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香 作者:rouwenwu
一边。
“好呀。我早想去姐姐那儿逛逛了,明日我便来叨扰姐姐,姐姐不要嫌弃我吵闹就好。”
“怎么会呢,你只管来就是,我都在屋里的。”
尚红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像是没想到舒绿真会过来找她。
这诧异落在舒绿眼中,却越发怜惜起尚红来了。
想来,尚红的屋里,少有姐妹来访吧。大房和四房的那几个女儿们,自己玩在一块,却对尚红爱理不理——不然为什么给老王爷送寿礼,不算上尚红一份子呢?就算尚红没什么体己钱,也不必这般冷落她吧。
走在去外院的路上,舒绿回忆起尚红刚才那句略带唏嘘的“真羡慕你有个哥哥”,隐约明白了尚红的心情。
是的呢,就某种程度来说,尚红和她的处境类似,都是没了父母庇护的女孩儿。外人说起来,尚红是信安王爷的嫡亲孙女儿,身份比舒绿高贵。可是舒绿有展眉这样的哥哥护着,日子却肯定比尚红好过。
不管怎么说,在这男权社会里,没有一个至亲男丁庇护,女子始终是要受苦的。
“哥哥,拜托您老一定要飞黄腾达,好好带挈小妹啊。”
见到展眉的时候,舒绿不由得有感而发。
展眉很奇怪,妹妹干嘛突然说这个。舒绿跟他说见到尚红以后的感想,展眉嘿嘿一笑。
“知道我好了吧?以后狗腿点,懂么。”
“亲,我还不够狗腿么?”舒绿白了哥哥一眼:“人家酿酒酿多了,还想问你要不要拿来送人。”
“好啊。”
展眉毫不客气地摊大手板:“刚进了国子监,正好拿去送那些博士夫子们。”
展眉在国子监里的生活很愉快。
其实原因很简单,不过就是因为国子监里身份比他高的没他有才学,比他有才学的吧,又没个当权王爷的外祖父。加上信安王爷特意去跟国子监祭酒邱大人打过招呼,国子监的各位先生们肯定对展眉特别宽和。
同窗里呢,或许嫉妒展眉连个童生都不是却能进来读书的人也不是没有,但不敢明着来。因为展眉刚进国子监的时候,第一堂骑射课,就秒杀了全部的同窗。
国子监的课程里除了读书,还有一门骑射,只是并不属于正课。这些文弱书生们,能在马上骑稳就不错了,骑术是没法指望的。至于射箭,那真是……不脱靶的就算好学生啊。
结果展眉一来,马术厉害不说,射箭除了开始的时候稍微偏差点,后来就连连射中靶心,连教头都吓住了。
国子监多少年来,就没进过这么彪悍的学生啊。看他也不显得多强壮,咋就厉害至此?
后来又有个小插曲。不知是谁不知死活,暗地里想捉弄展眉一下,把展眉的课桌藏起来了。这些课桌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啊,展眉第二天来了发现没课桌,二话不说,就请问校役哪有新桌子。
有些人正偷笑着想看展眉一头大汗地扛桌子进来出糗呢,然后神奇的发现……
他是单手拿着一条桌子腿,很轻松把课桌拿进来了。
整个屋子的人都被展眉的神力给吓住了。当展眉目不斜视地“拿”着桌子走到他那个位子,放手一扔……
“嘭”的一声巨响,以及随后掀起的阵阵尘土,令众人心头狂震。
于是,大家都知道这位凌同学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有后台,有才学,有近乎恐怖的神力。还有谁敢招惹他,真是嫌自己活得不耐烦了。
久而久之,大家也发现,展眉其实不难相处。他从来也不会仗势欺人,对身边的人虽说不热络,却是挺友善的,渐渐的也喜欢和展眉相处了。而且,有人也看上了他身后的那块信安王府的大招牌,想趁着同窗读书,先和他打好关系。
谁都知道,凌展眉就算考不上科举,他也一辈子是信安王爷的外孙,皇上的亲戚啊。早早巴结他,绝对没坏处。
舒绿还真是越来越羡慕哥哥了。多好啊,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能去读书,做事,骑射……不像自己,只能被关在这后院里,看着头顶那片小小的天空,当个井底之蛙。
不过自怨自艾不是舒绿的个性,她也明白自己比大多数女孩子幸运多了。起码,那位尚红表姐就挺羡慕自己的。
晚饭后,舒绿让巧英开了自己的首饰匣子,想挑点东西送给尚红。
“送什么好呢……”她翻来翻去挑了好一会儿,也没个主意。巧英建议说:“今儿奴婢见五小姐头上,似乎只带着宫纱堆的花儿,却没戴簪子。不知五小姐是不是不爱戴首饰?”
