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重生 作者:rouwenwu
都处理好了?”
“是。 ”齐姝琴心知天女早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摸个清楚,不敢多言。
女魃几不可见的点点头,“大概你还没明白事情的全部吧?前日,令尊以齐家掌门的身份直接向我上书,状告湛家掌门利用冥府逃灵裴清浅和许乐之做j细,频繁介入齐家事务,一度占用令兄长齐宇乾的身躯,并试图污蔑令妹齐柳笛和令弟齐宇成。他的证据,是裴清浅遗留在齐宇乾身上来不及取回的一枚魂片,带有齐宇乾符篆签名的亲笔指证书,还有裴清浅、许乐之指证齐柳笛、齐宇成还魂时候的所有在场人证。齐掌门并没有要求湛掌门必须为此负怎样的责任,只是将事情捅到了我这里。”
女魃天女停了停,“我收到上书后,于昨日召见了湛掌门,问她有没有要辩解的话——”望着齐姝琴,目光深邃,“湛掌门当即要求与齐掌门进行当面对质,我自然不可拒绝。今日我将两位掌门召集到一起,并且按照规定,为了公平,两位对质的掌门可以各请一个代表前来旁听,而我也有权力指定三人旁听,于是令尊请来应家的应静宣,湛掌门请来了薄家的薄业倬,和两位掌门相比,我只请了三个主宅不建在本地、也鲜少涉及玄黄界纷争的小家族的家长前来。”轻轻一叹,目光望向清幽的远山重影,“树欲静而风不止。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无能为力,只有任凭你们凡人的欲念自己发展。”
齐姝琴明白天女本意是要压下来,但齐念佛和湛掌门的做法,摆明了是要把事情闹大。她知道此刻不是她该说话的时候,静下心继续听。
“湛掌门首先请求我召见裴清浅,由在场众人一起检查齐掌门呈递上来的魂片,到底是不是裴清浅的。结果——”天女淡淡道,“那魂片不是裴清浅的,裴清浅本灵完好无损,没有一点残缺。”
齐姝琴心内一震,看向女魃天女,“可是,”她说,“可是裴清浅确实……杨泠和湛清靠近齐宇乾那一次,您也在场。”
天女只是微微一笑,“是。你理解的没错,但那枚魂片的确不是裴清浅的。”
难道齐宇乾理解错了?!齐姝琴震惊的想。天女淡然的声音再度传来,“别乱猜了。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障眼法。在斗争中,让对方总是处在认知错误的状态中,而己方总是掌握一切真相,自然对己方有利。”
齐姝琴默然,女魃天女继续道:“接下来,湛掌门表示既然齐家那么多人都验过齐柳笛和齐宇成,她也绝对信服验证的结果。但是她依然要为许乐之、裴清浅说几句,因为她曾邀请齐柳笛、齐宇成到湛家做客。在这期间,两家孩子们对法术也进行过一些交流、研讨。根据事后的反映,湛掌门发现齐柳笛对灵魂置换这一方面的法术异常感兴趣,并曾在湛家开放的书楼内寻找记载有这一类法术的书籍,甚至打听过湛家密室的情况。另外,湛掌门说她的母亲对于侄孙女齐入画的悲惨遭遇以及最后的惨死感到格外震惊,对齐掌门在这一问题上的无能为力表示失望与愤慨,所以特别命令她暗中调查齐入画一事的真相。孝道当前,母命难违,于是湛掌门一直在秘密追踪齐入画之死的前后因果,虽未水落石出,但也掌握了部分证据甚至证人——”天女温和的看着沉思中的齐姝琴,“我想你对齐入画的事情,其实心里也早有猜测。”
齐姝琴垂下双睫,“她不是自杀。”
女魃天女稍稍闭眼,似是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难道是……”齐姝琴知道在天女面前,没什么可以真正隐瞒的,也不再回护,“真的是齐柳笛吗?”
女魃天女说:“因为有母亲的命令,同时也考虑到齐入画的安全,湛掌门在齐入画负伤入院后,曾陪同母亲齐音然一并探望过一次,并且在齐音然和齐入画都许可的前提下,在其的灵魄上下了跟踪咒法。你知道这个咒法吧?”
