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穿越寡妇的八卦生活 作者:
”
吴宏瞪了他一眼,拿着这张薛涛笺把玩了一会儿,随手扔在书房里,不再搭理。
不料这日吴顼来还那本《宣室志》,吴宣让他自己送进书房里去,吴顼这小家伙闻到了薛涛笺上的香气,好奇的拿起来闻了闻,又看见上面写了字,有些认得,有些不认得,就拿着跑去找杨曼。
“娘,娘,这个字怎么念?”
小孩子指着“觞”字,很有些好学的样子。
杨曼接过薛涛笺,一眼扫过,脸色就有些变了。
“顼儿,你从哪里拿来的?”
“在六叔的书房里拿的,娘,你还没告诉那个字怎么念呢。”吴顼没注意到自家娘亲的脸色不对,还在跳呀跳的,试图把薛涛笺抢回来。
吴宣?
杨曼缓了一口气,然后脸色微微发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第一个念头想到的竟然是吴宏,难道刚刚那一阵不舒服,竟然就是传说中的……吃醋?
平了平气息,杨曼拉着吴顼到海棠树下的石桌边坐下,道:“这个念shang,流觞曲水,这是一项很风雅的活动,晋时风气最盛,那时候有个字写得非常好的人,就在参加这个活动的时候,写了一篇极有意思的文章,叫做兰亭序……”
杨曼才解释到这里,吴顼就拍着手道:“我知道了,六叔提过,那个人叫王羲之是不是,兰亭序是给以前的皇帝陪葬的,六叔说,过些日子,他要教我学写王羲之的字呢。”
“你呀,横平竖直还没有写好呢,就想学人家书圣的字,差得远呢。”杨曼伸手在吴顼的额头上一点,不禁为孩子的天真烂漫而笑倒。
笑了一阵,再细看那些字的意思,杨曼却又有些不安,能写出这般清秀小楷的女子,又该是何等的人物,吴宣虽然身份显赫,长得又唇红齿白,极讨女孩子的喜欢,但是在风月之上,却还有所欠缺,毕竟年纪不够,历练不够。
而薛涛笺上,幽思深重,虽寥寥数语,却隐约可见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依门相望、梦中相思的身姿,这等的风情,这等的深情,这等的手段,又岂是吴宣一个毛头小子应付得来的。若真是吴宣的,岂有将这笺细心收好,贴身相藏的道理,怎会随意放置,被吴顼这样一个小孩子说拿走便拿走了的。
越想,杨曼就越是忐忑,抿着唇想了一会儿,计上心来,突然正容道:“顼儿,这字你已是认得了,现在随娘去寻你六叔,你要向你六叔道歉。”
“啊?”吴顼瞪圆了眼睛,张口结舌的看着自家娘亲,“为、为什么要向六叔道歉?”
杨曼扬了扬那张薛涛笺,表情严肃道:“这是你六叔的物品,顼儿,不问而取,谓之为何?”
“呃……”
小孩子懵了,不问而取,谓之为……贼。可是,他不是贼呀,六叔屋里东西,他从来都是随便拿来用的,也没见娘不高兴过呀。
再怎么机灵,显然,吴顼也不可能理解自家娘亲的心思,眼见娘亲的脸色越来越严厉,他只能缩了缩脑袋,认了。
吴宏出门访友去了,不在文启院内。
吴宣倒还在,乍见杨曼带着吴顼过来,差点没跳起来,笑嘻嘻的道:“稀客,稀客呀,嫂嫂今儿怎么想起到小弟这里来了?”
一边说,一边招呼阿贵上茶。
“顼儿,过来,向你六叔道歉。”
吴顼耷拉着脑袋,怏怏的走上前,低声道:“六叔,对不起,我不该乱拿你的东西。”
“什么东西?”吴宣一脸莫名其妙,他少什么东西了?
“顼儿,你出去玩吧,以后不能再乱拿你六叔的东西了,知道吗?”
