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重生 作者:rouwenwu
一具腐尸泅到岸边,看见不远处警车闪亮的顶灯,还有打着电筒沿河岸搜寻的警察。
不动声色地带着腐尸下潜,却听一人道:“既然上来,何必下去?放心,我父亲已经走了。”
裴清浅破水而出,“你父亲单枪匹马,你怎么拉了警察助阵?”
暗夜火星一点,齐宇乾燃了香烟,烟气缭绕中缓缓说:“我不撤障,警察就只会在外围搜索一个深夜抛尸者,绝对不会过来。他们不过来,你手里的尸体不会露馅,也不会给风口浪尖上的首都组再添麻烦。”
“好大罪名。”裴清浅轻笑,“深夜寻我有什么事?”
齐宇乾猛吸口烟,狠狠说:“我知道你们个个看不起我,认为我是草包。但是现在,我不费吹灰之力已控制住齐家,更是轻而易举地截住你……”
“你跟踪你老子,躲在树后,我看见了。”裴清浅懒道,“你若是没话,我直接潜到水里,顺着河道进公园,你请的那几个草包警察也奈何不得我。”
齐宇乾眼见裴清浅作势要滑入水中,忙道:“我可以放了许乐之,让齐宇成付出你们想要的代价。条件只有一个——齐姝琴不能回来。我希望你留住她,要她在冥府好好生活。”
裴清浅说:“你做的了主?”
“自然。”
“当哥哥的不护妹妹性命,还要把亲妹往死了推?”裴清浅一笑,有冷冷杀气流散。
齐宇乾手内藏符,“她在齐家过得不是人过得日子。她回来后,只要齐念佛还在,她依旧是暗无天日的活。我再不孝也不能弑父。他真想折腾女儿,我是拦不住的。”
裴清浅道:“你这话比腐尸还恶心千百倍。”
齐宇乾威胁,“别忘了许乐之还在我手上。”
“你老子开的价里还包括晏祥的塑灵事宜。你做得到么?”裴清浅冷笑,“你拿不住我,你那些警察也拿不住我,我只消弄死一个,你齐宇乾就麻烦了。”又笑道,“如果我是你,这时候要做的绝不是出来散步,而是第一,找个甘心为你死的替罪羊,也可以是傀儡,探望齐宇成,进去后二话不说,掀开被子直接往他身下那地方割一刀,不见血不入鞘,这叫保险;第二,把齐姝琴的管子给拔了,这叫永绝后患;第三,拖着真太监齐宇成,拎着齐姝琴的管子,再绑了齐柳笛,刀子架她脖子上,一并丢到齐念佛的被窝前,让他明白筹码全无,立刻签署退位书;第四,一不做二不休,宰了齐念佛齐柳笛齐宇成,买通证人,打扫现场,第二天该如何对齐家族人交待,还用我教你么?”
齐宇乾不禁问:“如何交待?”
裴清浅咯咯笑,“傻呦。推到齐宇成和齐柳笛身上不就完了。那个齐入画是个好收买的,你就告诉她,她之所以没胳膊是齐柳笛害得——何况这就是实情。让她站到你这边来,她拖着一条胳膊出来哭诉齐宇成为夺位和齐柳笛谋划,借机装太监,实则麻痹父兄,欺骗族人,趁大家同情心最盛之际,出其不意,弑父杀姊害兄,不想栽在大哥齐宇乾手里。接下来该如何粉饰你的英明神武,我就不多说了。”抬头看看天边,“我可得回了。记得篡位成功后,把许乐之放出来。好歹我也算是你军师。”
迅速潜回水中,冷冷一笑。
她要齐念佛一脉,不得安宁。
往冥府带尸首是不容易的事,裴清浅停在竹子公园的密林内,通知了齐姝琴。天明的时候,齐姝琴、顾维庭和董霄赶到阳间检查了尸首,确认是案卷上列出的失踪者董茵。死因虽然不明,但齐姝琴已经满意,“接下来就是要布阵。如果对方不动,我们就要她动起来。”
裴清浅问:“守株待兔?”
“不。”顾维庭替齐姝琴回答,“是把兔子放出来后,再守。”
齐姝琴点头,“董霄回去休息,八点后和云副组长去齐家,如有需要我会随时找你。我和顾维庭留在这里。清浅,你回去告诉苏吉,我把他的外勤单子放他桌上了,要他取了后立刻到这里和我们会合。”
“岑曼丽和简薇呢?”裴清浅问。
“你回去后的任务就是盯紧简薇。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在案子结束前接近鬼池冰窟。”
董霄说:“如果组长怀疑简薇暗通嫌疑灵,不如采取强制性措施。”
“无凭无据,何况她是缉尚书的‘私人’。”顾维庭淡淡道。董霄摇头不语。裴清浅见齐姝琴没再开口,便道:“我出来捞尸是组长单独交待的。之后我就和董霄说过。可齐念佛怎么就找来了?”