齐姝琴一怔,“这是一种以生命的灵体为跟踪目标的法术,不过比较难学,毕竟将咒法直接下到灵魄上,尤其是玄黄界子弟的灵魄上,还要不出现排异反应或者要保证不被发现,都是极难控制的。力量要非常精准,而且即便下了法咒,传回来的也只是断续而微弱的信号。具体的定位还需要分析查证,如果对方使用了障、墙的形式的结界护佑,或者扰乱空间磁场,都可以模糊定位。不过……”迟疑一下,“用在齐入画身上,倒是适合。但我记得使用这种咒法在生人身上,即便得到对方许可,也是很有争议的。”
“她得到我的许可了。”女魃天女淡淡道,“是的。从齐音然那里得到命令后,湛掌门就一脸为难的找到了我,表示她年轻时亏欠母亲良多,此刻母亲老矣,她必须竭尽全力去尽孝道,于是她请求我允许她在必要时刻、得到当事人许可的前提下,使用一些有争议的法术。考虑到当时齐家的问题以及齐入画的处境,我同意了。湛掌门法术精湛,短时间内操纵这种咒法,不会对齐入画的灵魄有太大损害。”
“如此,就合乎规矩,没什么可挑剔的了。”齐姝琴公平道,“那么最后是这咒法起了作用吗?”
“对。”女魃天女道,“虽然跟踪咒法无法传递影像、声音,只是传递魂魄的气息,但是通过后期的一系列分析、研究,湛掌门说,她已经得到了两个结果,一个,就是齐入画绝非自杀;第二个,就是齐入画的魂魄没有进入地府,而是被人为扣留。”
齐姝琴默想一会儿,“湛掌门是如何知道齐入画的魂魄没有归入地府呢?”
“当时令尊也质问过。湛掌门的答复是,因为她根据跟踪咒法传递过来的断断续续的残存信息,大致分析出拘押其魂魄的地点,大概就是齐柳笛的房间。”
齐姝琴平静道:“您,信了?”
女魃天女深深看了齐姝琴一眼,“她确实没有说假话。”
齐姝琴沉默,是啊,不说假话,但不等于说了全部真话。跟踪咒法的实用性和便捷性很差,抗干扰能力也不强。湛掌门最不喜走独木桥,做什么事都要三管齐下,她绝对不可能只依靠一个跟踪咒法就下了判断并且呈递到天女和各家代表面前。她不会这么冒进的。
那么,她还能依靠什么来得出如此确实的情报呢?
魂魄……
冥府……
钉子……
简薇……
齐姝琴悚然,她意识到自己可能又要接近一个令人失望的真相。肩头稍稍一沉,女魃天女平静的双眸正望着她,“不用多想了。先听我说吧。湛掌门表示,根据齐柳笛对灵魂挪动法的兴趣以及对齐入画事件的深入调查,她认为齐柳笛有可能使用灵魂挪动法,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而这种法术自然需要施术者的超高法力以及对力量的精准把握。齐柳笛年轻,并不完全具备施法的资质。但有一种被绝对禁止的法术,却可以让功力较弱的术者平平安安的完成灵魂的挪动,尤其是不同性别之间的灵魂挪位。你知道阴阳有别,颠倒性别是灵魂置换中相当难的一种。”
齐姝琴声音微颤,“用血缘亲近的玄黄子弟的灵魂作为施法的润滑剂?减轻灵魂挪换后可能出现的排异反应?”
女魃天女点头。
齐姝琴完全明白齐柳笛屋内那一堆破碎魂片的缘故了。只感觉一阵阵恶寒涌上来,五脏六腑都翻滚着,忍不住作呕。
齐入画固然不是好东西,但这绝对无法证明能做出如此残忍事情的齐柳笛就是个好东西。齐入画待自己恶劣无错,但这么多年,她对齐柳笛却是百依百顺,论感情,她俩才是真正的亲姐妹。就算齐柳笛对自己下这个毒手,恐怕齐姝琴都不会感到如此的恶心和心冷。
“那么她是故意的吗?从一开始就挑中了齐入画的魂魄?然后……然后……”
只有亲手杀了齐入画,只有当即将齐入画的魂魄捏住、掩藏……
才能避开引灵部的特别引灵使,让他们找不到齐入画的灵体……
只有,亲手杀了齐入画……
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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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第一百一十六章 幕后(下)
“那么齐柳笛杀害齐入画并扣押其灵魄的证据呢?”齐姝琴知道推理是一回事,重要的是证据。只有亮出确凿证据,才能真正判罪。否则即便是天女,也绝对不可以用“我知道、我了解”来当判罪的依据。
“齐柳笛房内魂片、你们亲眼看到的还魂法阵都是证据。目前,齐柳笛和齐宇成,我已监管起来。他们已经换魂,但融入并不自然,有可能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但是二人试图用齐入画的魂片作为润滑剂来进行换魂的问题,已是无可争议。”女魃天女严肃道。
“那齐柳笛杀害齐入画……”
“齐入画的魂魄被炸得粉碎,如今已化聻。我虽加以护持,但若要塑魂,长达百年,暂时无法当人证。但是湛掌门手里却有一位目击证人。”天女的手放在齐姝琴的肩上,“就是你在冥府时期的同事,岑曼丽。”
齐姝琴苦笑,“天女阁下,为什么总是有非玄黄人士卷入到玄黄界的事件中呢?这与玄黄界的法规是否背道而驰?”
