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重生 作者:rouwenwu
金从那个灵的手里买到这个案子的详细报告,连日奔波,追踪女儿,整理资料,到底上了年纪,血肉之躯也开始累了。两儿一女为了齐入画的事明争暗斗数日,直到自己卧床不起才齐齐来请他好好休息,有什么艰难案子,只管交给他们做就好。
齐念佛不愿再把琴儿的事交给齐宇乾和齐柳笛,他想齐宇乾愈发流露出没有手足之情的意思,而齐柳笛……当初是自己决定对琴儿动刑,是自己在刑讯单上签字,是自己让齐柳笛和齐入画负责动刑。但难道自己没嘱咐她俩手下有分寸吗?自己没严厉地告诉过她们哪个该用哪个万万不能用吗?禁止使用烙铁也是嘱咐了不下百遍。心想她们纵然任性,偶尔不听话,但也不会对朝夕相处的姐姐下毒手……却没想……
如果加诸在琴儿身上的惨烈能少一样,她现在的心会不会就软一寸呢?
齐念佛打定主意,把盯梢的事交给了齐宇成。他是家里唯一没恶待过琴儿的人,且是琴儿的幼弟,琴儿恨自己不慈,怨她大哥和妹妹冷漠,但总不至牵连到从未有过仇恨的亲弟弟身上吧?
岿然一叹,额头还有些发烫。
从病榻上惊闻齐宇成重伤首都组缉灵使的时候,什么也顾不得。拖着病体到了书房来,开始处理这事。齐宇乾说过“父亲尽管休息。这种场面事不难应对,交给儿子去做就好,儿子保证能护住齐家尊严。”过于漫不经心的言谈,气得齐念佛当即一个耳光子,直打得他满地滚。
现在,捏着手里的信函,齐念佛清楚这回的事恐怕不会善了。这份信函写得凌厉无比,言辞之重,情理之外意料之中。齐念佛想,这样的语气和文采,怕是琴儿的手笔,不过授意他人代写。这并不是首都组给齐家的问责函,而是心心念念的女儿给自己的一纸檄文。
二十年父女之缘,十七年爱恨交织,一朝离散,一夜白发,幡然悔悟,发誓要弥补,恨不能倾尽所有,竟是阴错阳差,到了这样一个地步……
心中绞痛。
但他到底是齐家掌门,知道不能感情用事,齐姝琴是他女儿,齐宇成也是他的儿子,手心手背都不能少。更何况这一次不仅是琴儿和成儿的事,也是冥府和齐家的问题。处理不好会影响整个齐家。
就在事发后,齐柳笛便提议将此事告知湛家,两家合在一起去找天女帮忙平息。齐念佛未置可否,之后不眠不休去运作,终于在第二天天明的时候得到了那个灵的回复:
首都组的这份报告,组长只要副组长发到访灵台、缉灵部大陆司陆郎中和齐家,并未听说发到天女和湛家那里。
可是,晏爷爷已经化聻,这一次,齐家必须付出代价!!!
三个感叹号让齐念佛蹙了眉头,他需要一个“j细”为他源源不断提供情报,之前是为了女儿,现在更要知己知彼。为了确定这信息的真伪,齐念佛又尝试联系苏吉,发去的短信依旧石沉大海。他有些失望,但又有点踏实——好歹这个灵不出卖琴儿。
放下手机,立即吩咐齐宇乾去往那个灵提供的账号上再转十万元,又叫来齐柳笛,“按着这个地址,把这病人转去。我都联系好了。”
齐柳笛惊诧,“这人是谁?”