董霄一惊,齐姝琴神色淡然,顾维庭也如没事灵一般。董霄便说:“我们这案子从一开始就泄密了,齐念佛势力不小,在西桥至竹子公园附近布下傀儡随时盯梢也是可能。他几次不都是这样打扰组长的吗?”
裴清浅笑道:“西桥到竹子公园这么大的面积,亏他布置得过来。何况我离开你来了这里不足两个小时,家在远郊的齐掌门就准确出现在指定地点。怎么看都不是他靠着傀儡弄来的消息。”
董霄不悦,“案子好不容易有了眉目,和齐家的交涉也步入正轨,其余的事若非十万火急,可不可以容后再说?我们内部不要再折兵损将,相互猜忌。”
裴清浅道:“我倒是没问题,就怕别的灵不干。”
董霄神色忽变,“你和谁说了?组长交待过这是全组秘密。”
裴清浅道:“我没与任何灵说。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她话音甫落,不远处冷光一闪,一个略微面熟的灵走了过来,“首都组的齐组长吗?”
齐姝琴认出是陆郎中的副手,应了声。那副手道:“郎中阁下要您即刻回去。倒没说是为了什么。”
密林里静下来,大家都感觉陆郎中急召齐姝琴回去,必有大事。
齐姝琴沉静道:“就我一个?”
“是的。”
“好。”她对顾维庭说,“你留下,董霄和裴清浅与我一起回去。清浅你回去后让苏吉到这里和小顾会合,架起鬼障,等我回来。董霄回去休息一会儿,去找云朵。清浅的任务不变。就这样吧。”
齐宇乾回到齐家主宅的时候,看到几辆车驶出。他不认识车牌,进屋后见齐念佛竟站在厅里,微微不安,不冷不热道:“刚刚谁来了?该说走的太晚还是太早?”
齐念佛看也不看他,“湛掌门接成儿和笛儿去湛家住一段。”
齐宇乾如遭雷击,后悔不该深夜跟踪齐念佛,真不如在家里直接对齐宇成和齐柳笛……
干巴巴道:“表姑这么突然把小弟小妹接走,不会是对咱家有不好的打算吧?还是说……是您让表姑接的人?”
齐念佛说:“我不知情。她说要给成儿看病,医生都到了,不好让人家等。笛儿跟去照顾,顺便陪陪你姑祖母,她近来思念娘家。”
“大清早急急忙忙把人接走?就为了看病和陪聊?谁信?!”齐宇乾激愤,“您对我,对齐姝琴发威的时候疾声厉色,怎么表姑找您要人,您就乖乖把两个宝贝疙瘩拱手了?您和我实话说了吧,害怕我对他们不利,联系表姑,连夜送走对吧?”
齐念佛看他一眼,叹息,“我确不知情。也正因如此我才担心。湛家的情报网在玄黄界首屈一指,何况有你姑祖母的关系在,你以为你在齐家变天,那边会不知道?不动则已,一出手便精准无比,你早就让人家给锁定了,包括你心里可能想的什么。”
齐宇乾呆呆。
齐念佛道:“我也愿意让他们过去。省出精力好应付家里。你毕竟是我儿子,再不孝也是我没教好,我认了。你若还打什么鬼主意,立刻收起来。别忘了玄黄界不只一个齐家。这权力无论给谁,也不能出了咱们一家的手掌心。你给我记住,我是因此才忍了你!”
拂袖而去。
齐姝琴进到陆郎中办公室的时候,里面不止一个陆郎中,还有安灵部尚书和一个娇小玲珑的安灵部使者,齐姝琴认出那是甘棠,想起她和许乐之、苏吉甚是交好,便温和一笑。没料到甘棠红着眼圈,谁都不理。
“坐。”陆郎中素来言简意赅,“打扰你办案实在抱歉。但是安尚书带了这位安灵使向我汇报一个情况,我需要找你核实。”
齐姝琴有些忐忑,陆郎中已道:“安灵部使者甘棠对我说,首都组的岑曼丽一直在出卖情报,陷害同事苏吉,并间接导致晏祥化聻、许乐之深陷齐家等变故。董霄则是知情不报的同谋。对此——”注视齐姝琴,“你有何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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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十七章 上司英明
甘棠说:“董霄说了些齐组长的事,要岑曼丽别再为私利而出卖齐组长和首都组。岑曼丽拒绝了。我还听岑曼丽承认她将苏吉和首都组所有工作灵的资料都用一份最低五万的价卖给齐念佛,还把苏吉拒绝齐念佛诱惑的短信删除以栽赃。”流露出悲愤之色,“缉灵部和齐家的事我是知道的,觉得必须向上面汇报。”
安尚书的手搭在甘棠肩上,温和道:“甘棠知道此事不宜隐瞒,及时向我汇报。我也认为非同小可,但不好惊动缉尚书,先找陆郎中商议。齐组长需要询问甘棠吗?”