女魃天女微微一笑,“岑曼丽曾是冥府缉灵部工作灵,折返时却未服下足够剂量的忘川水,这才导致了如今的是非。这一点,我还未与冥府沟通。但从这个角度而言,岑曼丽当然不算是真真的非玄黄弟子……”声音稍稍转低,目光又投向远方苍茫的天际,“比起几十年前的那些年轻人,你的这些老部下就算不得十足的无辜了。”
齐姝琴只关心一点,“是谁让岑曼丽没有喝下足够的忘川水?”她在冥府逗留近一年,虽说不得长,但冥府一些部门在工作上的散漫,在程序上的混乱,在责任上的相互推脱以及欺上瞒下,她倒也看在眼里,心中有数。只是岑曼丽重生的事情应该都是陆郎中安排的,齐姝琴有些为他担心。女魃天女看向齐姝琴,目光中竟带了一点好笑和一点无奈,“顾维庭,或者说是顾维轩。”
齐姝琴脑内若炸开般轰鸣,“不可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已顾不得是否冒犯。
女魃天女淡淡笑道:“难道你上次偷偷返回冥府之时,陆郎中阁下对你讲得还不够明确吗?你得了一个好男孩,冥府却失去了一个好员工。”
齐姝琴本能一窒,“天女!”
女魃天女轻轻抬手,示意她不要多言,自顾自道:“你们这次的事情,论理,还没到我该插手的程度。若人世间的每一件事都要神族来当法官……”摇摇头,“命运自有它运行的轨迹,天意无限深不可测,本不该我过多的去管理、去引导。只是都闹到我面前,也不好闭门不见。我终究做不到我老友无涯的那份超脱淡然,只是那份超脱所酿成的苦果,到底还是让他自己吞下。”
齐姝琴哪里有精神去听天女这一番感慨,“天女,真的是小顾吗?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女魃天女沉默片刻,“你这孩子不是明知故问么?为了你,只可能是为了你。”
悲悲喜喜,伤忧焦急,还有一点点清淡的甜蜜同时涌入到齐姝琴的心中,血流的步伐都不自觉的变得轻快。
她茫然地问:“那么在我离开之后,他一个人到底做了什么?他怎么会有……会有这么大的决心。对他而言,我不过是一个软弱的上司,是一个他不过才认识了不到一年的人……在阳间,他还有那么多陪伴了他二十多年岁月的亲人和友人的牵绊,就算在阴间,清浅、晏爷爷、乐乐、苏吉、云朵、董霄甚至曼丽,哪一个与他共事的时间都比我长,他为何……”
女魃天女柔和而不容抗拒的打断了她的自言自语,“你是真的不懂还是一直在回避呢?答案已经那么明显。”
齐姝琴慌了一下,半天才说:“是因为……爱?”
天女的唇边流露出一丝无奈的笑,“这也是一点。”轻轻一叹,几不可闻,微微侧脸似是又看了远山青黛一眼,再看回来的时候,女魃天女的面色又严肃起来,“你的那位小顾,目标明确,一心一意,就是要把我给拗出来,让我干涉这件事——”齐姝琴心中咯噔一下,小顾,这可是天女,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按照我们的规矩,这种事,我本不用理会,但有了老友过分超脱而反吞苦果的反面例子,加上两家掌门也一心要让这件事从我这里走一趟,当然,也是感慨你那位小顾的情深意切,感慨凡人的那些执拗与倔强,那种至深到入骨、入髓的浓烈情绪——这大概是我们远古神族看了万年也看不懂、却格外叹服的情绪。即便是你认为的‘反派’湛掌门,也不愿轻易激起的情绪。这是你最强有力的武器,最大的底牌,最后的防护。”
齐姝琴的思绪在天女这一番威严的讲话中慢慢凑拢到一起,许久,她也苦笑了,“小顾想方设法,求到了您这里?求您出面做主?那……您知道他在哪里吗?为何不来见我?您知道我妈妈在哪里吗?妈妈还能撑下去吗?妈妈还在受苦吗?妈妈还记得我、念着我吗?她……她……她恨我吗?她……她是和小顾在一起吗?她知道小顾和我的关系么?她知道后……喜欢小顾吗?”
