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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重生第12部分阅读

    与你重生 作者:rouwenwu

    齐姝琴指着庭院一角说,“曼丽,你看。 那颗老槐树,树枝压得好低,看着也有些年头了。你说,像不像那上面提到过的老宅槐树?”

    “可广告上说是一圈,这就一株。而且这不是夜歌宾馆吗?哪里有老宅?”岑曼丽挤过来辨识。

    “什么啊?槐树?那可是咱们冥府的吉祥树啊。”许乐之凑过来说,“什么信?”

    齐姝琴将红色打印纸上的内容说了说,大家听得格外专心。到了末了,裴清浅先笑道:“巧了,这个我也收到了。去个卫生间,出来后就见着塞在门缝下。”

    “我们也有。”苏吉看看许乐之,异口同声。

    顾维庭则和董霄对视一眼,表情肯定。

    “大家都收到了?”岑曼丽讶异道。许乐之说:“既然是小广告,那挨着塞,也不奇怪嘛。”

    “那你们见过发报纸的吗?”岑曼丽把这事又说了说,这回倒没有灵出来点头了。

    “这里面有古怪?”许乐之见齐姝琴的脸色愈发灰暗,立刻插上想像的翅膀,“不会是……遇到同类了吧?”

    “你别逗。”岑曼丽气道,“咱们这回出来是反省思过实则旅游年假,啥武器都不让带,真要碰到厉害的同类,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还能杀咱们吗?”裴清浅冷笑,“那小许就该害怕了,他最恐惧变成聻的。”

    许乐之跳起来呸呸了好几下,董霄说:“以前是人和人比,现在不过是鬼跟鬼斗,咱们鬼多势众,我和裴清浅有身手,组长有玄术的力量,不会吃亏。放松度假吧。”

    “对啊。”岑曼丽也说,“反正明天早上就该走了。”她充满希望地望着天空,笑容忽然淡了下去,“唉……这天怎么变了?”

    “不刮台风就好。”苏吉苦笑着。

    他这话却仿佛是从乌鸦嘴里说出来的般,竟起到了冷场的效果。许乐之说:“一般推理小说写到这里,一定会制造麻烦,让主人公们都离不开孤岛或者古堡或者一切需要与世隔绝的地方的。”

    苏吉让他这么一说,心里也是一阵发紧,强笑道:“我说着玩……”

    一阵大风起,吹得大家差点没站稳,听得咣当当接连响声,都是院子里没放稳当的什物东倒西歪发出来的,此刻伴着风声而来,霎时显得惊心动魄,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不善。宾馆的门也在风过的同时被推开,两条人影先后沿着台阶走下来,顾维庭一眼便认出了走在前面的齐宇乾,拧着两根眉毛,一脸自负地快步行来,眼看就要和齐姝琴一行来个迎面。

    顾维庭顿时惊得灵心生生一停,体内鬼气几乎凝滞,他慌忙去看齐姝琴——第一次感觉如此紧张。风吹得地上的碎枝纷飞而走,齐姝琴就站在碎叶残枝的后面,伸出一只细白的手压住草帽,但绿纱是无论如何也护不住地飘开,全然地露出她的面容。因为风大,她半眯了眼,微微偏头,似乎根本没看到齐宇乾正往这边过来。

    顾维庭想也没想,一手按住她的草帽,一手拉直她的面纱。几乎就在同时,齐宇乾从他们身边走过——

    顾维庭感到齐姝琴的身子立刻抖了下,再不复平静。他的手心也紧了紧,背脊浮起一层冷汗。灵心似乎和她跳到了一起,共同回避着现实。他也低下了头,对上绿纱后晶亮的眸子,顾维庭读懂了齐姝琴的眼神:走了吗?

    顾维庭稍稍一抬头,齐宇乾只留下一个傲慢而匆忙的背影。他刚要点头,齐宇乾身后的那个人忽然转过身,“哎?你们是刚看潮回来的吧?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是宾馆经理啊。”

    风已经停了,这人往回走了几步——顾维庭的灵心提起来,齐宇乾显然和他是一起的,此刻也停住脚步,半侧了身子,幸好他傲慢惯了,只是望天。也许他认出了许乐之,懒的搭理,索性装没看见。

    许乐之抢着将事情说了遍,董霄问经理说:“以前出过类似的意外吗?”