“是吗?”舒绿犹豫了下,把首饰匣子合上。“你说的是。那我还是送她点别的吧。”
她从自己的香品里,取出两盒替欧阳家调制的贡香,让巧英用礼盒替她装好。
次日舒绿去向长辈们请安后,便带巧英一起到二夫人的院子里去看望尚红。二夫人昨儿听尚红说起舒绿要来,还半信半疑。等舒绿真的来了,二夫人却也高兴。
“哎呀,你来了可好。红儿整日自个呆着,也怪闷的,你们俩正好多亲近亲近。”
舒绿应了声“是”,觉得这位不起眼的二舅母,其实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起码,她对尚红应该也是真心疼爱的吧?
“妹妹来了?”
尚红早听见了丫鬟们的禀报,忙到桑氏屋里来。
(抱歉,因为刚才要陪女儿,存稿又刚好用完……所以更新晚了。呜呜呜,不要谴责蔷薇啊,蔷薇是娇花,需要怜惜……尚红其实很重要哦……)
第一卷 暗香浮动 第一百七十九章:盟友
第一百七十九章:盟友
(4月15日第一更)
桑氏的院子叫枫院,院落并不小,却显得空落落的,没什么人走动。舒绿跟着尚红穿过桑氏住的正屋小厅,再过了一个小天井,就来到了尚红住的西厢房。
一进西厢房的主屋,舒绿双目一扫,心下微感诧异。
这儿的布置也太素净了些。整间屋子雪洞也似,除了必要的家具,四面墙上竟没有什么补壁的书画。百宝格上也只放着些日常器皿,并无什么装饰摆设。
这儿真不像一位王府千金的屋子。舒绿想起自己的绮霞苑,反倒比这儿要奢华多了。从江城带来的各种器具陈设,样样都是精品,欧阳母女给她添置这些的时候是一点也不吝啬的。舒绿前世出身大富之家,用惯了好东西,却也不觉得有何不妥。
“我这儿太简陋,怕是慢待妹妹了。”
尚红的表情很自然,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屋子这般境况而觉得不好意思。舒绿虽说不是城府深的人,礼貌还是懂的,没有把自己刚才的惊讶表现在脸上。她只是笑道:“想是姐姐爱清静的缘故,不喜欢屋里摆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惹眼?”
“也不是。妹妹先请坐。”
尚红让舒绿坐下,又让小丫鬟给舒绿倒茶。
茶却是好的,也不知是不是尚红平时喝的那些,或许只是提前从桑氏那借了好茶叶来待客也说不准。
舒绿慢慢呷着杯中香茶,却听尚红说:“妹妹你也知道,我们以前都在西北那儿住着,屋里哪有什么摆设。搬到京城来大半年,我时不时都在病着,总也提不起精神来打理屋子。二伯母倒是说过几次,要把我母亲留下的箱笼开了,取些东西出来摆摆。我又犯懒……”
她语调温和柔婉,慢慢一句句说下来,竟是很平静的样儿。舒绿却再次觉得了惊讶。因为这是舒绿进王府后,第一次听王府里的人说起“在西北”的生活。
这府里的人恨不得患上集体失忆症,彻底遗忘自己家被贬到西北过了十来年。那几位表姐妹,尤其是尚兰,现在就当自己是京城里养大的一般,开口闭口就是“舒绿妹妹你们江城是这样的?咱们京城里可不是……”之类。
没有一个人像尚红这样,坦然面对自己的过去。
舒绿发现尚红其实是一个特别坦诚的人。真实生活是如何,她就如何说,也没有尚兰她们遮遮掩掩的毛病,更没有目下无尘的倨傲。她就是那样悠然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舒绿心里暗暗打了个比方,这位尚红表姐却像是五柳先生那样的隐士,淡泊自得。
“姐姐眼下不是好了吗?”舒绿笑道:“我在家里也闲着,不如我来陪姐姐去挑些东西出来摆摆。还有姐姐这窗纱,太素了,我那儿有两幅从江南带来的霞色粉纱,贴窗户顶顶好看的。正好快过年了,不如我取来给姐姐换上吧?”
“那怎使得?”尚红也不显得如何受宠若惊,只是淡淡推辞:“妹妹还是留着自己使吧。”
“我哪里用得了这许多。那些窗纱料子又不好长久收着,过得一两年颜色就褪了,平白糟蹋了呢。或是姐姐不喜欢粉纱,喜欢绿纱?”