吴顼如逢大赦,连忙答应一声,飞也似的溜出门去。
然后杨曼板着脸,将那薛涛笺往他面前一放,故意装作生气道:“六弟,你的东西,应仔细收好了,看看上面写的什么,也是能让顼儿看的。”
吴宣一看,哈哈大笑道:“我当是什么,让嫂嫂这么生气,原来是这个……唔,这上面写的……还真不合适顼儿看到,再过个五、六年,等顼儿长大了,便自有多情女子写一笺与他,哈哈哈……”
他越说越乐,笑得越发大声,却见杨曼脸色越来越差,连忙收敛了,又道:“嫂嫂,你可错怪弟了,这笺可不是我的,弟哪有这等艳福,若有,哪还不贴身藏着,当宝贝一样收着。都是二哥,自己瞧不上人家顾惜儿,对那么一个绝代美人儿不屑一顾,如今还把人家的相思笺随便乱扔,哎,若教坏了顼儿,那都是二哥的错。”
杨曼心里一咯登,竟然真的是吴宏的,她的脸色顿时又差了几分。也是,吴宏这样的人品,这样的才貌,若无女子爱慕,才是奇事一桩。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杨曼再也无心坐下去,勉强打起精神应付了吴宣几句,就带着吴顼回文魁院去了。
这一日夜里,她怎么也睡不着。
顾惜儿,顾惜儿,她在茶楼听人提起过,江南第一美人,新一任的花魁娘子,即便是没见过真人,也能想像得出这个女子的绝世风姿。
别的不提,至少人家花魁娘子那一手蝇头小楷,写得就比她好看得多。杨曼咬着被角,唉声叹气,不能比,不能比,人比人,是会气死人的。
不过……吴宣怎么说来着。
不屑一顾?
随便乱扔?
杨曼又开始咬被角,连这样的绝色女子都看不上眼,吴宏的眼界得有多高?说什么开笼人,这个男人不会是在拿她开涮吧?
还是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会错了意?吴宏其实对她并没有那个意思。
都说爱情会让女人盲目,也会让女人自卑,连张爱玲这样的才女,在遇见那个命中注定的男人的时候,都会不无无奈的写出“低到尘埃里去了”这样的话来,何况是向来自认无才无貌只有一双会打扮的巧手的杨曼。
吴宏是那么出众,而自己……唉……
杨曼显然就陷入了这样的怪圈中。如果不是这样做太过白痴的话,她真想到屋外摘朵盛开的花儿,对着烛光一片一片的数。
他爱我……他不爱我……他爱我……他不爱我……他爱我……
失眠的结果,就是隔天早上起来,她又向国宝迈近了一步,两个黑眼圈浓得连涂三层脂粉都盖不住,害得杨曼不得不做出今天不见人的决定。
却不知道,这一夜吴宏也未曾好睡。当出外访友回来,听吴宣提起杨曼来归还张那薛涛笺的时候,吴宏的整个人脸色都变了,直把吴宣吓了一大跳。
“二哥,你病了吗?”
吴宏却厉声道:“顼儿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么,书房重地,怎么可以让他随意进去,这是什么东西,也是能让顼儿拿去的吗?”
说着,他似气极,竟把这张薛涛笺撕得粉碎,扔在地上,又踩了几脚。
吴宣从不曾见过他这般生气过,吓得一时噤声,竟然半句调侃的话也不敢说了。只是一脑门子疑惑,自家的书房,从来都是随意进出,啥时候成了重地了?
吴宏心中郁闷,回房之后,竟一直不曾开门,连晚饭都懒得吃了。一夜望着窗外明月兴叹,心中却是犹疑不定,不知应否去向杨曼解释一二。
不去,心中不安,便如做了错事,忐忑之中,真如一根针刺入了喉咙里,吐之不出,咽之不下,难受之极。
若去,却更是怯步。茶楼之中,他按耐不住,借那笼中之鸟隐约透露出几分心情,却不知杨曼究竟领会出其中真意于否。若有,为何不见回应?若无……那便是襄王有心,神女无意,再去解释,反露行迹,凭添困扰,若引得杨曼不喜,更有违他的初衷。
原本以为终其一生,便是这样了,叔嫂有别,不失其礼,却不料金胜一事,令他心生怒意。一时意气,竟搬回了吴府;一时情动,竟忍不住吐露心事;一时大意,竟落下一纸相思笺。
错了吗?
真的错了吗?
犹记当年,长兄初逝,阖府尽哀,他也曾伤心一时,却不愿在人前表露,总在夜深人静之音,躲在对雨阁内落泪,追忆当初,兄长对自己的爱护之情,思及从今往后,这吴府虽大,诸多亲人,却再也无一个能如吴寅那般待自己,便悲从中来。
这是吴宏在母亲死后,唯一一次流泪。他的个性要强,平时受了再大委屈,也不曾哭过,吴寅死了,在人前他依旧冷淡,弄得下人都以为他天性凉薄。即使是哭,他也只在半夜的时候,来到这无人的对雨阁。
那一夜,月色亦是这般明亮,他正在伤心,隐约中,有人推门而入。
他忍住啜泣,躲入暗中,偷眼望去,却只见一个一身犒白的少女,身体纤弱,东张西望的推开了对雨阁的门,因为屋里太黑,她沿着墙角摸索着进来,嘴里还念念有词。
只是声音太低,他听不清楚,隐约听着像在念阿弥佗佛似的,借着月色,勉强看得到她怀里抱着一叠被褥,手腕上还挂着一个食盒。
“哈欠!”