齐姝琴苦笑,“甘棠,就你一个灵听见了?”
甘棠抿嘴,“反正我听得明明白白。”
齐姝琴轻说:“董霄和岑曼丽?”
“对!”甘棠的语气里透着大无畏,“许乐之和苏吉都是我的朋友,于情于理我都不该隐瞒。我说的句句属实,如有伪造,甘愿下十八层地狱!”
安尚书蹙眉,“甘棠,这件事,陆郎中和齐组长自会判断。我们尽到责任,就不打扰了。如果日后需要甘棠配合,我会带她过来。”说罢要走,陆郎中送出门,返回来后把门带上,坐回位子上,双手交握。
“公交灵异案如何了?”陆郎中抛出这样一个问题。
面对直属上司,齐姝琴自然详细汇报进度,只是为免麻烦,隐去简薇那段。
陆郎中说:“借尸唤灵,不错。但抓灵时记得证据。不要介入过多,否则借尸唤灵很容易被访灵台弹劾为对嫌疑灵的‘逼迫’、‘教唆’。之前有过先例。现在本省有些岗位变动,大动静最好不要再有。”
齐姝琴点头,“我比照案发时间和公交线路的发车时刻表,研究过从去年到今年在这一区间内所有发生灵异问题的公车线路,大致得出规律。若按照规律去追捕,可避免工作灵不够的窘境。”
“很好。此案还是由首都组内部解决最好,上次与引灵使的配合并不能令各方满意。”陆郎中轻描淡写,齐姝琴明白这是指引灵使没能在第一时间扣住嫌疑灵,反让二灵逃入公交车中,最终酿成晏祥化聻的悲剧。那次事件后,齐姝琴身为首都组组长,重点工作都在组内,但也听说缉灵部和引灵部就此事各自推卸责任,在魂魄省尚书令面前互相指责对方不专业的传闻。现在魂魄省尚书令调离的风声越传越可信,一场“灵”事变动近在眼前,“江湖”风起云涌了。
她道:“经由董茵的遗体,我已推出她的灵体基本特征。有的放矢的话,我会在西桥站做出布置。我、顾维庭和苏吉,三个灵足矣。”
“离尚书给的日期,不到一周。”
“我会尽速解决。”
“齐家那边如何?”
“对方希望我能出面。我认为我方不能软弱。玄黄界固承天恩神意,冥府却是比玄黄界更正经的天界之地。而云副组长作为经验丰富的冥府工作灵,曾与您一道会见齐掌门,这次又是我的全权代表,齐家无论如何也不该怠慢。”
陆郎中说:“缉灵部最近事多,尚书和我这里分不出时间,但必要时刻我可以出面。如果你想自己面对,记得不要把动静弄大,冥府也计较利益成本。”
齐姝琴听懂,“您放心,如何应对齐家,我明白。”
陆郎中道:“你的事我全知道。我充分理解你的宽容。律法兼顾人情,我不能说你完全错了。自你上任后,案子顺利解决,交到我这里的报告也是个模样。我接到的有关首都组的匿名投诉在几个月间都没了。对于你上任后的工作,我非常满意,缉尚书还有本省尚书令阁下表扬你不止一次。”
齐姝琴礼貌微笑。陆郎中说:“但是在工作上,我们都会有缺陷。你还年轻,经验不足而乱了阵脚是正常的事。出了问题也不要害怕,你已经做得不错,所欠的火候可以用时间弥补。”
“如果有难处,我会及时汇报。”齐姝琴斟酌。
陆郎中道:“那么公交灵异案在一周内侦破。齐家的谈判要把握住火候。”
齐姝琴应了,陆郎中再道:“还有一件事要征求你的意见。转灵部急需文职工作灵,转尚书和缉尚书提过几次,缉尚书交待我留意。因为转灵部那边催得紧,我想不如这样,你们组岑曼丽有丰富的文员经验,调到任何部门都能胜任,不如调她去转灵部,那里的工作比缉灵部还要清闲,假期较多,薪酬丰厚,危险性更小,对年轻小姑娘也好。她的本职工作由简薇接管,维持简薇的副组长职位。简薇分担的副组长职责,鉴于云朵副组长已经做了近十年,让云朵接回去也不难。为避免猜忌,简薇在接手岑曼丽工作的同时也可保留一定副组长工作内容。这个由你掌握。如果你觉得没问题,我写调任了。”
齐姝琴说:“我支持调走岑曼丽,但不支持简薇留任。因为晏祥化聻,简薇转正事宜被迫推迟,但既然您提到,我不得不说,简薇是优秀的工作灵,她的能力在引灵部才能得到最好的展示,缉灵部不太适合她。”