“这个倒不是。”尚红咯咯笑起来:“你别看我这外头屋子没颜色,其实我却是爱红的人。爹爹给我起这名字真是没起错,我那些被褥床幔,都是尽着红的来呢……”
这话舒绿倒是相信的,因为昨儿她看见尚红的时候,尚红就穿着一件大红披风。站在雪地里,如同一株娇艳的腊梅,让人移不开视线。
舒绿认真起来,非要送窗纱给尚红。尚红推了两次,也就含笑接受了。她又谢过舒绿送她贡香,说:“可惜我是个俗人,也不太会品香。只是妹妹这香,闻起来便是好的,我倒舍不得用了。”
“姐姐只管用,这些都是安神香,睡前烧一饼子,却是对睡眠有好处的。”
说了半日,舒绿见尚红有些乏了,也不敢久留。尚红却像是极喜欢舒绿的样子,一直留她再坐坐。
舒绿只好再稍坐片刻,随即想起问尚红寿礼的事情来。尚红突然起身,拉舒绿到另外一间偏房里,笑道:“妹妹来得好,我正想找人替我看看,送这个合不合适。”
原来这间小屋子,却是一间书房。楠木书案上平摊着一张四尺斗方的雪白竹宣,上面已经画好了一副画作。
“呀,这是姐姐画的?”
舒绿惊喜地走到书案前欣赏,只见这是一副《梅鹤图》,一只振翅欲飞的仙鹤立于梅树下,背后是一片茫茫大雪。
这种构图是祝寿常用的类型,舒绿倒不觉得意外。让她意外的,是尚红的笔法相当老到,显然是在书画一道上下了许多苦功的。
“姐姐画得真好老王爷见到这画,定然高兴得很了。”舒绿连连点头称赞。
其实祝寿的图样有很多种,比如《猫蝶图》,猫蝶谐音耄耋,也是长寿之意。只是老王爷才五十七,春秋正盛,送他寓意那八九十岁老人家的《猫蝶图》却不大合适。
“我本来想画《富贵长寿》的,可惜我的牡丹一直画得不好,还是选了梅花。”尚红指着画作问舒绿:“妹妹,你说这图裱个什么花绫好?我觉得似乎是淡青色的好些。”
“嗯,就淡青色。这也没几天了,姐姐只怕要抓紧时间装裱了。”
尚红脸上掠过一抹无奈之色,应道:“嗯,是呀。”
这表情很细微,却也被舒绿看在了眼里。舒绿一想就明白过来尚红的难处了。装裱就得要花费不少钱,重要的还得选择好的书画斋来装裱。尚红估计手上也没多少体己,找人装裱……可能也不知道托谁比较稳妥。当然非要做也是可以的,二房这边伺候的下人也不少,没法子只能让下人去办了。
“姐姐,我哥哥每日都要去国子监读书的。如果姐姐信得过我,不如让我把这画带给他,让他去找人装裱可好?”
尚红听了连忙摇头:“不好不好,我自己的事情,怎好麻烦展眉表哥呢。”
“没关系啊,我们是一家人嘛。”
这大半天的相处下来,舒绿倒是真喜欢上这位小表姐了。“就这么说定了。”
她一坚持,尚红也没法子,再说尚红还真是需要请人帮自己送出去装裱。说到装裱的银子,舒绿说先拿去装着,回来让展眉报了数目再说。
等舒绿快要告辞的时候,两人已经聊得很好了。看舒绿终是要走,尚红有些恋恋不舍,一直将她送到枫院的院门外。她性子很淡,和家里的姐妹们说不到一处,姐妹们也懒得理她。想不到这位远方来的表妹,却对自己这么好。
“姐姐且回去吧,别在屋外吹了风。我待会就让人送窗纱来……姐姐平时要是乐意,就到我屋里多坐坐,好不好?”
舒绿回头一笑。尚红垂下眼帘,突然低声说:“妹妹可是在酿寿酒?”
“嗯?是呀?”