    经理摇头,“你们既然去过,就知道那上面很宽敞,不至于你推我挤。”

    “一个人都没死过?”董霄追问。经理肯定说:“从没听说过,连自杀的都没有。岛上人少,没那想不开的。陆上的人也不会花钱跑到这里自杀。所以这回的事情可大了。我还有事,抱歉了诸位,你们先回去休息,尽量不要外出,估计一会儿派出所的人会来宾馆询问。齐先生,我们走吧。所长就在崖边等着您。”他一溜小跑赶到齐宇乾身边,齐宇乾已迈出大门,压根就没看向齐姝琴这边。

    院子里只剩海风荡过的声音。裴清浅柔软道:“小顾,人都走了。别抱了呗。”呆立的苏吉冷冷瞥她一记,裴清浅不去理会,只嘲弄地看着几乎贴到一起的顾维庭和齐姝琴。

    顾维庭若无其事地放开齐姝琴,苏吉上前一步,微横在二灵之间笑说:“冥府保密法,小顾虽然鲁莽,可也是好意,组长别怪他。”

    绿纱低垂,谁也看不清齐姝琴的表情,她的手指有些不自然地弯曲,草帽向前倾斜。片刻,只听她冷冷的声音从纱后传出来道:“我知道,多亏小顾了。这回的确很意外,不过还剩不到一天,我们就坐船走了。我今晚也不出去吃了。大家随便外出,只是得注意别和齐家人冲突。他们在外办事的风格我不太清楚,在家里至少都比较不客气。”

    回房的路上都很沉默,本是乘兴而来,现在露了败兴而去的征兆。电视里放了台风红色预警,大厅里有不少同船的游客纷纷传说明天怕要困在岛上。大家的心头更加沉重,出电梯的时候,岑曼丽还刻意停了停,什么也没看到。她略微失望,又有些松气。齐姝琴不想扫她的兴致,就勉强笑道:“曼丽,咱们已经是冥府的工作灵了,怎么还害怕鬼啊?”

    岑曼丽一本正经地说:“我们都没带武器来,又用了实体,和人没多少区别。而且,人吓人比鬼吓人要可怕。同样的,鬼吓鬼总是最厉害的。人让人弄死了还能做鬼,鬼被弄死只能当聻,要不乐乐总那么忌讳呢。”

    “放心,你是迷途灵。”齐姝琴宽慰,“身体还具有一定生命力,你比完全灵要安全。”

    “哎?”岑曼丽猛地停下,“组长……看!”

    她抬起手指,颤颤地指着房门——

    她们离开的时候,那扇干干净净、镶着锃亮房门号的深棕色房门上,此刻却被贴满了干巴巴的练习纸,那些白乎乎的褶皱,凹凸着,起伏成片。

    “都是高中数学题。”

    齐姝琴和岑曼丽的房间内,许乐之举起手中的纸页,对着窗外微弱的天光看了半天,肯定道。岑曼丽掐他,“还用你废话!”

    苏吉在给服务台打电话,一个劲要求调来监控录像以捉住恶作剧的主谋,裴清浅笑话他,“你直接下楼去找啊。这会儿知道守着不放的妙处啦?小家子气的,那让我们小顾下去好了。人家不介意小别的。”她说得放肆,屋里的气氛也跟着窘,直让苏吉面红耳赤,顾维庭却置若罔闻地问齐姝琴——她已摘下草帽面纱,脸上依旧平和,裴清浅的话也没让她露出丝毫尴尬,“组长,有必要的话,我就下去?”

    齐姝琴摇摇头,“伤得了我们吗?”裴清浅和董霄都流露出赞叹的目光,许乐之也说:“恶作剧或者挑衅,划下道来就好。不过组长,会不会是你大哥做的呢?我看你和家里似乎有点小矛盾,也许他知道你在这里,就故意……”

    “什么逻辑。怪不得你那小说写的……”话到一半,苏吉醒悟过来般地住了嘴,许乐之已面色阴沉,齐姝琴倒很淡然地说,“这个不会。据我了解,齐家继承人的能力,目前还没磨练过关。”裴清浅顿时笑弯了腰,苏吉也赶快赔笑,可许乐之还是生气了,耷拉着脸甩开要劝阻他的岑曼丽,竟谁也不甩地径自离去——却是一出门就气得叫唤,“靠!谁在垫子上放的?!”

    大家闻声涌出,只见门前脚垫上,端端正正地放了一张艳红的打印纸,和上午的一样,写了一段零散的、类似摘抄性质的黑色字——

    ……自从经历了那个恐怖的晚上,我就再也没有睡安稳过。老宅古怪的动静越来越多,每到午夜,我都能听见楼上的地板在咯吱响着,似乎有人走过。但明明整栋房子里只有我一个。我开始怀疑是不是那个晚上,我在海边招来了不干净的东西,把那个随着潮水起伏的唱歌怪物给带回家来。我问过他,海边高崖是否死过人,他否认了。我想,他不会不清楚岛上的事情,尤其是死人这种重大的事。

    可是为什么?我却总觉得他否认的速度太快,而神色不安呢?是错觉?