不料,随着少女进来,门外也跟进来一股寒风,他吸了气,冷不防就打了个喷嚏。
“啊,鬼呀!”少女被吓得不轻,扔了被褥和食盒就跑。
“我哪里像鬼……”他捏着鼻子,很无辜,却被少女一头撞到窗户上的笨拙举动给搞笑了,连刚刚的悲伤心情都冲淡了不少。
“原来是个小鬼……”少女终于定下神来,恼羞成怒,“小鬼你半夜三更躲在这里做什么,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他语塞,明明是她的年纪比较小,还一口一个小鬼。
月色柔柔的透过窗棂照在少女的脸上,他定睛瞧了几眼,认了出来,原来竟然就是为大哥殉节又被救了回来的嫂嫂杨小曼。
但是,看现在的情形,杨小曼并没有认出自己,或许是因为自己站在黑暗的角落里,月光照不过来。
只是,三更半夜,这个小嫂嫂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呢?
“你到这里做什么?”他这样想着,就这样问了。
少女捡起被褥和食盒,找了个月光照得到的地方,先将被褥铺开,然后打开食盒,眯着眼睛瞧了几瞧,欣喜道:“还好,没被砸坏。小鬼,过来坐吧,你陪我说说话,我请你吃东西。”
他犹豫着,没有过去。男女授受不亲,这个嫂嫂太放浪形骸了,这样想着,吴宏便觉不喜。
少女也不在意,坐在那里自顾自的从食盒里拿出一个饭团慢慢啃着,那饭团里面也不知包了什么,透出一股肉香,他吸了吸鼻子,肚子里便咕咕叫起来,在黑暗中特别响亮。
“噗哧……”少女笑了起来,又拿出一个饭团递过去,“小鬼,是不是被别人欺负了,一个人躲在这里偷偷伤心,来,吃吧,别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你看我,一醒过来……呃……你看我,死了丈夫,一辈子要变成寡妇,也没有像你这么亏待自己。”
他觉得他应该生气,因为从这个小嫂嫂的语气,他听不出悲伤的味道,怎么可以这样,大哥那么爱着嫂嫂,甚至连死……他也只带走了那个妾室,把和妾室一起上吊殉节的嫂嫂又放回了人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却不听话的接过了饭团,甚至还咬了一口。
真香,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
少女又笑了起来,继续道:“这样才对,没有人对你好,你就要自己对自己好。看看我,都死过了一回,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像……对我那么好了,既然我又活了回来,就一定要自己对自己好……是的……要对自己好……”
他怔了怔,因为少女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后面,却有些断断续续,甚至带了一丝哽咽。
原来,她竟是伤心的,他刚刚错怪她了。是了,嫂嫂一定是在文魁院里,会想起大哥,会伤心难过,所以才半夜躲到这对雨阁来。
她带了食物,带了被褥,她是为了大哥而保重自己的身体,她虽然有说有笑,看似开朗洒脱,却难掩伤心。大哥何其有福,能得到这样的女子为妻。
他借着月色瞧着少女不甚出众的容貌,却有些痴了。
为何会觉得她美?
为何会突然间对大哥有了一丝艳羡?
为何会……心跳不停?
“小鬼,这些天我夜里都不敢在院里待着,你若不嫌弃,就过来陪我说说话吧,若是不愿意,也请帮我保守秘密87f2c4,我会在桌子底下给你留些点心,算是谢礼,好不好?”
“……好。”
明知道不应该,可是他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两个伤心人,千巧万巧的凑到了一起,难道是大哥在天之灵暗中安排?还是冥冥之中,自有缘份?