“我只能调走一个。”陆郎中说,“晏祥化聻和许乐之被捕,你们组的工作灵已经不够用了。听说你刚批了苏吉的外勤报告,按程序是不可以的,他还在被调查期。但考虑到你们组现有特殊情况以及安稳灵心的需要,我没有阻止你这次的申请。但我们所做的任何事都该有限度,我很赞赏你让首都组重新团结到一起,像一个家庭。但是,工作场合内该注意的距离和分寸,是必须注意的。没关系,你还年轻,这些以后记得就好。”
齐姝琴意识到最近自己头脑混乱,决定颇有不当之处,微微尴尬。且她无法向陆郎中说明自己迫切希望简薇离开的真正理由——无比小心眼的决定,带着公报私仇的味道。她知道简薇和缉尚书的关系匪浅,简薇一身的古怪,她虽好奇,但还是决定端正心态做正事,回避“关系”问题——组里有一个裴清浅和一个云朵就够了,简薇这位“大神”还是直接请走才好。不过陆郎中虽然语气平和并给了一个正当理由,齐姝琴还是大胆猜测,调不走简薇是因为缉尚书。既然是这样,齐姝琴也不好再要求什么,陆郎中能如此符合自己心意地去解决岑曼丽的事,不予追究,已经可以了。
“如果你没有异议,就这么办吧。安尚书那里我会说明。你去和岑曼丽打个招呼吧。”陆郎中打开调职表格,道。
齐姝琴回到竹子公园时,苏吉已到位,他见到齐姝琴很激动——一种拼命隐忍的激动,甚至是满满的感激。顾维庭自然冷静得多,那具女尸也在结界中很好隐藏着。齐姝琴当即一言不发,捏动手诀准备施法——捏着这个熟悉的齐家法诀的时候,她忽然想,也许一切真的无法扭转。当初自己只是变相自杀,说是逃避并不为过。惹不起,躲得起。只是没躲过。
青色法光在她熟练驱使下,完全覆住董茵的尸体。齐姝琴停下来,保持在这个程度——再施法,就会直接把对方灵体召唤到位。而她要的是“捉贼捉赃”。
“每隔半个小时,”对苏吉说,“用召魂咒击尸三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结界。”
苏吉一脸严肃。顾维庭说:“我们现在就到位吗?”
齐姝琴心不在焉地点头,顾维庭牵她的手,都没回避苏吉。苏吉看见这幕,无比失落。
顾维庭拉着齐姝琴走到新桥,沿路慢慢走。此刻还是上午,又是工作日,新桥至西桥这一带还算安静。他们两个并肩走过一爿爿潮流小店和时尚小馆子,顾维庭见齐姝琴沉默不语,便说:“等办完这个案子,申个假。我陪你到这里好好转转吧。”
“不用。有什么东西,在两仪市也能买。”
“购物环境还是比不得阳间。”顾维庭轻道,“陆郎中找你说什么了?”
“董霄和岑曼丽的对话让甘棠听见了。这事,我瞒不住了。”齐姝琴将事情讲一遍,又说:“我听着裴清浅刚才的口风,就觉得恐怕和她也有点关系。”
顾维庭道:“就算和裴老鬼有关也没什么干系了。陆郎中这么做不是正好嘛。你心慈手软想放了岑曼丽,也不敢汇报,可是上回我敲打她一顿,之后她还是强撑不认,我就知道她没救了。董大哥的愿望很美好,但不会实现。不过说实话,大家到底都是同事,赶尽杀绝,我也做不出。现在陆郎中肯不动声色地把她调开,各方里子面子都护全了,还能解决问题。太好了,你该露露笑脸了。”
齐姝琴却是苦笑,“是啊。我刚和岑曼丽谈过,她倒是很平静,可我却忐忑了。总觉得没那么容易。你不了解齐家,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恐怕岑曼丽想退也退不出。”她望着顾维庭,幽幽道,“谁让我们都是迷途灵,身子就是人质。你我不怕,但岑曼丽怕。”复又一叹,“还有苏吉……”
顾维庭冷笑,“我怎会不了解。我太清楚齐家平事儿的手段了。岑曼丽是上了贼船,可她一旦离开本组,想卖你,也没了资本。最顺理成章的结果就是被遗弃。齐家那么好面子,不至于把送出去的钱再讨回来吧?她家里白落许多钱还没被追究,该庆幸了。说不准有了那些钱的投入,她的身体就能达到重生标准呢。还真是——”摇头不再多说。
齐姝琴盯着顾维庭,“听你意思,是研究过齐家了?”