这连串的问题引得女魃天女轻笑,“不要慌张。咱们总要一一解释。先说说最开始的那个话题吧。就是湛掌门以岑曼丽为目击证人的事情。我想岑曼丽应该对你透露过这一点。”
“但她只是看到齐柳笛出入齐入画房间,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女魃天女的从容态度让齐姝琴比较心安。
“岑曼丽手里有一份现场录音证据。据她说,那是她奉令尊齐掌门的命令,安在齐入画的房间内的。本意是监视齐入画,免得她胡言乱语。”
“录音?我不明白,齐入画的病房内到底有多少录音装置?我探望齐入画时说的话就被录下来,这个难道不是齐掌门的授意吗?他授意了多少人去当间谍?岑曼丽有了录音,为何不交给他去摧毁?为何藏到现在?事后她曾经找过我,控诉过齐柳笛,但是那时候她并没有说过什么录音证据……”到底是怎么回事?身边那些以为熟悉的人一个个愈发陌生。
女魃天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以为岑曼丽依然是令尊的人?”
齐姝琴愣了下,“那她……难道是湛掌门或者是应家的人?”
女魃天女沉吟,“这个问题,还是最后让她自己跟你讲吧。总之她的录音是指证齐柳笛杀害齐入画的关键证据。加上齐入画的魂片又出现在齐柳笛房间内,就算是推理,大家也都推理得出答案。而且就算没有这一笔,像她这样没有得到任何许可与授权的前提下,擅自用他人之灵魄做了施邪法之护佑,图谋的也只是一己之私利,这本就是玄黄大忌。这个圈子,容不得她了。”
齐姝琴低低答了声“是”。
“那齐宇成呢?”至今她也有点混乱,齐宇成到底介入了多少?”从各种证据来看,似乎都是在指向齐柳笛……齐宇成的责任如何界定呢?”他们是龙凤胎,他们一起还魂,说若齐宇成一点责任都没有……
女魃天女淡淡道:“你有没有想过,一旦齐宇成也被制裁,令尊手中的齐家法戟,该传给谁呢?”
齐姝琴一惊,“齐掌门……”
女魃天女从容道:“湛掌门驳回令尊齐掌门的所有指控后,又提出清查齐掌门任内某些不明事件真相的请求,这其中不仅有一些齐家族人伤害人命而从轻发落或者直接隐瞒的案子,更涉及到齐入画当年重伤顾维庭并导致其后遗症留存至今的事,还有在你重生后,齐念佛指使齐入画,欲对顾维庭的身躯下毒手的事,还有当年齐入画父母之死的内幕,包括……你祖父的死因。”齐姝琴心头巨震,“天女!”
女魃天女再度让她噤声,“玄黄界内的许多事,没人查,不代表无人知晓。世上总没有不透风的墙,有的墙坚固,透风也能撑过去;有的墙本已老化,若碰到一心一意要拆墙的人,就莫可奈何了。”
齐姝琴脑中乱作一团,她知道齐念佛不是东西,她也相信齐念佛会包庇族人伤害人命——至少包庇过齐宇乾和齐入画,她也相信齐念佛会辣手杀害无辜者——譬如小顾,但现在告诉她,你那老子还曾经对他自己的亲弟弟、弟妹,甚至他自己的父亲……想到齐念佛还养大了齐入画,宠爱她那么多年,最后由指示齐入画去做犯罪的事……齐姝琴几乎要呕出来,再也忍受不了。
可她必须忍受!
女魃天女拍拍她的手,似乎是安慰,又继续道:“湛掌门有证据。不过这证据来自于齐宇乾。令兄齐宇乾掌握了其父的某些私密之事,而为其父追杀,他被迫逃亡至湛掌门的堂弟处。湛掌门说,她也是刚得消息,但不敢随意接受齐宇乾提出的庇护请求,就将人,送到我这里了。”
齐姝琴有些麻木,“他们……他们都太……”
女魃天女的目光中流露出了然,“和齐宇乾一起走的还有一个人,就是当时处在重伤中的岑曼丽。”语速微快,“他们逃到湛掌门堂弟那里大概三四日,杨垚——就是湛掌门的堂弟湛垚,带着岑曼丽找到我,杨垚一言未发,抽身离去。剩下的那些恳请、希望我出面干涉的话都是岑曼丽对我说的。她当时身体还很虚弱,声泪俱下,追悔曾犯下的错误,一心表明今日之醒悟,真情实意,确实令人动容。可以说,在这之前,整件事情虽然我知晓,但毕竟不好直接去管。但在岑曼丽跪在我门前三天三夜之后,我就没法说‘我不管’了。”
齐姝琴不知该说什么,甚至连最本能的情绪都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表达。
“岑曼丽一介普通凡女,安排不出这些。而且这也不可能是令尊、湛掌门或者应家某个人的安排。她所做的一切,她身后那人所做的一切,还有这中间夹杂的其余几位所做的一切,目标只有一个。当他们发现自身的力量、人间的正义、冥府的公平都已无法帮你获得真正的重生之后,他们所能信赖的,只有天意。他们所能求得,就是天意终将惩恶扬善,终不会冷酷无情。”
女魃天女抬头,仰视苍穹,“你说呢?齐姝琴?面对这样的信赖,面对这种由看似最渺小、最普通的感情而产生出的巨大的信念与力量,执着和坚定——看着那个叫岑曼丽的女孩,看着她身后实际站着的那些人、那些情,我还能说‘我不管’吗?”