少女十分高兴,又道:“你若被别人欺负了,尽管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出气。”
自那以后,他夜夜都去对雨阁,可是却心中有愧,不敢去想对错,更不敢面对自己的嫂嫂,只敢躲在黑暗中,陪她说说话,吃她带来的食物。
开始的时候,她说说笑笑,说着说着,就会突然伤心,总会让他手足无措,想安慰,又不敢上前,结果自己笨拙的举动总能又把她逗笑,慢慢的,她似乎学会了习惯,学会了沉默,也学会了收敛。
她不再随意的笑,也不再突然伤心,话也少了,只是常常的对着窗外的月亮无声轻叹,偶尔也会张开双膀,似乎想要飞出窗外,飞到月亮上一样。
他久久的无言,不知应该为她高兴,还是为她而难过,最后,他的心中只剩下失落。
三个多月后,她不再来,他也远走通州,寄人篱下。两年以后,方归。
再见她时,她已是一个深受公婆喜爱的吴府大少夫人,对他,她陌生而守礼,而他,亦只能远远的望着她,不能,亦不敢近前半步。
为了不让自己做出无可挽回的错事,最终,他选择了再次远走杭州。可是,还是忍不住,逢年过节,总要回来看她一眼。
一眼便好。
从始至终,她都不知道,那三个多月里,一直躲在黑暗中,陪着她说话,陪着她走出伤心的那个人,就是他。
也许,在她的心中,那个一直躲在黑暗中的人,只是一个白天受了欺负的下人,又或者,十年光阴,早已经让她忘记了那段伤心过也快乐过的日子。
唉……
吴宏长叹一声,却见东方隐约发白,在忧思犹疑与回忆之中,竟是一夜已去。
他还是没有做出决定。
走出门去,却见吴宣在廊下伸展肢体,做伸懒腰状,头发散乱,衣襟也未曾系好,乍见到他,这小子便嗖的一声缩回房内,然后又探出半个脑袋,讪讪的招呼:“二哥,起得真早。”
“发冠不整,衣着不端,罚抄三篇文章。”吴宏不轻不重的丢下一句,径自出院门而去。
吴宣在背后惨嚎:“二哥,你的衣服也是皱的。”
只装作没听见,吴宏背着双手大步离开。风中只遥遥传来一句:“加罚一篇。”
吴宣一头撞上门板,二哥今天是怎么了,一身火气。
一路郁闷,吴宏随意走到了运河边上,一眼就看见甘大又在泊船上卖弄他的身手,跳来跳去的,和商贩们、脚夫们、船夫们打成了一片,时不时闹出阵阵哄笑。他情不自禁的弯了弯嘴角,走进一家酒铺,出来时手里提了两坛子烈酒,然后就站在河边对着甘大晃了晃。
甘大一声长啸,散开人群,然后很快就过来了,看了看吴宏的脸色,便道:“你有心事。”
“没有。”吴宏一口否认。
“你就骗自己吧。”甘大嗤了一声,接过一只酒坛,顺手拍开封泥,仰头灌了一大口,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大声道:“痛快。”
吴宏的脸色缓了缓,举起自己手中的酒坛,道:“且陪我一醉。”
甘大失笑,道:“陪你喝酒没问题,陪你一醉便难了,我甘大虽一向自负,却也不得不承认喝不过你,你若要醉,容易,待我把一众兄弟们都叫过来,轮着干你,你若还不醉,我甘大从此就……呃……再不戏耍那个铁疙瘩。”
“那就试试吧。”
吴宏也不管他作什么誓,左右看看,却见不远处有片草地翠得煞是可爱,便当先走了过去,靠着一块石头盘膝坐下。
甘大哈哈大笑,猛的跳到酒铺的屋顶上,两指放到嘴里,打起了长长的呼哨。一连三下,便听得远远近近,响了无数的呼哨声,不过片刻,甘大身边便聚集了十几个各形各色的汉子,有做脚夫打扮,有做船夫打扮,有做乞丐打扮的,有做龟公打扮的,更有身带刀剑一身劲装的,甚至连穿着公门捕快服的都有。
“老大,有什么事,叫得这般急?”那做船夫打扮的声音洪亮,这一吼顿时惊飞了数只水鸟。
“当然是好事。”甘大的声音也没有低到哪里去,“我兄弟今天请你们吃酒,谁要是能干翻了他,我甘大就敬谁一头,以后言必称兄。”
哗!
这下子可热闹了,十几条汉子一下子围到吴宏身边,嘈嘈嚷囔,其中还属那船夫打扮的声量最高。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白脸书生,敢跟我们这些酒桶里泡大的爷们儿叫板,来来来,用不着别人,你爷爷我一个人就能干翻你。”
吴宏笑了笑,也不嫌他粗鲁,只是举起手中酒坛,仰着脖子一口气灌下半坛,然后斜着眼睛看了看那个船夫打扮的人。
斗殴
“拿酒来。”
船夫打扮的人一声大喝,早有得了甘大指挥的酒铺伙计,搬了十几坛子的酒摆到草地上来,还拿了酒碗,却被那船夫打扮的人一脚踏开,直接拎起酒坛子,和吴宏一样,当场就灌下了半坛子去。
围观的人顿时发出阵阵喝彩,甚至还有人在一边做起了庄,赌谁先醉倒。
却在这时有一艘船靠了岸,从船上下来几个富家公子,其中一人看到这边围了许多人,不时还听到喝彩声,便对身边的同伴笑道:“那里瞧着好似有热闹可看,不如我们去瞧瞧?”
