但是白瑟向来小心,只能模模糊糊的说了。

    内府的内监啊……海棠摸着下巴想了想,冷不丁问了一句,“碧琴,那是你菜户吧?”

    深宫寂寞,许多宫女和内监虚凰假凤结为夫妻,宫里管他们叫菜户,发现了惩罚极重,碧琴听了浑身颤抖,立刻跪在了地上!

    见事不妙,白瑟也跪倒在地,海棠受不了的一个二个拽起来,“总之,你相好的告诉你,令堂病危,对不对?”

    一听到母亲,哽咽了两声,碧琴话都说不出来,掩面哭泣。

    “然后呢,你想做什么?要不要见母亲一面?”

    碧琴一听这话,颤声道:“莫非……贵人。”

    “你就跟我说你想不想吧。”

    “想!”

    “ok。”海棠漂亮的打了个响指,转身对碧琴说道:“帮我准备一下衣物,我要出门。”

    白瑟显然被她惊到了,多少有些口齿不清,“贵人、三、三思啊……”

    按照宫规,宫女除非奉旨,不然不得擅自出宫,违者立斩,而现在,海棠要帮碧琴?

    听到她这么说,海棠忽然笑了笑,眼神里一抹哀伤。

    她的母亲去世的那年,也是这样的一个冬天,当她的母亲在病房里安静的去世时,她正在学校里参加所谓的奥林匹克赛前辅导,当她兴高采烈的拿了模拟第一的成绩去医院的时候,等待她的就是母亲灰白而冰冷的尸体。

    她知道那是多痛苦的事情。

    她看了看白瑟,对碧琴淡淡说道,“准备一下,把脸上的眼泪擦擦,和我一起去于淑妃那里。”

    方氏被降为婕妤之后,宫内事务就名义上由沉寒管理,于淑妃协助,明眼人谁都知道,沉寒那么娇怯生生的一个小姑娘管得了什么?这里外上下,管事的就是于淑妃。

    撞木钟要挑对人,海棠带了东西去找了于淑妃,把碧琴的事情和她说了,于氏过了片刻,轻轻一笑,“大越讲究孝道,何况是妹妹亲自来说,这件事妹妹放心,我少不得要周旋一二。”

    于氏说话从来都是淡淡的,她肯说让海棠放心,就表示没问题,海棠心下感激,说了几句话,把新做出来的一盒香膏送上,就退了出来。

    看着她退出的身影,于氏淡淡又喝了一口茶,若有所思的抚摸着垫了絮软的棉花,因而显得有些隆起的肚腹,转着手里的杯子,问了一句,“还有几个月?”

    身后的女官俯身说道,“如果按照之前的说法,预产应在今年四五月间。”

    于氏点头,“都安排好了?”

    女官点头。

    她微笑起来,秀丽温柔的面容上笼了一层柔和的微笑,她抚着自己根本没有孕育孩子的小腹,淡淡吩咐,“继续让赵千秋供应上好铅粉吧,记得,铅一定要多放。”

    在她真正生育下孩子之前,这后宫里,不能有任何人诞育下子嗣——

    正月十五一早碧琴就悄悄被于氏安排送了出去,这天天气出奇的好,天蓝的象面镜子,一丝儿阴翳都没有。晚上又下了一夜的雪,妆点得皇宫一个琼楼玉宇仿佛,

    照规矩,白天皇帝要在前朝的登华殿大宴群臣和外国使节,沉寒以副后之尊在腾凤殿大宴内外命妇并皇族女眷。

    到了晚上,则是在翔龙殿举办的皇家私宴。

    对此,海棠同学感想如下:真象赶场啊……这不就是所谓公司年终尾牙的年初版么?

    白天是董事长和总裁各自答对高级员工,晚上是全体员工大会……

    不过说起来,她还是很期待今天晚上的宴席,因为据说沉国的定王沉冰要出席今晚的私宴。

    据说还带了沉国的戏法班子过来。

    据说——ps:这个是最重要的据说——沉冰是个极其漂亮的18岁美少年。

    撒花!

    啊啊啊啊,粉嫩正太口胡啊!

    抱着一腔萌系热血,如花和海棠在翔龙殿的前凉殿下了暖轿,刚一落地,海棠觉得头猛的一晕,一个踉跄向前仰倒!

    她觉得如花拉了她一把,但是没拉住,就在她以为自己必然扑街的时候,有人扶着她肩膀,巧劲一带,就把她拉了起来。

    眼前晕黑渐渐退去,海棠回头一看,雪地里一个银装素裹,唯独一把长发直垂狐裘之外的女子正扶住了她,不是史飘零是谁?

    海棠一向觉得史飘零是一个非常非常奇怪的人。

    你说她对自己好吧,一巴掌把她拍得恹恹的。

    你说她对自己有恶意吧,明里暗里多少次都是她帮着过来的。

    所以海棠对史飘零的感觉很复杂,所以她现在怔怔的看着她。

    史飘零看了她片刻,忽然笑了笑,松开手,涂抹着淡色蔻丹的指头慢慢拢回了袖子里。

    她恬淡一笑,眉如远山,有种飘忽恬静的气质,“怎么,不舒服?”

    她问海棠话的语气仿佛熟悉的老友,却不让人觉得腻烦,海棠摇摇头,“刚才走急了,有点晕。谢谢。”

    史飘零略一颔首,对如花笑了一下,三人一起向殿上走去。

    是不是真的该找御医看看?从十一月开始,她偶尔就犯个晕什么的,到了最近犯晕的次数越发的多,现在一天要晕上几次了,虽然说不是什么大事吧,但要是上厕所的时候晕乎一下,美艳的朝粪坑里一栽……很顺利的,海棠被自己的想像恶心到了,赶紧裹紧裘衣赶上几步,跟在另外两人后面。

    宴会还没有开始,却已经有人早到了。前凉殿前有一片湖,夜雪过后树干上结了树挂,衬着冰面,映着天上一轮即将西沉的太阳,冰面犹如一块巨大的幻彩琥珀,映得宫阙万间仿佛天上神仙阁一般。还有一干年轻活泼的妃子簇在烧着地龙的平台上说笑,一时之间百花招展,尽是天家风采。

    被她们围在中间的男子,正是萧羌。大越的皇帝陛下白裘金冠,眉眼含笑,如春风雾霭一般多情。他左边站着沉寒,右边扶着他手臂站立的是于淑妃,三人身后是以前的方贵妃,现在的方婕妤和她的儿子萧远。

    看到海棠她们走来,于淑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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