齐姝琴没有接话,天女也没有再开口。只剩下水流声与鸟鸣声,还有偶尔风过林木动的沙沙声,这方天地愈发清幽。
半刻,齐姝琴深深一叹,向天女行礼道:“齐姝琴驽钝。虽为玄黄子弟,却一事无成。还累得界外无辜者为己操心,最终惊扰了天女清修,心中万分有愧,实在汗颜。只是事已至此,齐姝琴也不想辜负大家以性命相拼的付出。特此请求天女,助我母亲净化后重入轮回,保齐家的平稳过渡,不追究顾维庭等人可能犯下的罪责,并且……允许我离开齐家,离开玄黄界……”说到最后也犹豫非常,实在是所求甚多。
女魃天女淡淡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上午之事,你处理得非常得体。论理,我不该在正式公开并处理这一系列案子之前找你私下谈话,但既已出面,就不好太过厚此薄彼。齐姝琴,你母亲之事不必挂心,山中自有贵者相助,保你母平安。而这贵者,与你也是渊源极深,并且参与了顾维庭的计划之中。是谁,你总会见到。今日我要问你一句,你现在就想,想好了给我答复——”
她正面看向齐姝琴,“令尊退位后,你是否愿意暂时接管齐家?待得过渡期后,再召集齐家宗族大会,进行有关掌门的公平选举?”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明白,小顾他们真正选择信赖并拼死去恳求的,并非是一个女魃天女。正如女魃天女之所以决定出面,也并非只是因为一个苦苦哀求的岑曼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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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第一百一十七章 戒指谜团
雕花木门在她身后自动闭合,齐姝琴慢慢走出这方充满世外恬淡气息的院落,当院门自行打开后,车水马龙的现代味迎面而来。齐姝琴跨出门槛,看到齐家派来的车子已停在路边——齐宇博从司机的位置上下来,小跑而来,虽然没说话,脸上却写明了一切的疑问。
齐姝琴淡淡道:“今日的事过于重大,天女虽然封锁了消息,但必须维持善后。齐掌门还有其余几家的掌门都被留了下来。另外,齐柳笛和齐宇成目前处在天女的监管之下,处置,容后再议。家里如何?齐宇乾和其余伤员如何?”
齐宇博微微迟疑,道:“齐宇乾伤在要害,目前仍在抢救……”揣摩一下齐姝琴的面色,“可能……撑不了太久。”
齐姝琴微微一怔,虽然今日兄妹感情生疏冷淡,毕竟血浓于水,何况她对于亲情的追寻持续了十七年。若说她完全不在乎齐宇乾的死活,心如止水,这是不太可能的。
“我们先回去吧。”齐姝琴说,“家里还有许多事情等待处理。既然掌门一时半刻回不来,就只好由我觍颜,越俎代庖。”
齐宇博坚定地表示,“现在我们都会服从您的一切决议。”
齐姝琴淡淡笑了笑,那里面有着太多的沉重,这还不是最沉重的。最沉重的,是“我愿意”那三个字,无论在什么场合——它都意味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无论你喜欢不喜欢,但你应允了承诺,就必须完成。
“这样,先送我去医院看一眼受伤的族人。”她走向车子,齐宇博为她拉开车门——“齐大小姐。”
一个微微耳熟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齐大小姐,请留步。”
俊美的年轻男子快步走来,齐姝琴认出这是那天被齐念佛拉过来“相亲”的应家子弟中的一人,名字,她忘记了,或者说压根就没记。
“应止琛。”男子简单介绍,“应静宣是我叔父。”
齐姝琴客气道:“有什么事么?”