另一个却不屑道:“都是些船夫脚夫,下贱人等的热闹,有什么好凑的。”
先前那人却有些不甘心,道:“坐了这许久的船,都闷得慌了,不如金兄你派个人瞧瞧去,若是有好玩的事,就当拿那些下等人开心一回。”
被称做金兄的人便笑一笑,道:“宋兄,在苏州时,便听你囔囔着要见顾惜儿,如今我们赶回无锡来了,你倒又不急着见她了,反而要先凑什么热闹。洪兄,你来说说,宋兄这算是什么毛病?”
虽这样说着,他却仍派了随身的一个小厮去看情况。
被称作洪兄的人就是那个不屑于瞧热闹的人,这时也道:“什么毛病,是故意想表现他的豁达罢了。”
那位宋兄却笑道:“哪里话来,难道我便像是那色中恶鬼似的,迫不及待吗?要见美人,自要有见美人的心情,如今我心情郁闷,哪有欣赏美人的心情,知道顾惜儿来了无锡,还怕她飞了不成,小弟我现在不过是想解解闷罢了,回头去见美人,才有心情欣赏嘛。”
说话间,那个小厮已经探明了情况,一溜小跑的回来,凑到那位金兄的耳边低声道:“公子,是那吴府的……在跟人拼酒呢。”
小厮虽未指名道姓,但听的人却已经明白了,脸色顿时就是一沉。
却原来这位金兄不是别人,正是刚从苏州回来的金胜,他与吴宏素日有怨,这时一听吴宏居然就在河边上跟人拼酒,禁不住就沉下了脸。
“金兄,怎么了?”旁边二人见他脸色不对,不禁大为疑惑。
金胜回转脸色,勉强一笑,道:“无事,不过是有人在拼酒,没什么好瞧的。坐了这么久的船,洪兄宋兄应都累了,不如我们去酒楼,好吃一顿,再叫两个歌伎唱曲儿散心,如何?”
“也好,那就让金兄做个东道主了。”
“应当……应当的……”金胜笑着回应。
有客在旁,现在不是找麻烦的时候,不过……经过那围着的人群时,金胜还是忍不住怨毒的看了一眼。
吴宏,你给我等着。
却不料,吴宏这时也正好放下酒坛,往这边看来,两人四目,透过人墙之间的缝隙,直直的对上。
怔了一下,吴宏突然大叫一声:“金胜!”
然后手里的酒坛蓦然扔了出来,砸在了金胜的脚下。
金胜闪避不及,被酒液溅了一身,顿觉面上无光,大怒道:“吴宏,我不惹你,你少来惹我。”
若不是顾忌身边的二人,他定然不会让吴宏好过。
“我惹你又怎么了。”吴宏从人群里挤出来,揉了揉手腕,冷冷道,“金胜,你有脸啊,欺负女人算什么东西,今天我不把你打成猪头,就不姓吴。”
金胜见他双眼发红,俊美的五官因为愤怒竟然显得有些狰狞,禁不住后退了一步,随即又恼羞成怒,大声道:“吴宏,你也不过是仗势欺人罢了,自己没本事,就找你那个死鬼大哥出头,后来又干脆躲得远远的,你还有脸回来,真是丢尽你吴家的脸……”
他话还没有说完,吴宏就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金胜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脸,似乎不敢相信吴宏竟然真的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不顾斯文的打他,反应过来后就怒吼一声,也捏着拳头扑了上去。
吴宏不要脸面,他也不要了,当着一大群人的面,两个男人,就像当年在弘文馆那会儿,扑在地上翻滚扭打。
“啧啧啧……”甘大提着一坛酒,坐在树上边喝边摇头,大喝道,“兄弟们,让开场子,别妨碍他们打架。另外,我出一吊钱,买我兄弟赢。”
这一下顿时又引起了新一番下注的□以及如雷的喝彩声。这些都是常年游走在运河边上的汉子,哪里不曾见过打架斗殴,更是以此为赌,乐此不疲。
只有金胜带回来的那两位洪兄宋兄吓得脸色都白了,一边躲到后面一边说道:“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
然后便头也不回的溜走了。
这件事很快就在无锡城内传了开来,沦为茶余饭后的笑谈。
吴宏倒是不甚在意,扁了金胜一顿,他心里的闷气也疏散了大半,看着金府的小厮将被打成死狗样的金胜背走,他放声大笑,继续跟人拼酒,直把这群汉子拼得人仰马翻,自己也醉得东倒西歪,才被闻讯而来的吴宣带走。
“我的二哥耶,你可闯大祸了。”
吴宣跺着脚,没敢将吴宏接回吴府,而是偷偷摸摸送到槐树下,托吴克己来照顾。吴宏醉得人事不知,只管呼呼大睡,却不知道吴宣一回到吴府,就被吴坦之叫了过去。
“怎么只有一个人回来,你二哥上哪里去了?”