    ……今天我去买东西,和香休岛西边那个杂货铺的老板聊了会儿,他人很好,很大年纪,知道香休岛许多掌故,但是他也说高崖那边没有死过人,至少他还没听说过。毕竟岛上人少,而陆地上的人也不至于费尽周折到这里想不开。那么我那天晚上到底看见了什么?是昏暗下的错觉吗?我跟老板提了提,他却一脸迷茫。我又跟他打听老宅的典故,他说实在不清楚,因为老宅建在了南边,而整个香休岛南部,只有不到五户的居民,孤岛中的孤岛,即便宅子里出了事,都没人知道……听了他这句话,我的心,咯噔一下——如果哪天我在宅子里遇到不幸了,是否也没人知道呢?父母早已不在,我无依无靠,无亲无友,如果他也抛弃了我……

    ……我再次经历了恐怖的一夜。现在我写字的手还在颤抖着,每写一个字都要费好大的力气,不知道手中的圆珠笔已经掉落了多少次,在地上发出格达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遗世独立的老宅里,声音是最折磨人的。是的,我被一个恐怖的声音折磨了一宿。当午夜我再一次被楼上格拉的声音惊醒的时候,我清清楚楚地听见了歌声!女子的歌声,那个唱歌怪物的歌声!我没有做梦,没有错觉,没有听错,我确认是那个歌声!在夜里,在这个只有我一个人存在的老宅里,竟然传来了歌声,飘忽不定地一直唱到了天明!

    文字到此为止。

    众灵陷入新一轮的沉默,现在他们难以认为这还是一种推销软文了。

    “别的房间有吗?”齐姝琴说,“你们先把这层看看。”

    大家俨然有了主心骨般四散开来。不多时又聚回到齐姝琴身边。

    “都有。”顾维庭言简意赅。

    齐姝琴却并未下什么结论,她想了会儿,只轻说:“夜歌宾馆……也是在香休岛的南边。”

    31

    31、第三十章 不平静的夜

    这个夜注定不平静。

    临睡前还听到那没了老婆的陶先生不知在哪个房间里嚎哭,齐姝琴就在这隐约的哭声中闭上眼。她睁眼的时候是在深夜,窗外风声一阵沉过一阵,玻璃窗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挤压,嘎啦作响。她微微侧身,见着窗帘后树影乱颤,宛若群魔的指爪,心头掠过不安——真的碰到台风了吗?那还能准时离开香休岛么?如果不能尽早离开,即便天天蒙着面纱,小心闪避,即便有他细心地保护,自己恐怕也会被那个人看出来,不得不承认朝夕相处二十年,他不可能笨到一点都看不出……

    真是孽。

    齐家,齐家,怎么还是避不开呢?

    她在黑暗中展开双掌,活动十根细白的指头——纤细而灵活,捏起法诀从不含糊。但她来了冥府后,几乎很少用齐家的诀,很少用在那里学到的玄黄之术。能用冥府提供的武器和法咒,她绝不让这十根指头去掐齐家的玄黄诀。

    但是这回出来,他们都没被批准携带冥府提供的法器,如果真的遇到问题……

    心事重重,她缓缓躺回枕头,还未闭上眼,一点可疑的声音飘来了。

    就在窗外猛烈的风声下,这个声音却清晰得可怖。

    严格说,它很微弱细小,本不该被听到。但它却犹如风筝线一样坚韧长远,延伸到人类的双臂都不能及的天际。这声音就是如此,竟穿过了剧烈风雨声,直接钻进齐姝琴的耳中。

    她睁开眼,默默不语。

    “组长……”耳边传来岑曼丽发抖的声音,“组长……醒了没?你……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齐姝琴依然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是楼上?还是隔壁?或者是窗外?

    “这是……”微光在瞬间被拧旋得无比光亮,岑曼丽坐起身,迟疑着,“组长,这个……我听着好像是歌声。”

    “嗯。”齐姝琴淡淡地,“关上灯。曼丽,躺回去,咱们继续睡。”

    岑曼丽惊讶,“可是组长不觉得奇怪吗?和白天我们在打印纸上看到的那些情景好像,深夜传来了女子的歌声……这似乎……似乎预示着什么。”

    “无论是什么在唱歌,”齐姝琴说,“和我们都无关。哪怕是裴清浅正在亮嗓子,也与我们没干系。怕什么呢,我们是灵。”

    岑曼丽抿着嘴,“对,是不用怕。但总还是不由把自己当成|人。”

    齐姝琴的灵心里仿佛被丢了块铅,坠了坠,“嗯……”