“想单独谈一下。”看了齐宇博一眼,对方一脸警惕,手指掐诀。
齐姝琴沉吟,“关于什么?”
“玄黄界即将出现的新一次变革。”应止琛淡淡道。
齐姝琴说:“我刚刚接受了天女的教诲,感觉一切只需按照天女的训导去安排即可,实在没什么可谈的。”在这个时刻,她本能地要拒绝一切想趁机试探、蹚浑水的人。
应止琛道:“都是玄黄子弟,何必过于遮掩?”
齐姝琴摇摇头,齐念佛有今日下场,无非是将湛家得罪彻底,而齐念佛的“得罪”行为,实际是应家——准确说是应静宣这一支推动的。齐念佛的上书点燃了湛齐两家之间的导火索,上书的幕后主使又是应静宣。事已至此,关起门来收拾内政才是当务之急。好在有天女的支持,湛家也好,应家也罢,一时半刻也奈何不得齐家半分。待度过危机,选出最有能力的族人接任掌门,自己也可功成身退了。
她不想再给应家任何的机会。
“抱歉。我还有事,告辞了。”齐姝琴平静道。
应止琛上前一步,“你今日拒绝了我,日后或许会后悔。”
齐姝琴笑了,“应先生真喜欢开玩笑。”
应止琛静静地盯着齐姝琴,半刻,向齐姝琴慢慢伸手,“既然齐大小姐坚持,我也不好勉强。就此别过,好自为之。”
出于礼节,齐姝琴也伸出手,双手交握,齐姝琴感到手指微微不适,她警惕着,保持着客气的微笑,微微一挣,要缩回手。不想应止琛手指一收,面色阴沉——齐宇博紧张地站过来,齐姝琴用平静的目光示意他冷静。
“我一直以为,齐大小姐是个透明人,后来感觉,齐大小姐是个倔犟的人,现在,我是否该认为齐大小姐是个蠢人呢?天底下执拗者,往往愚蠢。”应止琛重重一握,齐姝琴脸色不变,一点一点,将手抽出来。她冷冷地望着应止琛,毫不退缩。终究是应止琛先别过脸去,“好自为之。”
扬长而去。
“堂妹,手没事吧?”齐宇博关切道,也不敢擅自去查看齐姝琴的手。齐姝琴抬起手,“戒指?”简薇给她的戒指呢?
齐宇博低头为她寻了一番,“是这个吗?”从地缝里拣出来,“应止琛欺人太甚!无论齐家如何,堂妹总是掌门之女,论理,应止琛的身份还不及堂妹。”
齐姝琴淡然地接过来,“确实是刚才他太过用力,我也较上了劲——”摇摇头,“应家是玄黄名门,怎么主枝近系子弟,竟会有如此无礼之辈?若应家家风如此,我们齐家也不会落到今日的境地。齐宇博,”她将戒指握在手心,“你去查查应止琛。”
戒指,是简薇给的。
简薇的身份,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一颗玄黄界安在冥府的钉子。她晋升飞快,这不可疑,云朵靠着裙带关系同样晋升势头迅猛。真正可疑的是简薇一个普通人的亡灵,即便站在前任的肩膀上,也不可能在玄黄问题上,上升到如此境界——十年间轻松躲过被各个部门秘密关注的鬼池冰窟,完好无损地去照顾楚轻烟,去加固楚轻烟身上的那些封印,去应对楚轻烟的亡灵随时有可能出现的变异,甚至想出救楚轻烟的办法……
一个生前不懂玄黄之术的人,不可能做到。即便是煞费苦心的小顾,也只是在运用心计和智谋,而非玄术。
只不过原先自己以为简薇是应家的钉子。但是刚刚天女在讲述湛掌门通过齐入画的魂魄来操纵这一系列事件的时候,似乎又在暗示她,湛掌门在冥府也是有钉子的。当时她就在想,那根钉子,会不会是简薇?
戒指,是简薇给她的。目的应该是向那个真正的主人求救。谁关注戒指,谁就是简薇幕后之主。这次来的是应家人……
“堂妹?”齐宇博关切地问。
齐姝琴微微一笑,“没事。咱们走吧。对应止琛的调查,要隐蔽,也要快。”
“我明白。”齐宇博的脸上带着浓浓的严肃,他知道,这是向未来的齐家之主表现能力的最佳时刻。
整整五日,齐念佛都没回家。
在那场变故中受伤的人都已陆续康复,只剩齐宇乾还在死亡线上挣扎。主治医生委婉的向齐姝琴表示“准备一□后事”的意思。而齐柳笛和齐宇成也一直无影无踪。在此期间,玄黄界风平浪静,湛家、应家、薄家,没有任何异动。齐姝琴以掌门长女的身份临危出任齐家暂时的最高负责人,事情办得井井有条,齐家上下原本不安的心逐渐放了回去。
就在这时,消失多日的齐念佛回来了,带着齐柳笛和齐宇成。
他们回来的时候,齐宇博正在书房内向齐姝琴汇报对应止琛的调查,大部分都平淡无奇,唯有一点引起齐姝琴的注意,“应止琛最近在谈恋爱?对方是谁?”