吴坦之坐在书房里,脸色极其难看,显然已经听到了吴宏和金胜当街斗殴的传闻。
“二哥?我不知道啊……”
吴宣想抵赖,却见吴坦之重重的一拍桌子,吓得连忙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了。
“还敢隐瞒,有人亲眼看到你把你二哥接走,说,他现在在哪里?”
“他、他、他……二哥说,他要去访友,三五日里,不回来了。”吴宣的眼睛东瞄西瞄,心里直叫唤:娘啊,您老人家怎么不出来帮着说说话呀。
可惜,高氏没长千里耳,这会儿她正在内院里处理事情,还不知道出了这档子事呢。
“还敢胡说。”所谓知子莫如父,吴坦之一看吴宣心虚的表情,就知道他没一句实话,忍不住又拍了一下桌子,“来人,给我请家法。”
“别别别……爹,你还真要打我啊……”吴宣一听请家法,脸都发白了,“二哥是喝多了,又不是成心闹事,再说了……那姓金的本来就不是个东西,二哥打得没错,换我也……打……”
见吴坦之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打打打,你们就知道惹事生非,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都读都到哪里去了。”吴坦之气极反笑,“我吴家的脸面都让他给丢光了,怎么,敢做不敢担了,打了人就不敢回来,躲在角落里算什么?”
吴宣忍不住又辩了一句:“二哥是醉得人事不知,才不是不敢回来……”
“那就把他给我抬回来。”
“爹……”
吴坦之眼睛一瞪:“叫什么,抬回来,万事有我,你把他放在外面,万一被金家的人找到……”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光想着怕二哥被爹教训了。”吴宣一拍脑袋,火急火燎的就往外跑,“我去把二哥接回来。”
“这么大的人了,一点稳重都没有……”吴坦之看着吴宣的背影直叹气,不过想起吴宏这次闯的祸,忍不住又皱眉,“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
一会儿,大管事进来,弯腰道:“老爷。”
吴坦之眉尖一挑,问道:“怎么样?”
“小人去金府探视过了,金家公子伤得虽重,却无性命之忧,宏公子下手还是很有分寸的。”
“嗯,你下去吧。”
白纸[]
吴坦之大大松了一口气,然后提笔写了一封信,让人从库房内取了两枝上好的高丽参,一并送到金府去。
吴宣把吴宏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不过人还在呼呼大睡,吴坦之也没能把他怎么样,只好挥挥手,让吴宣将这个不让他省心的儿子带回了文启院好生照顾。
谁料到,吴宏要么不醉,这一醉,竟然就醉了整整三天三夜没醒,请了大夫来瞧,只说没事,睡醒了自然就好,让吴坦之气也不是,骂也不是,只好眼巴巴的等了三天,心里头憋着的那股怒气也消散了不少。
这三天里,发生了不少事。
先是金胜从昏迷中醒来,站都站不起来,脸肿得像猪头,却硬是让人把他抬着进了吴府,当着吴坦之的面,表示歉意,说什么他不该在在吴宏喝酒的时候经过,不该盯着吴宏看了一眼,若得吴宏不爽,更不该跟吴宏当众打架,而且是一口一个世兄,喊得极为亲密。
吴坦之一张老脸差点没挂住,只好安慰了几句,还骂了吴宏几声,表示一定会严责自己的儿子。那边金胜还假惺惺的把责任全部揽下,口口声声都是吴宏没错,错在自己。
金胜走了以后,吴坦之半天没顺过气来,感叹了半天,只说出一句:“后生可畏。”
这件事又传了出去,人人都道金家十一郎为人谦和,吴家私生子蛮横无理,而且与运河边上的破落户结交,斯文全无。一时间吴宏在无锡的名声大坏,加上他本来就是私生子出身,更是为人诟病,弄得吴家也没了脸面。
第二件事,则是高氏、苏氏等在与一帮贵夫人的交往的时候,被人拿这事取笑,气得高氏胸口直发闷,那一日,便对吴坦之道:“我说那孩子还是走得远远些的好,你只当我是看那孩子不顺眼,与我置了几回气,现在他回来了才几日,看,又出事了吧。”
吴坦之明白她的意思,是想赶吴宏离开吴府,眉头皱了半天,才道:“宏儿的事,自有我操心,你管好家里便够了。”
高氏脸色一变,怒道:“你、你……好,好,我就知道,你从来没有忘记那个狐媚子,待她的儿子,比待寅儿、宣儿更好三分,若不是宗法不容,你怕是要把整个家业都交给他吧。”