    “组长,你才好啊。”灯光暗了下去,“你也是迷途灵,但是你的身体一定被照顾得很好……齐家的财力是有保障的……我现在都不敢托梦,不敢说我想回去……”

    她声音有些微弱,那歌声也弱了下去,几不可闻。

    “你想重生?”齐姝琴轻道。

    这一回,岑曼丽并没有答复,歌声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余下的只有凄厉的风雨,撞得玻璃窗几乎碎掉。

    “但是也不想。”岑曼丽悄悄地说,她看向齐姝琴,眼睛很亮, “缉灵部很好,咱们组很好,苏吉、乐乐、董大哥、晏爷爷都很好,尚书很和蔼,郎中阁下也不坏,冥府很好,比阳间干净……当人好累……但是……但是也有很多……很多的舍不得……”

    她轻轻一叹,尾声还未消散,突然掀开薄被挺起身来,“组长!组长你听!”微微紧张。

    这回不是歌声,那歌声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辘辘声,刚刚滑过她们的房门前,很快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齐姝琴坐起身,她打开台灯,见到门缝下端端正正地被塞进来一张红色打印纸——

    老宅有鬼。

    我住在这里已经两个多月了,无比确信这一点。这是一栋可怕的房子。它充满了离奇的秘密和危险的陷阱,仿佛一头吞噬生命的兽,在丛林中打着瞌睡,谁若是靠近,都会丧命。

    那唱歌的怪物成了老宅的常客,我永远找不到她在哪里,却知道她就在我身边蛰伏,伺机而动。我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曾经忍无可忍地嚎叫,挥舞着菜刀跑遍了全楼,却只是无助地听着那歌声回荡在不知名的角落里,却不见唱歌人的踪影。

    ……我上网查询,发现这是一首十几年前的老歌,词曲浸满了思乡之情,幽怨无比。每当它响起的时候,就仿佛一把淬毒的梳子插入我的发间,缓缓地从上梳到下,划过头皮,将恐惧渗进来。

    我撒娇,我恳求,我哭泣,我发怒。但他还是坚信他家的老宅是干干净净的。

    “你在这里是最安全的。否则我老婆会发现。”他一句话就让我这个见不得光的哑口无言。早已举目无亲的我,又如何能甩开他这样的金主呢?

    我不得不戴上耳塞才能入眠。所幸那怪物只是唱歌,却没有伤害我的意思。

    朦朦胧胧间,我忽然觉得这怪物和我一样,都是背井离乡的飘零人。不同的是她还在思乡,证明有家可回。而我早已无家可归。虽然他说了很多次让我回去,但我只能感激,而不能真的去打扰他。

    ……最近那怪物没怎么出现,他也好久没来陪我了。我无奈的时候也感到愤恨,信誓旦旦说离婚,到了现在还是拖延不办。那个天天就知道加班工作,和办公室的人勾心斗角的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可言呢?就因为漂亮或者赚钱多?就因为她是公司的高管,夫妻俩在生意上可以互相帮衬?

    越想越气。

    ……这天阳光明媚,我鼓起勇气,撬开卧室正上方的房间。每次都听着歌声似乎是从这边传来的,我想我一定要趁着白天,好好看看这里头的玄机奥妙。

    ……真的太震惊了,我找到了什么?天,竟然是如此……

    和前两份一样的字体颜色,连贯的内容,一个人的口吻。

    “这到底是什么?”岑曼丽不安地说。齐姝琴沉吟着,将打印纸放到桌子上,“曼丽,有事咱们早上再说。先睡吧。”

    “组长,是不是真的有同类?这个是不是同类做的……”

    齐姝琴沉默一下,关上灯,她躺回床,“我只希望这风能停。”

    岑曼丽讪讪地也要躺下,还没碰到枕头,身子在半空一僵,“歌声……”

    是的。

    那女子的歌声又响起了。

    含糊不清的吐词,幽咽若悲泣,在暗夜的风声中抖着身子穿行。它顺着门缝,散入一间间昏暗的房屋内,窜到床头枕边,附着在人们的骨子里。它呼出的是比海水还要冰冷的凉气,缠着骨子缝,又一点一滴地淌着泪的声,愈发哀戚刻骨,噬魂摄魄般令人心惊胆颤,让人从梦中带着一身冷汗地惊醒。

    “陶……琏……”

    歌声中隐隐夹杂了一声呼唤。

    “陶……琏……”

    回声般重重叠叠,它盘旋着,妖娆着,徐徐走入人们的耳道。

    齐姝琴蹙起眉头:

    这是什么声?不像是一个人能直接发出来的。

    “是鬼……”岑曼丽紧张道,“有些厉鬼就是这种声调啊……要索命的厉鬼……”

    “陶——”风声尖利的刹那,那声音也提起来了,“琏——————”

    齐姝琴的手指蜷起来,凝神倾听,感觉此刻的平静即将被打破——

    “鬼————!!”