舒绿不解,难道尚红想喝酒?她这么病弱,好像喝不了烈酒呢。
“妹妹的酒……多加小心就是了。”
说罢,尚红咬了咬下唇,直视着舒绿。舒绿一怔,随即领会了尚红要传达给她的信息。
她心里一暖,点头笑道:“我懂的。”
回程时,舒绿想着尚红那句话,嘴角不禁弯了弯。
看来有人见不得她出风头,一定要给她找点麻烦啊……
不用尚红提醒,舒绿也早就警惕着了。酿酒的屋子里就没断过人,不是巧珍就是巧英在看着。不过尚红这么一说,让舒绿的警戒指数又往上涨了许多。
这位小表姐对自己,却是挺关心的呢……也好,进了王府这么久,总算找到一个盟友了。
就算尚红不能对她提供什么帮助,但是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得多呀。况且,舒绿还真是挺喜欢尚红的。
不知道尚红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毛病呢?只听说是从小就常年病着。舒绿心想,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愿意帮尚红调理调理身体。不过她自己可不是大夫,也不敢乱给人看病。唯有尽力吧。
“小姐。”
巧珍见舒绿和巧英回来,从辟做香室的右耳房里出来,走到舒绿跟前。
“小姐,巧果和巧珠两个……这两天不大对劲。”
“唔?”
舒绿双眉一挑,压低嗓音说:“进来细说。”
进了内室,巧珍禀告说,这几天巧果和巧珠老是趁着舒绿不在,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有时候巧珍要让她们做事,都找不到人。
“日子近了……”舒绿冷笑起来。
今儿已经是腊月十二,再过几天,就是老王爷的寿辰。
有人已经耐不住了,非要弄得她过不安生?
那她也不能客气了。
她走到香室里,从一堆瓷瓶中翻出一个画了梅花标记的瓶子,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来,巧英,抱上五小姐的那幅画,跟我到外院去找展眉少爷。”
谁让她过不好,她就要让谁过得更难受
(蔷薇真心不会写柔弱妹纸啊,为什么蔷薇的女主总是这样的凶残……挖坑,猜猜舒绿要干嘛?)
第一卷 暗香浮动 第一百八十章:屏风
第一百八十章:屏风
(4月15日第二更)
巧英端着舒绿的洗脸水从里屋出来,看到巧果走过,皱了皱眉头:“巧果,小姐的早餐怎么还没送过来。”
巧果忙应道:“刚才巧珠已经去取了,该回来了吧。”
“嗯。”巧英把水泼在院子里,将洗脸的铜盆递给巧果。“再端一盘热水来。”
“好的。”
巧果没有多说什么,乖乖接过铜盆打水去了。
看着巧果的背影,巧英沉思片刻,才又掀起门帘回屋去了。
这些日子以来,几个分到绮霞苑里来服侍的丫鬟们似乎都很听她的话。起码表面上,没有怎么给她找麻烦。
巧英也知道她们心里不服,可她也不太在意。只要她们把活儿干好就是了,她也不需要她们对她真心恭敬——大家都是奴婢,谁比谁高贵呢。
但是昨儿巧珍郑重对舒绿提起,巧果和巧珠两人行动诡异以后,她们主仆三人都觉得事情不同寻常。当时舒绿没说什么,先是去了展眉的院子,回来以后就让她们再好好留意留意这两人的行踪。
她们背后是谁,这个巧英却是清楚的,舒绿就更清楚了。这两个丫鬟,本来就都是从世子妃张氏的院子里出来的。
“又是我那位可爱的尚兰表姐在想着我吧……”舒绿曾对她们说笑了一句,接下来却又说:“我也很想她呀。”
当巧英回到舒绿身边时,舒绿已经梳好了头。今儿不出门,她穿得也很素淡,只是在鬓边插了一支碧玉小插做点缀。
“小姐,奴婢送早餐来了。”
长着一张尖尖瓜子脸的丫鬟巧珠,提着食盒从外头走进来。舒绿走到桌边坐下用餐,像是漫不经心地说:“巧珠,我给老王爷备下的寿酒已经酿好了,就在香室里放着。你们平时看紧门户,别让那些猫儿狗儿的到处跑,窜进去打碎了我可不会轻饶了你们”
她这话也是有来历的。某天绮霞苑里突然跑进来一只小猫,差点就把舒绿吓了一跳。后来四房的人来寻回去了,说是四房里那位生了尚梅的苏姨娘的宠物猫。
这群女人们关在后院里没事干,就爱养猫逗狗。以前是没条件,现在条件好了,个个都养起宠物来。舒绿发现整座王府里的女人家,就是她和尚红没养这些了。
“是,奴婢知道了。”巧珠忙答应下来。
舒绿一挥手,巧珠只得退了下去。看巧珠如常离开,舒绿却不忙着吃早餐,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信息她是传达出去了,对方会有所动作吗?
她也不知道。
匆忙吃过早饭,她到老王爷和张氏处请了安,又去了尚红的院子。尚红是得到长辈们特许,免了这些晨昏定省的,这会儿却也早已起来了。
“昨儿我让他们送来的窗纱,姐姐可还喜欢?”