顾维庭微微踌躇,“还不都是为了你才去做的研究。和文书省的姐姐妹妹们套了半天。你可别起疑。”最后一句一语双关。齐姝琴却笑不出来,她忽然很想问问顾维庭怎么这几日都不再追问过去的事了,转念想晏祥和许乐之连连悲剧,换了谁都会转移注意力吧。她只道:“但愿此事就这样了结。”又发愁,“公交灵异案和齐家的谈判我都不怕。就是今后的路太不好走。真不知道简薇硬赖在咱们这里是为了什么。偏偏是缉尚书的关系,陆郎中也无可奈何。但愿缉尚书快快高升,也带走简薇吧。真奇怪,我能容了云朵和裴清浅,却不知为何,比她们要温和体贴许多的简薇我却看不爽。”
顾维庭却没附和,俩人并肩又走过一段,他突然说:“琴儿——其实——”
其实按照晏爷爷的揣测和简薇现在的表现,她的到来很可能与你和齐家有关。你真不想弄清吗?
齐姝琴看他,眸若秋水清澄,身段纤细无比,说不出的弱不禁风。顾维庭一滞,想起她因此可能承受过的无数压力与惨痛,想说的话全吞回去,半天道:“其实我想——”
他吻了齐姝琴。那一刻阳光灿烂,一切仿佛回到多年前的校门口,青春年少,轻吻脆弱,而这次,再不会有谁来把它打碎了。
同一时刻,竹子公园的结界内,苏吉站起身,一脸震惊。他看着结界外的那个人,心想他怎么竟然出现在这里?
悄悄掏出阴阳手机,对方已道:“如果你敢把他们叫回来,我就可以做很多让你痛苦的事。苏吉,考虑清楚。我对你说过的话,到现在还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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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六十八章 兄妹
齐姝琴和顾维庭跟着那个提坤包的紫衣女子上了车,车里有些拥挤,女子拼命向较为空旷的地区挪动,动作幅度越来越大,似乎带着极大的不耐。顾维庭拉着齐姝琴的胳膊避免她因颠簸而摔倒,问道:“你确定是她?”
“她的气质和周围人与众不同。或许是生得漂亮美得天然,但是那种潮呼呼的湿冷之气,是冥府独有的。咱们久居冥府,不会嗅不出。而且……”齐姝琴低声说,“我刚刚接近她的时候,发现她低着头不是在假寐,而是反反复复地嘀咕着‘不想去’。声音细微,神神叨叨地仿佛一个精神病。而她的这些表现和我们事先分析案情得出的嫌疑灵性格特征十分吻合——哎,你没忘了吧?”
顾维庭好笑地附在她耳旁说:“外表平静而内心焦躁。一碰就着,瞬间爆发力格外惊人。一般这种情况多发生在压抑过度而不得发泄的抑郁者身上——哎,你以后可别这样。”让齐姝琴趁着车急人多的时候踩他一脚。他俩虽然嘴上玩笑,注意力却始终胶在紫衣女子的身上,见她拼命挤到了最内侧一个空档,握着坤包面朝窗子,一动不动。齐姝琴想顾维庭示意打开随身携带的微型灵体摄像头以便留证——这还是齐姝琴临时从陆郎中那里申请来的技术支援。他们不动声色地接近那个紫衣女子,以便能在取证后实行抓捕。
车子驶出西桥站,摇摇摆摆地前往新桥。这个点钟,这车依旧不算空。暑夏的热度还没褪去,又没到供暖的时候,这时候的气温最是尴尬。空调不会开,窗户有因前两天降温而紧闭。偏偏今天的气温又有了回升,车厢里早已发闷,不少人因为防止晚上降温而穿得较多,这会儿要么脱件外套要么用报纸杂志当扇子。但尽管如此,也没有谁会去开窗通风。车厢的温度在上升着,偏偏又赶上堵车——顾维庭对齐姝琴轻声道:“这边的交通早就该治治了。按道理这会儿还不是高峰。”齐姝琴说:“在咱们这里,高峰期遍布在二十四小时。我倒有点明白为何嫌疑灵去年会失踪了。”
“什么原因?”