    粗壮的嚎叫掀翻了所有人寂静的梦。齐姝琴闭上眼,心道这嚎叫声有点像那个没了老婆的陶先生。

    “哪里的声?”岑曼丽的手搭在台灯上,胡乱摸着旋钮。齐姝琴依然平躺在床,“别开灯!”她低喝,走廊一阵杂乱脚步声,人声纷乱,岑曼丽惊得似触电般弹回手指,“组长……”

    一声未完,耳旁炸开巨大一声,咣当当似乎走廊墙壁上的画框接连摔下,紧接着是破碎声——大概是走廊灯。这番不小的动静好似鞭炮由远而近,逐级炸来,一路炸个天翻地覆的,转眼那声音到了齐姝琴房门前。

    岑曼丽提着被子站上了床,“组长!你看!”她有些恐惧,齐姝琴轻轻侧头,见锁死的门把手正轻轻转动,下一刻门板一开,让安全锁扯住。岑曼丽惊呼,一条冰凉的绰绰影子宛若一股子从冰箱里钻出来的凉气,嗖地吹了进来,瞬间跌到齐姝琴的床边——看身体的轮廓是个女孩,却透明到随时都要消散。

    昏暗间只见着她披头散发,额角有红艳凝结,身上冒着一股湿湿的寒气。岑曼丽目瞪口呆,齐姝琴已坐起身来,听得咚咚咚几声响,门板竟被一蓬青光砸开,一道符咒擦进来,准确地朝着床边的身影贴去!

    电光火石的刹那,齐姝琴来不及多想,因为她看到床边这女孩的眼睛——满满祈求。无论她是谁,做了什么,也要扣起来问明白,总不能凭歌声就要置于死地吧……

    一瞬的恻隐,让齐姝琴的手指本能捏诀——这是唯一能救这女孩的,一旦让那杀气腾腾的符咒撞上来……还没想完,齐姝琴织就的青色结界已柔和地盖住那女孩,堪堪挡下了杀招。那青光轰弹到墙上,一大块墙皮连着一点碎石滚到地上。

    “走。”齐姝琴冷道。

    女孩猛地抬头——离得太近,齐姝琴看到白乎乎的东西糊在女孩的脸上。她摇着身子,近了一步,齐姝琴嗅到一股子浓烈的潮腥味,不由心神一紧。

    “还有一个……”

    女孩沙哑的声音尚未落地,莽撞的脚步声踏到门口,这女孩顾不得说话,闪身钻出窗缝,空余风吼。

    几乎与此同时,门被彻底推开,顶灯大亮,岑曼丽捂着被子尖叫“流氓”的时候,一道高瘦人影急速冲入屋内,然而他的目标并非窗口,而是齐姝琴的床。

    “组……”岑曼丽的惊恐胜过方才,虽没被正经介绍过,但她也猜出这个白天见过的傲慢男子,就是齐掌门的继承人齐宇乾。“冥府保密法”五个大字撞得她头晕眼花,甩开乱冒的金星后,她放心地看到齐姝琴已让被子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齐宇乾站在床边,不可思议地瞪着鼓起的薄被,他双肩抖动,一双手在空中挪来挪去,似乎不知放到哪里好,他薄薄的嘴唇动了半天——

    “……妹妹?”

    这是打他嗓子眼里憋出的两个字,干巴巴地掉出来,声儿都颤了。

    薄被下面,一动不动。

    “滚出去!”一声怒叱,顾维庭大踏步地走进来,向来淡然的他罕见地沉了脸,拳头已捏起;苏吉和许乐之匆匆跑在他身后,脸上也全是愤怒;裴清浅散着头发倒是从容,“小顾别打人啊!”扭过顾维庭举起的胳膊,“有话好好说。曼丽,怎么了?”