尚红笑得很开心:“喜欢呢,我打算待会歇了晌,我这的人手空闲了,就让她们几个替我换了新纱。”
“姐姐今天精神也挺好的,不如咱们就请大舅母派人开了库房,给姐姐取几件摆设吧?”
尚红对舒绿的建议也有些动心。她之前老是懒得打理屋子,一来是精神不济,最大的原因也是没什么人过来做客。但看舒绿盛意拳拳,真心想陪她去,尚红思量再三便点了头。
两人去找张氏要库房钥匙的时候,张氏还是挺惊讶的。
这两个丫头啥时候要好起来了?
张氏对于尚红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侄女儿,并无过多的好恶。对她来说,尚红没有特别的利用价值,她待尚红只是面上情罢了。不过实话说来,张氏也没有苛待过尚红,月钱也好,别的份例也好,丫鬟婆子的配备也好,和其他的姑娘也差不多。但生活细节上,那就从来不去照料了。
尚红平时吃药多,花销其实是不小的,张氏却也从来没想过给她特殊照顾。尚红的衣着饮食,张氏更不关注,觉得反正是尽了这管家婆的责任便可。
却没想到,这嚣张的舒绿丫头和府里其他的姐妹们合不来,和这病恹恹的尚红反倒好得很。张氏不由得用审视的目光看了她们几眼。
可尚红要求开库房的理由很正当。她母亲从娘家带来的嫁妆,理论上不属于信安王府的私产,所以抄家的时候没被抄走。尽管不多,却都是属于尚红的。现在尚红要求取几件出来摆设,天经地义,张氏总不能不让她去取——这不是让人说嘴,议论她想侵吞弟媳的遗物么。
张氏很和气地让两个婆子带她们去内库房。
“我还是头一次到库房这边来呢。”路上,舒绿与尚红喃喃细语,像是在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我也一样啊。说起来,母亲留下来的东西,我只看过单子。也不知道该挑什么好?”
“依我看啊……”说起这些,舒绿却还是蛮有心得的。“摆设呢,贵精不贵多。多了就杂。姐姐屋子其实挺宽大的,我是觉得多放两幅字画补壁便甚好……至于格子上,插花的瓶儿总要有的吧?现在是冬天没什么花卉,等春天来了,姐姐天天让人到花园子里绞几簇花儿回来插摆,又新鲜又好看。姐姐屋里有香炉没有?这个东西却也是必须的,我挺喜欢调香呢,改明儿再送姐姐几块……”
尚红笑吟吟看着舒绿说话,也不插嘴,心里却是欢喜的。
她是耐得住寂寞的人,真没人理会她,自己个画画看书也是一天。但昨儿舒绿去后,她坐在书房里想画画,却突然没了心情。
原来有个姐妹陪伴,果然是不同的。
自己清冷了这许多年,突然间遇上位热心肠的表妹,竟也喜欢起和人往来了。今儿在屋里正闷着呢,舒绿又来找她。尚红嘴上不说,可心情却更好了。
是以舒绿说着说着,她也并不打断,只觉得听舒绿说话甚是有趣。
说话间,库房总算到了。领她们过来的婆子拿出对牌,和看守库房的人对上了,奴仆们才恭请两位小主子进去。
因为是新搬回来的缘故,库房里并没有那种很大的灰尘味道。舒绿慢慢走着,突然在一面搭了红绸的屏风前停住了脚步。
“这是什么?”
她故作好奇地问了一句。
看守的婆子素知这位凌小姐出手豪爽,还指望着待会她走的时候给个小打赏呢,所以很是殷勤地回答说:“这是三小姐她们给老王爷备下的寿礼。”
“哦?”舒绿笑了起来:“看这木头,是上好的紫檀吧?也不知里头是什么花样,你把绸子掀起来我看看。”
那婆子不疑有他,把红绸掀了下来。
“呀,真别致呢。”站在一边的尚红并不因为几个姐妹联合送礼,没算上她的份,而有什么不满的情绪——或者说,她早就看开了。
那四面大理石屏风上,都是天然的水墨图案。粗看几眼,真像是画上去的一样,竟是“春夏秋冬”四季景色。
“是呀,要找到纹路、颜色都合适的云石做成屏风,很难的呀……”
舒绿笑得两眼弯成了月牙儿。
今天这一趟真没白来啊……和她想象中一样呢,这扇名贵的屏风。
大理石真是好东西,不过,越是好东西,就越脆弱……不是么?