“你若待宏儿能如待寅儿、宣儿那般,我自不会对宏儿偏心,你不能一碗水端平,我自要为宏儿多担代些,在你眼里,只有寅儿、宣儿是你的儿子,在我眼中,他们三个,却都是我的亲儿子。”
说完,吴坦之拂袖而去,当夜却是宿在妾室的房中,再没有回正屋里去。
第三件事,却是六房的吴宵,在外面走鸡斗狗的时候,碰上金家的人,被嘲讽了几句,这个小子在外面吃了亏,回了家中却是当着吴宣的面抱怨,言语间颇有些恶毒之处,听得吴宣勃然大怒,堂兄弟两个就在院子外面打了一架。
事后,各挨了十下家法,只把吴坦之气得犯了痰病。
于是,一时间,吴府里竟有些气氛紧张。
在这件事上,杨曼的反应慢了足足七、八拍,她这几日只顾着自己的心事,琢磨吴宏的心思,对小雁带回来的八卦消息根本就毫无兴趣,因而等她知道吴宏把金胜打了一顿的事的时候,恰恰是吴宏昏睡三日醒过来的时候。
吴宣第一时间知道吴宏醒了,苦着脸捂着屁股拿着软垫坐在床边,哭诉道:“二哥,你睡得好啊,可苦了弟弟我为你挨了家法啊。”
吴宏坐在床上,还有些迷茫,揉了揉额头,定睛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了?”
吴宣连忙把这三天里发生的事,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番,当然,特别强调了一下自己为了吴宏而挨家法的事情。
听到金胜主动上门道歉的时候,吴宏眉头一挑,冷笑了一声。这个金胜,几年不见,有长进啊。
不过又听到吴宣特别强调挨家法的事情,他又冷笑了,斜着眼睛看了吴宣几眼,道:“说吧,想从我这里讨什么好处?”
吴宣尴尬的捂着屁股,嘀咕道:“二哥啊,我说这个可不是要讨好处啊……不过,要是二哥觉得我这个弟弟还成的话,帮我写几篇策论吧。”
他早有准备的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来,谄笑的送到吴宣的面前:“这是爹给布置的题目。”
“让爹发现,小心打烂你的屁股。”吴宏低斥了一声,却还是接过来,顺手压在了枕头下。
“嘿嘿,我就知道二哥最心疼我。”吴宣眉开眼笑,屁颠屁颠道,“二哥,你三天没吃东西了,饿了吧,我让人给你准备点吃的去。”
吴宏这时也觉得肚子饿得很,没再拉他说话,只是慢慢下床套上衣服。
却不料他醒过来的消息传得极快,吴宣刚端了一碗稀粥和几样小菜过来,便听到门外有人在喊,出去一看,原来是小雁。
“我家夫人听说宏公子醒了,特地熬了肉粥送来。”
吴宏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看着肉粥,闻着香味,心中却是一暖,无数的话语涌到唇边,却是一句也不能说出来。
最终,他也只吐出一句:“多谢嫂嫂关心。”
他吃了粥,久久不能下咽,只觉心口堵得慌,抚摸着粥碗良久,心有所动,便大口大口的将粥吃完,亲手洗净,放入食盒中,却又在碗下压了一张白纸,纸上一字未写,只用朱砂在正中点了一点,殷红醒目。
她若有心,一看自明,她若无意,他就罢休,自此返回杭州,再不回来。
这是吴宏的决心。
稍晚一些时候,吴坦之来找他谈话,父子两个人关在屋里整整一天没出来,吴宣蹲在窗下听了半天,只听到吴坦之的声音不时响起,却没有听到吴宏说过一言半语。
暂且不提吴坦之和吴宏到底说了什么,却说杨曼收回食盒时,自然见到了那朱砂一点的白纸,心中便是一跳,几乎站立不稳。
小雁仍不知她心中如浪潮翻涌,拿了那白纸好奇的看着,笑道:“宏公子真是不知趣,夫人你送他粥吃,他怎么只回一张白纸。”
“怕是收拾的时候,无意中掉入食盒中的吧。”杨曼深吸一口气,勉强应了一句,状似不经意的将白纸取过,看了看又递交到小雁的手上,“这是上好的谢公笺,扔了可惜,你放到书房里去,回头让顼儿拿去练字。”
“夫人真会精打细算。”小雁笑嘻嘻的去了。
看小雁走了,杨曼全身无力的慢慢坐在椅子上,紧紧的闭上了眼,心跳不停,双颊泛红。
只在不言中[]
朱就是红,红即宏,朱砂点在白纸正中,是为一点丹心,白纸之上未写一字,是为不言。
一点丹心,只在不言中,这就是吴宏的意思。
换了别人来看,必然不懂,可是,她懂。
他终于挑明了,但自己能回应吗?