    “流——氓——!”岑曼丽歇斯底里,于是裴清浅不得不拦住董霄的拳头,扳住了往后一送,董霄一屁股坐上床,“董老弟也歇歇。小子,你谁啊?深更半夜在姑娘们的屋子里呆着好意思啊。给你面镜子,找找你的脸丢到了哪里。”许乐之讽刺道:“不仅眼睛丢了,这回脸都没了!”董霄大骂“兔崽龟孙”,声赛洪钟,立刻惹来宾馆经理,“误会误会!齐先生,你,你先出来……”经理小心道。

    齐宇乾迟疑一下,“她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俯□,一只手按在薄被上,“妹……”话没说完,身子一歪被拽开床边。

    “滚。”顾维庭拎起齐宇乾的领子,危险的口吻。

    “你是谁?”齐宇乾昂起头冷笑。

    “深更半夜闯入女性的房间……”顾维庭的口吻平静到令人胆寒,“无耻之徒。”

    “别别别!”经理奋力将齐宇乾拉开,“真的是误会。你们都听我说,是这么回事,楼上的陶先生半夜遇到点问题,按了客服铃,这位齐先生是我们宾馆特意聘请而来解决问题的,所以才……才……”

    “什么问题啊?鬼?”裴清浅笑道,经理擦擦额头,“小姐,哪里有鬼啊,我们这里很安全……”

    “鬼不可怕,可怕的还是人,无耻的人!”岑曼丽捂着被子怒视齐宇乾。

    “诸位都别闹了!外面台风起来了,搞不好大家要在这里多相处好一段时日……”经理试图圆场的言语被诸灵的谩骂谴责声淹没,就在这混乱之际,有个人一头撞进来。

    “齐先生!”

    这人抖得要散架般。正是那老婆坠崖的陶先生。此刻他耷拉着脑袋,面色青灰,走上几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边哭边道:“受不住了,受不住了。我就知道回来一定有大灾。她是不会放过我的,果然让她害死了我妻子……呜呜呜……齐先生,您一定要及时抓住那恶鬼啊!”

    “什么?鬼?”经理急忙地说,“陶先生,这里没鬼,没鬼……”

    “有!”陶先生坚定地说,“我妻子不是意外坠崖,她是被鬼害的!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有一双手伸出来,拽着她下了海!我还清清楚楚地听见了那个鬼的声音,就是个刚才,她在喊我,她回来了!她真是贪婪无耻,抛弃了我却又不甘心看我和别人成婚,她阴魂不散地马蚤扰着我和我妻子的生活,害得我们连小孩都不敢要……”陶先生痛苦地抱住头,“齐先生,求你了……抓住她,结果了她!那个恶鬼……”

    “哪个恶鬼?”裴清浅饶有兴致地问。

    “我前妻,早死了。”陶先生说,“她叫云朵。”

    32

    32、第三十一章 揭幕

    ……日子过得单调缓慢,我学会了发呆。坐在花园的藤椅上,我思考着那个秘密,是否该找他求证呢?转念想,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已经没了必要,毕竟不是好事。我想这件事他一定知道,否则不会把磁带收藏得如此小心。我感到一点歉疚,原来他光亮的背后竟背负了这阴暗而不可告人的负担。人人都羡慕他年轻多金,却没意识到这“金”是一笔遗产,伴随死亡而来,而死亡的背后如此残忍……

    “我想你们一定听警察说了,没错,我的童年是在香休岛度过的。十岁那年,父母出了车祸,给我留下大笔遗产。我没有别的亲人,被送到福利院,宅子就空下来。上学的时候我再没回来。考上大学后回了一次,告慰父母,又离开了。再之后,学业和事业的忙碌,让我淡忘这里。我在北京买了房,偶尔回来打扫,也很少和周围的岛民们走动。这个岛上的人事,我都陌生了。”

    ……怪物的歌声很久都没出现,竟然感到寂寞。台风来过几次,潮起潮落依旧。我对香休岛越来越熟悉。除了海边高崖的下方外,别的地方都转过了。几次我想找条路绕到高崖下,但总是无果。问过人,说那下面就是海面。有渔夫说高崖下是一个灌满了海水的洞|岤,也有说退潮的时候会露出平地,还有说里面另有通路,不知通向岛的哪里。众说纷纭,但谁都没进去过。大家都有事情做,也就是我这种被金主养起来的金丝雀才有这个闲情雅致吧。不过我虽然好奇,但只要想起高崖下那个随着潮涌而升起的怪物就会不寒而栗。算了吧。那怪物不再找我,我何必自惹麻烦?而且我也有心事——大概是前段日子他频繁的往来让他妻子起疑,这几天他竟然连个电话都没给我打。总觉得他和那唱歌的怪物约好了,一起离开又一起造访。

    但是,这平静的日子没有两天就被打破了。

    那天中午,老宅的电话响了。我竟然没看来电显示就接了——我犯了多大一个错误。打电话的竟然是他老婆,那个传说中的事业女强人。

    下午虽然阳光明媚,我却浑身发抖。他的老婆没有像电视上演得那样歇斯底里大骂狐狸精,而是拿出商场谈判的口吻,分析我的条件和未来。她用最冷静的语气和最缜密的思维将我批驳的体无完肤。我陡然意识到自己和她相差遥远,而存在如此卑微……我实在忍不住了,还是给他打了电话,我知道他也很忙,而且自从我作出选择后,他肯定是不愿见到我。但在这个时候,我能想到的,也只有他了……