齐宇博说:“这一点我已经让人去进一步落实了。据说是一个非常美貌的女子,而且似乎不是本地的。这是初期的报告,先拿给您过目。”
齐姝琴心中更加不安,她敏锐的感觉应止琛恋爱一事大有内幕,“立刻查出女方的身份。”
齐宇博说;“冒昧问一句,是因为应止琛参加了您的相亲宴,但是早就情有独钟,所以您感到被欺骗?还是您愤怒应家在欺骗齐家?”
齐姝琴笑道:“你多心了。不过见了一面的人,我怎会小肚鸡肠到这般境地?只是他那天借故滑脱了我的戒指,我总觉得这里头大有文章。”
微微迟疑,其实简薇是应家的还是湛家的钉子,这又有什么重要的呢?齐家如今正是用人之时,自己却撒出去一群精英探查这件事,是否小题大做呢?
如果应止琛只是借口多看了她的这枚戒指几眼,或许她还不至于这般不安。但如今他却是鬼鬼祟祟地将这枚戒指弄到地上去……
手指一蜷,她拿下戒指,在光下看了半刻,“不对……”
她喃喃自语,“不对,不对,不对……”
“堂妹?”齐宇博忙问,“怎么了?”
“这戒指……”齐姝琴犹豫着,“似乎不是原来那一枚……”
“啊?”齐宇博也犯愣,“这是咱们齐家的法器吗?还是某种不可丢失的证物?”
“都不是。它的确大有文章,但不该让人用这般手段去算计。一旦有人如此算计它,就证明这枚戒指肯定另有文章,我没料到的文章……”齐姝琴似是解释,似是自言自语,“但有可能是什么呢?她交给我戒指,让我戴上,难道并不仅仅是为了向外传递某种信号?信号……信号……?”
思忖的时候,外面的通传就到了。
“大小姐,掌门和二小姐、二少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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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第一百一十八章 最后决议
听到通传,齐宇博的眼皮轻微跳了下,又恢复镇定,看向齐姝琴,并没有言语。
齐姝琴缓缓道:“就他们三个吗?”
“不是。”那族人说,“天女派了三个特使护送回来。并且——”将手中的信件交过去,“吩咐了,只有您能开封。”
齐宇博替齐姝琴接过去,齐姝琴示意他放到桌上,沉吟一下,“他们现在在哪里?”
“主宅外廊。天女的三个特使交待,请您看过信后,再安排这件事。”
齐姝琴打开信——一片神光绽放,昭示着此信的确出自女魃天女之手。齐姝琴快速浏览完信件,齐宇博一直在揣摩她的面色,却看不出任何端倪。半刻,见齐姝琴将信件放回信封中,看了齐宇博一眼,齐宇博收回揣摩的目光,尴尬道:“堂妹,这是最重要的一环了。”委婉的提醒。
齐姝琴淡淡道:“请掌门。”
齐宇博一惊,“堂妹!齐柳笛和齐宇成涉嫌杀妹、毁魂、未经批准而施用禁忌之术并因此造成重大人员伤害,严重损害齐家声誉,论理,应即刻送入监房候审。同时联系一切本地及外地族人,每家速派一代表前来会审此案。鉴于他们罪行严重,必须速审速判!”
齐姝琴专心地听着他的意见,“还有吗?”
齐宇博迟疑一下,小心道:“对齐柳笛和齐宇成的关押从重。他们的罪行相当严重,何况这次是天女交待下来的,若有闪失,齐家面子再丢一次,事小;耽误了天女的吩咐,事大。”
“你的意思?”
“法铐加身,罪服明份。合情合理。”齐宇博目光炯炯,“我知道堂妹存了骨肉之情,但齐柳笛和齐宇成犯了这般重大的罪过,若从轻关押,族内对咱们主宅一脉的不满必然加剧。”
齐姝琴说:“嗯?此事目前在族内外可有传开?”
齐宇博毫不犹豫,“当然!人人都在私底下议论呢!”
齐姝琴眸光豁然一冷,“我如果没记错,当日天女吩咐过,所有目击者,一律封口!这事怎么可能传开?”