她对那婆子微笑说:“好了,赶紧盖上吧,别被我看坏了。”
那婆子谄媚地笑个不停,嘴里只说:“凌姑娘说笑呢,看看也能把这么硬的石头看坏了?”
“呵呵,是呀。姐姐我们走吧。”
舒绿没有再看那屏风,拉着尚红走了。尚红早把记着母亲遗物的单子取了过来,让那几个婆子把箱笼打开,和舒绿一起专心挑起东西来。
在舒绿的参谋下,最后尚红是挑了一个青瓷花囊,一个官窑的大盘,还有一个套湘妃竹做的笔筒笔架。她母亲留下的书画不多,两人看来看去都没有合适的,最后还是尚红勉强取了一幅花鸟斗方出来。
“先挂着这个吧。”尚红看了半天,觉得只有这个算得上佳品,只是保存得太差了。边上的花绫都起了皱,还得找人去修补呢。
“嗯,就这个好了。”舒绿也觉得女孩子的屋里,挂花鸟比较好看。另外有幅石榴图,却不太适合未婚的女孩子挂,新媳妇的屋里才适用的——那是多子多福的象征。想到这是尚红母亲的嫁妆,舒绿就释然了。
两人从库房出来,舒绿又把那幅花鸟要了过去,说顺便让展眉一起拿去书画斋里修补。尚红犹豫着该不该一直麻烦这俩兄妹,舒绿已经拿在手里不放了。
“姐姐快别说客气的话。日后在府里住着,我还得多劳姐姐看待呢。”
舒绿笑得很灿烂。
她是真心的快活呀。要不是借着尚红的名头,她今天可进不来库房……又怎能看到那扇马蚤包的屏风呢?
她们最好别惹她,如果……她们真是想坏了她的好事,那就别怪她心狠啦。
两天之后,舒绿让巧珍悄悄把香室里封得严严实实的那坛“寿酒”倒了一点来给她。
她一闻味道,止不住的冷笑起来。
(犯我者,虽远必诛颤抖吧,惹上了舒绿的凡人们……)
第一卷 暗香浮动 第一百八十一章:序幕——舒绿发威
第一百八十一章:序幕——舒绿发威
(4月16日第一更)
“要对牌才能进去?”
展眉皱起了眉头。
舒绿看他皱眉,笑道:“哥哥办不到么?”
“这个不好说,我尽力就是了。不过晚上那儿应该没人轮值才是……”
舒绿说:“反正这事,我是交给你了。还有两天,你可把时辰算准了,不能早也不能晚。”
“请问您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展眉斜瞥了舒绿一眼。
“咱俩谁跟谁,何必客气呢是吧……”舒绿才不怕哥哥不帮她呢。
她话题一转,冷笑了几声才说:“你可知道,我屋子里那坛‘寿酒’真的变质了。”
“这不是你早就料到的么……”展眉显得有点懒洋洋的。“你们女人啊,心眼比针尖还小,动辄勾心斗角个没完。”
“我这是自卫还击好不好?”
舒绿瞪了展眉一眼。“要不是她们来招惹我,我何至于出手去对付一群小姑娘。还是这么低段数的小姑娘,胜之不武啊。”
展眉不说话了,双眼微闭,思考着怎么进入库房完成任务。
寿宴前一夜,舒绿用了晚饭沐浴完毕后,坐在外间摹字。巧英带几人去收拾浴桶等物,舒绿随意唤了一声巧珍。
“巧珍,把那坛寿酒取来放在这屋里吧,明儿早晨拜寿时一块带过去。”
“是。”
巧珍放下手里的活儿,从巧英手里拿了钥匙,去香室取寿酒。
交代完这一句,舒绿像是浑不在意那寿酒的事,低头继续临摹。她自幼练字,书法上还是较为得意的。不过习字这事和习武一个道理,不进则退,是以舒绿也不敢松懈,一有空就抓紧时间多练练。
反正她也不爱针线女红,倒把那些时间省下来了。至于因为不识女红会让人背地里嘀嘀咕咕,说些酸话,这个舒绿是真不介意。在欧阳家住着那段日子,她接触到的江城大家闺秀也不少,真正针线活好的那真是极少数。就算是真的爱好这个的,一年到头也做不来多少东西,家里根本就不指望她们在这方面有所建树。
就像林黛玉那样的,一年到尾只做了个荷包,也没人说她不是。越是大户人家,对女孩子的针线活要求反而越低。可以当成一项特长,却不是必须擅长的技能……
反而读书识字这种事情,却是很受家长重视的。别听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那是因为女子不能考科举,所以写文章、写诗词什么的没必要,所以女子无才说的是“文才”。可是识字却是必须的,不然林如海闲的没事干给女儿请老师干什么?《红楼梦》里元春回来省亲,还出题目考究家里这些女孩儿呢。连那位“大字不识”的王熙凤,逼得紧了也能写出“一夜北风紧”,也不是一点儿墨水都没有。
舒绿记起前儿尚红对她说,家里准备请西席和教养嬷嬷来开个闺塾,让这些女孩儿们都去上学。既要读书,也要学规矩——因为京城里名门世族中的千金小姐,谁都是这么养着的。
“到时候,咱们就更加能每天坐在一块儿玩了。”尚红本来对这事无可无不可,但有了舒绿的陪伴,她却也开始憧憬起到闺塾里的情形来。
不过这闺塾怎么说也得到开春才能建起来,所以舒绿目前还是自学为主。
她刚写完半页纸,巧珍就捧着酒回来了。
“小姐,这酒放哪儿好?”