“别管是谁,我们现在必须要确保她有一定程度的好转。”齐念佛说,“有助于解决你弟弟的事。”
听说能帮齐宇成,齐柳笛不再多问。
齐念佛轻轻一叹,这件事他决定暂不外泄,就在齐家范围内解决。误伤冥府工作灵导致对方化聻是不小的罪过,虽说无心,但齐宇成已到负责年龄,且下手没有轻重缓急是玄黄子弟的大忌——毕竟人死了还有魂魄为念,而鬼若是无辜化聻,基本就断了希望。
在对齐宇乾逐渐失望后,齐念佛开始考虑小儿子的接班性。不择手段也要保住齐宇成,不单是人命,还有日后在玄黄界生存的“政治”生命。
摸出手机,又给那个灵发了条信息:
打入账户十万元整。身体已转入xx医院,有三位脑科专家会诊。治病所卖房屋,现已完璧归赵。请三思。
看着短信化作小小信封飞了出去,齐念佛疲惫到几乎化成稀泥,再也塑不起来。如果只是一个冥府工作灵,如果只是保一个儿子,或许处理起来,没有这么累……
他想的,更多,更深,更远……
“晏爷爷目前的情况并不好。”全组会议上,齐姝琴直截了当,“但是,晏爷爷虽然化聻,也并非全然没有希望。现在聻身放置在塑灵池中——我知道,需要等千年才能塑出一份完整的灵体。”
“这么长远,而且塑成的不再是我们熟悉的那个晏爷爷了。只是一条诞生在宇宙间的新灵体而已。他和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现在,这就是生离死别。”岑曼丽哽咽。
齐姝琴沉默着,片刻,“收起你的眼泪,已经来不及了——”会议室的气氛忽然凝重,齐姝琴抿唇,“眼泪是没有用的。我现在要宣布几件事,打起精神,都听好了——”
她环视组员们——
“无论有心还是无意,齐宇成都必须对晏祥的化聻付出应有的代价。但是请大家保持理智,关于这一类型的事件该如何判罚,无论是冥府还是玄黄界,早有成文的规矩。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督促齐家依法办事。我们需要和齐家进行交涉,以防止他们不了了之。云副组长,”她看向云朵。
“是。”云朵非常镇定。
“和齐家交涉的事就交给你了。只和齐家掌门对话,不要理会他派出的任何代表,他们都没资格。”
“我现在的级别和齐掌门对话存在礼仪上的不妥。”
“我会授权给你,在这件事上你就是我的代表。但是记得,不要随意答应对方提出的条件,而是要让对方答应我们的条件。具体的一会儿再商量。”齐姝琴道,“董霄。”
董霄抬头,目光坚毅。
“由你来协助云副组长的工作。记住,不要动手,不要在这个当口,让对方揪住我们的不是。这一点不仅是将要前往齐家的云朵和董霄需注意的,也是我们首都组都要注意的。”
董霄点点头,他不安地看了许乐之一眼,后者岿然不动,眼观鼻,鼻观心。自晏祥化聻后,许乐之俨然坐化。他身边的苏吉也一直默默不语,似乎在独自消化着悲痛。
“这段时期,武器库不能无灵看管,裴清浅,你见多识广,精通冥府武器类型,而且我看过你的资料,很多武器你都有参与开发,所以你来暂代晏爷爷的职位是最理想的。只是暂时性,但是——”齐姝琴的声音放得轻缓而坚定,“请你一定不要让晏爷爷失望。”
最后这一句话,让站起来似乎是要冷笑表示不满的裴清浅又缓缓坐了下来。
“简副组长,”她看向简薇,这个女灵是这次事件中最安稳的一个,毕竟不怎么认识晏祥,也谈不上感情,而且她似乎一直都心不在焉,想的既不是首都组缉灵的事情,也不仅仅是千方百计留下的事,而是别的——齐姝琴想,顾维庭曾拜托裴清浅跟踪简薇来查明她背后的秘密,但让晏爷爷的事情给打断了。至于能不能恢复,目前也不重要。不如以静制动,再坏又能怎样?无非是撵走我,然后她上位?反正自己也不在乎,反正自己都下定决心……
“这段时间,你和岑曼丽、许乐之、苏吉一起留守。根据我的要求,随时准备支援。你要负起责任来。”——有关这一点,齐姝琴和简薇谈过了,因为晏祥的事情,暂时搁置了简薇最终去留的事宜。所以简薇目前处在观察的延缓期间,一样要站好岗。
“是的。”简薇礼貌的欠身,这段日子,她也没再来“烦”过齐姝琴——她再不识相,心里也是明白底线的。好在近来寒气大增,冰窟力量强劲了几分,或许还能再拖一拖……
“而我和顾维庭,”齐姝琴说,“将继续去跟公交灵异案。这几日又发生了公交灵异案,已经证明被抓获的二灵并非元凶。所以,这个案子还没被破获,而作为一名缉灵使,我们必须有始有终。”
会议室内静默。
董霄说:“我支持组长的决定,这个案子绝不能半途而废。这也是圆了晏爷爷的心愿。化聻之前,他想的只有破案……”声音转低,岑曼丽抓起纸巾糊住脸,其余灵也都低下头,哀戚中结束了这一次的会议。大家鱼贯而出,顾维庭来到齐姝琴身旁,“一气留下五个,是不是太过?用不用调一个去帮云朵?”