齐宇博一惊,“人多口杂吧……毕竟几家掌门都被天女请走多日未归,玄黄界各家不可能没有一点猜测,偏偏咱们家又抬出去那么多伤员……”
齐姝琴冷笑,“请掌门。”
她坚定地说。
齐宇博道:“掌门目前已经……不适合……”
齐姝琴望着他,再度说:“请掌门。”
齐宇博没有再说话,通传的族人谨慎地看着齐宇博,“那……大小姐……我……我这就去……如果掌门拒绝,那我是否有必要动用……呃……武力?”
“他不会拒绝的。”齐姝琴轻轻道,齐宇博的话插了进来,“齐柳笛和齐宇成是一起回来的,掌门请到,他二人如何处置?就在外面站着吗?大小姐,别忘了他们现在的状态,站在主宅外廊上,那里人来人往,他们随便一开口,那声音一出来——丢人。”最后一声,几不可闻,齐姝琴自然听到了。
“麻烦天女的三位特使护送他二人到偏厅小坐。有三位特使在,自然不会出差错。你去传话吧——你也去吧。”齐姝琴淡淡道。
通传的族人得了吩咐,向齐姝琴鞠躬,立刻退出去干活。而齐宇博愣了愣,他看着眼前这个柔弱的少女,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到底给吞回去,“是。”
人都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坐在这里,等待着齐念佛的到来。
她没有自己的书房,目前所处的临时办公地点,正是齐念佛的书房。
这里带给她的17年的回忆,没有一日是美好的。疼痛、恐惧、羞辱、绝望、求饶还有那些永远也得不到的奢望。当她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依稀会听到藤条接触到皮肉的清脆声,那细小的藤所带来的是巨大的痛苦和尊严无可挽回的沦丧,哪怕只是想一想,都会感到眼前弥漫的是绝望的黑暗。不仅是肉体上的疼痛,更多的是来自灵魂的伤悲,那些被亲生父亲扫在地上的自尊,破碎的,就洒落在这一方方地板上,让血腥浸泡着,任言语损毁着,怎么捡也捡不起,如何拼也拼不全。
这里是她的地狱。齐宇博当初就提议,不如“为大小姐另辟一间书房,用来办公。”
她婉言谢绝,“家中遭遇剧变,身为临时掌管者,岂能在这种危机时候,不去处理家务、稳定人心,反而先忙着给自己修饰房子、安于享乐?”
齐姝琴还没有脆弱到连一间书房都容忍不下。即便内心依然存在阴影,但是一股无比强大的理智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承担下这副担子,就要鼓起所有勇气。人生在世,要面对的心理考验太多了。书房,只是一间沉默着的房屋,又怎会胜过人言人心呢?
门扉一响,散出去的思绪静静收回。睁开眼时,齐姝琴的目光清澈、明亮而安静。她从那把齐念佛坐了许久的、象征了无比权威的宽大扶手椅上站起,绕过宽大的花梨木书桌,直视此刻走进来的人。
曾经的她,渴望来到这里,惧怕来到这里,这里是希望,这里是绝望。
书香冲不散血腥,阳光扫不开阴霾。
人,却已改头换面。
“掌门。”齐姝琴轻微而清晰道。
齐念佛本也在望着自己的女儿,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短短几日,他脸上曾有的自信和自傲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茫然、麻木、衰老。齐姝琴离开后,他原本一头白发,齐姝琴回来后又高兴地给染黑——虽然遮盖不住鬓角的几缕花白,但笔挺的腰杆、高高在上的表情依然昭示着他正当壮年、志得意满。只是现在,即便他的头发黑过最幽深的夜幕,也无法为他平添丝毫威严。变得是表情,透露的是心。
直到齐姝琴那一声“掌门”传来,他僵化的表情才有了动容——眼皮轻轻一跳,绷紧的唇角一松,“掌门……”
短短两个字,仿佛说了千年,回味不尽,留恋不止。
“你,都知道了。”他慢慢地说,“天女召见你了。”
缓了缓,“当初真应该听你的。”
齐姝琴神情不变。
齐念佛走过来,嗯,扶手椅刚好让齐姝琴挡住了,他自然不想绕过去,等了片刻,齐姝琴也没让。
“琴儿。”齐念佛轻轻道,“其实这样也好。今后你在前面,实质性的工作就交给我。天女这么决定,显然是手下留情,卖了咱们齐家祖宗的面子。虽然失去了成儿,但我本就打算给你招婿,留你在家,让你走上前台也比较合适。尽管咱们家一直没有女性掌权,但家规本就是要与
与你重生第3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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