“恐怕她不是彻底失踪。而是出来了,却没有作案。或许作案也是她不能控制的。”齐姝琴在顾维庭耳边轻道,“我们早就分析过,她为人的时候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做鬼的时候,因为化作灵体之身,所以对感性力量的控制大不如为人之时。做人时的‘恶念’只要不行动就不会轻易造成影响;为鬼时若情绪波动,很容易波及周围。”顾维庭笑她,“你说的话,我总记得。”齐姝琴又道:“最烦躁的是什么?就是经受一段不痛快的‘旅程’然后去做不痛快的事。这边虽然车多,但一来几乎所有的车所停的站,都离她可能工作地点有一大段距离,她起码要过两次马路;二来这边车多人也多,就和大早上的环路车一样,半分钟来一趟也不管用;三来这边车流量过大,设计又有点问题,又在商圈,私家车来往较多,卡在二三环之间,又临着西桥,哪个环节出了小问题,譬如一辆车子踩个刹车,造成的拥堵就可能波及到这里。如果你大热天没有座位站在一辆拥挤的车中‘享受’堵塞,还要顶着太阳去走一大段然后去做不想做的工作。天天如此月月这般,你会如何?”
顾维庭说:“我?我的话就辞职了。”
齐姝琴说他不知民生疾苦,又道:“她又不明不白的死了,抛尸河底,这般怨气,不知得有多重。”顾维庭若有所思,“可我看她的怨气有点杂乱。”齐姝琴蹙眉说:“我用了好几个法诀来试探,也觉得她的气有点看不真切,但这些都不阻碍我们办案,有什么疑问,抓回去再审。就是追捕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现在只有我们俩——”顾维庭说:“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倒是一语双关,让齐姝琴受用得很。
这时候,车子在极为短促的时间内稍稍一停,窗外景色扭了一扭——不到零点一秒的时间,顾维庭和齐姝琴却都察觉到了。
他们交换眼神,彼此心知肚明。默契地从两个不同方向对着那紫衣女子包抄了过去。紫衣女子正靠着玻璃窗,还是一动不动。她手里一直捏着坤包的带子,苍白的骨节外凸得厉害,那皮带就要被揉断了般。她手指不停绞着,仿佛剪刀的两刃。齐姝琴已看到她身下滩出水圈,还在往外溢着。
突然间车内毫无理由地一暗,顾维庭和齐姝琴都设了结界,用了冥府驱鬼障的法诀,可轻而易举地看到车外已不是正常的风景,而是被拖入了一个莫名的空间,车内的好些物品在不安的颤抖着,掉下座位四处滚动,而人们表情呆滞,个个都像是化作了石雕。睁眼昏睡。
——齐姝琴知道机不可失,顾维庭会把这一切都拍摄下来,回去后交给本部技术工作灵们取证,而她的任务就是——拨开人群,几步就到了紫衣女子身旁,突然间光亮重回——太过突兀,出乎她的预料,而当她迅速适应黑暗与光明的切换后,不由睁大眼。
顾维庭挤过来,惊异道:“灵呢?”
紫衣女子刚才站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
苏吉的阴阳手机接不通,齐姝琴就要顾维庭把电话打去裴清浅那里,问简薇的去向。顾维庭边对话边讲给齐姝琴说:“简薇去过一次缉尚书那里,回来后一直在办公室没出去过。云朵和董霄很早就回来了——啊,齐掌门今天拒绝见他们,一早就离开宅子了。”齐姝琴听得直蹙眉,要他打听岑曼丽。
顾维庭又讲了一通,复述给齐姝琴,“岑曼丽被叫去陆郎中那里,回来后和甘棠碰到,大吵了一架,好像还动了手,惹得两边不少灵都过去围观,让云朵和董霄给拉开的。现在岑曼丽被叫到缉尚书那里去了。”
“怎么那么巧就碰到了?”齐姝琴不太高兴。顾维庭迟疑一下说:“安灵坊就在咱们缉灵部办公楼的旁边,凑巧碰上了吧。”
齐姝琴冷道:“她从陆郎中那里出来,下三层就是咱们办公室,若不是‘特意’,怎么会碰到?她和甘棠总有一个是‘故意’的。”
顾维庭犹豫,齐姝琴瞅那眼色,知道不简单,再一思量,料定和裴清浅脱不开关系,为了顾维庭的隐瞒,恼得不搭理他——而且她现在也没时间为这事费思量。此时公交车已到竹子公园南门站,她和顾维庭下了车便奔入公园,很快找到藏尸的地方。
一眼就看出结界已开,苏吉靠着树,背对着他们。
“怎么回事?”齐姝琴冷静道。
苏吉抬头看她,表情像张白板,“被抢了。”顿了顿,“齐宇乾带着一群傀儡给抢了。”
齐姝琴掉头就走,顾维庭拦住她,“你干什么?做傻事的话,我不会放你去的。”
齐姝琴说:“你去帮裴清浅吧。我会自行和齐家了断。要他们再不给本组找丝毫麻烦!再不伤害我的任何一个朋友!”