    “在北京买房不久,我因为工作原因结识了我的前妻云朵。她在一家世界五百强企业的市场部做事,年轻有为,我那时也是创业期,志得意满,我们一拍即合,十分投缘,一年后就结婚了。认识我们的人都很惊讶,在他们眼里,像我们这样的人总要拖到三十多。当时有不少人说我一定会出轨,真是笑话。事实证明出轨的是她……”

    ……心事重重,我又一次在晚上来到海边高崖,望着脚下涨潮时的白浪滔天。一股恐惧感油然而起——嗬!万一掉下去了呢?

    担忧地看着四周,空无一人。一颗心踏实了点,却立刻提起来——听!潮水澎湃之间,有个什么声音?

    咔,咔咔?

    我颤抖着低头,看到一团黑糊正扒着崖壁,在潮水的冲击下,不停地向上蠕动!

    我尖叫,那团东西受惊了般,没有往下掉,而是更快速地爬上来。咔咔的扒着崖壁的声音灌满我的耳,我坐倒在地,一个大浪打过,似乎是借这浪头的力量,一只惨白的手赫然出现在崖壁后,连着的那截手腕还滴答海水!

    这只手离我那么近,近到可以清楚的看到它攥紧的手心里握着一张浸湿的纸。那手腕子一用力,将纸团子向我抛来,我看到被洇开的蓝色圆珠笔的痕迹,还有书眉上的模糊黑体字,似乎写的是什么练习题。

    我看不清了,也不想搞明白,因为那顶着头发的脑袋正在缓缓上升,怪物的歌声又一次响起,我尖叫着跑了,一口气跑回到老宅,才发现灯火通明——他在我最恐惧的时候,回来安慰我了!

    “那个时候我的公司还在草创期,事务繁多,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云朵也是事业女人,根本不去顾家,就知道加班。确实,在新婚后,我们的感情淡漠了点,但都理解彼此,毕竟年轻,既然没想要孩子,不如先赚钱。但是我真没想到,她忙来忙去的结果竟然就是……按理家丑不得外扬,但我好几次发现,她常和一个陌生男子见面!我质问过她,但她狡辩不肯说实话!我气愤的时候提过离婚,她说我敢离婚就死给我看,做鬼都不会放过我!好恶毒的女人!我说你当人都当成这样,做鬼又能如何!她就砸东西,跟我哭嚎,泼妇一般嚷嚷着我若娶别的女人,就会事业完蛋,身败名裂,债主漫天,老婆死光,断子绝孙……一系列恶毒的话都骂出来了!我简直不敢相信,婚前的她虽然霸气,但总归是一个文明人啊!”

    我问他怎么突然来了。他一脸阴沉,告诉我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妻子有外遇!那个晚上他很颓废,白酒一杯杯地喝,我忘记刚刚的恐惧,只想搂紧他,给他最有力的安慰,他流泪了,我们一起倒下……

    天亮的时候,他先醒过来,玩着我的头发。我被痒醒,在他怀里开起玩笑。看到他心情很好,我就提了提磁带里说的事,问他是真的吗?

    他的脸色赫然铁青,捏着我后颈的手紧得厉害。我痛苦地瞪着他,看到他眼里似乎闪过了一丝冰冷的气息,饱含着死亡……

    ……中午的时候他走了,带着销毁的磁带,一言不发,背影冰冷。甚至没和我再说一句话。我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暗暗下定决心……

    现在,我已回到了房间,将那东西装入信封。很快,在我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我手里的这本日记也将被装进去。我写下的是他的地址,我相信他会明白,我在离开他、来到这个岛上的半年内,过得是怎样的日子。我不是后悔,不是在祈求原谅或者救赎。我只是做好万全的准备……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虽然他离开了,但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有一天我正在公司忙着,突然来了电话说她出事了。那个时候已经很晚。我急忙赶到医院,才知道她在酒吧买醉,遇到流氓斗殴,被误伤了。就那么巧,中了要害……她死了,我很悲痛。虽然婚姻到了最后很不愉快,但总归夫妻一场,有过那么多美好的回忆……然后的事情就很正常了,日子总要过下去,我还年轻。她去世后两年,我有了第二段婚姻,娶的就是我现在的妻子,你们也知道,她刚刚不幸了……为什么我认为和云朵有关?她诅咒我,说做鬼也不会放过我。还真是的,这么多年,她一直缠着我妻子,在梦里、在深夜、在她孤独一人的时候吓唬她,要她不可以要小孩,要她离我远点,甚至公司里接近我的女属下都被她的鬼魂恫吓过。很长时间内我竟然都不知道,因为我妻子不太信邪,而且她很体贴,不希望打扰我的事业。后来我还是发现了,立刻请了个天师做法,这才安静了几年。