巧珍双手捧着酒,恭恭敬敬地问道。
舒绿头也不抬:“放那边小几上吧……唔,你过来替我磨墨,这一砚的墨都用完了。”
“是。”
巧珍应了一声,见巧果帮忙收拾完了屋子正要往外走,遂叫巧果过来。
“巧果,你替我把酒放好,我去给小姐磨墨。”
巧果不疑有他,赶紧过来接手。
巧珍郑重地把酒递给巧果,嘴里说:“接稳了……”
那边厢,巧果也很小心地接过来。却不知怎的,巧珍的手一重,巧果双手被她连人带坛一压,滑了一下。
就在这一刹那,那坛沉重的寿酒从巧果的双手间滑落——
“呀——”
巧珍尖叫了一声,做出想去抱住那正在坠地的坛子的姿态,恰好把同时扑过来的巧果格了一格。
巧果眼睁睁看着寿酒就这样从自己手里,轰然砸到了地上。
“锵啷——哗啦啦——”
瓦片碎裂,琼浆迸出。瞬息间,一坛完好香浓的寿酒,变成了一堆狼藉。
“你们干什么”
舒绿又惊又怒地从书案后狂奔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的情景。浓郁的酒香充盈了整个屋子,味道又香又醇,可屋里的每个人似乎都对这美酒的香味失去了感觉。
一屋子人如泥雕木塑般瞪着地上的碎片与酒水。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巧珍,她尖叫着伸手一指巧果:“你怎么把小姐的寿酒给摔了你故意的”
“不不不,奴婢不是故意的……”
巧果的脸刷的变白了,连连摇头摆手,结结巴巴地替自己辩解。“小姐,奴婢真不是有心啊,是巧珍递给我的时候不小心……”
“啪”
舒绿一巴掌把巧果扇倒在地。
巧果只觉得脸上一辣,耳边嗡地响起清脆的巴掌声,随即被舒绿的掌风扇倒在地。
这是舒绿到这世上来第二次打人,上一个“受害者”是她的堂姐舒媛。面对舒媛,舒绿或许还有两分顾忌,但打起巧果这奴才来,舒绿可是出了全力的。
被舒绿这么一扇,巧果彻底懵了。她捂着脸倒在地上,刚刚仰起脸想继续为自己辩解,突然又有一个耳光扇上了她另一边脸。
“啊……小姐……”
巧果惨叫起来,却不敢退开更不敢还手。舒绿居然就这么闷声闷气地扇了巧果好几记耳光,打得巧果鼻血都出来了,才不情不愿地住手。
被舒绿突然间的出手镇住了,巧珠和另外的两个小丫鬟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装透明人,只盼小姐别注意到自己。
想不到……平时总是笑呵呵的小姐,发起怒来是这般模样
她不像别的小姐似的,先是骂人,砸东西,再让人惩罚奴婢……而是直接暴起,自己把人打了个半死
这……她就不担心自己的闺誉,名声么……
她们却不知道,舒绿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在这王府里,她的出身本来就是个弱势,如果自己不彪悍点,怎么震慑那些想踩在自己头上的人?