顾维庭啼笑皆非,“你说什么呢?”
齐姝琴推开他只管要走,顾维庭怕误伤,不敢使劲可又拉不过她,更不敢松手让她离开,纠缠间,顾维庭吼苏吉:“你傻站着做什么?!”
苏吉愣愣地看着他们,忽然闷出一句,“齐宇乾临走时说,今晚六点他在碧玉宫订了302房,就要组长自己去。”
傍晚云来,淅淅沥沥落雨。
齐姝琴带着一身寒气坐下,齐宇乾让服务员上了热茶,打量齐姝琴,轻声道:“外面冷,你先暖暖手。”
“不必了。”齐姝琴冷淡地说,“谈正事吧。我已经超出预先说好的返回时间了。”
齐宇乾笑道:“我们兄妹俩好久没单独吃过饭了吧?不要这么不给自己亲哥哥的面子。”
齐姝琴说:“我们把正事谈妥了,怎么吃都无妨。”
齐宇乾道:“咱爸虽然为了你而白了头发,但身子骨和精神都还不错,脑子也够用。依我看,再当个二三十年的掌门都不过分。可你看,你老哥我眼看就二十五了啊。”
齐姝琴道:“这个问题是齐家的私事,不是我要谈的。”
齐宇乾点了香烟,冷笑道:“打开天窗说亮话。小弟小妹是龙凤胎,他们更亲近。相对的,我和你才是最亲的手足。按理你我当然要团结起来,才能在家里站稳脚跟。”
齐姝琴礼貌道:“您真该早点想到。”——虽然我现在也不在乎了。
齐宇乾脸上一红,“妈妈的事,我的确记恨着你。现在我也记恨你。但你到底是我亲妹妹,你去的时候我也痛过哭过。你在家里受了十几年的委屈折磨,我实在不忍心让你回来再受这份罪。咱爸是个什么人,你也应该清楚,不是白个头发就能改了本性的。看来你在那边过得很不错——”试探的口吻。
齐姝琴坚决道:“我在这里过得非常好。”
齐宇乾长叹,“我料想也是。你别怪哥心狠,哥只是觉得,你死了,比活过来好。这话固然难听,但却是思前想后的真心肺腑之言。你当初把事情都做绝了,后事自己给办好了,私人物品都让你给毁了,一点念想也没给家里人留,也是没存一丝半点希望活过来的想法。其实有时候,对人类而言,生死并不是重点,关键就要看是否尊重了对方的意愿。如果有的人……”看了齐姝琴一眼,意味深长,“活着对她而言是地狱,而黄泉反是桃花源的话,为何不让自己所爱的人留在仙境般的地方去享受幸福,而硬要拗着她的意呢?强扭的瓜总是不甜,我对父亲强迫你意愿的做法,一直都是保留意见的。”
齐姝琴笑了,她和齐宇乾是血亲的兄妹,感情再淡漠,也是打小在一起长大的,印象中父母都忙的时候,全都是齐宇乾主动提出要带着她玩游戏——虽然游戏的最后结果往往是齐念佛特意买给她的各种高级玩具都让齐宇乾给霸占了。
齐宇乾的缺点,她心知肚明——以前不敢讲,没资格讲,现在是讲了也无趣。只不过还是吃惊,竟然底线会如此之低。低到她都要替齐念佛、齐家掬一把泪。
她看着齐宇乾热切的目光,心平气和地说:“我想留的时候,你们都不留;我要走的时候,你们却痛哭流涕地挽留;我想见你们的时候,你们赏给我的就是个冷漠的背影;我讨厌见你们的时候,你们一个个跟唱戏的一样粉墨登台,花枝招展迎风起舞。齐宇乾,我恐怕我活在齐家二十年听你跟我讲的话,还没我来了冥府后再见到你来得多。你不说你的条件,但我没心情和你周旋。我要董茵的身子。”
齐宇乾将烟头往烟灰缸里狠狠一戳,“可以。而且我还可以把许乐之毫发无损的还回去,也可以让齐宇成付出代价!但是你要用一诺千金咒发誓,绝不回齐家!也绝不干涉齐家从下一刻起的任何变动!从今往后,你和齐家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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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六十九章 纠葛
齐姝琴冷笑道:“你忘记因为私放白鼍妖和绣娘魂的事,我已被逐出齐家了吗?齐家大小事务本就与我无干。你这筹码换得不值。”
齐宇乾心道我怎会不知你被赶出齐家。可你那冤情已让湛掌门当着全家的面给洗清,再看老头子宝贝你的阵势,你前脚回来,后脚他就得接你回族谱。不要你发毒誓,我怎么放心?你虽是个女的,可难保老头子不会鬼迷心窍地把位置给你,或者让你和齐柳笛联合到一起制约我……这些个念头藏在心里,他只笑道:“你说我不值也罢,笑我傻也好,反正我就这么个要求。你答应了,我即刻立誓,今晚就把董茵尸首送还;无条件释放许乐之并让齐宇成付出你们要的代价,哪怕污了齐家名声我也不在乎。”
齐姝琴问:“你开的条件很诱人,可我不喜欢让别人,尤其是齐家人胁迫。我若是不答应呢?”