“不需要。”齐姝琴一面整理物件,一面说,“裴清浅情绪不定,晏爷爷的事解决之前不能轻易让她涉足阳间,我会和缉尚书打好招呼,这一回由不得她恣意。让她呆在这里坐冷板凳,也会引发她的不满,不如调去武器库……让她暂时去守护晏爷爷留下的吧……许乐之这几天几乎不发一言,这种状态很危险,无论是齐家还是公交灵异案都不适合他去做。不如轮休;让苏吉留下不是我信不过,而是他是最好的安抚许乐之的灵选,有他在,许乐之不至于做出冲动的事;留下简薇是因为她不适合跟我们,她继承了太多引灵部的习惯,合不上我们的拍子,而且她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这一点越来越明显,随她去吧;至于岑曼丽,她想做什么,我不关心了。只要首都组不碍事,我就不怕。”
顾维庭握住齐姝琴的手腕,“答应我,不辞职。”
齐姝琴望着他,“从访灵台回来后的云朵,已经越来越适合。而我……到底摆脱不了那个姓。”
顾维庭捏紧她,“答应我,不辞职。”
齐姝琴苦笑,他总是那么直接而执着,“我无法答应你。”
“答应我,永远都不要独自离开。”
齐姝琴微笑,“你在说什么呢?快松手,这到底是会议室,万一谁进来看到了,要我怎么解释?你还觉得我这个身份,目前里里外外的,我很好做鬼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顾维庭松开手,“不是你的错误,从来都不是。”
齐姝琴的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出一个字来。
云朵敲了敲门,“组长。”她眉毛皱着,看了顾维庭一眼,后者默默离开。
“有件事我想汇报一下。许乐之和苏吉……我现在很担心他俩。”
“苏吉有什么问题吗?”
“他……”云朵迟疑,“岑曼丽昨天跟我说过,似乎是检测到苏吉收到过不少来自阳间来的短信,倒是没发现他给出过回复,但也可能是给了回复却没被记录下来。但总之,泄密那件事后……他收到阳间短信的事情,和组长汇报了吗?”
齐姝琴眉头一挑,“我相信苏吉不会做那种事。”
云朵不置可否,“苏吉和许乐之这几天都太沉默。我担心他们在策划什么。”
齐姝琴失笑,“许乐之说不定,但苏吉……我相信他会阻止许乐之,最起码,他会通个消息。”
云朵说:“组长,其实……许乐之的阴阳手机,这几天也不大正常,也被仪器捕捉过有阴阳两间互通的波段——就恨那机子太不好使了!”有些懊丧,齐姝琴却不像刚刚那样微笑了,“许乐之的手机也出现过吗?”
“是的。”
齐姝琴面色一白,“糟糕,他不会是要……”
裴清浅推门而入,“你让许乐之出外勤了吗?他不见了。”
齐姝琴忍住没有去拍桌子,“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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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一章 孤注一掷
苏吉说:“你会后悔。你会给她惹大麻烦。”
许乐之说:“如果你对齐家没有半点心思的话,就拦住我或者告诉她。但是你把齐念佛的联系方式给了我,你看着我和他联系。你选择帮我去报仇,也是替你报仇,只是你不敢去而已。既然如此,还问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苏吉道:“乐乐,我……”
许乐之说,“苏吉,你就这样子。心好是不假,但唯唯诺诺,瞻前顾后,从来都没忠实过本心。不止云朵和董霄,其实你也对组长的职位想入非非过,对吧?你不要尴尬,这些我看出来但从没跟任何灵讲过,没和曼丽讲没和晏爷爷说,也没跟棠棠斗嘴的时候泄露过,你是我哥们。但是你扪心自问,这样一个窝囊的你,凭什么还敢想那个位置呢?又凭什么奢望能得到她呢?”