这些年来,吴宏对她的点点滴滴,再次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他从不多说一句话,甚至从不当面表露关怀,可是他送的礼物却往往都是她需要的。以往她总是欺骗自己,认为那是巧合,可是每一次,每一次都那么巧合吗?
他对吴府的人,从来不假辞色,可是只有对自己,总是恭敬有加,她曾经以为他是因为吴寅才这样尊重她,可是,她只是吴寅的妻子,一个拜过堂却并没有圆房的妻子,吴坦之、高氏和吴宣,还有吴珍宝、吴顼,他们都是和吴寅血脉相连的人,比她更亲,吴宏对他们才应该更好才对。
再也没有侥幸,再也没有怀疑,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错意表错情,吴宏用一张点了朱砂的白纸将事实摆在她眼前,让她再也无法逃避,再也无法忽视。
她对吴宏是有感情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的,就记挂上了。春雨润物细无声,吴宏的身影就像那无声的春雨,不带半点侵略性,无声无息的就驻入了她的心头。
她死死咬住唇,挣扎着想把某个蠢蠢欲动的念头压下去。不行,这样不行,她已经规划好自己的后半生,她不能为这样一种虚无缥纱的感情而毁了一切。吴宏是她丈夫的弟弟,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可是……可是,吴寅是杨小曼的丈夫,她不是杨小曼,她的名字叫杨曼,吴寅不是她的丈夫,她甚至从来没有见过吴寅,凭什么她要为一个自己根本就没见过的人,守上一辈子。
她已经守了十年了,一个女人,能有几个十年?
但、但是……路又在哪里?
就在偷情,出逃,私奔……等等类似的字眼在杨曼的脑海里不停的翻滚旋转的时候,吴顼突然回来了。
“娘。”小家伙脆生生的一声叫喊,让杨曼猛的回过神来。
“娘,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没、没有,进沙子了……”杨曼连忙揉了揉眼睛,“顼儿,怎么今日回来得早?”
“早?”吴顼摸摸后脑勺,转头问自己的书童,“早吗?”
砚童恭敬的回答:“已经申时了,不早,公子平日里都是这个时候到家的。”
申时?
杨曼这时才发觉自己居然发呆了很久,连忙摸摸吴顼的头顶,道:“饿了吧,娘给你做点心吃。”
一听到有点心吃,吴顼顿时欢呼一声,也不管他娘哪里不对劲了。
看着吴顼蹦蹦跳跳快活的模样,杨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似乎把之前所有的挣扎都吐了出来。她想得太多了,真的太多了,有孝顺的儿子,有富裕的生活,她应该知足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想想郑娘子,想想吴珍容,前车可鉴。
下定了决心,杨曼似乎轻松了些,只是心里却时不时有些隐隐作痛,尤其是在看到吴宏那张朱砂白纸的时候,痛得更厉害。
必须断了他的心思,但要怎么才能说出口呢?
杨曼沉思了许久,却见春桃拿了一些芦叶进厨房,不禁一愣,问道:“你拿这些叶子来做什么?”
春桃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答道:“夫人,大后日便是端午了,你每年这个时候不是都要包粽子吗?”
杨曼怔了怔,无意识道:“竟是端午了,我都不记得日子……”
却是脑中灵光一闪,知道应当如何回绝吴宏的丹心白纸了。
这一日,杨曼包了许多粽子,各房各院都送了一些,还特地给吴宏备了一份,和吴宣的那份一起让小雁送了过去,特别叮嘱哪一份是给吴宣的,哪一份是给吴宏的,两位公子的口味不同,让她
又见穿越--寡妇的八卦生活第1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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