齐宇乾目光微冷,“别怪我不念兄妹之情。”
“你以前也没念过。”齐姝琴不软不硬。
齐宇乾冷冰冰道:“摆在你面前的有三条路:第一,与我合作,一切皆大欢喜;第二,回冥府告状,让全冥府的工作灵都知道首都组的组长因为家庭问题而屡次耽误工作,却还觍居组长之位,不知你的同事和上司们都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第三,”嗤笑道,“你自己找到董茵的尸身。我还要告诉你,我用了招魂咒和锁魂术,董茵的魂魄就被锁在她尸体内。你是不是要拿了她的灵去交差?自打你们开始出没新桥到西桥区域那天起,老头子就没松懈过对这边的监控。他自以为能瞒过我,可我也不至于傻到坐以待毙。我对你现在任务的了解,不比老头子的少。你带领的首都组为了这么个小案子,损兵折将,是非不断,若再横生枝节,无法结案,恐怕你在冥府也没地方呆了。”
齐姝琴道:“冥府不容我,我虽不情愿,也只好回来。到时恐怕碍事,是不是现在得先赔个不是?”
齐宇乾恼怒,一句“信不信我拔管子”到了嘴边,生生咽下去。不想齐姝琴从容道:“你若没了良心且有了那胆子,心里真正想对我做的,不妨去做。也好过我自己动手,担个非大义、清誉、深情而无故‘自杀’的罪。”
齐宇乾已是恶向胆边生,但一方面齐念佛多年积威,前几日对他那番玉石俱废的严厉警告还在耳畔回荡,不由心虚;另一方面他也不想担恶杀亲妹、逼死老父的罪。犹豫片刻说:“我总是个人,不会如此狠毒。即便你应了,我也不能结果你的命。我开出的条件不算为难你。你既然无心齐家权力和玄黄界的纷争,如今给自己一个彻底远离的理由,帮我也是帮你自己,有什么不好?以后就算老头子再来找你麻烦,你只需摆出这个借口,他忌讳一诺千金咒自然不敢迫你,至于他会如何找我算账,我自有对策。你向来不是驴脾气,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
齐姝琴道:“我的命和运都在我自己手上,我不会为了任何人的劝诫或警告而有所改变。我当初选择去死,就是顺了自己的心,一心一意,任你们金钱房子温情软语,也绝无改变。既然没死成,我也绝不会为了成全谁而拿自己的命运当筹码。你不要以为我放弃治疗,忍病赴死就是轻贱自己,你也最好不要因为这个‘误会’而也凑过来踩我一脚。”
齐宇乾忍着没把茶杯摔到地上,“你真是给脸不要脸!怪不得老头子揍你十七年,你活该受的!生来就一副欠抽的样子,该!该!让你贪玩!让你害死妈妈!让你不知好歹!”
齐姝琴心中一痛,每次听人提起她母亲楚轻烟,心中都泛起一阵痛楚。可她极少表露,此刻面对同胞大哥却不由愤怒,“齐宇乾,你的脸还在么?你有什么资格提妈妈?我害死妈妈,你恨我怨我不管我也就罢了。可你对齐宇成和齐柳笛又是什么态度?都是同父同母,一起长大,你有个做兄长的样子吗?齐掌门早早把权力给了你,明摆了要培养你,齐家上下有谁反对过?你却疑心生暗鬼,小气不容人。我在的时候,你就一副傲慢样子,在弟妹面前也以老大主人自居,言辞间洋洋自得,没半点兄长可敬之处!我走了后,你没了靶子,就集中力气对付他俩。你当我真不知道许乐之的攻击、齐宇成的伤和齐入画胳膊之间的奥妙吗?随随便便就拿亲弟弟的命来当儿戏,如今还拿来当谈判的筹码,还说出不在乎齐家名声一类的话,我虽不是齐家人,但凡是个有脑有心的旁观者,看了也替齐家着急,为了你的行为而心寒!”
齐宇乾扬起手,齐姝琴手指一弹,齐宇乾的手骨生生磕在结界上,弹得他连着椅子一并倒地,当下羞愤,手指不由
与你重生第2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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