苏吉面红耳赤,万没料到许乐之会这样对他讲话。
“我就要去了,恐怕回不来。你这个时候再拦我,我会更看不起你。”许乐之道,“我刚来的时候,沮丧、愤恨,不甘心就这样仓促地结束,我还没混出名堂让那些嘲笑过我的人看看我许乐之是如何一步步获得成功的时候就在小巷子里让一个歹徒给捅了。我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许乐之一生就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失败者,是所有家长们拿来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那样的怨恨让我差点成为厉鬼。是晏爷爷一直在耐心地开导我,陪我说话,邀我品茶,给我讲冥府的各种趣事,指点我今后的方向。期间我也吵过骂过,动过手,甚至控制不住,戾气爆发伤过晏爷爷,但是晏爷爷一直都没和我计较,他永远都是微笑。”
苏吉艰难道:“当初,我和你一样能感受到并且感激着。”
许乐之说:“这口气我忍不了。你我在这里这么久,还不清楚上头会如何抹平这事吗?组长毕竟是齐家人,即便她一心为公,也难免束手束脚。我也不想逼着她里外不是人。是我惹出来的事,是我对齐宇成出手的,所以,由我去解决,然后任凭处罚,一切和组长和咱们组都无干,我是去解决私怨。如果我能回来,我会向访灵台做出说明。”
苏吉说:“你以为你能一个灵就摆平,但最后肯定会给她、给全组添麻烦。乐乐……我……我觉得你还是冷静吧,不要去了。我们要相信组长,她会给晏爷爷讨还公道。”
“什么是公道?”许乐之说,“晏爷爷付出的是所有,连灵魂都没有了,一点余地都没有,消失得干干净净……”
“晏爷爷在塑灵池中还有希望……”
“那不是晏祥了。”许乐之说,“我只想加倍,在原有的惩罚的基础上加倍去做。难道你不这么想吗?其实你也是,但是你不敢去,我去就好。毕竟,晏爷爷是为了救我才化聻的。”
苏吉伸手要拉他,许乐之说:“我不会说是谁告诉我的联系方式。或者——如果我回得来,我会告诉组长,她一直在找的叛徒就是我。”
苏吉愣了,“你也疯了。”
“是,我到现在才明白给别的灵背黑锅,不是一件没头没脑的事。”许乐之转身要走,忽然回头说:“哥们一场,我最后还得跟你说上一句:你输给小顾了。”
苏吉怔怔。
许乐之道:“知道为什么会输吗?甭管小顾和组长之前到底认识不认识,但组长那性子的,最需要小顾这种有勇气而果敢的人。而你和组长一样优柔寡断,喜欢在心里琢磨。小顾也是在心里琢磨,但到了该做决定的时候,他从不迟疑,他低调但绝不懦弱,不爱说话但绝非没有清晰缜密的思路。如果我没猜错,小顾跟组长表白过了,组长接受了。”
苏吉面色黯淡,许乐之没有再说什么,就这样去了。
现在,许乐之进入这间书房——甩头,将出发前最后的回忆甩开,免得产生留恋而胆怯。
书房很大,拉着窗帘,造出一室阴暗。摇椅上有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许乐之辨识一下,其实是中年人。
傀儡关门的同时,他睁开眼,示意许乐之过来。
许乐之上前,双手下垂,每一步都稳稳当当,脸上满是恭敬。
“齐掌门。”许乐之鞠躬,“见到您真是太荣幸了。我是许乐之,缉灵部首都组的组员,和您的女儿齐姝琴是同事。”
齐念佛打量他,许乐之微笑自如。终于,一个弹指——傀儡搬来一把软椅,许乐之道了谢,坐下。
“是你跟我联系的?”齐念佛慢慢道。
“对。”许乐之低头。
“找我有什么事情?”
“希望您能像帮助我的一位同事那样帮助我。我已经死了很久了,要的无非是一个生前的愿望。这比您对我那位同事的帮助要容易得多。同时——”许乐之放轻声音,“我可以为您做的更好。您的女儿已经怀疑了那一位,或许不久您就需要一个新的安插在首都组的钉子。苏吉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帮助您,还请您高抬贵手放了他,他素来胆小不中用。”
齐念佛冷笑,“我如何相信你的话?”
“纵使我骗了您,您又能损失什么?我是再谦卑不过的小灵,没有丝毫价值。纵使是冥府工作灵,但这个名头也只能拿来吓圈外人。对于您这样玄黄世家的掌门而言自然是没用的。如果有问题,被两边踢开的一定是我,不会有谁敢对您如何。何况您无非是想要女儿而已。对于玄黄世家而言,这么做虽然不符合规矩,但这个规矩素来是很有弹性的。千年来,玄黄世家擅自招魂的事情屡见不鲜。”许乐之恭顺道,“二来,毕竟是我有求于您啊。我当然要先给您看到我的成绩,才好向您讨要愿望。”
“许乐之。”齐念佛玩味着,“如果我没记错,你也是个大学毕业生,但抱负不切实际,总想拿文字来养活自己,却并无逻辑推理的才能。亲朋好友相劝你从不听,一心一意爬格子。到头来,当你的同窗都衣着光鲜地住进新房并且开起私家车的时候,你还缩在地下室泡方便面,你没有电脑没有网线,于是你泡在网吧里,有一天深夜回家的时候,你被劫道的歹徒捅死了。其实他是个和你一样潦倒的人,只是要钱。但你却反抗,而你之所以反抗无非是你抑郁不得志,那天喝了点闷酒而已。如果没有酒精,你会双手奉上钱包。但总之你死了,而死前,你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刚写完的作品倒地能不能修成正果——”听到这里,许乐之低下头,攥紧拳头,齐念佛冷眼看他,“——那么你想要我帮你完成什么心愿?救济你的家人?”