    但是这回出来前,我和妻子都梦到她了,整整一个星期,夜夜都梦到她,一身鲜血,提着菜刀,站在床头,狰狞地说要我们都死在香休岛上……

    白天在崖顶,我妻子站在崖边,我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给她照相。就在我对景色的时候,发现镜头里多出一双手!一双从下往上伸着的、戴着手镯的手。我认出那只手镯了,是云朵的。她死了后,我给放到她的骨灰盒里呢。太可怕了!你们都知道那高崖几十米,而且是临海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绕到崖底去。怎么会有一双手从海面上伸出来呢!

    那胳膊铁青,手指血糊糊,张牙舞爪地朝着我妻子扑来!我吓呆了,但是我的声带不能发声,身体也动弹不得,听着涨潮的大浪声,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妻子被那双手抓住,狠狠一拉……齐先生,这个事情,您一定要帮忙啊!找到那个恶鬼,她一定还在岛上,把她除掉!”

    结束长长的诉说,陶先生哽咽不已。

    天明。

    经过一夜肆虐,风势小了很多。按理说这是一件好事。但云帆号却在一夜飓风中因为管理人员的疏忽而撞了码头,结果自然是等待维修,暂时还不能启航。

    旅客们滞留在夜歌宾馆。

    “这是我们刚刚收到的——”

    房间内,因陶先生的意外求救而躲过齐宇乾,又不得不未雨绸缪,在房中也蒙面纱的齐姝琴向组员们展示一张红色打印纸,“昨夜混乱过后,我们都睡了。今早醒来,就出现在我们的门缝下。”

    “第四张了。”裴清浅幽幽说,“谁写的?谁印的?谁放的?”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许乐之说,“我还在想那个陶先生的控诉呢。”挠挠头,“怎么觉得可以和这些打印纸结合到一起呢?”

    “这件事我们到底怎么办?”苏吉征求齐姝琴的意见,岂止苏吉,这突来的变故让大家一时间都没了头脑,反正齐姝琴是组长,便都望着她,等她的决定。

    “咱们带出来的通讯设备……”齐姝琴看向岑曼丽,后者起立,“这里。”

    “你去和陆郎中联系,确认云副组长是否还在黄泉。如果在,那么……”停了停,“那么我们就先不要管了。云副组长已是老灵,没必要为生前的事贸然惊动她。而且毕竟不是好事。”

    “陶夫人的坠崖呢?我们不管了?”董霄蹙眉。

    “我知道董大哥的意思,但这里不是我们的管辖范围。如果陶夫人是意外或者谋杀,有警察管;如果真如陶先生所说是鬼杀,只要不是云副组长所为,我们首都组是无权管香休岛的事。总部会根据戾气的位置来选派工作灵。但总之这里不是我们的管辖范围。”

    “说起来,陶夫人既然坠崖,那引灵部的使者呢?”裴清浅笑道。

    齐姝琴沉吟,“曼丽,记下来,你现在去对面裴清浅的屋里,将这些一并问问陆郎中。别耽误时间。注意别让外人听了去。”

    “是。”岑曼丽小跑着出去。

    “除了请示上级,这里就没我们事了吗?”许乐之怪道,“四份红色打印纸,两次诡异出现的习题纸,还有差点害得组长露馅的那个小女灵,包括昨晚的歌声和外面喊陶先生的声音……这一切咱们都不管了?”

    董霄也流露不满,眼里充满对揭开谜底的向往。

    苏吉拉了拉许乐之,“乐乐,组长都说过了,这里不是我们职权范围内。如果真是鬼杀,也会派相应的小组来处理。”

    “可是——”董霄说,“红色打印纸是每个房门下都有的,但是那被泡烂的习题纸,似乎只有组长这里出现过。而组长说的那个让齐宇乾追杀的小女灵,似乎也是奔着组长的房间来……我有种感觉,习题,小女灵,可以联系在一起,如果成立,那么我认为,她是在求救。”

    周围的工作灵都点头,许乐之点得格外卖力。

    齐姝琴说:“如果她向我求救,我不会不救。实际上我昨晚已经救了她一次。”

    “但是现在你哥哥已经把这里用结界给围了——”许乐之尖锐道,“我们是凭借冥府给的实体才得以保全,但她那样的女灵,还如何进来?”

    “那也不能让组长在大风雨天的四处找吧?冥府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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