这一顿打,明里打的是巧果,却是敲山震虎的意思。
而站在一边的巧珠心里有鬼,总以为巧果是为了达成任务,故意去摔烂那坛子酒的。不过这牺牲也太大了吧……至于巧果自己,当然知道自己不是有心摔那酒,因为她早早就在酒里下了让酒变质的东西啊。可她也没看出来,这是舒绿让巧珍布下的陷阱,专门挖坑给她跳的。
在舒绿发现香室内的“寿酒”变质后,她查出往酒里下东西的人是巧果,就在琢磨着怎么做了。
“来人,把这贱人捆了,关到院角那间装杂物的小屋里去没我的吩咐,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是”
巧英和巧珍说动手就动手,拿绳子把已经被打傻了的巧果捆了,直接拖了就走。
“这死奴才……”舒绿咬牙切齿地扭开头,不去看地上那堆垃圾。“你们是死人呐,还不赶紧打扫?”
“是,是。”
巧珠和两个小丫鬟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收拾起东西来。
舒绿像是真被气疯了,一甩手就进了里屋。过了一会儿,巧英和巧珍回来向她禀报。巧珠在外间听见舒绿说:“怎么处置那贱人?我管她去死要不是明儿就是老王爷寿辰,我早请大舅母将她活活打死了,我那寿酒……你们倒是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啊,啊?”
她声音里满是怒气,巧珠想起刚才被打得流血的巧果,忍不住一哆嗦。幸好自己没动手啊……
尚兰连夜听到这消息时,不禁得意地笑起来。
呵呵,巧果这奴婢却是蛮忠心可靠的嘛。前两日不是来说,已经找到机会给那寿酒里添乱了么?今儿是不是怕不保险,特意豁出去把那酒给摔了?
可惜这么一来,也太着痕迹了些。
不过想不到那小表妹居然也是个爆炭性子,说打人就打人?正好跟母亲告上她一状,让母亲好好教训教训她,哪有姑娘家自己跳出来打奴才的。唔,但自己以后也要小心,别惹毛了她,被她冲过来厮打也挺可怕的……
“小姐,您可得帮帮巧果啊,她还被关着呢……”巧珠颤声说。
“知道了。”尚兰不耐烦地一挥手:“死不了的,你以为她真敢弄死人啊。先过了寿宴再说。”
一个奴婢的死活,全然不放在尚兰的心上。巧珠听了,却觉得十分寒心。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尚兰笑得很开心的同时,一道黑影静悄悄地从外院翻进了内院,无声无息地潜入了库房。
(嘿嘿,我就喜欢彪悍的舒绿~~~)
第一卷 暗香浮动 第一百八十二章:大寿(一)
第一百八十二章:大寿(一)
(4月16日第二更)
天没亮,舒绿已经起身了。
今天是信安王府的大日子,理论上来说,也是舒绿兄妹的大日子。
老王爷说,他会在今天将展眉与舒绿介绍给所有的来宾。从此后,京城里的人便会知道信安王府多了这么两位小主子。
正如之前说过的一样,展眉和舒绿的出身是非常能见人的。不比那些被从府外领回来的外室生的孩子之类,他们可是福慧郡主正儿八经的婚生子女。虽说父亲那边贫寒些,身份低微些,说出来却光明正大——祖父是秀才、父亲是生员,怎么说也是清清白白的读书人家啊。
但要是单独为这两个小的举行一场盛宴,也太夸张了些。这次寿宴实在是个良机,也算一举两得了。
巧英巧珍两个比舒绿还紧张。巧珍给舒绿梳头老也梳不好,舒绿看了反而取笑她:“你紧张什么呀,又不是你出去见客。”
“哎,小姐……听说今儿来的都是皇亲国戚,文武大臣,很厉害呢”
巧珍是真的胆怯嘛。以前在江城,尽管她也是欧阳家里的丫鬟,见识不算太差,可就算一个县太爷在她们眼里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现在自家小姐要去见这么多高贵得吓人的贵客,她生怕自己帮小姐打扮不好,连累小姐丢了人怎么办。
“是很厉害啊。你呀,来了这么久还不习惯?往后见贵客的机会多了去了,次次都这么紧张还得了?”
舒绿却很轻松的样子。
巧英呵斥道:“别分心,好好梳头,小姐赶时间呢。”
“行了,你别吓唬她。巧珍,你就照平时那样梳,怕啥。”舒绿嗔怪地看了巧英一眼。
有了舒绿这句话,巧珍才安心点,低头重新开始替舒绿梳妆。
今天的衣着、发式、首饰,舒绿却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临时抱佛脚从来不是她的风格,作为一个理科生,她习惯于将自己的行程提前安排好。本来这种喜庆日子,大家都该穿得热闹点。可是她有孝在身,却是不能穿金戴银的。
所以舒绿选择了一套鹅黄衣裙,再配上淡青色的外裳。这样不至于太素
御香第4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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