许乐之说:“您既然了解如此清楚,应该知道我死前最后的心愿。我只想圆了它。”
齐念佛失笑,“你居然不要金钱,只要一个愿望。”
“您是玄黄家的掌门,自然明白心愿对鬼的重要性,甚至是……唯一性、全部性,仅有的仅有。”许乐之道。
齐念佛沉默,大概在思考。过了少许,“你这回带什么来了吗?”
许乐之说:“您的女儿齐姝琴是缉灵部大陆司首都组的组长。”
“这个我已经知道。”
“您想知道什么?”
齐念佛静默片刻,“她过得好吗?”
“不是很好。”
齐念佛的眼里泛起亮光,“不是很好……那就好。她想回家吗?”
许乐之说:“这个我不太清楚。齐家大小姐的心思,我怎么敢擅自揣摩呢。但如果掌门吩咐我去探听,那么我自然会拿到您满意的情报。”
齐念佛点了点头,“你很好。以后我要你做什么——”
“一定让您满意。”许乐之说。
“告诉我,琴儿有没有和谁走得过近?你明白我的深意——”
许乐之说:“有,顾维庭。”
齐念佛十指一蜷,“不是顾维轩?”
“确实是顾维庭。如果改过名,也在灵籍档案内,我平日是看不到的。”
“好到什么地步?”
“我认为他们在恋爱。”
齐念佛猛地立起来,“胆大包天!”
许乐之垂下头,余光看着齐念佛来回走,忽然停在他身前,“这方面,你比那个灵要痛快,她还是有所保留,跟我玩这手……”冷笑,“除了你生前出书的心愿,还有别的吗?”
“有。”许乐之抬起头,“齐掌门,我希望听您的儿子齐宇成,认认真真地说一声对不起。”
齐念佛面色一沉,许乐之说:“晏祥的事,如果齐掌门能及时掌握冥府动态,自然好办得多。单方面截取情报到底冒险,而今我的加入算是如虎添翼吧?但我也是有要求的。晏祥毕竟是我的同事,他救我才化聻。这口气,您不会以为我不想出吧?”
齐念佛阴着脸,许乐之从容道:“我只要他道歉。诚心诚意的道歉。自此后,我就诚心诚意地帮您。”
齐念佛说:“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借机对我儿子不利呢?”
“如果您还不放心,那么,”许乐之盯着齐念佛,“您可以对我下恶咒。如有违背之处,我许乐之,即刻化聻。”
齐念佛微蹙眉头,很快展开。
“我相信你不敢。何况我也有别的渠道验证你的忠诚。”齐念佛欠身按电铃,很快门被推开,“父亲。”
齐宇乾和齐柳笛。他们看到许乐之倒不惊讶,显然已经知道了。
齐念佛行到桌前,在几张符咒上飞快地写着什么,分别递去,“带这位先生去见成儿。让成儿为他出手不分轻重的事情,好好向这位先生道歉。用符咒开门。”
齐宇乾和齐柳笛低头看符咒,都愣住。
齐柳笛抬头,“父亲——”
“父亲说什么,照着去做,小妹,我知道你偏护小弟。”齐宇乾嗤笑,“做错事,总得有所付出。道个歉已经很轻,按着玄黄规矩办,起码废他一半功力,打回重修。齐家规矩还得让他挨板子。即便如此——对方是消失在这个世界了,拿什么偿还啊。”
齐柳笛面上一青,倒也没说话。兄妹带着许乐之走到监房,路上齐宇乾拖着调子告诉许乐之“父亲很重视你们,弟弟一回来就被关到监房了。”许乐之只是畏缩地客气,他看着齐宇乾拿起符咒,走到一扇门前。
齐柳笛说:“大哥!是这边!”
她站在一扇铁门前,双手背后,面色铁青。
齐宇乾说:“分不清,反正门符都能打开。这位先生也认识——”说话间门已开,一人站在边上,手无桎梏,却也不敢出来,开口叫声“大哥”。
许乐之闭目,这声音正是齐宇成!
“小弟,你啊?!”齐宇乾怪叫,对着齐宇成做了一个推搡,许乐之心下一片雪亮,毫不迟疑,飞窜上前一脚踢开齐宇乾,齐宇乾脚下一乱倒在地,齐宇成还呆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电光火时间,许乐之手腕上提供攻击性力量的法表已夺目放光——齐宇成猝不及防,齐柳笛叫声“危险”,放诀要护住齐宇成,到底晚一步,结界越过许乐之的脑袋飞来,刚罩住齐宇成上半身,法表攻击的力量冲击到齐宇成身下,骤然间他被打得飞进监房,弹到墙上又滚在地!
许乐之跳入监房要来第二下,齐宇成痛苦地捂着身下闪避开,却是到了墙角躲不了,许乐之抓住机会,攻上第三下——一道黑影摔过来,凄厉的女声炸开在监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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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六十二章 冰窟之谜
“齐家傀儡赶到后,制住许乐之。他被关在火炉房内——”缉尚书的话说了一半被齐姝琴打断,“齐掌门没有权力扣押冥府工作灵。即便出了这样的事,也不该关入火炉房那种专为恶鬼凶妖所设的地方!”
缉尚书说:“许乐之意欲刺杀齐掌门之子,且重伤齐掌门的侄女,断其右臂。现在已无法接上,只能考虑义肢……”
“她的胳膊——”齐姝琴冷笑,“不是报应么?”
“齐组长!”缉尚书责备,“你不是会说这种话的孩子!”
“如果您知道她的那条胳膊惹出过什么事情……”
“我不想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我只希望你千万不要变得和清浅一样愤世嫉俗!”缉尚书大踏步走到齐姝琴面前,“我信任你的能力,所以晏祥的事情我放心地交给你来处理。我相信你会控制住局势。但是现在,齐组长,你是否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呢?”
齐姝琴说:“无论许乐之做了什么事,既然是我冥府工作灵,就该由我们处置。同样的,齐家第二继承人齐宇成造成晏祥化聻一事,我也没想过让齐宇成前来冥府受刑,从一开始就定下‘全面监督齐家按玄黄规矩办事,依法处置齐宇成’的调子。所以,我要求齐家将许乐之转交冥府处理。同时,齐宇成对晏祥的伤害,该另当别论。两起事件虽有因果关系,但应依照双方规矩,各自处罚,而不该混为一谈。是非对错需分明,有过则罚,罪罚相符,不容错位或提出‘相抵’之类的说法。”
缉尚书道:“你说得不错。但现在是我听你讲,而你这番说辞拿去齐家,你觉得他们会接受吗?虽然齐掌门是你亲父,但为人父母,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心生悔意而疼你不错,但大事当前,身为掌门,他绝不会因为你而放弃给齐家的族人讨个说法。现在我不是你的上司,而是一个长者,一个做过父亲和掌门的人要提醒你:齐念佛是齐家之主,不单单是一个父亲。纵使他爱你胜过爱齐宇成、齐入画,但如今是齐家大宅被闯入、齐家族人被伤害,连带的就是齐家的声誉和他们在玄黄界的地位!事关大局,你觉得只凭你一己之力,就可挽回吗?”
齐姝琴冷静道:“您误解我了。我从未想过齐掌门会看我的面子。也从未想过拿自己当交涉的筹码。我在齐家生活二十年,受苦十七年,齐家人如何处事我最清楚不过。阁下,我以为此事有蹊跷。齐家是千年玄黄之家,留守主宅族人,就算法力谈不上精绝,也该在许乐之之上。何况齐家宅子上下结界,里外傀儡,监房更是重地,岂是那么容易让区区一个许乐之攻破的——”
“齐家来函已说,许乐之要求齐宇成道歉,齐掌门对晏祥一事深感歉疚,认为道歉的请求合情合理,所以让长子齐宇乾和女儿齐柳笛带许乐之前往监房找齐宇成。”
齐姝琴蹙眉,“找的是齐宇成,怎么把齐入画牵扯进来?”
“大概是共处一室。”
“这不可能。除非齐家监房盛满,否则怎会让男女同室?齐宇成和齐入画非同胞而是堂亲,年龄相仿男女有别,更是要注意避嫌。齐家不缺折腾人的屋子,是绝对不会把他们关到一起的。”齐姝琴说。
“那么大概是不小心放出来了。慌乱之中,何事不能发生?”
“最不该发生的就是不去救人反而还放一个不相干的人出来。”
“也许是别人推她上来的。”缉尚书冷道,“齐家内部的问题他们自会解决。但现在他们的力量都对准我们,更具体而言是首都组。提到齐宇成,我还要告诉你,这一次不止齐入画断臂,齐宇成……”咳嗽了几声,“齐宇成也受了伤……若不是他受了那样的伤,齐掌门怕也不会如此不依不挠。”
“他现在如何?”
“不太好……”缉尚书斟酌,“伤在□,恐会让他日后不近妇人,有香火断绝之灾。”
齐姝琴一怔,继而窘迫。缉尚书清咳几声,“所以你应该明白,齐家这回遭受的是何等羞辱。齐掌门不会善罢甘休。”
“堂堂冥府,还要惧怕一个齐家?”齐姝琴喃喃,“齐家,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若齐家受辱,玄黄界其余诸家就会作壁上观吗?别忘了玄黄界的监管者是天界直接派来的女魃天女。而我们冥府是不能直接管的。”缉尚书严肃道,“本来这件事的理,都在我方。当然,齐家毕竟是玄黄世家,也不好相逼太甚。虽然王子犯法与庶人同罪,但该妥协的地方也应妥协。稍微用上一点灵活手腕,彼此给一个台阶,抹平了也不是难事,毕竟日后双方还要往来,结下深仇大恨不好。结果让许乐之那混小子这么一折腾……”语带责备。
“没有约束好属下,是我的失职。”齐姝琴心中很不舒服,为了缉尚书那一段“灵活手腕”,但她知道在上位者总是全局着想,个体的损伤当然不看在眼里。但是——她想,我不是这样的。
“缉尚书,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想请您答应我。无论晏祥还是许乐之,与齐家交涉一事,全权交给我去做。如果我有需要部里帮助的地方,或者事情已不在我权责范围之内,我会立刻与部里联系。请您放心。另外,公交灵异案,也绝对不会因为任何干扰而放下。我已决定齐家的事由云副组长负责。云副组长有丰富的外联经验,解开心结之后,性子也稳定不少,这一点是您也认可的。而她身为副组长,本身就主管接洽、谈判等事宜,也不算我们对齐家不敬,何况她已由我的授权,算是组长特使。我另派外勤经验丰富的董霄协助她,以防不测。公交灵异案,我和顾维庭亲自追,一定会在您给的期限内破案。其余工作灵,我会严加管束,不让类似许乐之的事情再度发生。思想工作,我会亲自给组员们做。如果再发生同样的事情,我接受冥府的一切惩处。同时我要和您说,这次事件解决后,我会辞职。”
缉尚书本来微微闭眼,此刻一睁,“你要考虑重生吗?”
齐姝琴沉默。
出来的时候,苏吉在等她,显然等了很久,可见了面却不说话。齐姝琴看他,“有事?”
“……对……对不起。”苏吉嗫嚅,“我……是我告诉乐乐,齐家的联系方式。你知道齐掌门一直和我联系。我知道乐乐想做什么,我也知道这么做太不冷静。但我满心满肺只有一个‘恨’。我知道官方解决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我们满意。只有私下以命偿命才会感到痛快。我有贼心没贼胆,于是顺水推舟……给了……给了乐乐……我没拦着他,也没告诉你……我也犹豫过,但终究是报仇的心和不敢自己动手的胆怯战胜一切……”他瞥着齐姝琴的面色,见对方面无表情,沮丧了,“我这就去找缉尚书自首。”
“我都知道了。”齐姝琴说,“缉尚书把事情交给了我。你先不用跟他说。如何处理,等救出许乐之再谈。”
“我能做点什么吗?齐家或者公交灵异案,让我负责哪个都好。”苏吉恳求。
齐姝琴目视前方,“抱歉。”
苏吉苦笑,“你不信任我了。”或者从未信过。
齐姝琴说:“我相信你没有出卖我。但你这次的确让我失望。”她细小的声音让苏吉更加难过。
“我还是信任你。但我不能视规矩于无物。我没有修改规定的资格。许乐之的复仇之心,凡是认识晏爷爷的都能理解,甚至私心里、某个瞬间也有过类似想法。”齐姝琴叹了下,“但他私自动刑是违法的,而你帮助他也是违法的。你现在必须停职,直到防灵台给出处理结果。组里的事情,你就不要干涉了。”
苏吉垂下头,“明白。”
他缓缓转过身,齐姝琴望着他的背影,忽然道:“苏吉。”他慌忙回归头,齐姝琴仔细地看着他说:“如果你真的需要出卖,那么开始吧。我不会介意的。”
苏吉说:“我想重生不假,但我要堂堂正正地回去!就像每个婴孩的降临一样纯洁,不带任何肮脏!我宁可像晏爷爷那样为了拯救而光荣化聻,也不要卑鄙偷摸地溜回世间!出卖你的灵,不是我!永远都不会是我!”
说完这通话,他不回头地跑开。
齐姝琴苦笑,又走了几步,裴清浅打远处走过来,“老东西没刁难你吧?”
“他到底是你父。”
“还教训我了。你见了你老子还没我好。”裴清浅笑她。
“你不在武器库跑出来做什么?”
裴清浅道:“岑曼丽替我看着呢。让她在那里呆着比坐在聊天软件众多的电脑前面更好。我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晏爷爷是给谁背了黑锅?你竟然还不还他一个清白吗?”虽是笑容满面,眼中却透露出极度不满。
齐姝琴说:“要你看武器库,是因为那是组里重地。岑曼丽根本不通武器。”
“她就适合说悄悄话。”裴清浅冷笑,“不过我不会像许乐之那混蛋小子一样给你找麻烦。就算她如愿以偿了我也不动怒。这样的事我看多了。”
“过了千年你依然生前性子。”
“裴康辉一路高升,而今又纠缠那两个,让我如何心平气和?他到现在依旧认为虽然对不起我,但丢弃我保全那几个白痴儿子是正确无比的。仇敌既不认错,还步步高升,混得越来越好,这要我如何原谅或者遗忘?我不是那豁达的。”裴清浅说。
“缉尚书和云朵、简薇到底有什么前世纠葛?转世情人吗?”
“你聪明可也猜不出究竟。不过这么觉得也没什么不对。反正茫茫千年就我看清。但我偏不告诉他。”裴清浅笑道,“他是在二选一,可是不敢出答案。于是就两个都照顾。若那两个知道是因此的话,非气晕不可。”
齐姝琴对这种桃色兴趣缺缺,“你找我做什么?”
裴清浅说:“我去跟踪简薇了。”
齐姝琴一惊,裴清浅说:“江湖人重义气讲诚信。小顾,我喜欢,我应承了他,就算再有特殊情况,只要还没化聻,也得帮他完成。组长,你知道冥府鬼池吗?”
齐姝琴微微悚然,“黄泉阴气最盛之地。传闻方圆百里,浩浩若海,却平稳如镜,风过亦不起波澜。池内有罪大恶极而不得超生的恶鬼怨魂无数。莫说是人,便是我们都不敢涉足。难道简薇——?”
“她?连我都不踏入那鬼地方。”裴清浅挑起两弯细眉,“鬼池水在至寒之地可凝结为冰。而冥府有这么一处地域,就是由鬼池水所塑成的冰窟。成型的法子,也没灵说得清。至于存世,自然比我的年头还久远。这地方的凌厉之气比鬼池要少,但也是个无灵愿意涉足的不毛之地、荒废之处。”
“简薇去了那里?”
“看着是。但进去后你就知道,通道一条,狭窄无比,我不好跟进去。”裴清浅说,“不过有个事你要注意——简薇去之前,影印了一批资料。就是公交灵异案的资料。我眼看着她拿着那些资料去的冰窟之地。她来了后,对案子向来不热情,如今看来,说不定这里头有什么古怪呢。”
64
64、第六十三章 小斗
齐柳笛看了眼正容镜,确认自己没有在衣着打扮上失分,才缓缓走向楼梯。每一步都有些虚浮,因为心神不定。她在想一会儿如何应对那些工作灵才能让父亲满意。这事本来不是交给她做。原先齐念佛的意思是让齐宇乾历练,谁知道火炉房关押的那个鬼好大胆子,不仅斩断齐入画的右臂,还伤了齐宇成那个要命的地方。
想到这里,齐柳笛又沮丧又庆幸。和大哥一起接过开门符时,发现里面夹了字条,要把齐入画放出来,诱使许乐之重伤齐入画。她心思灵敏,明白父亲是要制造借口,扣押冥府工作灵。当时自己不是很情愿,齐入画虽然废了,但也是齐家族谱上在列的主脉族人,也有投票权。一票之差就可能扭转结局,齐柳笛不想让齐入画嚣张,只想让她臣服,日后当投票机器和两面不讨好的打手。就算拿她去和别家结亲,也要放心些。自己忍了这鸠占鹊巢的小 贱人这么多年,也算是苦心孤诣去培养,而今让父亲一张字条,就这么丢掉,实在可惜——许乐之一出手,齐入画搞不好就送命。可这种清清楚楚的父命,实在难违,齐柳笛只好打算照办。可谁知——
那一刻,当齐宇乾揣着明白装糊涂,竟然打开齐宇成那个监房的门时,她便知这丧尽天良的大哥要孤注一掷,违抗掌门和父亲的双重命令
与你重生第2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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